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欄下的一行人,共有五人七騎,年齡不均,有二十四五的,也有三十近四十的。
這一行人正縱馬狂奔,突然看到一個少年人從身旁快速掠過,那速度竟比自己等人騎馬還要快幾分。正詫異著,便看到這少年人擋在自己等人前方幾丈遠處,隨手將地面斬出一條裂縫,眾人胯下的馬具是一驚,紛紛停下腳步。
為首一人做俠客打扮,約摸三十歲左右一身白衣顯得極為瀟灑。他安撫好受驚的馬匹?;仡^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眾人紛紛回說無事。
然后他這才將目光放到面前不遠處的宋青書身上。
一看之下卻頓感詫異,他沒想到阻攔自己的竟是一個不大的少年,但他卻沒有小覷宋青書,江湖上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行走江湖有三種人不能惹,女人,小孩,尼姑。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怎么傳下來的,但是往往很多事正應了這句話。
而且他也看到了方才那個少年快逾奔馬的身法和隨手斬開地面的手段,心中更是對宋青書提防起來。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于是他一抱拳道:“華山弟子薛公遠,敢問少俠名號,為何攔住我等去路?”
原來此人正是華山派薛公遠,而他身后跟隨的則是華山派代松,崆峒派簡捷和鄭豪,以及峨眉派男弟子宋思明。
其余四人見薛公遠對一少年甚為客氣,心中不解但也沒有多說什么,便坐在馬上看兩人搭話。
宋青書并沒有回答薛公遠的話,反而將目光投向最后兩匹無人乘騎的馬上。
得,不到偷劍,連馬一塊偷了,宋青書心中暗道。
原來薛公遠一行五人,卻有七匹坐騎,空著的兩匹馬卻正是宋青書和楊瑤琴留在山外的那兩匹,不知怎的落入薛公遠等人手上。
宋青書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五人,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并無紫薇軟劍的蹤跡,但他知道以紫薇軟劍的特性,想要藏起來卻也不難。
薛公遠見宋青書不言語,只是盯著他們幾人仔細打量著,心中隱隱覺得不妥,便沉聲問道:“少俠,你想找人陪你玩,且去找其他人,我等還有要是在身,不便久留,還請少俠讓路?!?p> 他這話說的客氣,但明里暗里諷刺意味十足,讓宋青書不禁皺起眉頭。
他正準備開口,薛公遠身后的鄭豪卻突然開口道:“薛兄,干甚同一個娃娃多諞閑傳,讓他走開便是?!?p> 說著,鄭豪縱馬上前來到宋青書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說:“小孩,跑的挺快啊。干甚擋住大爺?shù)娜ヂ?,兩條腿不想要了嗎?快回家去,你媽找你吃飯嘞!”
這鄭豪年齡不大,心直口快,又喜好多管閑事。他方才落后,并沒有看到宋青書空手劃開地面的場景,否則可能就不會這樣說了。
宋青書皺著眉,腳下一用力凌空跳起一丈高,一巴掌正拍在鄭豪的臉上,鄭豪一聲不吭便一頭從馬上栽倒在地,腦袋直接磕出了血,而他身下的馬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力道一樣,馬腿打著彎,搖搖晃晃向后退著走了兩步,還是支撐不住跪坐下來。
“什么?!”
“鄭豪!”
幾人看到宋青書出手迅猛,鄭豪竟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發(fā)暈掉下馬,不由得都驚呼一聲,與鄭豪同門的簡捷擔心師弟安危,不由得翻身下馬上前查看,見鄭豪頭破血流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不由得又悲又怒,抽出腰中佩劍便朝宋青書刺來。
薛公遠不由得叫道:“簡大哥小心!”
簡捷是在場年紀最大,也是功夫最好的一個,但他此時已經(jīng)是怒火攻心,渾然沒考慮宋青書是怎樣制度鄭豪的,便不管不顧地殺將上來。
宋青書眼見簡捷一劍刺來,伸出右手在劍身上一彈,簡捷便感覺一股巨力從劍身傳來,登時手掌發(fā)麻握劍不住,手中劍便斜飛了出去。
宋青書又是一巴掌拍在簡捷臉上,于是崆峒派這師兄弟兩人便以同樣的姿勢躺在地上昏迷過去。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雖說幾人功夫互有高低,但即便是功夫最高簡捷也被這少年一招拿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全滅崆峒派,這讓薛公遠三人汗毛直豎,內(nèi)心惶恐。
這時楊瑤琴也走了過來,看著地上昏倒的兩人,也沒有多問什么,只是小聲對宋青書說:“咱們的馬?!?p> 宋青書點點頭,問薛公遠道:“就準備一直坐馬上?”
薛公遠三人一聽,急忙翻身下馬,向宋青書均是抱拳施禮。
“你們從哪來的?”宋青書又問。
薛公遠趕忙回答:“我和代師弟從陜西而來,本欲往杭州一行,半途中遇到峨眉派的宋師弟,還有崆峒派的這兩位簡捷和鄭豪,準備去往武昌?!?p> “去武昌做什么?”
“宋師弟說峨眉派掌門滅絕師太派遣靜虛師太及眾峨眉弟子,準備剿滅魔教在武昌的分舵,故我等幾人欲一同前往,除魔衛(wèi)道?!?p> 宋青書奇道:“怎的武昌會有明教分舵嗎?”
這時那個宋思明走上前來,對宋青書說:“少俠有所不知,武昌本乃武當派管轄范圍,原本無魔教弟子活動,但半個月前突然來了一隊明教烈火旗弟子,盤了個院子不知圖謀什么,恰好我峨眉有一師姐當時正在武昌,于是便將此事匯報給掌門,掌門便派遣眾師姐到武昌除魔?!?p> “為何不告知武當,反而舍近求遠自己處理?”宋青書問道。
“這個……”宋思明遲疑了片刻接著說,“掌門是怎樣想的在下的確不知,但是我曾聽門中師姐說過,好似掌門對武當有怨氣,此次不通知武當而便宜行事,是準備羞辱一下武當?!?p> “哼,滅絕師太打的好算盤?!彼吻鄷吡艘宦?。
薛公遠三人聽的宋青書言語間對峨眉并不甚尊重,只道他說峨眉的對頭,宋思明也是一縮脖子退到薛公遠身后去了。
宋青書此刻也是決定去往武昌一行,否則真讓峨眉在自家地盤揚了威風,武當這下恐怕當真要丟面子了。
于是他對薛公遠說:“你五人自山口而過,相必所獲頗豐吧?!?p> 薛公遠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縷驚疑,但面不改色地說:“少俠此言何意?。课业纫宦繁家u,并無甚所獲啊?!?p> 宋青書指了指自己和楊瑤琴的馬說:“你是想告訴我,那兩匹馬是你從華山帶過來的?”
薛公遠這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誤會誤會,昨日我等路過山口,缺見兩匹馬獨在樹林中亂跑,卻不見主人在身旁,只以為是兩匹被人丟棄的劣馬,不忍心在這山中喂了狼,便牽著一起走了。不成長卻是兩位的,當真是罪過啊。代松,還不快把馬兒還給少俠?!?p> 代松在旁邊應了一聲,趕忙向后跑去,解開兩匹馬的韁繩,牽到楊瑤琴身旁,將韁繩遞給她。
楊瑤琴沒接韁繩,反而親切地摸了摸馬兒的臉,然后輕輕一拍,兩匹馬便一個跟一個走到她身后去。
薛公遠見狀哈哈大笑:“果真是寶馬通靈,神仙眷侶啊?!彼闹杏泄恚焐媳銢]了把門的,也不管兩人是什么關系多大年紀,便使勁夸贊起來。
然后薛公遠一抱拳:“少俠,現(xiàn)已物歸原主,我等還有要是,可否先走一步?”
宋青書眉毛一挑,用劍尖撥楞了一下簡捷說:“這兩人你不管了?”
薛公遠一揮手說:“此事十萬火急,耽擱不得。還需委屈少俠幫忙照料一下簡鄭兩位師弟,相必少俠俠肝義膽仁義無雙,定然不會拒絕的?!?p> 代松和宋思明也紛紛點頭稱是。
這五人本是一路同行,此刻見簡鄭二人生死不知,為脫身竟然想就此拋下二人,絲毫不顧兩人的死活,甚至還有用兩人拖住宋青書的嫌疑。
這番作態(tài)讓宋青書感到徹骨的寒意,這便是名門大派教導出來的弟子么?若弟子都是如此,更何談師父有多么仁厚。
宋青書面色一沉,不想與這三人多交談,便直言道:“除了馬,還有劍呢?”
“劍?什么劍?你兩人可否拿過少俠的劍?”薛公遠轉(zhuǎn)過頭看向他身后的兩人問道。
代宋二人均是搖頭說沒有。
薛公遠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對宋青書笑著說:“少俠,我等三人除了自身的佩劍,并無其他什么劍了,莫非是崆峒派這兩人拿的?少俠可等這兩人醒后一問便知,我等先行告辭了?!?p> 說吧,他自個一翻身便上馬,就準備駕馬離開,代松和宋思明見狀,也趕忙翻身上馬,準備同薛公遠一并離開,但他們又豈只薛公遠心中所想。
薛公遠此刻心中也是雜念紛紛,一會兒想著如何才能將寶劍帶走脫身,一會兒又想到昨日得到寶劍的過程。
原來昨天五人路過山口,看到有兩匹馬在山林中亂跑,便順手牽走。誰知就在這時薛公遠猛然看到一道紫光一閃而逝,消失在不遠處的山林中,他知肯定是寶貝,便謊稱肚子疼要拉稀,便走進樹林中解帶脫褲欲拉屎,然后等其余四人紛紛看向別處之時,假裝有山狐叼走自己的錢袋,便猛然起身沖向紫光消失的方向,速度快到極致,還未等四人反應過來,便消失在山包之后。
那四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代松有心追去,卻無奈薛公遠早已人煙渺渺,其余三人卻連追去的想法都沒有,但又不好舍下薛公遠獨自離開,眼見天色不早,便決定就在此地過夜,正好順便等待薛公遠回來。
代松無奈只得同意,四人生活熱飯自是不必多說,卻說薛公遠翻過山包,便直沖紫光消失的方向而去,走了片刻見身后無人跟來便漸漸放慢腳步,四下仔細搜尋著。
也是紫薇軟劍神異,劍身發(fā)出淡淡紫色光華,在白日里還看得不甚清楚,但夜色逐漸昏暗后,那紫光卻也越發(fā)明亮,將周圍一丈之內(nèi)的樹林映照得紫光耀耀。
薛公遠便很輕松地找到了紫薇軟劍,他一看紫光竟是一柄寶劍,而且劍身能軟能硬又鋒利異常,簡直是天賜寶物,心下大喜自不必說,在手中把玩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下來,便有心想出山去找代松幾人,但卻發(fā)現(xiàn)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寶劍,總不能埋在此地待日后來取吧,萬一夜長夢多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于是他一直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紫薇軟劍的光彩收斂后,這才將寶劍用內(nèi)衣包裹纏在腰間,外面罩上外衣,卻是半點看不出來有異物的痕跡。
等他走出山口發(fā)現(xiàn)四人正準備離開,便告罪說追趕野狐迷了路,在山中過了一晚,等天亮才找到出來的路。
其余幾人也沒有懷疑,便上馬往武昌趕,直到被宋青書追到為止。
所以其余幾人是當真不知道宋青書說的是什么劍,只有薛公遠做賊心虛,但他越是著急離開,宋青書便越懷疑寶劍在他身上。
“拿了我的東西還想走?沒那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