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雙雄初會

　　聽說大營里竟然缺糧，老莫成連說不信，司馬尚也是無奈地笑道：“老人家，此事千真萬確。不怪你不信，就算我初聞缺糧之時也是一樣的感覺，一萬個不信?！?p>　　“可是云中大營不是一直都是兵精糧足的嗎？幾乎從不向王庭伸手的啊?！苯裢淼囊贿B串咄咄怪事，讓老莫成有些招架不住。

　　“老先生有所不知，云中大營雖常年與胡人互市，用于補給軍中所需，但是這只關(guān)乎兵器、馬匹和肉食，至于黍米等物還是由王庭供給”司馬尚解釋道，“因為黍米不屬昂貴之物，所以漸不為人所關(guān)注。但近兩個月來，從王庭送來的黍米越來越少，大營幾乎陷于斷糧的境地。將軍幾次書信去催，竟也無濟于事?！?p>　　“難道是王庭中有人作梗，不與大營調(diào)糧了嗎？”老莫成問。

　　“其實不然，據(jù)王都傳來的消息說，趙王責成丞相郭開專門調(diào)查糧草供給不利一事，可是發(fā)現(xiàn)近兩個月的黍米均是按時出庫，無一錯時，只是到達大營的卻是寥寥無幾，至于途中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目前正在徹查?！?p>　　“這大趙的境內(nèi)出現(xiàn)軍糧不翼而飛的事兒，老夫這土埋半截的人可真是聞所未聞。”老莫成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正是，上將軍也覺得此事頗為蹊蹺，綜合這幾個月軍前的種種情勢來看，越發(fā)覺得不同尋常，”司馬尚道，“目前營中傳令兵都已被派往各處尋糧。我們倆人一會也要到附近的幾個村子去征糧。”

　　“那好，一會我也召集人手把手下的余糧統(tǒng)一收集起來，準備送往大營。”

　　“謝過老先生，”司馬尚拱手道，“此外，希望老先生在征糧的同時，把營中缺糧的消息散播的越廣越好?！?p>　　“這是為何？”

　　“因為軍中缺糧乃是造成軍心不穩(wěn)的最大緣由，如能讓混雜在市井之間的各國密探知悉此事，將會使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各方力量能夠更早的暴露他們的真實意圖?！彼抉R尚回答道。

　　“將軍此計秒也！老夫定會按將軍吩咐行事，”莫成一口應(yīng)承道。

　　“如此甚好，那我們二人一會就走，明日成和化妝成商人返回，到時煩請老先生幫忙妥善安排一下?！?p>　　“將軍放心，今晚我們就準備一間住處出來，”老莫成指著翁仲對成和道，“明早就讓小仲接應(yīng)將軍入村吧，日后你們聯(lián)絡(luò)起來也方便一些?！?p>　　“小仲？”成和嘴里反復(fù)的念叨了幾聲這個名字，忽然心中一動，“你可是人稱翁先生的翁仲？”

　　“在下正是翁仲，見過兩位將軍”翁仲起身見禮，“只是這先生之名實在是愧不敢當?！?p>　　“此言差異，小兄弟！”成和與翁仲年紀相仿，愈發(fā)覺得這個謙虛的青年很是真誠可愛，“你早就聲名在外，稱一句先生可是一點也不為過啦！”

　　“呵呵？如何聲名在外??？”翁仲還未答話，老莫成反倒覺得很是興奮。

　　“老村長有所不知，早在兩年前莫家村領(lǐng)頭剿賊的時候，大營里就傳來消息說，是一個叫翁仲的少年士子全盤謀劃的?！?p>　　“那是自然，當時俺們就把剿賊的事兒交給了山里的這些娃娃，而小仲就是這群娃娃的主帥?！崩夏尚睦锖転槲讨俑械津湴粒孟襁@些事像是他自己做的一樣。

　　“是啊，聽說翁仲帶領(lǐng)一群娃娃兵把陰狠毒辣的賊人一網(wǎng)打盡，軍營里當時很是引起了一陣議論呢?！背珊偷?，“后來，因為斥候營經(jīng)常會派人四處探查，也有進入咱們這個山區(qū)的，也就陸續(xù)聽有人說，莫家村有位大才的翁先生，不僅會打仗，還會做農(nóng)活，這幾年把莫家村料理的井井有條，堪比山外的小城。今日前來此處，此言果然不虛?！?p>　　“那可不，俺這娃子就是天上的智多星下凡，本事大著呢！”老莫成一直把翁仲當成自己的孩子，聽到外人的夸贊，心里簡直樂開了花，興奮地山羊胡子直顫。

　　“是啊，翁仲的名聲在我們斥候營可是個傳奇，那些小子們都想知道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人物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呢，”成和道，“今日得見，果然氣度不凡，日后定會前途無量??！”

　　“成將軍莫要再夸贊在下了，”翁仲謙虛道，“外間那都是對在下的虛傳，其實人人皆有所長，人人可為先生，有很多地方我也是要拜別人為先生的呢?！?p>　　“小兄弟年紀尚小就能有如此胸襟，實屬難得！”成和對翁仲是越來越喜歡了，“不過，你得相信一點，如果沒有識人斷物的本事，我又如何做的了斥候營的副將？”此言不虛，成和除了擅于化妝隱匿偵查以外，最精于對人性的把握。等閑見過的人，他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通過對方的神態(tài)、表情和言語，大概的把握到此人是忠是奸，所說的話，所做的事真假程度到底有多少。這個非常人可比的敏銳，幫他在紛繁復(fù)雜的軍情里梳理出真假，也助他短時間內(nèi)從一個平凡的士卒成長為斥候營的將官，只是由于資歷尚淺的緣故才泯為副將。

　　“好啦，小仲，你也別再謙虛了，這山里人誰不知道你有著大能耐？”老莫成心里歡喜，也素知翁仲低調(diào)謙遜的性格，可也知這孩子不喜世故圓滑，怕堅持這樣謙遜會落了成和的面子，引起不悅，于是便打著圓場道，“揣在身上的錐子終會鋒芒畢露，是英雄無論你如何隱晦，也必將為人所知。日后如有機會，能為我大趙效忠盡力，更是正道?！?p>　　翁仲知道老莫成的用意，老人總是在勸說自己要走出這片大山，留在此地卻是太屈才了，只是自己實在割舍不下對這里的情感才一再推辭。剛才的這一番話，正是想在兩位將軍的面前，不動聲色的表明他有著這樣的能力，為自己日后能在軍中效力向?qū)Ψ酵妒瘑柭?。不禁感激地望向老莫成，接著對成和拱手道：“將軍，翁仲不敢言大才，但今晚必會安排妥當，明天在村口迎接將軍?！?p>　　成和知曉翁仲的機敏老成，明早之事如有他的接應(yīng)，定會是萬無一失，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我比你只是虛長幾歲，以后還要在你這村里叨擾許久，你就莫要這么客氣了，喚我兄長即可?！?p>　　“諾，將軍！”翁總隨口應(yīng)道。

　　“稱我什么？”“哦不，成兄！”

　　兩個人的這一簡短的對話，引得一屋子的人捧腹大笑起來。

　　笑聲止住，翁仲眉關(guān)緊鎖，沉默了下來。老莫成知道，通常他有這樣的表情，一定是在心里盤算著什么事情，于是便不打擾，轉(zhuǎn)過頭和兩位將軍閑聊起大營之事來。而司馬尚和成和也知老莫成是絕對可以信賴之人，也對他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