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車鑰匙,正要出門,被總探長和美智子堵在門口。
他們被我昨天的反應(yīng)嚇到,私自給我請了兩天假。
看著他手里的假條,我冷冷道,“不需要?!?p> 總探長有些心疼地看著我,“一雄,這不是你的錯,你對雪子,對這個案件的真相,已經(jīng)盡力了。”
我沒有理會,徑直從他們二人之間走過。
雖然我知道我這樣冷漠地對待關(guān)心我的人,是一件非?;熨~的事情。
不渴求他們的原諒,因為這就是沒用的淺居一雄。
“組長!”美智子喊住我。
“如果從一開始,他們就對案情本身的某些關(guān)系做了隱瞞。甚至多年前的涼子失蹤案也已經(jīng)并案調(diào)查??桃怆[瞞的事所導(dǎo)致的悲劇,誰能控制呢?”
“好?!?p> 我轉(zhuǎn)過身,“都認為我在發(fā)神經(jīng)么?”
他們兩個人怔怔地沒有說話。
“清水翎戶和清水孝上,沒有得罪任何人,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有人把剎車線剪斷,而且時機控制地非常巧妙,一定要讓事故在金河中心發(fā)生?”
總探長皺著眉頭,喃喃道,“也許是有別的目的。但是另一個組已經(jīng)去查了,一雄,你不要太固執(zhí)了……”
我沒有聽進,“清水太太不久以前曾經(jīng)報案說見到雪子。會這么巧嗎?”
他們看著我的眼神不是信任,而是心疼。
我知道,我又被當(dāng)作瘋子了。
……
青木修理廠就在城郊,駕車兩個小時就可以到。老遠,就看到周圍圍起了警戒線,我們的同事還在這里晝夜不停地取證。
當(dāng)天清水的車從家里開出來,一路上都沒有停下來過,唯獨在青木修理廠這里。
“那輛車不是修車的啊,”老板很懊惱地回想著。
“每周一生意都很少,所以廠里的伙計只有我和小二兩個人。當(dāng)天上午只迎了那一單生意,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我看著他們大門口的監(jiān)控,清水的車,確實停留了十多分鐘。
“他們是來洗車的,當(dāng)時那個老婦人好像有點不太舒服的樣子,我們洗車的時候,那位先生就扶著她下車透透氣,休息一會?!?p> 我把監(jiān)控暫停在那個孩子騎車出去的地方,仔細地辨認著。
似乎是帶了個黑色的帽子。
還能看出來是個孩子。
但是,臉被圍巾擋住了,因為衣服很寬大,也看不出胖瘦。
“負責(zé)給他們洗車的人是誰?”
“是啞巴!”
我扭過頭,“誰是啞巴?”
老板有些猶豫,咽著口水,似乎不想說實話。一旁的助手提醒他,“今天發(fā)生的爆炸事故是一起惡性案件,而青木修理廠的人有重大嫌疑。希望你可以如實交代你知道的情況,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
他把手抄在兜里,懊惱地搖搖頭,嘆了口氣,“唉,真是不應(yīng)該多管閑事!”
三個月前,有一天晚上,雨下的很大,青木準(zhǔn)備和伙計們在院子里搭起雨棚。
聽見門外咚咚咚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個小小的孩子。帶著黑色的帽子,厚厚的圍巾。
當(dāng)時雨很大,孩子凍得瑟瑟發(fā)抖,于是青木把他領(lǐng)到了屋子里面,燒起火,給他煮了一碗熱湯。
他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問什么都不言語。
青木以為他有什么精神疾病,和幾個伙計商量著,不行就把他送到金河或者長橋的福利院去。
結(jié)果那孩子居然聽懂了他們說的,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左手拿著饅頭,右手舉著掃帚。
意思就是,他可以在這里幫工,希望能給口吃的。
“我和我的這些兄弟們,也都是福利院里沒人要的孩子。后來我們在很多好心人的資助下長大,才有了這么個不大的謀生的地方??此蓱z,反正也是一個孩子,吃不窮我們,就留下了……”
因為不會說話,大家就都叫他啞巴。啞巴干活很踏實,每天都把整個修理廠打掃的很干凈。
修理廠里十幾個大老爺們,衣服都是臟兮兮的。啞巴晚上從來不休息,每天都悄悄地端著盆子,到院子里洗衣服。
后來,修理廠出了件大事。一輛跑車的漆被刮掉了,來讓我們幫忙填。
“那輛跑車很貴,算是我們這個小廠子,見到的最好的車,也是最大的一筆生意。那個車主,主意挺多,看我們在那里干活,指指點點的……”
啞巴掃地的時候,看到小二在給車上漆,那個車主嘮嘮叨叨,小二緊張了,一下給噴花了。
當(dāng)即趕緊卸掉,所幸并不嚴(yán)重。但是誰也不敢給這個客戶弄。
就在這個時候,啞巴走上前,一手拿起噴槍,看了看刮花的位置,沒等我和那客戶上前阻攔,一下子就把花的地方給補好了。
“我們幾個人,當(dāng)時是真的震驚。因為噴槍還挺難用的,我們也沒誰教過他啊,這孩子真的聰明。”
從那以后,啞巴慢慢地融入到這個大家庭里面來。依舊寡言少語,從不摘下圍巾。
“今天也就奇了怪了,車洗到一半,洗車液不夠了,啞巴去庫房里搬,回來的時候就愣在門口,仔細地看著那前車的蓋子,然后不知道咋回事,就跑到后門去了?!?p> 我看了看今天清水的車所停的庫房,離這個修理廠的后門只有五六米的樣子。
后門緊鎖,整個修理廠都圍著柵欄。
“我?guī)颓逅壬咽O碌牟糠窒赐?,去喊啞巴,清水先生剛走,啞巴就推著我的自行車,什么招呼都沒打,特別著急地騎走了?!?p> 如果是這樣……
那有沒有可能,是啞巴發(fā)現(xiàn)了動手腳的人呢?
后門那里的欄桿間隙很寬,我試了下,差不多一米八以下,稍微瘦一點的人,都可以過去。
而且前面還有一排的庫房擋著,也沒有在這里安裝監(jiān)控,從這里進入,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啞巴為什么要騎車呢?難道,這個人是開車來的?
這里的高速,每隔一段路都裝著高清的探頭,并沒有發(fā)現(xiàn)嫌疑車輛。
我走出去,面前的高速路段已經(jīng)被封鎖了。很寬的馬路,再看路上,有一些很頑固的泥印。
我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了一條岔路,是穿梭于這里廢棄的農(nóng)戶之間,地上十分泥濘。
甚至,還可以隱隱看到一條很細的車轱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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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偵科的同事開始留意長達七個小時的監(jiān)控中,畫面邊緣的地方。
根據(jù)我反饋回去的消息,嫌疑人很有可能摸清了這一路監(jiān)控的死角,順著邊緣,穿梭于這里。
令人失望的是,高速的監(jiān)控僅僅拍到了很有限的路段邊緣地帶,沒有什么大的發(fā)現(xiàn)。
但是在一個時刻,他們看到了一個很讓人疑惑的鏡頭。
應(yīng)該是啞巴。她爬上高速,對著攝像頭,比劃了一個十字。
大約只有三秒鐘。
然后他很快地消失了。
……
我和美智子開車,再一次到了我所發(fā)現(xiàn)岔路的地方。美智子費了很大勁才把車開下來,我仔細地尋找周圍有沒有十字的建筑。
高低不齊的房屋,已經(jīng)荒廢了很多年,走了幾十米,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道路的寬度剛好可以容納一輛轎車。車在其中行駛地很不順暢,兩邊免不了要刮花。道路也很不平坦,速度非常慢。
兩旁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叢,我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十字的建筑。
突然,車子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打不著火了,我和美智子下車,呼叫了會館的朋友來接我們。
就在等待的間隙,我看到一旁的墻壁上,用石頭畫著一個很清楚的“十”字。
……我和美智子都很震驚。
這是啞巴在引導(dǎo)我們,找到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