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祖母不再管她的事情,讓她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但是不知為何,與此同時,她的心里也染上了一種淺淡的憂愁。
她看了祖母好幾眼,姚氏卻皺了眉頭。
“東張西望的,像個什么樣子!”
趙云今立馬收了眼神,端著茶杯坐得不能再正了。
看著趙云今宛如條件反射般地端坐,她的眉頭皺得越發(fā)緊了,嚴厲的聲音便傳了出來:“你是圣上親封的縣主,也是趙家唯一的嫡小姐,一言一行都是被無數(shù)人看著的!雖不要求你一定要做到多么賢淑端莊,但是你也至少要有點小姐樣子才行……”
姚氏的訓(xùn)斥在耳邊不停響著,趙云今的心緒卻已經(jīng)飄向了窗外的那棵西府海棠,跟她院子里的杏花一樣,那海棠樹上也結(jié)了白色的花苞,或許要不上幾日便能開花了……
“坐有坐姿,站有站姿咳咳咳……”姚氏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喚回了趙云今的思緒。
她轉(zhuǎn)頭就看見姚氏正用手中的帕子捂著嘴,許媽媽輕拍著她的背。
“老夫人,您怎么樣了?”
趙云今趕緊道:“凝香,去請裴公子過來!”
“是!”凝香匆匆走了。
姚氏咳了好一陣,終于順過氣來,這才安坐在椅子上,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趙云今一眼,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忘訓(xùn)斥趙云今。
“大夫就大夫,叫什么公子!你是縣主,身份不同尋常人的尊貴,咳咳咳……”
說著姚氏又咳了起來,趙云今一面無奈地應(yīng)是,一面心里卻在想,幸好她跟裴彥都是在姚氏不知道的時候相見。
這還只是個稱呼而已,要是被祖母知道了自己在外面做得那些事情的話,豈不是會更加生氣!
這么一想,她就越發(fā)覺得絕對不能讓祖母知道自己女扮男裝在外面的行走的事情了。
沒多久,裴彥提著藥箱匆匆趕來。
趙云今聞言便要起身迎他,卻被姚氏眼尖叫?。骸罢咀?!那是個男子,你一個閨閣小姐去做什么,過來陪著我。許媽媽,你去迎了裴大夫進來?!?p> 她只好乖乖地又坐了回去,看著許媽媽將人迎進來。
裴彥穿了一件靛藍色的直裰,腰間系了條黛色的帶子,顯得整個人十分清朗,長身玉立地,氣質(zhì)溫和儒雅,步履匆匆間又透著幾分沉穩(wěn)。
他進門之后目不斜視,直接走到姚氏的面前,作揖行禮。
“老夫人安好,縣主安好?!?p> 姚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似乎很滿意他這種既不親近也不疏離的態(tài)度,微微頷首。
“裴大夫多禮了,快起來吧?!?p> 裴彥聞言站直身,立體的五官逐漸出現(xiàn)在眼前,只不過那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顯得整個人都淡淡的,很有些出塵的氣質(zhì)。
他看也沒看趙云今一眼。
“老身近幾日身體有些不適,煩請裴大夫替我診斷診斷?!?p> 裴彥便拿出了手枕,替姚氏把了脈,又問了些日常的情況。
“老夫人雖是胸悶氣滯,卻屬肝腎,切忌不要大動肝火,我給您開個方子,早晚一次煎藥服下。日常用食也不宜油膩,以溫養(yǎng)為主?!?p> 說罷,他也筆成,將方子遞給了許媽媽。
“多謝裴大夫。”
“老夫人切莫多禮,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三日后我來替小姐請脈的時候再看看您的情況,您這幾日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家中的事情管也管不完,您也不要太操心了。”
裴彥朝姚氏溫和地笑笑,倒不像是個晚輩,反而像是做了多年的老大夫似的。
不過姚氏卻很喜歡他這種態(tài)度,聞言甚至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裴大夫了,許媽媽,你替我送送裴大夫吧?!?p> 許媽媽應(yīng)是。
直到裴彥走出了屋子,趙云今都沒能跟他說上一句話,她心中不由有些微微的悵然。
明明都見到面了,怎么就是一句話也說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