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朝著那小姑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家人便一齊進(jìn)了馮縣長的府宅。
按照天朝國的郡縣制,除了皇城金陵,地方行政級別最高為郡,郡之下便是縣。
安陽縣實(shí)際上相當(dāng)于趙云今前世里的一座城,而這里的縣長便相當(dāng)于前世的那些城守,官方稱呼為縣守,縣長是在先帝時的稱呼。
但因?yàn)轳T家在安陽經(jīng)營多年,世代都有子孫分在這邊供職,縣長一職也一直由馮家的人擔(dān)任,他們便一直稱呼為縣長,從未改過。
僅從這“縣長”的稱呼上就不難看出,馮家在安陽的勢力和影響。
以至于安陽甚至很多百姓都不知道本朝已將“縣長”更換為“縣守”了。
趙云今是個愛看話本子的,要不是在最新的話本子上看到“縣守”,后來又自己去尋了很多相關(guān)書籍時文來看,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可越是了解,她越是發(fā)現(xiàn)安陽縣縣長影響的根深蒂固。
難怪祖母總是拘著她在家了,她這樣的身份,還就真不好在外面行走。
試想她走到任何一家去,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嬰兒,個個都得向她行禮。
她自己想想都覺得有些心驚膽顫了,更不要說安陽縣權(quán)力的最高層,縣長和縣長夫人了。
進(jìn)門之后,便有婆子迎了進(jìn)入女眷聊天的花廳。
這一路走來雕欄畫棟,九曲回腸,趙云今都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并不是在一個普通的縣守家里,而是在某處郡守乃至于王爺?shù)母∷频摹?p> 光是這馮家的院落大小,奢華布置,就比她的縣主府高上了許多不止!
可要知道,安陽縣縣守的官職不過五品,但她的縣主卻是三品!
哪怕她只是個被遺忘在這安陽縣的小縣主,可她的府邸卻是御賜的。
就連御賜的府邸也比不上這馮家的府邸,馮府的奢華精致,足可見一斑。
入了花廳,里面已經(jīng)坐了許多的貴婦夫人小姐們,其中有幾個朝這邊看了過來,但更多的卻是面露疑惑。
“哎喲,趙老夫人,您可真是稀客!”其中一個容長臉,四十來歲的夫人笑道。
她嘴上雖說著貴客,但是人卻依然坐著。
倒是主位上的那個夫人站了起來,那夫人長了一張慈善的面孔,笑起來很是溫和。
姚氏朝那主位上的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馮夫人?!?p> 趙云今規(guī)規(guī)矩矩,她雖然不想相親,卻更不想惹出額外的事情來,這一路上她行事規(guī)矩又十分安靜。
看姚氏表了態(tài),她也朝著馮夫人笑了笑。
她的身份是縣主,照理來說,這在場的所有夫人都應(yīng)向她行禮才是。
但是她畢竟是跟著長輩來的,而且趙家久沒有出現(xiàn)在人前,眾夫人看著面色不動,實(shí)際上心里都并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如今這般,只不過是在等著馮家表態(tài)。
趙云今也看出這些人的眼光,全都有意無意地看向主位上的馮夫人,聰慧如她,立馬就知道了其中緣由。
原來這里的夫人全都唯馮夫人馬首是瞻啊。
那馮夫人看見趙云今,露出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來。
“哎呀,這位想必就是縣主大人了吧!長得可真是標(biāo)致!”
她邊說著,邊向趙云今行了個福身禮。
這一眾夫人里,馮夫人的丈夫是官職最高的,其他人見狀,雖心中不服不喜,卻還是紛紛站了起來,向著趙云今行禮,稀疏地叫著。
“縣主大人?!?p> 趙云今雖然知道自己是個縣主,身份地位崇高,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縣主身份。
在家的時候,往往都是她去向祖母請安,給姑姑行禮,卻從來沒有讓長輩給自己行禮過。
但她也是個能沉得住氣的,瞥了安穩(wěn)如山的姚氏一眼之后,便笑盈盈地上前朝著眾人微微福了福身子。
“多謝各位夫人小姐,云今跟著祖母出來,今日便是晚輩,各位不必多禮。”
還好祖母早就指導(dǎo)過她如何應(yīng)對,要不然這個時候,以她自己來應(yīng)對,說不定要出丑。
她不由多看了不動如山的姚氏一眼,雖說姚氏對她嚴(yán)苛,但畢竟還是處處為她著想的。
眾夫人都笑笑站了起來,馮夫人邀請了姚氏和趙云今上座。
在場的夫人小姐眼看著她們走到了馮夫人的身邊坐下,就連一個未出閣的趙云今也占據(jù)了一個位置。
要知道,花廳里一共就這么多座位,許多的小姐們甚至都只是站在自家母親的后面,壓根得不到一個位置!
下面便有人窸窸窣窣地說著:“娘,這個女子是什么縣主?。侩y道比得上馮夫人?縣長夫人那是多么尊貴的人,怎么她一個小輩也能坐到夫人的身邊?”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讓趙云今聽到。
趙云今心中微訝,在馮夫人都表了態(tài)之后,居然還有人不滿?
她不由去看馮夫人的臉色,就見她面目和善地端起茶杯喝茶,似乎并沒有聽見似的。
趙云今立馬就明白過來,敢情人家表態(tài)歸表態(tài),下馬威也是要給的……
其實(shí)轉(zhuǎn)念一想,她們久不跟人走動,手里的權(quán)力說著好聽是三品的縣主,但是卻連個府兵隊伍都沒有,空有名號卻并無實(shí)權(quán)。
可偏偏這么一個沒有實(shí)權(quán)的縣主,眾夫人卻個個都要行禮,還要請她上座。
這不正是打了馮夫人的臉么?
馮夫人跟著馮縣長在安陽縣作威作福多年,臥榻之側(cè),怎容的他人酣睡!
他們自認(rèn)是安陽縣的權(quán)力頂層,又怎么會容得平白多出來一個縣主分去他們的權(quán)力和地位呢?
趙云今想明白之后,也微微笑起來。
學(xué)著姚氏和馮夫人的模樣,裝作一副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巋然不動。
馮夫人看著這一老一小的,聽了這樣的話居然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眼神便微微一緊,看不出來,還是兩個這樣沉穩(wěn)的。
她朝著何夫人使了個眼色。
這何夫人正是先前說話那女子的母親,就見她不動聲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萱兒,這你就不知道了,縣主大人的父親舍身救下圣上,能有如今的殊榮也是應(yīng)該的,怪只怪我們家沒有這樣英勇的長輩。娘親年過三旬,在縣主面前都只有屈身行禮的份,你也不可再多問了,萬一縣主大人怪罪怎么辦!”
饒是趙云今這樣無所謂的性子,聽了也不由臉色一沉。
她不是蠢人,那話本子也沒少看,知道她的言下之意,無非是覺得她這縣主身份來的不夠光明正大。
不僅如此,她還扣了一頂大帽子給趙云今,就好像是趙云今逼著她這樣的長輩行禮似的。
可這禮,難道不是她們自己跟著馮夫人行的?
趙云今心頭不悅,但是卻礙著不想給姚氏添麻煩,還是忍了下去。
卻沒想到,姚氏放了手里的杯子,冷聲道:“馮夫人,老身多句嘴,您舉辦花宴雖是好事,但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請!”
姚氏光是坐在那里,就無比的威嚴(yán),再加上那冷峻蒼老的聲音,全場都寂靜了下來,頓時鴉雀無聲。
余三川
補(bǔ)昨天的……(永遠(yuǎn)在還債的路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