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小雪依靠在欄桿處,望著院中蕭條的花朵,心中無限凄涼。自從那日少爺為小璃的事情斥責(zé)了小姐一番,小雪便一直在躲著小六。心中雖然想日日見到小六,可是又替小姐難過,便掩去了心底的那份相思。心中只盼望著司馬家的事情能早點圓滿的解決,小姐能早日脫離苦海。
“小雪?!?p> 身后熟悉的身影響起,太過熟悉,小雪沒有猶豫的邁開了腳步。
“小雪!不要躲著我,少爺?shù)腻e,你不能怪罪到我身上啊?!毙⊙┑囊滦浔簧砗蟮娜藘荷プ?,他用著幾乎哀求的語氣道。
“小六?!毙⊙┺D(zhuǎn)過身,近乎奔潰的撲倒了小六的懷里,“我很傷心,小姐不開心,我很難過。為什么你家少爺那么絕情。”她聲嘶力竭的喊道。
小六能感覺到懷中人兒的顫抖,她在哭泣,那胸口傳來涼涼的感覺,可是小六的手無處安放,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懷里的女子。自從小璃來了以后,少爺像變了一個人,他眼中耳中再也看不見他,也聽不進去他的話?,F(xiàn)在,他們?nèi)杖漳佋谝黄?,小六早已被拋棄在一旁了?p> “小雪,別哭。從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傷心了,明日我便求少夫人把我調(diào)到東廂房或者任何一個地方,那樣我們便可以安心的在一起了?!?p> “怎么了?”小雪抬起頭,借著走廊處的燭光,望著他的眼眸,小雪不敢相信小六說的話。小六對壞姑爺可是忠心耿耿,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卻在抬頭的一瞬間,聽到“嘶”的一聲。
小雪心中一驚,燭光下,小六的右臉龐比往常腫了許多,仔細看去,還有五指紅印。這是被打了?
“小六,你被誰打了?是那個小璃?”
小六搖搖頭,“不是,你就別問了。”那語氣里是說不出的滄桑與無力。
“你家少爺打你了?”小雪驚呼的問道。從剛剛小六的話語里,只有可能是他家少爺了。
最終,小六只是苦笑一聲,沉默代表了一切。
“為什么,你犯了何錯,你家少爺不是對你很好嗎?你還說他把你當(dāng)兄弟看待呢?!?p> “應(yīng)是嫌我煩了吧。這幾日少爺,夜夜往小璃的房中去,直到深夜才回。每日我都勸他,今日怕是惹怒了他,他才會說我沒有規(guī)矩,才會......”小六心寒的說道。
“就因為這點事,他就打你?”小雪心疼的摸著他紅腫的臉頰,惡狠狠的說道,“這個壞人,我要詛咒他喝水嗆到,吃飯噎到。走路跌倒。最好一天沒有安生的日子?!?p> 小六一愣,低落的心情隨著小雪這么有意思的詛咒也消散了不少。一開始他以為小雪要詛咒的是什么惡毒的話,他還想捂著她的嘴。畢竟主仆一場,總有些情分在,惡毒的詛咒還不至于。沒想到她卻來了這一出,到讓他一時沒緩過來。
不過就是她的可愛與善良,才讓他愛不釋手。
他再次將小雪抱入懷,“你這般維護我。真想早點娶了你。日日抱在懷里不放手?!?p> 小雪一聲嗔怒,“說什么呢?!?p> ......
第二日,一清早,客房內(nèi)。
小璃一睜眼,房內(nèi)已沒有司馬俊的身影,但是她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甜蜜。這司馬俊日日陪他到入睡,才肯離去,說什么,想帶著她甜蜜的睡顏,進入夢鄉(xiāng)。雖有了那一次的肌膚之親,但是司馬俊近日還是回自己的西廂房休息,說要守禮,等到成親后,才能同床共枕。這般守禮,讓小璃有些意外。她原先是在怡春院伺候竹梅姑娘的。見慣了富家子弟的心懷不軌,色心起義的樣子,想要一場魚水之歡的時候,便甜言蜜語,什么會幫你贖身,一輩子只愛你一個,還會休了其他的小妾等等,最終第二日頭也不回的離去,只留下那些苦命等待的女子。而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無疑給小璃的印象也是如此,可是一年了,司馬俊來怡春院,只找
秀麗姑娘。這不僅讓她對司馬俊這個人很好奇。慢慢的,她知道了一些事情,通過一些機會,終于讓她有靠近他的機會。
小竹進來的時候,看見自家主子正梳著發(fā)絲,對著鏡子笑著。
小竹道,“小璃夫人,您再笑,這屋內(nèi)的花都要羞澀了?!?p> “小竹,你來了。”聽著小竹的稱呼,略加責(zé)怪,但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不可亂喊,我和少爺還沒成親呢。你這話若被旁人聽了去,肯定要嚼舌根子的。”
“是,小璃夫人謹慎。小竹啊現(xiàn)在在無人的時候這樣喊您,等過幾日,您和少爺成親了,小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您了?!毙≈駥⒔窳怂氖纸磉f給小璃,笑眼皚皚的說道。
“今早,府中開始裝飾起來,這紅菱都掛起來了。而且少爺親自督工。小璃夫人,您可真幸福。”小竹的語氣里是藏不住的幸福與驕傲。畢竟能伺候一個這么得寵的主子,她也跟著臉上增光嘛。這走路姿勢都要比常人腰板直。
“少爺,也真是的。待小璃這般好,小璃何德何能啊。對了,那日少爺那樣對待少夫人,都是小璃的錯,我該去負荊請罪才是。小璃,趕緊伺候我梳妝,我要去趟東廂房?!毙×ё焐线@樣說,但她眉眼一眺,余光處望著身后的小竹。
果然,在她未起身時,就阻止了她,“小璃夫人,您不用這樣卑躬屈膝的,少爺吩咐了,以后不要和東廂房有所接觸,萬一遇上了,又被無辜受罰,萬一少爺趕不及去,少爺可會心疼的。少爺還和下人說了,五日后,您嫁進來,雖然是妾的身份,可是地位和少夫人一樣的,不用請安,不用行禮。”小竹給小璃盤髻,神氣的說道。
“這不合禮數(shù)吧?!?p> “有何不可的,這家中老爺生病了,夫人照顧著老爺,現(xiàn)在就是少爺當(dāng)家做主,少爺寵愛誰,誰就在這個家里有地位。所以,小璃夫人不要怕。一切有少爺撐腰呢。小竹趕緊伺候您梳妝打扮吧,少爺吩咐了,一會裁縫進府里,為您和少爺做嫁衣呢?!?p> “好?!?p> 看來事情比她想像的進展的順利。官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左相,商場雷厲風(fēng)行的司馬俊,自詡聰慧過人的喬家大小姐,最終還不是被她玩在鼓掌之中??蓯旱膯套享?,居然讓喬藍靈以丫鬟的身份監(jiān)視她,幸虧她機靈,躲避了她的懷疑,現(xiàn)如今,喬藍靈也回家了,孤立無援的喬紫韻,孤獨無助的司馬府還不是任她擺布。
小璃心中思量,那慢性毒藥,若服用兩個月,便會毒發(fā)身亡。算算日子,她和司馬俊成親的前后日子便是左相的死期了。到時,她就可以功成身退,等著她的干爹將司馬府一網(wǎng)打盡。
......
九月二八,司馬府大喜之日。是京都最大的談資。
司馬俊依著司馬相的名義,將那日和紫韻成親的親朋摯友都請了過來,以及司馬相官場的朋友都請了過來。這一娶親場景辦的可謂是熱鬧非凡,絕不亞于司馬俊第一次成親。
炮竹聲聲,鑼鼓喧天。
府內(nèi)賓客滿至,府外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東廂房里,一紫一白兩人坐立不安,房外滿目的紅菱晃得紫韻暈暈的,外頭嗩吶鑼鼓聲吹得她耳膜疼。一股壓迫感向她襲來,讓她喘不過起來。原來,當(dāng)那一天來臨,她還是做不到心平氣靜。
“小雪,我們?nèi)ヌm居。去父親和母親那?!彼与x這兒,父親和母親的住處,是整個司馬府唯一的凈土,那是父親拼命阻止,才保留下來的沒有被紅色沾染的地方。
吉時已到,兩位新人也來到了大廳。
可是高堂上無一人落座。這就引來了周圍人的議論紛紛,之前就有人傳言司馬相病重,這一情形,仿佛更加驗證了外面的傳言。
“司馬相和司馬夫人到!”
眾人齊齊望著大廳后面掀起的圍布。有人歡喜有人愁,神態(tài)各異。
紅色喜帕下的小璃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nèi)。她和司馬俊成親,司馬相必定會誓死反對。那此時司馬俊的刺激,有心人的刺激,定會讓他氣血攻心,當(dāng)場吐血而亡。若司馬相當(dāng)著他的同僚的面身亡,眾目睽睽之下,人心惶惶,沒有了靠山,誰還會站在司馬相的這邊。到時鳥走獸散,豈不真真是精彩。
想到后面的情形,小璃露出一抹奸笑來。
司馬相邁著蹣跚的步伐,身邊左右司馬夫人和紫韻攙扶著,坐在了高堂上。
賓客里,些許的人站了起來,“司馬相?!?p> 司馬相匆匆一掃大廳外的賓客,同朝為官者,有擔(dān)憂之色,也有驚慌之色,神情甚是豐富。
司馬相無力的閉上了眼,示意了一個坐下的手勢。然后將視線放到面前的新人身上,“啪!”手掌一拍桌子,“我不同意這門婚事?!?p> 那聲音蒼老至極,生生使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的這一句話?!翱瓤?!”說完便接過司馬夫人遞過的手絹捂著嘴咳嗽了起來。司馬相極力捂著那手絹,還是有眼尖的看到那藏起來的手絹被染上了紅色。
府外百姓小心議論道,“司馬相咳血了,看樣子,病的不輕啊。”
“看來傳言都是真的?!?p> 不知是不是被父親的這句話震懾到了,司馬俊一句話未說,喜帕下的小璃也不知是什么情況,她裝作受到驚嚇,躲在了司馬俊的身后。
果然這招推波助瀾成功了,司馬俊將她護在身后,“您不同意又如何,今日親朋好友都在,我就是要和小璃成親,您反對也沒用。父親,您還是回去休息吧,我和小璃成親,沒有你這個高堂也無所謂的?!?p> 周圍傳來一陣倒吸聲,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簡直是大逆不道。
“這司馬相的兒子名聲不好就算了,居然如此不孝,這話得多寒父親和母親的心啊?!?p> “真是不孝。忤逆犯上。”
“逆子!”司馬相睜大著雙眼,直指著面前的親身兒子。卻一個不小心,從椅子上跌倒在地。
“相公(父親)!”
賓客們有些坐不住了,從席上飛奔而來。神色憂憂望著地上的司馬相。
可是司馬俊一聲吩咐,“來人,擋住這些人,不要讓他們靠近大廳。”
十余人被擋在了大廳外,其中一人怒道,“司馬俊,你還知道你是兒子,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父親的。趕緊讓我們過去?!?p> 司馬俊置若罔聞,輕輕一瞥。便不再管,依舊冷冷看著地上,他的父親。
“這司馬俊是瘋了吧。再這樣下去,怕是要鬧出人命的。要不要報官啊。”
“京都府衙老爺就在此,你報什么官啊。況且,這放眼望去,都是官老爺。還不是看戲似的坐在桌前?!?p> 司馬夫人和紫韻跪坐在司馬相的身旁,早已哭成了淚人。
“俊兒,你怎么能行如此不孝之事,你是不是想母親也臥床不起啊。他可是你父親啊。”
“夫君,我求你,不要再惹父親生氣了。今日能否取消這門婚事,等父親身體好了,你再和父親說說,也許父親就能同意呢。”
司馬俊此刻面目猙獰,“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不同意休妻,還仗著父親和母親的庇護,我和小璃何至于此。父親又怎會氣倒?”
紫韻一下跌坐在地,那般自信的女子,此刻頹廢至此。那眼淚啪啪落下。
“你......逆子?!毖员M處,卻是雙臂垂下。
司馬夫人顫抖的以指試息,鼻翼處,氣絕!
“相公......”
征戰(zhàn)官場二十幾載的司馬相,魂斷在了自己兒子的大喜之日。
府內(nèi)府外嘩然一聲。
下人們被這意外之事嚇的蒙住了,那堵在大廳外的手臂沒有了支撐,那被攔下的十幾個官人,圍在了司馬相的周圍。一個和司馬相年齡相仿的男子,顫抖的確認著,待發(fā)現(xiàn)是真的,幾乎要昏厥過去。還是一旁的小廝扶住了他。
“司馬相??!你怎么就這么去了?!?p> 隨著這一聲音落,整個大廳里充斥著哀嚎聲。
小璃將喜帕掀起,眼前的景象可一點沒讓她失望。而再看看身旁的司馬俊,早已呆若木雞,震驚的望著地上他死去的父親。
小璃望向府外,眉眼中露出喜色。昨日收到那人的來信。此刻該到了。
果然,門外走進了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還有些武功,輕而易舉的便將阻擋的小廝們打倒在地,其中一人言,“不想死的,趕緊滾出去。我家主子要和司馬俊了結(jié)恩怨?!?p> 大廳外兩旁圓桌前,亂作一團,驚呼聲,叫喊聲響徹了整個司馬府。門外不斷有跌跌撞撞的人影慌亂離去。
隨著大門“轟隆”一聲。府內(nèi)和府外便隔絕了。連著門外百姓激烈的議論,各說紛紜一同阻擋在門外。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被這群人替換上的守門人的驅(qū)趕百姓的聲音。不久,門外便安靜了。
再說說府內(nèi)情況,此刻宴席上只留下了三,四人,和大廳里圍在司馬相周圍的十幾個人,其余的都是司馬相府內(nèi)的人了。
司馬府里的三個主人,司馬夫人,紫韻,司馬俊依舊望著司馬相的尸體,女子們面帕遮面哭泣,而男子呆滯在那。府里發(fā)生的一切,他們置若罔聞,生生沒有從司馬相的逝世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司馬俊,喬紫韻,好久不見。”那群成方字形進來的入侵者,此刻化作兩列,從正中間緩緩出來了一個人,剛剛那如地獄般發(fā)出的聲音,正是由此人發(fā)出的。
大廳內(nèi)除了三個主人,其余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望去,那說話者并不是從人群里走出來的,而是坐著木椅出來的。那個木椅與平常做的椅子不同,四角處都安上了木輪,身后一個人推著他來到了大廳里。
司馬相周圍一個青衣男子,叫了出來,“管宇!是你?!?p> 椅子上的正是那日小草屋里,預(yù)對紫韻行不軌之事的人。只是廢了手腳筋的他,此刻雙手雙腳癱在木椅上,唯有挺直的腰板和那嗜血的眼神給整個人增添了生氣。
管宇輕瞥了那人一眼,并不放在眼里,而是緊緊盯著那司馬俊和跪坐在地上的喬紫韻,那眼神里散發(fā)中洶洶火焰,恨不得燒死他們,燒死整個司馬府。來解他的心頭之恨。
他對此刻兩人的表情很是滿意,聽到他來了,竟然視若無睹,可見司馬老頭的死對他們可是大大的打擊。只是這點,怎么夠,他要他們親眼看著司馬家覆滅。
“這件事做的不錯?!惫苡钗⑽⒁恍φf道。視線依舊停留在地。
大廳里被他的莫名一句話滿臉問號。
空氣中傳來淡淡清麗的聲音,“謝少爺?!?p> 尋聲望去,那聲音從司馬俊身邊傳來,女子將喜帕扔作一旁,低身來到管宇身邊,微微撫了身,“小璃不負少爺所托,任務(wù)已完成?!?p> “很好?!惫苡钯澷p道。
終于,沉浸在父親死亡的悲傷中的司馬俊和紫韻抬起了頭。望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可想的是,司馬俊的憤怒更甚于紫韻,他一直信任的,甚至為了她與自己的父親起沖突的女子,竟是出賣自己的人。他直指著小璃,“是你,我父親的病是不是與你有關(guān)?”
女子低眸一笑,依舊輕柔的聲音,“司馬少爺,你現(xiàn)在知道,太晚了吧?!?p> “為何?我為了你頂撞父親母親,甚至休妻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真心待你,你為何這樣對我?!彼抉R俊痛苦萬分,臉上仍是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那無辜可人的女子。
“那小璃謝司馬少爺錯愛了。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你!”司馬俊氣憤的說不出話,轉(zhuǎn)而對著管宇的方向,“管宇,你如此囂張,就不怕我上告皇上,告你謀害丞相?!?p> 那管宇面目一笑,仿若聽了什么笑話,“我敢大張旗鼓的走進來,自然留有后手。你們想告我?”他目光一沉,寒光一凜,“那也得有命出去?!?p> “你......竟想滅口?!彪S即靈光一轉(zhuǎn),道,“外面可那么多百姓可看著呢。若司馬府內(nèi)血流成河,你以為你能擺脫嫌疑嗎?”
“下官看見的是有數(shù)名刺客飛入司馬府,將府內(nèi)的老少婦孺,全數(shù)殺光。管公子是接到舉報有刺客潛入府里,而特來抓捕。在抓捕刺客時,不慎受傷。”
司馬俊尋聲望去,竟是司馬相周圍站立的一個中年男子那男子還是帶頭沖向父親身邊,探著父親鼻息的,然后率先哭喊起來的人。
京都府尹尹大人,那是父親這邊的官員。沒想到,竟是右相的人。若是在管宇屠殺之時,留下了一兩個當(dāng)事人,那既能除掉司馬家以及一眾官員,也能逃脫嫌疑。這招真是狠毒,高明。
“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擔(dān)心了?!惫苡钔蝗焕淞寺暎?,“小璃,去吧,一個不留?!?p> 說完,小璃領(lǐng)頭,圍繞著管宇一圈的數(shù)十男子排排站在了小璃的身后,并從腰間掏出了劍,齊刷刷向著大廳內(nèi)的眾人而去。
劍光之間,眾人都慌作一團,害怕的往后逃去,更有驚慌者慘叫出來,更甚者跌落在地,其中包括那京都府尹。而這些并不是因為那數(shù)把刺來的劍,為的是那原本沒有氣息,此刻卻從地上站起來的威嚴屹立之人。
“都給我住手?!?p> 眾人都呆滯了。這是借尸還魂了......
“司馬相!”震動天地的喊叫聲,從周圍的官員中傳來。
司馬相大手一揮,眾官員便退在了身后。
而紫韻扶著司馬夫人坐在了高堂上,紫韻站在一旁,哪有剛剛淚眼婆娑之色,炯炯有神的,俯瞰著大廳外的眾人。而頹廢之色的司馬俊眸光一轉(zhuǎn),雙手背在身后,傲視著前方。
那數(shù)十人連著小璃生生后退了數(shù)步。這死而復(fù)生的人,確實把他們嚇到了。
“怎么可能,司馬相不是......”小璃想說什么,卻望見那高堂上兩人眼中得意之色,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你們早已識破我的身份,這些日子的一切不過做給我看的。就為了今日這出。”
紫韻見小璃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也不吝嗇的回答道,“本來只是想當(dāng)眾戳穿你的正面目,讓你自己說出這幕后之人,不過,現(xiàn)在倒是意外收獲,有人自己送上門,到省去后面不少麻煩了?!?p> 小璃聽聞,怒視著眼前的一群人,想她自詡聰明,卻被別人擺了一道牽著鼻子走,她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也未等管宇發(fā)話,便拿著劍直指著紫韻而去,“我要殺了你?!?p> 司馬俊見狀,飛身擋在了紫韻和司馬夫人的面前。臉上無一絲畏懼之色。雙眸凌厲的望著沖向他的女子。
“俊兒(相公)?!鄙砗蟮乃抉R夫人和紫韻各抓著司馬俊的手臂,想將其推開??墒撬抉R俊穩(wěn)如泰山。
就在劍和司馬俊的胸膛只有一寸時,橫空一把劍刺向了小璃的劍身,被劍的力道反噬,小璃后退了幾步。再抬眸時,卻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xiàn)的女子,那個曾監(jiān)視她,那晚把她打暈而被刺了一劍的喬藍靈。
“你怎么在這?你不是走了?”驚覺,小璃才發(fā)現(xiàn)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既然他們演了出戲,這送喬藍靈離開,也是這出戲的一部分。
小璃細細想來,喬紫韻和司馬俊兩人何時串通一氣的。明明從她入府開始,兩人便有隔閡,不曾見面。后面,他們也沒有獨處的機會啊。等等,是那晚?司馬俊說為她爭取名分而和喬紫韻獨處了數(shù)個時辰,而僅是一個時辰也足夠了。
“原來,從那晚你們便開始演戲了。你們何時懷疑我的。明明我已經(jīng)洗清了嫌疑?!?p> 紫韻扼腕一笑,“你是很聰明,起初我都不懷疑你了,可是藍靈監(jiān)視了你許多日子,你每日只待在房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每日都有固定的午睡時間,每每都是一個時辰。這太不正常了,而唯獨這段時間你是不在藍靈的監(jiān)視下的。所以你的嫌疑一直沒有消除。后來我一直沒有想通父親的病為何一直加重,明明藥材中沒有毒藥。直到某日見到丫鬟們在清洗藥罐時,我才幡然悔悟。你一直將毒藥涂抹在藥罐內(nèi)壁上,每次只要給父親煎藥,那毒藥就會浸到藥中。后來大夫的檢查證實了我的猜測。那晚你給相公送了下有催情之物的酒,我讓藍靈去阻止你,而你高深的武功為你的嫌隙增添了不少。第二日那晚我和相公坦誠布公了一切,我們想出了這出戲來試探你是否是奸細。而相公不久前在你的房中找到了謀害父親毒藥。至此,你的奸細之名坐實。為了引出你的幕后之人。我們便將這戲碼繼續(xù)下去,才有了今日這出好戲。”
大廳里一片唏噓之聲。言語間都是贊嘆紫韻的聰慧。
“可惡,今日不殺了你們,難泄我心頭之恨?!闭f完,那劍身帶著主人的怒氣狠狠和藍靈的劍糾纏在一起。大廳里的人生生讓出了一塊空地。給這場打斗騰出空間。
而木椅上的管宇聽到事情的原委,覺有被戲耍之意,那羞辱絕不亞于小璃的,心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司馬相假死又如何,他的計劃依舊可以實施,只不過多殺一個人而已。
“你們愣著干什么。給我殺。全部殺了?!?p> 大廳內(nèi)的人見狀,便聚作一團。只有司馬相依舊站立在高堂的正中間。毫無懼色。昂首的身軀立于天地間。威嚴肅然。
“來了?!彼抉R相低聲道。
那大門處傳來“哐當(dāng)”一聲,門外一人身穿玄色官服,衣領(lǐng)處繡著赤火之紋,赤紅的綬帶墜著同色的瑪瑙,走起路輕輕晃動著。他的身后跟著百位的著佩劍的官兵。
“包圍起來?!?p> 身后的官兵便將管宇在內(nèi)的連著數(shù)十人包圍了起來。那玄色官服的人一路走到司馬相的面前,道,“左相,下官來遲了,您沒事吧?!?p> “王尚書,你來的正好。這兒就交給你處理了?!彼抉R相囑咐道,說完,便和司馬夫人一同坐在高堂之上,冷眼的望著大廳外的人。
“是?!蓖跎袝┥硇卸Y,轉(zhuǎn)而對著包圍一圈的官兵道,“把這些人給我拿下?!?p> 隨著那位王尚書的到來,小璃和藍靈打斗時,被門外的情形分了神,藍靈趁著這個空檔,反手便將小璃制住了。
司馬府外原本被管宇的手下?lián)踉诟獾囊怀咧?,現(xiàn)如今管宇的手下都被制服了,百姓們便蜂擁而上,往府內(nèi)沖去,卻被王尚書領(lǐng)著的官兵擋在了門外。門外頓時人聲鼎沸。
那些拿著劍沖向大廳的人,紛紛扔下了手中的劍,都被官兵押到了一邊,此刻大廳外正中間只有管宇一人,還被官兵團團圍住了。
正中間的管宇,仰天一笑。他知道,他徹底輸了。司馬老頭將一切都算計好了。就等著他入坑?,F(xiàn)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謀害朝廷命官,他難逃一死了。而他也不能被抓住,他不能連累父親,連累整個管家。
他道,“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如今我這個樣子,早已不想活了。但是,司馬俊,喬紫韻,哦,還有你那個情夫,顧長風(fēng),你們害我變成這幅模樣。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們的?!?p> 紫韻望著管宇眼中仇恨的火焰,心中一顫,他面目猙獰,全身緊繃著,全身的力氣全都齊聚到眼中,那瞳孔睜的碩大,死死盯著她。司馬俊見狀,從母親的一旁來到她的身邊,一手攬著她的肩膀,輕輕拍著,以此來緩解她的不安。司馬俊知道紫韻的不安是為何,她定是覺得管宇的今日坐在木椅上是她造成的。而以他往日的聰明,絕不會不顧一切后果的沖進來趕盡殺絕。而他這樣做,大抵是他現(xiàn)在的樣子生不如死,誓死也要和他們拼命一搏?,F(xiàn)在,他敗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對于一個深閨女子來說,間接導(dǎo)致一個人的仇恨和死亡,那是從未經(jīng)歷的。
懷中女子帶著無助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隨即一笑,依偎在了他的懷里。
眼前相依偎的男女,更是在管宇的心尖上插了一刀,這無疑提醒著他今日的復(fù)仇失敗的是多么徹底。復(fù)仇的對象非但沒有殺害其一,兩人還感情更深厚了,竟在他的面前耳鬢廝磨,難舍難分。
他晲了一眼身旁,心中生出一個想法,“王尚書,這件事是我一人策劃了,與管府沒有任何關(guān)系。”說完,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向著左邊的官兵沖去。那個官兵以為有人襲擊他,便將原本架在管宇帶來的隨從脖子上的刀移開,向著襲他的人大刀一揮。
耳邊傳來了男女混合齊聲的尖叫聲,“??!”
那個官兵視線清明時,眼前出現(xiàn)一張慘笑的臉,而他手中的刀動不了。低頭看去,那刀身竟刺進了管宇的胸膛,那流淌的鮮血隨著刀壁,沿著刀柄,流到了他的手上。那個官兵嚇壞了,他慌亂的松開握著的刀柄,后退著跌倒在地,喃喃說道,“我不是有意的,是他沖過來的?!?p> 刀柄沒有了支撐,管宇連著刀一同倒在了地上。
他面露痛苦之色,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說道,“司馬俊,喬紫韻,你們等著,以后自有人替我報仇。到時,你們會死的比我凄慘十倍萬倍。哈哈......”隨著笑聲的尾音,那地上的人氣絕身亡了。
“少爺......”那被制服的小璃見狀,突的,跪倒在地,直向著管宇的尸體沖去。卻被藍靈一聲喝住,“不要亂動?!?p> 然而此事沒有結(jié)束,廳上眾人都望向了頽跪在地上的女子。畢竟,她是此次謀害的關(guān)鍵人物。
“小璃,若你說出背后的主謀,我就饒你一命?!彼抉R相道。
雖然管宇臨死前將一切罪名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司馬相怎會相信。這次謀害他,自是沖著他來的,而希望他早點死的只能是那個人了。若是能從小璃的口中探得主謀。那必能對管離致命一擊。甚至能讓他永遠翻不了身。
而地上的小璃卻搖著頭笑了,笑著面前一群人的可笑,“司馬相,你想什么呢,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指使我的是管公子。他說是司馬俊和喬紫韻害的他變成廢人的。他想要他們付出代價,他要你們整個司馬家付出代價。”
說完,她望著司馬俊和喬紫韻,“你以為你們贏了嗎?我告訴你,好戲還在后面呢。我做事都喜歡留一手,你們等著吧,你們司馬家滿門抄斬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說完,她的手臂往藍靈的肚腹一擊,藍靈向后躲避時,她另一只手從藍靈的手中奪過了劍。
紫韻喊道,“藍靈,她想自殺,阻止她?!?p> 只是一切太遲了,小璃的動作一氣呵成,不過一瞬間,劍已刺入她的胸膛。那力道是下了狠心的。
“小六,你快去請大夫,千萬不能讓她死了?!弊享嵵钡?。身旁的司馬俊安慰她,大抵覺得總歸是要死的人,而且看樣子是不會說出背后主謀的。不必關(guān)心生死。
而紫韻在意的不是這些,紫韻沒從父親和司馬俊的臉上看到緊張的神情,她便知道,他們對小璃的話沒有多加在意,覺得不過是輸了的人說的詛咒的話??墒桥颖揪托募殻伯惓C舾?。她總覺得小璃話中有話。她在司馬家某個地方做了手腳。而那個手腳足矣顛覆整個司馬家。她必須保住小璃的這條命。
“來不及了?!蹦桥有Φ年幊?,那插入身體一半的劍身,又被她全部刺入身體,身體噴出的血液大有血濺三尺之感。府中的丫鬟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紛紛捂著雙眼,叫出了聲。連紫韻也被嚇了一跳,不曾想竟有對自己如此狠毒的女子。饒是在場的男子都驚呼一聲。
小六本想著去請大夫的腳步,也停住了。這狀況,怕是回天乏術(shù)了。
本是個喜慶高興的日子,卻生生做了屠宰日。那被鮮血染紅的青磚上,映襯著紅菱和喜字,渲染上了一層肅清之色。
王尚書將管宇和小璃的尸體連著那數(shù)十個手下都帶走了。那十幾個患難見真情的官員知道司馬相還有很多后續(xù)的事情要處理,便一一作揖告辭了。熱鬧結(jié)束了,府外也空空如也了。
司馬相站在廳中,望著下人們正在收拾的桌椅,眼神幽深。耐人尋味。
“父親,剛剛為什么要放走尹兆尹。他可是背叛了您?!彼抉R俊問道,那十幾個官員離開的時候,那個尹兆尹趁亂也跟著離開了。司馬俊本想抓住他的時候,卻被父親阻止了。
“不急,今日父親的炸死試出許多人的真情與假意。日后父親會一個一個算賬的?!彼抉R相允許中立之人的存在,卻不允許站在他這邊卻行著背叛之事的人。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日后若被他抓住錯處的人,他會一一討回來的。
坐在高堂之上的司馬夫人滿臉欣慰,甚至有些激動的望著面前昂首并肩屹立在天地間的夫君和兒子。她終于見到了他們像真正的父子一樣的相處的時候了,沒有爭鋒相對,沒有唇槍舌戰(zhàn),沒有頤指氣使。只有這般歲月靜好。
紫韻心中也是同司馬夫人一樣歡喜的。其實母親不知道的是,這并不是這對父子第一次心平氣和的交談了。那晚她與司馬俊談心的時候,他曾告訴自己,就在她告訴父親他的真實身份時,她離開后,他與父親見了面,第一次父親沒有責(zé)怪他,而是問了他許多關(guān)于他的一品樓、如意樓的事情。沒有斥責(zé),沒有謾罵,只有一個父親聆聽著兒子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而今日是距離上次交心后的第二次。那畫面應(yīng)該比之前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