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樓,鴇母就殷勤的給四人收拾桌子椅子,叫人來端茶倒水。
眼見著她要請幾位姑娘過來唱歌彈曲,柳七意阻止了她的行為。
“我們到這來是想打聽一件事,回答的滿意了……”柳七意將荷包放在桌上,“都是你的。”
鴇母連忙抓起荷包,先是顛了顛,然后打開瞧著,笑的合不攏嘴,連連答應,她這輩子還沒見哪個這么闊綽過。
問話的換做吳易了,柳七意到底是女子,還是要注意些。
“尤徵你可認得?”
鴇母顯得很茫然,努力回想著有沒有這個名字,但還是搖搖頭。
“不認識,呃,可能也是我忘了,他有什么特征?”
“他是個讀書人,秀才?!?p> 這下鴇母確定了,她們這樓落敗了,平時來的人不多,更何況是個讀書人,至于秀才,壓根就看不上她們這。
“不認識,我們這從來沒有秀才來過?!?p> 怎么會?他們查到尤徵確實經(jīng)常來這。
柳七意看著鴇母的臉,雖然白粉掩蓋不住她的疲憊,但年齡不會超過。
她突然就想到一件事,尤徵,是三十年的人了,三十年過去,這里的鴇母肯定也換了人。
感情他們都問錯人了!
但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忙,今天早上去了尤家村就趕來這。
“你是幾年前來的?”
柳七意問。
這話問得跨度好大,鴇母一噎,老實說道:“十五年前吧。”
想到年,這里還沒落敗,她還是樓里的花魁呢。
“那之前的現(xiàn)在在哪?”
“就在煙柳巷,一直走到底的那家就是了?!?p> 得到想要的答案,四人直接走人。
鴇母一路送到門口,還揮了揮手帕,說道:“客官常來啊?!?p> 越往里,這里就越破敗,巷子里面堆積了許多雜物,還有些生活垃圾。
到了巷子里最后一家,張喬上前一步敲門。
等了半響,若不是聽到里面的動靜他們都以為沒人了。
門開了個小縫,半張臉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老婦人用渾濁的眼睛看他們,甚至有些萎縮。
柳七意知道一般情況下鴇母晚年都不太好,沒想到真實情況會這么差。
老人口齒不清的問:
“你們找誰?”
這回換了看著沒什么攻擊力的木棉,她輕抬下巴,看著老人帶著鄙夷,問:“你以前是紅煙樓的?”
老人眼睛一縮,連連搖頭,“不是,我不是?!?p> 幾人對視一眼,有古怪。
眼見老人要把門合上,吳易伸出腳抵住,說道:“老人家,我們只是來向你打聽一些事情,不會做什么。而且,我們知道你以前就是紅煙樓的,你也不要否認。你身上的沉疴其實不難醫(yī)治,但需要很多錢,或許我們可以幫你?!?p> 吳易說完這話,老人也有一些糾結(jié),看著這幾人,想著如果他們真要闖進來她也攔不住他們,只得嘆了口氣,讓四人進來。
這里只有老人一個人住,而且體弱多病,因此并沒有多余的精力來收拾屋子,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木棉扶著柳七意,小心翼翼的走到唯一干凈的一塊地。
“你們有什么要問就問吧?!?p> “我們要問一個人?!?p> 吳易說道。
老人心里一顫,眼底帶著悲戚,喃喃道:“果然還是來了……”
不等眾人詢問,她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三十年前,她還是紅煙樓的鴇母,那時的紅煙樓也沒有落敗,是遠近聞名的青樓。
里面的美人數(shù)不勝數(shù),而且都有自己的技藝。
其中,玲瓏便是最出名的一位。
那時玲瓏不過十四,因為生得美麗,她想再留一段時間選一個好時機拍賣玲瓏的初夜,沒想到,她倒是和一個書生來往了起來,那書生,就是尤徵。
一開始她自然是不同意,但尤徵出手闊綽,而且其間還取得了秀才之名,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她便也沒多加阻止。
可是,逐漸的尤徵沒錢了,但還是喜歡玲瓏,甚至想為她贖身。
她一開始不在意,反正沒錢就不能見玲瓏。
花玉節(jié)那天,她舉辦了選拔花魁比賽并且要拍賣玲瓏初夜,一個外地的富商看上了玲瓏,用五百兩買玲瓏做小妾。
五百兩啊,兩個玲瓏都不夠賺的,所以她同意了,為了不讓這事黃了,她甚至還多招了幾個打手防止尤徵破壞。
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尤徵帶著玲瓏跑了,只留下了一百兩說是贖身的費用,等她和富商找到城外的河邊時,就看到了玲瓏失魂落魄的坐在河邊,旁邊,是尤徵的尸體。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但是富商多給了我一百兩讓我不要說出去,我就答應了,而且還幫著他們把尸體扔進了土洞里封死?!?p> 老人接著說道:“那時的我并沒有感到多愧疚,但是隨著我越來越老,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我以前做的壞事,其中,尤徵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夢里……那可是一條人命啊,我怎么就……就那么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