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前世記憶
謝薇一行人被妖王安排在冰女族在天煜神都的行宮里。
到了冰女族的行宮，謝薇才發(fā)現(xiàn)，流光城的燈王城就是仿制冰女族行宮所建，不同的是，燈王城用的是冰，冰女族行宮用的是北冥琉璃。
北冥琉璃中注入法力，可以讓琉璃的色澤發(fā)生千萬種變化，可以通透若無，也可以霧化到完全不透光，不透的北冥琉璃有點像人類用陶土燒制的琉璃瓦。
“把易容卸了吧，明日我?guī)闳ヒ娔隳赣H?！毖踝屖膛畮еx薇去洗浴，謝薇臨走時，妖王說了這么一句。
女希了了來無妄國確實是想要討教冰女族圣女的箜篌技藝的。所以她主動向妖王提出了想要拜訪納碩雅米黛的事。
妖王聽聞，只是淡淡一笑：“真是不巧，我冰女族圣女的箜篌并不是供人娛樂的樂音。并不是什么時候都可以隨意彈奏，還望了了姑娘諒解。”
“我聽聞，納碩雅米黛是謝薇親生母親？”女希了了不甘心，她覺得就算聽不到箜篌，也至少見見這位冰女族的圣女吧，說不定相處甚歡，納碩雅米黛會愿意彈奏一曲。
“哈哈哈。納碩雅米黛乃是我整個冰女族的母親，并不是謝薇一人的?！毖醮笮?，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傳聞不是說冰圣女終生不育子嗣？”葉清玄道。
“傳聞嘛，自然就是以訛傳訛。做不得真?！毖鯗\笑，眼眸轉(zhuǎn)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海生自從進了琉璃行宮以后，眼睛就一直不夠用的東張西望。此時妖王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也渾然不覺。
“這位是？”妖王略帶玩味的瞧著海生。
“薇兒的侍從?！比~清玄淡淡道，雖然他不知道妖王有什么想法，但是他并不想讓妖王打海生的注意，于是也沒多做解釋。
“哦？葉清玄，你怎么給自家夫人配了個侍從，而不是侍女呢？”妖王笑的頗有深意。
“薇兒自己喜歡?！比~清玄淡淡道。
妖王沒有多做停留，只輕輕點頭后就告辭了。
對于無妄國現(xiàn)在的狀況，旭日干是十分陌生的，于是妖王前腳走，他后腳就也出門去了，女希了了自然要跟著，于是整個偌大的行宮就只剩下了葉清玄和海生。
“葉清玄大人，妖王似乎十分在意我。”海生忽然開口。
“怎講？”雖然葉清玄也感受到了妖王對海生的不一般，但是它猜不到緣由。
“他用妖力試探我。而且他還傳音給我，讓我一會兒去礫石寒淵找他。說有秘辛要告訴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去?！焙Ｉ行?dān)憂道。
“你可有什么保命脫身的技能？”葉清玄問。
海生慚愧的搖了搖頭：“修成蜃王以前，我是很脆弱的，就比人類多一個造夢術(shù)而已。”
葉清玄并不知曉自己的術(shù)法在無妄國會不會被屏蔽，也不知道在無妄國施法會有什么后果。
每一塊大陸都有屬于自己的生存法則。
在冰女族妖王統(tǒng)治無妄國之前，無妄國其實一直都處于一種蠻荒狀態(tài)，各個部族之間不斷征戰(zhàn)，弱肉強食，冰原熊的統(tǒng)治也相當(dāng)蠻荒，在妖族的術(shù)法建設(shè)上完全依賴自身天分和修為，但是自從冰女族妖王統(tǒng)治無妄國以后，無妄國處處效仿軒轅，在術(shù)法建設(shè)上可謂精益求精，雖然依然延續(xù)了優(yōu)勝略汰，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但是由于術(shù)法精研得以傳播，無妄國的妖眾，已經(jīng)整體提升了一個境界。妖族的整體進化，讓生存法則也發(fā)生了改變，在無妄國，智慧的妖種會活的更加恣意，愚鈍的妖種也就逐漸被淘汰了，在無妄國出現(xiàn)了許多新的妖種，古老混沌的妖種逐漸沒落消亡。為了避免妖術(shù)被濫用，無妄國自然也形成了一套屬于自己的術(shù)法使用機制，并非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妖法。
比如在軒轅，凡是使用妖術(shù)殺人的，不論是何緣由，施法者都會被處以極刑。所以在軒轅，各個種族多使用靈術(shù)加成的人類功法，這樣對于人族來說就相對公平。再比如，在寶相佛國，釋迦牟尼給整個國土施加了法力屏蔽，一切法力，靈術(shù)在寶相佛國都沒有用。
葉清玄想了許久，猜不透妖王到底想要怎樣：“不若，一會兒讓夫人陪你去一趟。不管怎么說，薇兒和冰女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們因該不會把你怎樣?！?p> 讓葉清玄萬萬沒想到的是，謝薇沐浴完以后直接被冰女族的侍女帶去了礫石寒淵。
葉清玄和海生左等右等等不來人，也不見冰女族其他人。偌大的行宮空曠的都能聽見人的心跳聲。
尋了一圈不見謝薇蹤影，葉清玄總覺得有什么不妥。
“海生能知道夫人去了哪里嘛？”葉清玄問道。
海生閉上眼睛盤腿坐下，認(rèn)真感受著無妄國的氣息和流轉(zhuǎn)的空氣。
好半晌，海生忽然睜眼：“軒轅…亂了?！?p> “什么情況？”葉清玄一驚。
“現(xiàn)在的軒轅，戰(zhàn)火四起，軒轅妖族分成了三派，支持軒轅統(tǒng)治的，反對的，還有坐山觀虎斗的。除了北華州還算相對安全之外，東華州和南華州已經(jīng)戰(zhàn)火連天。西華州邊境還有部分外族入侵?！焙Ｉ难劬镉吵鲆荒荒幌鯚煆浡膱鼍?。
緊接著海生又道：“雪域琉璃境也不太平，妙音宮和上清宮鬧掰，牽連了虎守宮和韶華宮。虎守宮弟子全部撤入一葉界，虎守宮被毀?！?p> “皆是因薇兒而起？”葉清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yīng)？
“對。有件奇怪的事，妙音宮不知為何屠了素禾宮。”海生皺著眉頭。想不明白軒轅大陸上發(fā)生的諸多事情究竟是因為什么。
“流光城如何？”葉清玄忽然問。
“流光城…似乎起了一些紛爭，但是還算太平。”海生愧疚的看了葉清玄一眼：“至于夫人…我沒看見…”
“嗯。我知道了。難為你了?！比~清玄拍了拍海生的肩膀，讓他放寬心，不用想太多。
葉清玄動用了情絲牽的力量，感受到的是一陣陣的寒冷。謝薇覺得寒冷。葉清玄腦子里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難道是去了礫石寒淵？”葉清玄自語道。
“一起去看看？”海生道。
“你知道怎么去？”
“嗯?！?p> 海生帶著葉清玄順著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路徑走去。
在琉璃行宮深處有一面琉璃鏡，琉璃鏡四周刻著古老的妖文咒語。海生看了一眼，按照咒語念了一遍，琉璃鏡就化開，呈現(xiàn)出一個甬道的入口。
“通向哪里？礫石寒淵嘛？”葉清玄有些擔(dān)憂道。
“應(yīng)該是的。我腦海中有個聲音，讓我順著這條路走?！焙Ｉ戳艘谎廴肟?，便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甬道里非常黑暗，海生一踏入，身影就被黑暗吞沒了。葉清玄趕緊追上去。但他進入甬道后，卻無論如何尋不到海生蹤跡。
“壞了?！比~清玄心道不好，怕是海生受到了妖王蠱惑，進了秘境，自己進的并不是與海生相同的秘境。
雖然找不到海生，但是不知為何，葉清玄能夠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謝薇的氣息。他順著這股氣息，一直朝甬道深處走去。
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之后，葉清玄才看清，甬道兩側(cè)畫著些符咒，而這些符咒并非用來驅(qū)鬼避邪的，而是用來祈福的。
“葉清玄。葉清玄?！敝x薇的聲音忽然從甬道的盡頭傳來。
“薇兒？”葉清玄回道。
“葉清玄，你終于來了?！敝x薇說道，于此同時，甬道盡頭亮起一個光點，葉清玄加快腳步朝著光點奔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出口。
出口外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山谷，山谷中翠竹參天，清泉叮咚。時不時還有鳥兒鳴叫。
“葉清玄。葉清玄?！敝x薇的呼喚聲再次響起。
“薇兒，你在哪兒？”葉清玄雖然覺得這個場景十分熟悉，但是無論如何他記不起這是哪里。
“葉清玄。我終于等到你了?！敝x薇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羞怯還有幾分欣喜，然而更多的卻是悲傷。
“薇兒?！比~清玄四下尋找，山谷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山谷中有一片薔薇花藤纏纏繞繞鋪了好大一片，山谷中仿佛正值春末夏初，薔薇花開的格外絢爛奪目，馥郁濃烈的香氣直撲面而來。
“我在這兒啊，我一直都在這兒等你?！?p> 葉清玄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疑惑道：“你是薔薇花？”
“你都忘了嗎？”謝薇的聲音響起。
轉(zhuǎn)瞬間風(fēng)景發(fā)生了變化。葉清玄看到一條小小的竹葉青，在竹枝間穿梭，他躍入薔薇花叢，薔薇尖銳繁茂的刺將它的身軀劃破，獻(xiàn)血滴入薔薇花的根部。薔薇花忽然更加濃烈嬌艷起來。
只見竹葉青用嘴折了一朵開在枝頭最高處的薔薇，便不顧身軀上被薔薇劃破的傷口，匆匆離去了。
畫面又變了，侵染了竹葉青血液的薔薇花都更加殷紅，而且花枝上的刺竟然全部脫落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竹葉青再次來到這里，這次他帶來了一壺金色的液體，他細(xì)細(xì)的給薔薇花澆灌，然后認(rèn)真的擦拭薔薇的每一片葉子。
等他全部事情做完，薔薇花忽然發(fā)出了一聲舒展而欣喜的嘆息聲。
“我會再來看你的?！眲倓倢W(xué)會幻化人形的竹葉青，對薔薇花說道。
花朵無風(fēng)自擺的沖著竹葉青搖動，似乎在點頭，似乎在招手也似乎在感謝。
然而這一次竹葉青走后，時間似乎過了許久許久。薔薇花，開了落，落了開，直到后來，雪漫山谷時，薔薇仍然盛放著，一個少女的聲音，忽然響起：“說好的，你會來看我?！毖哉Z中的期盼與落寞無邊無際。
看到此時，葉清玄終于想起來了，他曾獻(xiàn)花佛祖，為了感恩佛法開啟了他的靈智。沒想到，他的血，他的感恩，開啟了薔薇花的靈智。
可是葉清玄不明白，為什么既然謝薇的真身是薔薇，又怎么和冰女族扯上關(guān)系，又怎么投入了人胎？
“我來看你了。”葉清玄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一個俊朗的小沙彌步入了花叢。薔薇花像是激動，又像是羞怯，瑟瑟發(fā)抖著。小沙彌依然帶來了一桶金色的液體，他用這金色的液體細(xì)細(xì)灌溉著薔薇，擦拭它的每一片葉片。然后又在每一朵花的花蕊上，點了一下。
這次他沒有立刻離去，而是拿出一張七弦琴彈奏了起來。
“這是我剛剛從妙音天女那里學(xué)會的曲子《瀟湘云水》，彈與你聽。助你早日修成正果?！毙∩硰涢_心的彈奏著這首曲子。悠揚，綿長的旋律就流瀉而出。
薔薇花忽然在聽到琴聲的那一刻，戰(zhàn)栗起來。
“小和尚，小和尚。”薔薇花的聲音喃喃低語道。
“你果然開了靈智，見我，還不好意思開口。我叫葉清玄。你叫什么？”
“薇兒。”
“薇兒，以后我大概不能來看你了。你要早日修成正果，到時候你就可以到雪域琉璃境緇素宮來找我了?！?p> “找你？雪域琉璃境，緇素宮？”
“嗯。我一直在想，你若化出人形，該有多美?？上也荒芘阒?，你要努力呦。我等你?！?p>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