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趙公明！
“北俱蘆洲？”
達摩突然想起，此前他曾聽素天心談及。
北俱蘆洲乃是洪荒古戰(zhàn)場，巫妖大戰(zhàn)，無數(shù)大巫妖神，殞身于此。
妖巫血肉，墜地化為大澤暗沼，結成彌天妖瘴，神佛難居。
因此，反而成了各路妖怪的避難之所。
妖巫大戰(zhàn)之后，上古妖神，大部分都已隕落。
至于僥幸存活下來的，一部分投靠通天圣人所創(chuàng)的截教，一部分則是遁入了北俱蘆洲。
千萬年來，隱遁北俱蘆洲的上古妖神，無時無刻不想反撲其他三大部洲，重鑄妖族榮光。
怎奈天地氣運沉浮，如今人族大興，早已不是妖族的天下。
再加上，軒轅蚩尤神魔一戰(zhàn)，驅(qū)巫族殘眾，入北俱蘆洲。
妖巫二族本就是世仇，又豈能同處一地，水火相容。
因此，雙方征伐，互相消耗。
以致妖族養(yǎng)精蓄銳、反撲洪荒的計劃擱置落空。
但，不知為何。
數(shù)十年前，人族氣運驟然沉減。
原本蟄伏于北俱蘆洲的妖孽，在洪荒五大妖的率領下，蜂擁而出，大肆入侵南贍部洲。
更詭異的是。
自從封神量劫之后，南贍部洲的人族，便一直是在天庭的庇護之下。
可這一次，五妖亂世，剛開始時，天庭居然沒有插手。
直到人族幾乎瀕臨崩潰邊緣，雷祖方才動了惻隱之心，降下一縷神魂，化作武悼天王，率領人族，力挽狂瀾。
饒是如此，仍有不少妖孽遺留世間。
按照達摩的推測，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因為天庭想給人族極限施壓。
至于其中緣由，達摩便不得而知了。
“上古妖神，困頓北境，一舉一動，備受矚目，他們怎么還敢來東海？”
達摩問道。
就連牛魔王也想不通這一點。
要知道。
如今這個世界，早就已經(jīng)不是妖族執(zhí)掌的洪荒世界。
以天庭現(xiàn)在的實力，想要滅掉他們，易如反掌。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
眾妖蟄伏北俱蘆洲，未曾生事，倒也罷了。
可此時，卻來到東勝神洲，僭越雷池。
天庭以此為借口，完全可以派遣天兵天將，將這些妖怪盡數(shù)鎮(zhèn)殺。
甚至還能攻伐北俱蘆洲，徹底解決這個疥癬之患。
面對達摩的疑問，敖丙搖了搖頭道：“存在即是天道，否則的話，靈山佛門素日里以降妖伏魔自詡，可西牛賀洲，還不是一樣妖魔縱橫？”
話已出口，便覺不妥。
敖丙趕忙閉嘴。
偷瞄了旁邊的達摩一眼，見他面不改色，并無半點慍怒異樣，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方才說得一時興起，竟然忘了達摩便是佛門中人。
雖然他也聽說過達摩的事跡，深知達摩降妖伏魔，嫉惡如仇。
但無論如何，達摩終究還是佛門弟子。
譬如鄉(xiāng)人在外，逢人便說鄉(xiāng)土弊事，頗有嫌棄之意，可一旦外人詬病，鄉(xiāng)人必會極力辯駁。
聞言，達摩微笑頷首：“明白了！”
敖丙這番話的意思，其實再也明顯不過了。
正如靈山放任獅駝國一樣，以靈山的實力，并非處理不了獅駝國。
只不過，倘若天下太平，沒有了那些妖魔鬼怪，那么還有誰會在害怕的時候口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而天庭沒有將北俱蘆洲趕盡殺絕的原因，也是基于這樣的考慮。
或許，南贍部洲，五妖亂世，便也是因為如此。
“如此看來，靈山天庭，俱是一般！”
達摩暗自嘆了口氣。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但遺憾的是。
即便是天道圣人，也未能做到真正的“不仁”。
何況如今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佛陀。
在他們眼中，眾生如螻蟻，隨手可棄擲。
眼見達摩若有所思，以至于現(xiàn)場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牛魔王以為是因為敖丙剛才的一席話，惹得達摩心里不太愉快。
趕忙打了個哈哈，替敖丙轉(zhuǎn)移話題道：“三太子，俺記得老龍王之前說過，三山合聚，乃是巨鰲輪換，輪換之后，豈不是又會散開？”
“不錯！”
敖丙點頭道，“三山合并，圣跡重現(xiàn)，趁著巨鰲輪換，便有七天時間，可以進入通天圣境……”
“才七天時間么？”
牛魔王不由得皺了皺眉，“蓬萊圣境里面大得很，七天時間根本就逛不完吧！”
更何況。
很多人進入圣跡，乃是為了尋寶。
恨不得搜尋每一處地方，甚至掘地三尺，如此一來，速度更慢。
毫無疑問，短短七天，是遠遠不夠的。
“七天時間，確實不夠！”
聽得敖丙續(xù)道，“不過，由于岱嶼、員嶠早已沉入歸墟，只剩下蓬萊、方壺、瀛洲，因此通天圣境并不完整！”
“哦？通天圣境如今還剩下哪些遺跡？”
牛魔王聲音有異。
要知道。
他在蓬萊仙島生活了數(shù)萬年。
雖然時過境遷，早就跟截教眾仙斷了來往，可往事如煙，又豈是說斷就能徹底斬斷的。
“遺跡倒也不少，但只不見了紫芝崖！”
敖丙回答道。
當初，他曾與敖廣游歷通天圣境。
只是為了憑吊圣跡，因此七天時間足以略覽一二。
“不見了紫芝崖？”
牛魔王吃了一驚，“那豈不是說，碧游宮也……”
眾所周知，碧游宮乃是通天教主開講道德玄文之所。
截教門下弟子，也大多聚集于此。
身為通天教主的坐騎，紫芝崖更是牛魔王與截教眾仙經(jīng)常嬉耍之地。
沒想到，如今竟已沉入了歸墟。
往事越千年，霎時浮心間。
牛魔王心中感慨萬千，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當晚。
眾人仍在船上歇息。
“圣僧，今日之言，多有冒犯，還望……”
敖丙私底下找到達摩，俯首道歉。
畢竟，臨行前，敖廣特地叮囑，讓他好生招待達摩。
一路上，他倒也不曾怠慢。
只是先前一時口快，這才說了些冒犯之語。
當著萬圣公主她們的面，終究有些自矜身份，因此才會找了這個合適的機會，單獨向達摩致歉。
誰知，聽了他的話，達摩愣了一下。
“冒犯？”
達摩莫名其妙，“你何時冒犯了我？我怎的知道？”
聞言。
敖丙同樣略微怔忡。
見達摩的眼神里透出些許茫然，不似作偽，更讓敖丙慚怍不已。
“白天之時，在下并非有意詆毀佛門……”
敖丙道。
“??！”
達摩恍然大悟，這才想起。
啞然失笑道：“三太子未免太過敏感，區(qū)區(qū)小事，貧僧又怎會放在心上，況且三太子所言，本就是事實，又何來冒犯！”
“是在下多心了！”
敖丙頓時長舒了口氣。
“我修佛乃是修心修行，靈山佛門的許多所作所為，我也十分看不慣……”
“所以，圣僧才會出手滅了獅駝國！”
“不錯！”
達摩看著敖丙，“華蓋星君身在天庭，竟也知道此事？”
“獅駝國妖孽盤踞，數(shù)百年來，根深蒂固，連靈山也對其放任不管，卻被圣僧一舉覆滅，此事早已遍傳，在下又豈會不知？”
敖丙笑道，“天庭上下，盡皆傳誦，連深居廣寒宮的嫦娥仙子，卻也對此事知之甚詳，前日斗姆元君召集我等議事，嫦娥仙子還曾提及圣僧！”
“嫦娥仙子？斗姆元君？”
達摩剛想說話。
便在此時。
突然。
神色微變，沉聲道：“有人闖入樓船！”
緊接著。
便聽得外間傳來牛魔王的呼喝聲：“什么人？”
達摩和敖丙相視一眼。
不遑細想，袍袖飛展，早已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之上。
這時候。
天色早已暗淡。
夜空如墨，星辰璀璨。
而整個樓船，都被夜光珠映得通明如晝。
牛魔王、萬圣公主和龍葵早就出現(xiàn)在甲板上，渾身緊繃，如臨大敵，警惕地盯視著前方。
但見船舷之上，立著一道人影。
海風吹拂，道袍蹁躚。
不過，那道人背對著船艙，更不知形貌如何。
“怎么回事？”
敖丙低聲問道。
“方才我們正在斗地主，這道人如同鬼魅，一聲不響，突然出現(xiàn)，嚇了我們一跳！”
萬圣公主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
“哦？”
敖丙心中暗自驚詫。
要知道。
以牛魔王的修為，能讓他一時不察，更不知對方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何等地步，
望著那道人的背影，敖丙上前半步，拱手道：“我乃東海三太子敖丙，斗膽請教道友仙號？不知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我是來尋我家坐騎的！”
道人頭也不回，淡淡地道。
“坐騎？”
敖丙微怔。
沒等他反應過來。
那道人便已緩緩轉(zhuǎn)身。
珠光映耀，終于露出了相貌。
“公明師兄！”
“趙真君！”
甫一看清道人的容貌，牛魔王和敖丙異口同聲，脫口喊道。
聽了兩人的呼喊。
語聲中充斥著驚詫和意外。
達摩雙眼微瞇，打量著眼前這個鶴氅道人：“趙公明？！”
此前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會在這里，遇見這位財神爺。
在封神原著里面。
趙公明師從通天教主，乃是截教第一代門人，與三霄仙子關系匪淺。
法力神通，已是大羅之身。
又有二十四顆定海珠和縛龍索等法寶護持。
封神一戰(zhàn)，受殷商太師聞仲之請，下山討伐西岐。
曾一鞭打死姜子牙，而且連傷赤精子、廣成子、道行天尊、玉鼎真人以及靈寶大法師等多名玉虛弟子。
而且，連燃燈道人也一度不是其對手。
追擊燃燈至于武夷山時，被散仙曹寶以落寶金錢，奪走法寶縛龍索和定海珠。
后來不甘失敗，又向三霄借來金蛟剪，再戰(zhàn)燃燈道人，打得燃燈道人再次落荒而逃。
只可惜。
最終還是遭到陸壓的暗算，喪命于釘頭七箭書之下，上了封神榜。
被敕封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
也就是民間所謂的財神爺，麾下統(tǒng)帥招寶天尊、納珍天尊、招財使者以及利市仙官四大財神，司掌世間財源。
趙公明環(huán)顧一圈，見到牛魔王和敖丙，也有些驚詫。
“奎牛，你也來了？”
趙公明一眼就認出了牛魔王。
“公明師兄，許久不見了！”
牛魔王抱拳道。
其實，與金靈圣母他們相比，他與趙公明的來往并不是很多。
趙公明和三霄雖然投身截教，師從通天教主，但都是帶藝拜師。
而且各自擁有道場。
譬如趙公明，他的道場，便是在峨眉山羅浮洞。
一年到頭，很少出現(xiàn)在碧游宮。
完全不像金靈圣母這些親傳弟子，隨侍于通天教主左右。
不過，畢竟是截教舊人。
彼此有些情誼。
多年不見，突然重逢，心緒多少有些波動。
趙公明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牛魔王，臉上并無太過故人重逢的喜悅之色。
目光一轉(zhuǎn)。
落定在了萬圣公主懷中的黑貓身上。
趙公明眉頭微蹙，喝道：“孽畜，還不歸來，更待何時？”
話音未落。
原本蜷縮在萬圣公主懷里的黑貓，早已嚇得觳觫發(fā)抖。
此時聽到趙公明的喝聲。
更是滿眼驚恐。
“喵嗚~”
黑貓掙脫萬圣公主的懷抱，腳底涌現(xiàn)云霧，足踏虛空，跳向了趙公明。
半空中。
靈光閃耀。
旋即化作一頭黑虎，乖巧地臥在了趙公明的腳下。
見狀，現(xiàn)場除了達摩以外，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黑貓，乃是趙公明的座下黑虎所化。
“難怪之前小侄女兒斗地主的手氣好得那般離譜，原來便是這頭黑虎！”
牛魔王和敖丙頓時醒悟。
就在這個時候。
趙公明一巴掌拍了下去，罵道：“趁我不注意，竟敢私逃下界，眼里還有本座不？等回了天庭，看本座怎么收拾你！”
黑虎蹲著，委屈巴巴，絲毫不敢動彈。
眼看著黑虎被訓，一副可憐模樣，萬圣公主于心不忍，道：“喂……”
話剛到嘴邊。
趙公明掃視了一眼，淡然道：“你們也是沖著圣跡來的么？”
“不錯！”
牛魔王點了點頭，“俺是想回來憑吊一番……”
“憑吊圣跡？”
說話間，趙公明跨上黑虎，“爾等速速離開，千萬莫要妄想踏足圣跡，否則縱然是大羅金仙，也只有身死道消的份兒！”
言訖。
反手輕拍黑虎。
黑虎足底騰起云光，一聲咆哮，聲震四野，旋即射入星空，瞬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