“強者、弱者?”
天神創(chuàng)造的每一個靈魂,幾乎都有他的獨特之處,每一個靈魂都有著他存在的意義,但如果這些意義,在這些人類的軀殼中無法得到實現(xiàn),那么,對于天神來說,這是失敗的。
失敗的試驗品,必須被抹去。
也不知為何,天神的實驗基于的條件都幾乎完美,可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文明的進程,依然走了岔路。
這是為什么?
天神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潘多拉又如何想通?
寬廣的石磚大道蜿蜒曲折,遠遠看去,像是一條巨蟒匍匐在大地上。
不知不覺馬車便行駛在海的邊緣,并沒有進入港口,而是沿著一條從山上垂下的碎石路,一直通向山頂。
山頂是嶙峋的山石,少見樹木,那些從巖石縫里長出的雜草,在海風(fēng)的吹拂下不停搖曳著腰肢。
好在,泥路的盡頭是一條連廊,一直蔓延到山的一端懸崖邊的柱形建筑上。
那是提供游人觀看海景的公共設(shè)施。
走上這一處設(shè)施,頓覺豁然開朗,海是一望無際,浪是一浪接著一浪,天跡的祥云與海面相接,云洞中射出金色的光柱,照耀在凌波之上,似一片金色的瓊漿。
冬日的暖陽下,海風(fēng)也是暖的,吹拂在人的臉上,就像是一只溫柔且絲滑的手在撫摸。
“啊?!?p> 潘多拉忍不住呻吟,毫不掩飾她心中的爽快。
阿北朵踮著腳尖,張開雙手,迎接暖風(fēng),頭發(fā)被風(fēng)吹的向后飄著,身上的衣服也是。
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哇,真的好漂亮啊,大海,這就是大海啊?!?p> 潘多拉也跟著張開雙臂,擁抱海風(fēng)與暖陽說:“沒錯,這就是大海?!?p> 夫千里之遠,不足以舉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
“人的心胸如果能像大海這般寬廣,天神或許就不會想要抹去人類了?!迸硕嗬闹袊@息著。
但望著大海,除了嘆息,她更多的是想象,想象自己是一只海鳥,想象自己是一片海草,想象自己是一條小魚,又想象自己是海里倒印的云朵。
“謝謝你?!迸硕嗬鋈晦D(zhuǎn)身看著樊爾登說。
“謝謝你帶我們來看海,真的很感激?!?p> “這…其實沒什么,如果你們喜歡,我們可以每天來?!狈疇柕钦f。
潘多拉微笑著,她用手拭著臉頰上的發(fā)絲,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隱隱暈紅,像是在害羞,仿佛一朵含羞待放的花。
樊爾登看的癡了,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凌波仙子。
拍打在石壁上的海浪被風(fēng)卷起,似斜風(fēng)細雨般從天而降,她在雨中微笑,含羞的笑。
樊爾登忍不住就要牽起她的手,但被他強行按捺住。心中那顆冷卻已久的心,這時候如春筍般崛起,春意盎然。
“只可惜我在這個世界所剩的時間不多,不然我也想每天都來看海?!迸硕嗬⑽⑿Φ馈?p> 樊爾登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疑問:“時間不多,什么意思?”
就連阿北朵都望向了潘多拉。
“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p> 樊爾登臉上的疑問更甚,想要尋根到底,卻見潘多拉抬起手來說:“讓我們盡情享受這一刻的幸福吧?!?p> “時間不多?這到底是指什么呢?”樊爾登心中思緒了片刻,但見潘多拉轉(zhuǎn)過身去,閉上眼睛,享受那些細雨、暖風(fēng)、太陽;認真的傾聽鳥聲、風(fēng)聲、海聲。他實在不忍去打攪,只好跟著閉上眼睛,任由外界的事物作用在他身上。
下一刻,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融化了,冰冷的心,他那顆如圣山雪峰般冰冷的心,終于融化了。
他忽然睜開眼睛,指著那海中蕩漾的帆船說:“我們?nèi)プ?,我們?nèi)メ烎~吧?!彼寫训男α似饋恚@一刻身上那些看不見的包袱,仿佛頃刻間卸的一干二凈。
潘多拉睜開眼看向了那些帆船,點著頭說:“嗯?!?p> 阿北朵興奮的拍著小掌說:“好啊,好啊,要去坐船了,坐船了……”可這時,她忽然摸了摸頭,一臉疑惑又說:“船是什么???”
樊爾登與潘多拉都愣了片刻,隨即大笑了起來,實在是被阿北朵的天真萌的嘴都無法合攏。
樊爾登指著海中漂浮著的白色,指著那被風(fēng)鼓起的風(fēng)帆:“那就是船,看見沒?!?p> 帆船漂浮在碧波上,蕩呀蕩,隱隱見靠在船舷抽煙的水手,悠閑的說笑。
阿北朵說:“這就是船?”
“沒錯,這就是船?!?p> 阿北朵實在難以想象坐船是什么滋味,以為在海中飄蕩肯定如蕩秋千一樣有趣。
可當(dāng)她興高采烈的坐上帆船,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坐船并不好受,早上吃的那些美妙的滋味,都在這左右搖晃的船上,嘔吐的一干二凈。
見阿北朵左手扶著船舷,右手摟著肚子,半彎著身子,嘔心瀝血般,叫人忍俊不禁想笑。
樊爾登說:“第一次坐船是這樣的,等你習(xí)慣就好?!?p> 阿北朵扯著嘔吐后略帶嘶啞的聲音,無比幽怨的說:“我想下船?!?p> 水手在旁邊一邊笑一邊說:“小姑娘,我這里有讓你舒服的藥,要不要?”
“要要要…”
她就似一只可愛的小狗,忽然跳起去抓水手手指上那顆豆大的藥丸。
船身搖擺不定,她腳下著力不穩(wěn),藥丸沒有抓到,反而將自己摔了個灰頭土臉。
但她并沒有哭,而是拍著甲板狠狠的說:“哼,連賊老天爺都跟我作對。”
大家都愣了愣,隨即又笑了起來。
水手連忙將暈船藥送入了阿北朵的口中,將她拉起來,抱坐在船舷上說:“看,看天邊的那些霞光,它們會讓你的五臟廟舒坦的?!?p> 阿北朵連忙望去。
那是厚重的一片烏云,然而在烏云之上,竟然懸掛著五色流光,斑斕的印在烏云上,說不出來的美麗壯觀。
“那是云上的雨,太陽照著那些雨上,就為它們?nèi)玖祟伾??!彼中χf。
“云上的雨是什么?”
“有時候風(fēng)太大,雨非但沒往下落,卻往上飛,這就是云上的雨。”水手像個老學(xué)究一般,從懷里掏出了煙斗,將煙絲點燃,深吸了一口,而后吐出一個煙圈,緩緩的上升。
阿北朵就像看戲法一樣的驚奇:“哇,哇,這這……好厲害。”
只是這煙圈很快就被風(fēng)吹散,消失在了半空中。
見煙圈消失,阿北朵忽的斂去笑容,沉靜的看著煙消失的地方。
樊爾登以為她因為煙圈消失而不開心:“我讓他多給你吹幾個?!?p> 阿北朵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隨即露出一臉尷尬的神情,手摟著肚子又說:“這個……剛才吐的難受,現(xiàn)在又……又餓的難受了,有…有…吃的嗎?”
說完這句,阿北朵臉上堆起一臉期待的笑,望向樊爾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