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卿今者才略,非復(fù)吳下阿蒙!”
......
“哈哈,哈哈哈--!”
章淳見董爽失態(tài)的模樣,他低聲嘲笑著,慢慢地,笑聲逐漸放大,變得更加肆意而張狂,在封閉的牢房里,充滿了回音和震撼,讓董爽肩上仿佛壓了一塊千斤頂,帶給他額外沉重的壓迫感和窒息般的心理感受。
此時董爽閉上雙眸,內(nèi)心的防線逐漸崩潰,臉頰和牙齒上的肌肉無法控制,止不住地激烈顫抖著。
而牙齒之間因顫動發(fā)生的碰撞,發(fā)出喀哧喀哧的清晰聲響,在這片狹小的空間里,給章淳以美妙的感受,就像是天上精彩絕倫的仙音,當它傳入耳中后,那么的悅耳,那么的讓人心情舒暢。
董爽腦海里,閃爍出要殺人滅口的念頭,想到要攜家?guī)Э谔油龅臎_動,想到種種能給他,給他的家族帶來一絲生機的可能。
然而,無論怎么努力去思索,他都無法去承受這種可能,所帶來的惡果,所以,他終于知道了,他才是那個被逼入絕境的可憐小丑。
而眼前的這位,之前他可以任意明嘲暗諷的“年輕人”,可以隨意評判為跳梁小丑的“年輕人”,甚至可以批評他為人處事還不成熟的“年輕人”,他深深地明白,雙方攻守易勢,此時這位“年輕人”,才是決定他生死的關(guān)鍵人物。
而此前于官寺中對章淳的可憐,于現(xiàn)在來看,顯得那么的滑稽和可笑。
董爽聲帶哽咽,近似哀求地說道:
“何以自救,淳君?”
章淳冷漠不言,于黑暗中牢牢掌握著董爽的命運,這種隨意拿捏他人生死的奇妙感受,董爽于不久前,也剛剛感受過的。
“淳君,請救爽一條賤命!”
終究,董爽還是徹底屈服了,于丟失生命的恐懼和彷徨中,什么人的尊嚴,廉恥,信仰,他都可以放棄,他跪爬在地上,臣服的像一條溫順的老狗。
是的!忠誠,無害,溫順,老實,這才是董爽此時的標簽!
章淳端坐在了茅草堆上,有些凸起的茅草尖硬,隔著衣裳刺到了他的肌膚,歷經(jīng)了牢籠的囚禁,這些痛苦和艱難,讓他此時無法輕易放過董爽,但把董爽逼瘋了,反噬的又是自己,那又何必繼續(xù)糾纏下去?
“自救者天救,爽公?!?p> “多謝淳君??!”
聰明人之間,并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去展示智慧,因為他們明白,只有行動和結(jié)果,才是證明智慧最有力的論據(jù),愚者的話再多,都抵不過結(jié)果對他的致命傷害。
......
縣官舍處。
深秋的夜。
天上的星辰都已經(jīng)失去了光明,它們再努力綻放芒耀,還是會被夜空中最深邃的原色所隱蔽,最終湮滅消弭,為人所忘。
章邯焦急而不安地在官舍里來回走動,他時不時狠砸墻壁,時不時唉聲嘆氣。
在這之前,他沒有一刻能像現(xiàn)在這般,心中充斥了挫敗感,對自己感到失望,對書簡上那先人的智慧感到敬仰。
“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
章邯貧瘠的大腦迅速運作著,讓它思考對策,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惜的是,它越思考,反而越絕望;就好像有些人,越努力,越不幸一般。
“咚咚!”
門外突然有人敲門,驚嚇之余,章邯從沉浸在迷茫的自我世界里脫身,他眨眨眼,疑問道:
“何人?”
“縣丞佐吏良?!?p> 章邯皺眉一想,沮良是兄長屬吏,卻在兄長被羈押之后秘密來見,于此危急存亡之時,想來可能會有兄長的留言,他開門把沮良迎入后,作揖誠懇問道:
“兄長此時落難,良君可是有何教我?”
“然也!確實有事教邯君?!?p> 沮良入門后,見章邯兩眼一抹黑,想來也是因為章淳落難,寢食難安所致,他點了點頭,他今日前來,確實是有要事交給章邯,他密語問道:
“邯君可是已知王壽與董爽之奸事?”
章邯瞪眼咋舌,他從沒聽到章淳提過此事,不明所以的他反問道:
“何事?”
“王壽與董爽密竊鐵礦之事!”
沮良暗暗松了口氣,看來章淳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連其親兄弟都未曾知曉,想必董爽和王壽就更不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他也不再擔心董爽和王壽狗急跳墻,做出殺人滅口的奸事了。
“??!”
章邯失聲大叫,隨后被沮良捂住嘴巴,章邯晃了晃頭,掙脫沮良的手,臉上露出興奮的顏色,急切說道:
“此時還需盡快入郡中告發(fā)其等,好為兄長脫罪!”
“不可,平君已在郡中等候,只要縣中彈劾文書一到,平君稍有察覺,就立即檢舉其等。此時我等靜待就好,不能猝然離縣,否則必定打草驚蛇,其等知曉后狗急跳墻,我等性命危矣!”
沮良連連否定章邯的意見,但他也不敢肯定章平能及時搬兵來援,他今日來這的目的正是因此,他咬唇后說道:
“只是事無絕對,假若十日后郡中不派援兵,你我二人再分頭去往郡中,告發(fā)其等奸事。”
“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