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像是不依不饒的樣子,蕭木心中一冷,臉上卻掛著笑容道:“不知這位八九大師還有何見教?”
八九嘆息一聲,有些無奈,“小僧不過是不二寺的一個行腳僧人,可不敢自稱什么大師。只是覺得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的,實在是太過寂寞了些,不如咱兩結伴而行?”
正當蕭木準備出言拒絕,一道人影落在身旁不遠,此人身材高挑,一身青色道袍,頭頂金冠,腳踩步云履,身背桃木劍。哪怕衣衫樸素卻難掩一股子出塵之氣。
“鄒逸仙,可惜你來晚了一步,不然咱兩聯(lián)手說不得能拖住那懷莊。”八九十分可惜道。
說話間,又有三人趕了過來,正是山崖書院派遣過來的儒家弟子。
蕭木抬頭一看,這下三教算是湊一塊了,看來這蜀地上的水,比自己想的要深太多太多。不過自己應該還不算是那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吧,想必犯不著被這幾人喊打喊殺。
話雖如此,蕭木的心神卻一直緊繃著,不比方才面對懷莊時要輕松多少。
這名叫八九的和尚與那名叫鄒逸仙的道士還最后趕來的儒家弟子的領頭之人,居然都是元嬰境的高手!雖然氣息比不得那懷莊,可是年歲卻要相差太多太多。與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便是元嬰境的高手,可見三教底蘊和這幾人逆天的天資。
天資天資,老天爺賞的,羨慕不來。
蕭木忽然笑道:“既然大師好友相聚,那我就不奉陪了!”說完便直接御風而去。
望著蕭木的背影,鄒逸仙并未言語,八九只是癟了癟嘴,倒是鄭書桓有些訝異道:“八九,這人便是那人?”
八九點了點頭,“定塵珠已近被他煉化了,想必那狗娘……”
看著幾人怒目而視,八九立馬改口道:“想必你們吳用師叔的儒家無事牌也快了?!?p> 說完,八九望向鄒逸仙。
鄒逸仙淡淡道:“解決眼前事再說,我可不認為一個為了仇恨而活的人,會值得三教下這么大的功夫,想要我送出這無根水,沒那么容易?!?p> 青萍觀所在的坐忘峰有一條白練,飛流直下,水潭中種有氣運金蓮十八顆,搖曳在水霧之中,周生霞光,花開不敗。
這無根水便是蓮花花蕊中氤氳的水運靈氣沉淀而成。
青萍觀三年也只能采集這么一小瓶,若是用來煉化成那本命物,品秩或許算不上太高,論殺伐也只會墊底,但是卻最為饋補自身。如果用來作為第二件五行本命物拿絕對是上上之選,不但易于煉化,對于之后的修煉更加是事半功倍,多的是修士求而不得。
八九沒所謂道:“鄒逸仙,這些都是師長門擔心的問題,咱們呀還是只管吃飯睡覺打妖怪來的實在,操這些心干嘛?!?p> 顏沐嘿嘿一笑,“小光頭,你倒是看得挺開的呀,這定塵珠原本可是會落到你手里的,你就不可惜?”
八九一本正經(jīng)道:“阿彌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名利寶物皆是身外之物,有何可惜。”
顏沐從方寸物中取出一只雞腿,拆開包裹的油紙,伸手一抹,一陣火光過后,昨晚剩下的雞腿又立刻香氣撲鼻起來,她看著八九,玩味道:“是嘛?”
八九瞇著眼睛嗅了嗅鼻子,舔了舔嘴角,笑呵呵道:“顏沐姐姐,我剛才都是在放屁吶!請你一定一定要將這只雞腿贈與小僧,一大早就吃這么油膩的食物對腸胃不好,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還是讓我來吧。”
顏沐一想也是,女孩子嘛,那么貪吃干嘛,于是隨手一拋,八九便躍起用嘴接住了雞腿,立刻大快朵頤了起來。
三師弟陳達臉色古怪,早就聽聞不二寺的方丈是個酒肉和尚,不曾想教出來的弟子也是這般……不拘小節(jié)。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鄭書桓道:“其實我也認同逸仙的觀點,只是吳師叔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既然這蕭木按咱們的推算來到了此處,咱們就好好看看他?!?p> 一洲之地的三教弟子,結丹之前或是結丹之后,都會聯(lián)袂游歷一洲山河。
儒家的負笈游學,佛家的行腳僧,道家的云游,都是如此。
八九,鄒逸仙與鄭書桓三人結丹之后便一同游歷過南青州,除了各自帶有一件護命的重寶之外,無人護道。
三人能在數(shù)年之間游歷完南青州,并且還能活著回來,就可見三人無論實力還是腦子都絕對好使。
自然而然,三人也攢下了一份過命的交情。
一行人在正午時分,來到了一處戰(zhàn)場。
這片偌大的原野已經(jīng)面目全非,顯然在不久前剛經(jīng)歷過一場實力相當?shù)膼簯?zhàn)。
滿地的血跡,破敗的戰(zhàn)車、軍旗、盔甲……
遠處兩座巨大的京觀正在熊熊燃燒??纯讟邮?,乃是敵對雙方??磦龀潭?,即便是勝的一方,也絕對是慘勝。
顏沐到底是個女孩子,捂著鼻子,很是受不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和那股濃烈的尸油味。
八九皺了皺眉頭,念了句佛號,之后取出一柱金色細香。
見狀,鄒逸仙也取出了一柱青色細香,而鄭書桓則是取出一柱土黃色細香。
兩人將清香雙手遞與八九,八九接過之后,手指一捻,三炷香無火自燃,青煙裊繞。
這三柱清香并非凡品或是山上重寶,而是三教圣人受萬民虔誠祈禱的真正香火?。?p> 八九手舉香火,敬天地,拜四方,隨后將三柱清香懸于空中,他自己則盤腿而坐,手掐佛珠,誦念經(jīng)文,梵音陣陣,佛光如虹,散于天地。
其余幾人則守在八九的身旁,防備著那些想要打這些尸體和亡魂主意的有心人。
在這梵音與佛光之中,一個個亡魂,紛紛出現(xiàn),又紛紛消散,不至于死后還被那些邪魔外道利用了神魂。
遠處,許多雙眼睛都貪婪的盯著這處戰(zhàn)場,只是三教之人就在哪里,自然無人敢上去硬來。
槍打出頭鳥,悶聲發(fā)大財,向來就是魔修的處世之道。
蕭木也混跡其中,盯著場中幾人的所作所為,手指輕輕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懷莊舔了舔嘴角,一臉笑意的望著與自己對峙的骷髏道:“蕭木小兄弟,你說這些人傻不傻,這么多的尸血精氣和神魂,即便是些凡人,少有隨軍修士,但是以量取勝,浪費了浪費了,可惜了可惜了。”
蕭木回過頭來,望著懷莊道:“前輩,咱們除了這做買賣之外,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干點別的事情?”
“比如吶?”懷莊眼睛微瞇,皮笑肉不笑的,像是個奸猾的老狐貍。
蕭木道:“比如……咱們坑死這幾個三教弟子,栽贓嫁禍,坐地分贓!”
懷莊哈哈一笑,“不曾想小兄弟居然有這么大的胃口,倒是老夫小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