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賊寇入網(wǎng)
樹林中的賊人如以往一樣，始終沒有大路行進，只是保持著固定的行軍隊形在林間穿行。莫林眼看著黑壓壓的一片接近了村口，吩咐亮起紅燈，并向林間發(fā)出一陣蟬鳴，通知藏身于各處樹頂?shù)那f丁丁按照事先多次的演練開始行事。
莫林這支小隊共有一百二十余人，都是各村善于攀爬，長于弓弩的好手。眾人聽到莫林發(fā)出的信號，紛紛從樹頂下到地面，開啟了林間所有事先布置好的機關(guān)陷阱。
因為料定賊人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旅，所以各處機關(guān)既要保證可以快速開啟，又要保證不會被賊人發(fā)現(xiàn)。為此，翁仲和眾人反復推敲擺放的位置和觸發(fā)的方式，甚至連哪幾處機關(guān)由誰開啟都盤算無遺。戰(zhàn)前的三天里，莫林帶領(lǐng)整支小隊利用夜晚的時間反復操練，如今全無半點拖沓。
莫林迅速查驗了一遍，確定所有的機關(guān)都已開啟后，領(lǐng)著十幾個頗有武藝的壯丁來到賊人攀登出現(xiàn)的懸崖邊，只見幾棵樹干上果是拴著粗壯的麻繩垂到谷底。谷底穿行的溪澗邊，停著十余艘篷船，并無人看守。顯是賊人傾巢而出，務要今晚將莫家村劫掠一空。莫林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斬斷麻繩，徹底斷絕了賊人的后路。
當觀察哨的紅燈亮起的時候，翁仲和莫莊從倉庫出來，轉(zhuǎn)移到場院一處隱蔽的高臺處，俯視著村口通往場院的小路，身后隨著一陣蹬梯的腳步聲，坤成來到了翁仲的身旁，低聲道：“翁先生，我們已經(jīng)在各個路口設(shè)好了路障，保證不會放一個賊人進村?！币娢讨冱c頭應肯，他猛然屈膝跪在了翁仲面前。
翁仲忙上前攙扶道：“坤兄，你這是為何？何故行此大禮？”坤成道：“今日全憑先生籌劃，才讓我們坪山村人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今日之戰(zhàn)，坤成尚有一請?！蔽讨侔牙こ煞銎鹕韥恚骸袄ば钟泻握埱螅M管到來。你比我年長，此等大禮折煞我也?！?p> 坤成正色道：“待會與賊人廝殺時，我只求與賊首對決。如果成功就算是為死難的兄弟們報仇，如若不然就下去陪他們一起上路?！?p> “坤兄，今日之戰(zhàn)如能取勝，必會讓你親自手刃仇敵！”翁仲應道，“但你必須答應我，無論對手武力如何，你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決不可意氣用事。你要替那些死去的兄弟好好的活著，替他們照顧好妻兒老小！這才是你的責任！”
“謹遵先生教誨，定不負先生所托！”坤成深深一揖，轉(zhuǎn)身離去。
與此同時，樹林中的賊人終于來到了莫家村的村口。翁仲所料不錯，這些人果真是一支神秘的軍旅。首領(lǐng)是一名高大的漢子，約有五十多歲，左臉從眼角到脖頸處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顯得分外的猙獰可怖。
他曾經(jīng)是一位有著中等官階的將軍，眼前的這些人大部分是他當年的部下。這一片山區(qū)，他早年間曾經(jīng)在行軍的時候來過，對各村的情況算是基本了解。因此，從劫掠坪山村開始，所有的計劃和行動都順利異常，并無半點阻礙。他也非常自信，趙人雖然尚武，民風彪悍，但是這山里終歸還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對付毛賊可以，對付像自己這樣的正規(guī)軍，那無異于羊入虎口，螳臂當車。
首領(lǐng)當初雖然統(tǒng)帥大軍的戰(zhàn)將，但對運兵謀劃還是略知一二的。因此每次洗劫村寨之前，也都會像之前打仗一樣，從搶劫目標的確定，到進攻的方式以至于撤退路線的路線都會反復斟酌。幾個月下來，財貨搶了不少，自己人反倒毫發(fā)未傷。
當莫家村籌集糧貨向山外販賣的消息傳來到賊首耳朵的時候，他就覺得這是一塊肥肉送到了嘴邊。隨后派出的斥候陸續(xù)回報，莫家村果然是把附近村寨的糧貨收歸一處，都存放在場院新建的兩座倉庫里。眼下村里的壯丁都出村巡查山路了，只剩下一眾老弱婦孺在村里幫襯著收貨。各方面消息的不斷被證實，使得首領(lǐng)高興的不可言喻，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啊，幾個村的財貨放到了一起，可不是之前搶奪的那幾個村子能比得了的。如果真能搶上這一回，那就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享樂了。
首領(lǐng)帶隊進入了村內(nèi)，除了耳邊偶聞幾聲雞鳴狗吠之外，再就是死一般的沉寂。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的心里隱隱有些不安?？赊D(zhuǎn)念一想，剛才梆鼓更夫的聲音自己聽著真切，想是村民們提早睡下了。況且，村夫不過就是一些莽漢，即使真有埋伏又能奈我何，村子里的財貨才是最誘人的。想罷，轉(zhuǎn)身吩咐身后的三名百夫長道：“按老規(guī)矩辦，不要任何停留，直奔場院的倉庫。兩隊進倉，一隊警戒，遇有阻攔，格殺勿論！”“諾！”三名百夫長齊聲應命。這三個人多年跟隨首領(lǐng)廝殺的老部下，彼此間配合極為默契，領(lǐng)命后如以往一樣調(diào)派人手直奔場院而去。
一路都很順暢，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好似比之前搶劫的幾個村子更容易一些。看來，這座村莊當真是要準備明日的行商，提早睡去了。
首領(lǐng)和百夫長們站在場院的中央，面帶笑容準備享受劫掠的快感。突然，兩座倉庫一齊著起了大火，剛剛進去的二十幾個人除了門口的幾個帶著滿身的火焰跑出來以外，其余全都困在了里面。與此同時，整個場院的四周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映得天空如同白晝一般。緊接著，無數(shù)的箭矢如雨點般從四面八方射來，場院中的黑衣人不斷有人被射中倒下。一時間場院里到處彌漫著燒灼的焦糊味，傷者的呻吟聲、慘叫聲、呼號聲像一柄柄尖刀扎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中計了！”火起的一刻，首領(lǐng)就意識到了，大聲喝道，“撤！”眼見著片刻之間，自己的弟兄三停倒下了一停，首領(lǐng)的心里就一陣陣絞痛。跟著自己那么多的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今天卻倒在了這個小村子里。他只有一個念頭，不管此事究竟為何，只要能逃出這里，日后招齊人馬，把這個村莊徹底抹去。
原本負責警戒的那一只百人隊，在一片火光箭雨中找錯了方向，奔著村子里逃去，卻被一排路障攔住了去路。突然一聲梆子響，黑暗中不知從何處伸出了幾十只長矛，百夫長當場被刺穿身亡，其余人也多數(shù)未能幸免。緊接著，黑暗中又沖出一群頭戴銅盔，身披鎧甲，手持利劍的武士，無人言語，只是見到被長矛刺中的傷者就一擁而上結(jié)果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