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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王朝之風(fēng)末鴻毛

第二十九章 牢中困獸

厲王朝之風(fēng)末鴻毛 云筱欽 2106 2021-02-04 23:29:15

  王熾與江風(fēng)南、宋元夕一行三人來至大牢,吳銘則匿了蹤跡在旁跟著。

  來至大門前,三人均遮擋住面容,王熾帶著慣常帶的斗笠,江風(fēng)南從衣服破洞處硬生生扯下兩塊布來,與宋元夕一同蒙住面頰。

  王熾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禁軍腰牌,粗著嗓子說:“上頭命我等過來提人?!?p>  “什么大人會這個時候來提人,不應(yīng)該???”看守的牢頭警惕地看了看三人,拿過腰牌。

  “你不必知道。過問殿前禁軍之事,小心你的腦袋。”江風(fēng)南仿著那軍中粗人,悶聲說道。

  那牢頭仔細(xì)查看腰牌,確實不假,也不便多問什么,便放了三人進去。他見三人行蹤詭異,略一踟躇,便使眼色讓門對面一獄卒緊跟住三人。他又同身后一獄卒耳語幾句,這看守邊聽邊點頭,聽罷轉(zhuǎn)身,沿著圍墻飛奔而去。

  王熾三人下至牢中便左瞄右看。方才在路上,江風(fēng)南對王、宋二人詳述了王魚子的樣貌,此時,他又從懷中摸出一個黑乎乎的棉布小老虎來。這是王阿婆塞給他的,王阿婆說王魚子一看到這個就知道是娘在找他。

  三人走了半天,未見與王魚子容貌相似之人。他們一路下至牢營最深處,那里幽暗潮濕,腳底下全是臭蟲爬過的泥跡。

  “不能再往下走了!”身后跟著的小獄卒見三人還要走下去,厲聲喝止道。

  “下面關(guān)的是何人?”江風(fēng)南問道。

  “是個罪大惡極的梁國犯人,總之不要再走了?!毙—z卒的手握向佩刀刀柄。

  王熾帶頭向前:“正好,過去會會。”

  “我說了,不要再……”小獄卒漲紅雙頰,正要抽出佩刀,一把涼絲絲的匕首已抵在他的脖子上。

  “干嘛大喊大叫,怪心煩?!彼卧σ皇植嬷?,一手架著匕首,斥責(zé)道:“給我老實點?!痹捯魟偮?,宋元夕便聽到有滴答淌水之音從下方傳來,她擰眉低頭一看,是這小獄卒給嚇尿了褲子。

  真是紙糊的老虎。

  宋元夕抬手用匕首把子向小獄卒后頸敲去,小獄卒軟綿綿栽下去,倒不用再受驚嚇之罪了。宋元夕解決掉小麻煩,抬腿跟上已走朝前的二人,朝幽深的地牢探去。

  宋元夕趕上王熾和江風(fēng)南時,他們已收了步子,都心情沉重地望向牢內(nèi)。因為太黑,宋元夕差點一腦袋撞在江風(fēng)南背上。江風(fēng)南被牢中事物深深震住,全然沒法分神管顧宋元夕。宋元夕繞開江風(fēng)南寬闊的背,看清牢內(nèi)景象,同樣驚詫不已,她張大嘴巴問道:“這人是誰?”

  借著牢內(nèi)星星點點灑落下的夜光,宋元夕見牢內(nèi)頹然坐著一人,雙手雙腳綁著鐵鎖鏈子。他靠在墻邊,聽到有人過來,毫無反應(yīng),毫無興趣。

  “這人該是……”王熾開口,竟發(fā)覺自己聲音微顫,終不能把名字說全。

  誰還能識得他?

  只見牢中這人,面容被小刀數(shù)百次地劃過,留下道道劃痕,劃痕處結(jié)了血痂。傷淺處很快凝住了血,劃深了的卻沒有,那些地方血痂凝了一片,糊在肉上,幾乎遮了全臉。他不敢說話,不敢笑,也不敢哭,一旦牽動臉上的肌肉,就是無邊的疼痛。他的雙眼裹著粗糙的紗布,布上滲出血跡,想來是不久前的新傷。他微微仰頭,呆滯地張著嘴,借著微弱的光看去,他的嘴里黑洞洞的,血液正從牙縫間、嘴角處,一點點滲出。

  宋元夕已然無法冷靜,她顫聲道:“劃破面容,戳瞎雙目,割斷舌頭。何人竟冷血如斯,殘暴至此?”

  江風(fēng)南不言,將手中攥著的那只小布虎,朝這個已不像人的人扔過去,正正地扔入他的懷中。

  那人手上摸到了布虎,起先摩挲了幾下,沒有反應(yīng)。突然,他手上加快了速度,越來越快。如睡獅驚醒,他無比激動地抓扯著布虎,喉嚨中發(fā)出如受傷猛虎般的尖聲嗚咽。一不小心,布虎脫手飛了出去。他慌張得猛然向前夠去,鐵鏈被震得嘩啦啦直響,他發(fā)出如烈火滾過的沙啞嘶吼,面上結(jié)痂的傷疤被盡數(shù)掙開,鮮血滴落,浸透了落在他身下的漆黑布偶。

  空蕩的地牢內(nèi),哀鳴盡數(shù)撞到石壁上,回聲不減凄厲。

  王熾三人見到此番情景,均沉默良久。牢中這人鬧得疲憊不堪,慢慢減了聲勢,他們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仍覺腦中嘶吼聲不絕。

  又過了一些時候,宋元夕一掌拍在鐵欄上,率先開口,憤憤然道:“這人肯定是王魚子,他,他就打了個架,罪不至此呀。”

  “他不知是如何被人選中的,竟成了紛爭中的替罪羊?!苯L(fēng)南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前些天此處的動靜,我猜想是有人劫獄,李格達被劫走,而后被殺。”

  “可誰能有這通天的本事,跑大理寺的地牢來救人,然后又找個替罪羊,毀了面容塞在這兒?”宋元夕疑惑起來,“他們又為何要找個替罪的放在這兒,又為何要殺了李格達?”

  宋元夕把一連串的問題一股腦拋出來,簡直亂作一團。江風(fēng)南搖搖頭,邊整理思緒邊說:“誰來劫的獄,又為何要劫獄,李格達又怎會橫尸郊野,這些我們毫無線索,無從知曉。但是,推測誰把王魚子弄成這樣卻很容易。大理寺見要犯被劫走,挽救不急,便出了個下策,找人頂包??墒虏粶惽?,這個游民的失蹤盡陰差陽錯捅到了我這里來?!?p>  “所以他們才打算下手除掉你?!彼卧腥淮笪?,卻又奇道,“斐原那個慫包有這個膽子?”

  王熾冷笑著接話道:“量他沒有。那么他上頭,還另有高人?!蓖鯚霘獾冒l(fā)顫,“偌大個朝廷,真是藏龍臥虎,個個能耐頂天大吶?!?p>  可真應(yīng)了王熾這句話。在京城之中,皇帝眼皮子底下,有人提著刀槍棍棒劫獄搶走朝廷要犯,有人趁著夜黑風(fēng)高截道刺殺朝廷重臣,這朝廷,莫不是爛透了。

  卻苦了王魚子,只因出身低賤,平白無故遭受這無妄之災(zāi)。天理崩塌,重砸而下,他卻無從叫喊,無處伸冤。

  宋元夕咬牙切齒,眼眶泛紅,正要掏出匕首朝牢門的鎖頭上扎過去,卻聽外面忽然人聲嘈雜,紛亂的腳步聲逼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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