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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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是星期三，本來該開會的，不想看周大龍那付尊容，讓小劉幫著請了假，睡了午覺在陽臺上看書。陽光很好，真想看著月亮升起來。騎了車跑到旌湖邊躺在草地上看《顧城之死》。

　　顧城認(rèn)為，大詩人首先要具備的條件是靈魂，一個永遠(yuǎn)醒著微笑而痛苦的靈魂，他無所知又全知，他無所求又盡求，他全知所以微笑，他盡求所以痛苦。藝術(shù)最重要的價值在于它是一種交流的手段。

　　顧城詩中有一句林茜記得非常清晰：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但我用他來尋找光明。顧城一直在逃避現(xiàn)實(shí)，他先是逃到新西蘭，逃到新西蘭的森林里，他想回到原始狀態(tài)，就和夫人謝燁和情人英兒過著世外桃園般的隱居生活，揀些木耳之類的東西拿去賣了維持生活。顧城到德國去講學(xué)，（他只要愿意，去講詩收入很高的。）謝燁陪著他去了，他是什么事都離不了夫人幫著打點(diǎn)的，他確實(shí)有才，躺在床上就可以寫十幾首詩出來。問題是他是個在日常生活中與世隔絕的人，什么都不會，下面條不會，寄信也不會。英兒在激流島上寂寞無聊跟著一個荷蘭老頭跑了，他回來知道英兒竟然敢背叛他，就開始寫英兒這本書。寫的過程中，謝燁也要離開他了。當(dāng)時是追求謝燁的德國人追到激流島上來了，他不能忍受謝燁的離開，先殺了謝燁，然后自殺。他的兒子生下來就被送給了當(dāng)?shù)氐拿耍髞硭赣H顧工想要要回這個孩子，也要不回來了。林茜認(rèn)為自己在現(xiàn)實(shí)中有存在的根基，愛生活，愛周圍的人，而不是只愛自己一個人。盡管現(xiàn)實(shí)不盡如人意，也不能遇到一點(diǎn)什么打擊就崩潰，這點(diǎn)，林茜覺得現(xiàn)代的詩人太脆弱，有人寫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還有寫出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海子沒活多久就自殺了。想到蘇東坡，他受過好多打擊啊，一個烏臺詩案就差點(diǎn)讓他丟了腦袋，一生都是逆境，但是他能寫出：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樣的詩句，還有欲問生平功業(yè)，黃州儋州惠州。黃州儋州惠州都是他的流放之地。還有讓人感到溫暖就是蘇東坡是個生活很有情趣的人，沒事情自己找樂趣，他發(fā)明的東坡肉，現(xiàn)在仍然成為一道名菜。如果遇到什么不順就去死了，那我們的文化史上少了許多杰作了。他的那首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yuǎn)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帶給我們有看問題的方法，其中的哲學(xué)思想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那句只緣身在此山中，意味深長。

　　下午林茜聽到院子里的老太婆議論黃永紅家中的事情。黃永紅是地理系的，瘦高個子，最突出的特點(diǎn)是顯得文靜靦腆，夫人是法院的。剛結(jié)婚時經(jīng)濟(jì)上沒啥差異，但隨著法院的收入越來越高，黃夫人曾靜怡的火氣越來越大。一個婆婆說：“這家屋頭哪有不扯筋的嘛，不過，這個媳婦是太厲害了，你沒看到，那才兇啊，媳婦先罵黃老師一個窮教師，后來罵來罵去就罵出你們都是王八蛋，老人公不依了，就說哪個是王八蛋，媳婦指著他鼻子說：‘就罵你，你就是王八蛋。’她指著老人公鼻子罵，老人公直見往后退?！?p>　　聽到這兒，林茜笑起來。老太婆以為她不信，就說：“真的，黃婆婆在中間擋著，要不是黃婆婆哭了，兩個人還要對吵下去?！?p>　　林茜一早就聽黃婆婆在自己面前哭訴：“要不是心疼我兒子，我早走了，哪在這兒受氣，我是帶著退休工資到這兒來伙著用的，今天黃老師說我愛吃魚，去買了兩斤帶魚回來，她回來就馬起臉說：買帶魚好多錢一斤。黃老師開頭沒開腔，她又說不節(jié)約點(diǎn)，把這個家吃都吃垮桿了，還說給女兒要買鋼琴，還要送女兒出國，兩口子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林老師，你不要看她嫌我們窮教師，我給她帶娃娃，連床都沒有給我買一個，都是在下面工地上偷了兩塊板子拚起來讓我睡，她以為她是啥子?xùn)|西啊，骨子里就是個賊?！?p>　　這女人是不是很蠢，平時、省吃儉用，就是為了要送女兒出國，未必每個人都要把娃娃送出國才有出路啊，她那種思維方式，哪可能教育得好娃娃。林茜在上課時遇到一個學(xué)生，他說他隨便咋個都要把娃娃送出國，留在國內(nèi)的都是垃圾。林茜當(dāng)時就說他：“那不是你也是垃圾啊。”

　　無論外國的物質(zhì)條件好好，林茜還是對所有人都一窩風(fēng)地想出國不以為然。自己不出國，就是出國的話，也是讓他們看看中國人是如何站在世界前列的，而不是我們?nèi)ズ赛c(diǎn)美國的水就身價百倍了。況且那個美國的快餐有什么值得眼紅的嘛，都是些油炸出來的工業(yè)制成品，還有百事可樂，可口可樂，八幾年開放后，許多人認(rèn)為自己多喝點(diǎn)這些可樂就沾上了美國人的氣勢一般，如此喝幾年下來，后患出來了，很多膽囊問題與喝這些含糖量超標(biāo)的飲料密切相關(guān)的，肥胖也是與洋快餐的糖油超標(biāo)不無關(guān)系。所以啊，不要自輕自賤，不要妄自菲薄，我們的中醫(yī)講究的不要過分食用肥甘厚膩，真的是該讓美國人學(xué)學(xué)我們了。

　　時常想教育那些自命不凡的美國人，他們以為這個地球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讓它想怎樣轉(zhuǎn)就怎樣轉(zhuǎn)，我們十多億人口能夠達(dá)到現(xiàn)在這樣的程度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我們有什么好自悲的呢。美國絕非遍地黃金，我們與其到美國去當(dāng)下人不如就在國內(nèi)當(dāng)主人更好。把自己國家建設(shè)好，自己做主人才是上策。況且美國的治安實(shí)在不敢恭維，每年的槍擊案就會二萬多人喪命。今年疫情在美國都有幾千萬人感染，工薪階層美國根本不管，警察暴力執(zhí)法導(dǎo)致黑人窒息身亡，這不是個案。大學(xué)同學(xué)畢業(yè)就去了美國，幾十年了沒消息，同學(xué)在群內(nèi)講，她可能是去探測火星去了，但愿她真的是探測火星，也比出意外強(qiáng)。

　　李琥追求金融班的李曉。李曉身材苗條，活潑好動，在籃球場上還能當(dāng)裁判。那晚李琥約了李曉出去，沒說兩句話就動手動腳，要去親李曉，李曉給了他一耳光。這李曉和陳潔都愛打籃球，兩人無話不談，陳潔知道了就對林茜說：“林老你去說下李琥嘛，他這樣子下去要整出事的。”

　　林茜也是腦殼有包那種人，見到看不慣的事都要去教育一番。那天李琥幾個人到林茜那里耍，她盡管說得委婉但李琥哪里接受得了嘛，她是這樣說的：“李琥追女孩子要注意含蓄點(diǎn)。”李琥是何等聰明，當(dāng)即明白林茜指的啥子，問：“哪個給你說的？”

　　林茜還自作聰明地說：“那女子自己給我說的?！崩铉舐暼碌溃骸安豢赡埽銢]給她們上課?！彪S即又大叫：“我曉得了，肯定是陳潔說的，陳潔那瓜婆娘，啥子事都跑來給你說，二天她結(jié)婚，她男的沒扯，她也來給你說?！?p>　　這時，孫立和林顯金兩人坐著沒開腔，李應(yīng)金實(shí)在無事了，他把林茜正在打的毛線一根一根抽出來。林茜勃然大怒道：“你們都滾出去，不準(zhǔn)到我這兒來了?！?p>　　四個人一起往外滾，林茜又覺得不妥，畢竟孫立和林顯金并沒有得罪自己，就說：“孫立和林顯金等一下。”兩人站住，林茜解釋道：“我剛才發(fā)脾氣不是針對你們?！?p>　　兩人點(diǎn)頭。林茜余怒未消地說：“李琥說的話太過分了，他以后只有當(dāng)流氓，哪個瓜娃子才得給他結(jié)婚?！?p>　　孫立說：“他性格是有點(diǎn)怪異?！?p>　　后來張紅玲說李琥去罵了陳潔說她啥子事都要到林老那兒說，林潔生了好久氣。

　　這天陳潔拿了籃球來對林茜說：“走，林老去打球。”陳潔這是表示和解來的，林茜跟著她去投球，投了一陣，居然中了幾個，楊建國和江飛鴻也來打球，后來李琥和林顯金也來了，李琥盤腿坐在球場地上，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