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
李星淵沒想到自己還有說這句名臺詞的一天。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是疼得要死,就跟被別人揉碎了之后重新組裝起來那樣,皮膚下面就像是有某種東西正在爬行一般的瘙癢,比起醒過來,李星淵更情愿昏過去。
努力把昏迷之前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串聯(lián)起來,在片刻的思考過后,他稍微的記起來了之前發(fā)生的一切。
蛇人,冰晶,斷手,還有那交錯瞬間自己伸出的鉤鐮。
自己成功了嗎?
雖然在昏迷過去之前,僅剩的右手的確本能的想要收回鉤鐮,割斷那蛇人的腦袋,但是——
“唔?!?p> 在那之后的記憶,一片漆黑。
無論是左臂整條斷裂的傷痛,還是右手的凍傷,都是他不能承受的痛苦。
說實在的,他自己都驚訝為什么在那個時候,他能果斷的選擇以斷掉一個胳膊為代價進行那成功率微小的反擊。
想到自己斷掉的那條胳膊,李星淵努力的想要探探頭,看看自己的那已經(jīng)空無一物的左臂。
雖然那里還在不斷的傳來疼痛感,但那大概是神經(jīng)的幻痛吧?
但是脊椎似乎也被打斷了,根本沒有辦法支撐他完成像是探頭這樣簡單的動作。
“你醒了?”
泡泡的臉湊了過來。
稍稍的側過頭,就能看到那張精致漂亮到了不可思議的臉。
如果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自己生活當中的混蛋邪神,自己也不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嗯?!?p> 從嗓子里面擠出了聲音。
李星淵稍微的打起了精神。
“醒過來了。”
泡泡點了點頭,然后臉從他的視野當中消失了。
他聽到了雙腳落地,然后啪嗒啪嗒的走出了門的聲音。
李星淵長長的嘆了口氣。
自己還活著,雖然丟了一個胳膊,凍傷了另外一個手掌,脊椎似乎也出了問題。
但是,自己還活著。
與那些被蛇人殺死的普通人相比,自己毫無疑問還算是幸運的。
與其在這里抱怨自己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還不如想想該怎么讓泡泡把自己恢復過來。
他又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急匆匆的走進來。
“果然醒過來了?”白秋辰湊到了床邊,臉上帶著笑容:“我早就說過你只要稍加訓練,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戰(zhàn)士,現(xiàn)在看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了不起的戰(zhàn)士了。居然一個人對付了那樣恐怖的怪物。”
“是啊,雖然斷了一條胳膊?!崩钚菧Y至少還能說話:“差點還丟了命?!?p> “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某種通過新基因構型制造的特殊蛇人。”白秋辰說道:“雖然具體的情況還在調查,但是它們自稱‘地煞’,而且擁有著某種有別于尋常蛇人的超自然力量,力量強大,但估計和其他稀有的特殊蛇人一樣不能量產(chǎn)——大抵如此?!?p> 泡泡也走了回來,坐到了床邊。
白秋辰轉移了話題,不再說起關于地煞的事情,她半開玩笑的說:“有沒有考慮過加入大秦軍隊?我能幫你謀個好職位哦?!?p> 李星淵吐槽道:“大秦軍隊連殘疾人都招?”
“殘疾?”白秋辰一愣,然后反應了過來,伸手把他的左手從被子里抽了出來。
看著那完好無損,只是隱隱作痛的手臂,李星淵一愣。
隨著大腦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完整,重新恢復了對手臂的控制,他成功的輕輕曲了曲自己的小指。
“是泡泡幫你重新長出來的。”見到李星淵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的胳膊重新生長了出來,白秋辰便又把他的胳膊放下,重新塞進了被子里:“你原來那個斷臂已經(jīng)完全不能用了,生物組織大面積凍傷,已經(jīng)無法再恢復活性,我和康絲坦斯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但泡泡只是輕輕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口,便讓你從傷口處便重新生長出了新的胳膊?!?p> 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一幕,白秋辰還有些心有余悸。
當她和康絲坦斯趕到官邸的時候,場面異常的慘烈。
除了抱著蛇蛋的泡泡之外,李星淵和那個蛇人都倒在了地上,周圍滿是云霧般的寒氣,而地面之上,滿是霜白與猩紅的冰凌。
那是空氣當中盤旋不去的寒意與從李星淵和蛇人的身體當中流出的鮮血所匯聚而成的景象。
而在那如同冰針般簇集的冰凌之間,是已經(jīng)斷臂昏倒的李星淵,僅剩凍傷的右手還死死地拿著那僅剩短柄的鉤鐮,當她們試著把短柄從李星淵的手上取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短柄已經(jīng)和他手掌上的皮膚被寒意黏連在了一起,在取下短柄的同時,還揭下了李星淵掌心一大塊血肉模糊的皮膚。
而蛇人的死狀更是慘烈。就像是有人往它的腦子里面塞了顆由內(nèi)而外炸裂的炸彈,炸彈在炸裂的過程當中,蛇人的顱腔卻沒有第一時間爆裂,而是試著向外“生長”。
那怪異的顱骨隨著已經(jīng)流失殆盡的腦漿膨脹成了古怪的模樣,頂部炸開,顱骨整體卻像是綻放的花苞一樣撐起,那向前伸展的無規(guī)則的骨骼,呈現(xiàn)出了某種程度的——妖異。
單單是看著那蛇人死亡的古怪模樣,就似乎可以想象在那一瞬間被突然膨脹的顱壓所擠爆的蛇人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的痛苦。
究竟是什么樣的武器或者法術才造成了這樣的效果呢?
白秋辰并不打算刨根問底。
李星淵看向了泡泡。
泡泡看向他,依舊面無表情。
“謝謝你,泡泡?!?p> “沒關系,只是交換而已?!迸菖萜届o的說到:“汝保護吾,吾保佑汝?!?p> “還有一件事情,吾要和你單獨聊聊。”
“哦?!卑浊锍街さ穆柫寺柤纾骸爸滥銢]事,我就放心了——我馬上就要出發(fā)去咸陽敘職了,關于蛇人的異動,咸陽方面必須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才行,但你可以在這里好好休養(yǎng)幾天,剛好康絲坦斯要在這里安撫府兵,沒辦法馬上離開,你到時候可以和她一起走?!?p> “我會在咸陽擺上大大的宴席等你的,所以別讓我等太久啊?!?p> 她揮了揮手,然后便向著門外走去。
臨出門之前,她還不忘給泡泡和李星淵帶上了門。
泡泡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好像能夠看到白秋辰走出去了多遠一樣,在過了三五秒鐘之后,她才猛地扭過頭來。
臉上的表情,是李星淵從未在她的臉上見識過的嚴肅。
“李星淵?!?p> 她鄭重其事的叫著李星淵的名字。
“我們有麻煩了。”
當泡泡連那奇奇怪怪的口癖都忘記了的時候。
李星淵知道,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