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麻羹下肚,司域頓覺幸福滿滿,就連看道士也覺得能入眼了。他抬起頭,盯著李玄奇腫大的黑眼圈,揶揄道:“你道門不是無欲無求,追求辟谷,怎么你竟然如此追求吃食?”
李玄奇大口吃著馕餅,嘴里含混不清地說道:“所以,我就偷溜下山了...想必等我云游天下,吃遍世間美食,賭遍世間賭場,應(yīng)當(dāng)就能做到無欲無求了?!?p> 司域傻眼,想不到居然還有人從宗門偷溜出來,就是因為受不了辟谷?
正經(jīng)人誰接受不了辟谷?
不過辟谷確實有點不夠人性化......司域正想著,忽然聽得隔壁桌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來福客棧昨日有兩名道士暴斃,尸體一大早就被縣衙仵作抬走了?!憋@然這是一名吃瓜群眾。
“嘿,你說這事,一大早圍觀的群眾將客棧堵得水榭不通,這消息如何能捂得?。课衣犝f啊,這兩名道士可能是邪修...“另一名吃瓜群眾接過話題,但是說到邪修二字戛然而止。
果然,他成功地吸引了店內(nèi)眾人的注意。
“你是如何得知?”
“嘿嘿,我表兄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圍觀,據(jù)客棧老板說啊,這兩名道士進店的時候是普通道人打扮,吃的也是齋飯,誰也不疑有他,但是今早抬出來的時候啊,身上穿的,是繡金線的邪道袍服!”
堂內(nèi)轟然驚嘆。
“他說的沒錯,我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這客棧老板倒了大霉了,出了這種事,客棧如何能有生意,說不定,還要被拉到暗度使衙門盤查。”說話的是剛才撞見司域出現(xiàn)的客人。
“也不知道這兩名道士怎么死的?!?p> “這就不知道了,據(jù)說啊,死狀極慘,五竅流血,這修行中人的事,我等凡夫如何說的清楚?!?p> 司域一字不漏地聽著,心內(nèi)略微緊張,這件事情縣衙肯定要上報暗度使,也不知會不會查到自己頭上。
不對,好像忽略了什么...司域偏頭一看,原來是李玄奇坐的位置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只有桌上的幾個空碗。
李玄奇已經(jīng)走到門口,正在和攤販指著司域說著什么,眼看就要溜之大吉,就聽得遠遠傳來司域咬牙的聲音:“店家,他不是和我一起的。“
李玄奇頓時面色一滯:“司兄...”
司域司域好整以暇地走到門口,付錢離開,留李玄奇僵在原地。
這時,一名群眾大聲叫道:“李道長,事涉你道門,怎么你絲毫不關(guān)心哪?!?p> 遠遠地,司域聽到李玄奇郁悶的聲音:
“關(guān)我何事,又不是我暴斃...諸位要暴斃先請了,不用喊我...
咦,你們剛剛說什么?道門?”
......
......
司域走在街上,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晏紫,今天沒有穿著捕快服,但是還是一副公子哥打扮。
此刻正如小雞啄米一般,被一個老神棍道士忽悠得連連點頭。
怎么知道是老神棍呢。
因為眼前這老道穿的太破舊了,身上的道袍仿佛一件百納衣,渾身散發(fā)出幾十天沒洗澡的酸臭味。
一般來說,道士有錢哪,坑蒙拐騙的功夫不止比巫門高到哪里去了,怎么會沒錢。就如同玄天道一般,雖然是邪修,衣服上都得繡金線。
當(dāng)然,混成李玄奇那樣的也是奇葩。
他走近一看,就聽得這道士拿著拂塵神神叨叨地對著晏紫忽悠道:“公子的確好眼光,你手上這顆道門靈丹,我只賣有緣人,我看公子同我有緣,我就低價....”
“咳咳...”司域輕咳一聲。
晏紫回過頭來,驚喜道:“司域,我正要去找你。你等我買了這顆靈丹...”
說著她轉(zhuǎn)過身去,卻看見人海茫茫,卻已經(jīng)沒有老道的蹤跡。
靈丹卻還是在她手上。
饒是她天真,也知道遇到了騙子了。望著手中的藥丸,想了想還是揣著沒扔。
司域更是傻眼,這神棍就在他眼前溜走的,這速度真如凌波微步一般,三拐兩拐就在人群中消失了。
這行騙還得腳力好...司域疑惑地盯著晏紫,莫非這傻丫頭真遇著什么游戲人間的高人了?
此刻晏紫緩過神來,興奮地對司域說道:“我本來還想著去巫廟尋你呢,沒想到在這碰到你?!?p> 司域疑惑:“你尋我做什么?”
“我去參觀參觀你巫廟?。 标套洗蟠筮诌值卣f道,其實她內(nèi)心頗有些緊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今天看見的司域好像比在南山鄉(xiāng)言顏值更高上許多,之前可以說是清新俊逸,現(xiàn)在看著司域竟然可以用玉樹臨風(fēng),器宇軒昂來形容了。
莫非巫門術(shù)法還能提升顏值?她心內(nèi)疑惑。
“歡迎之至,參觀可以,但是參觀完得給小廟奉一柱香!”司域計上心頭,不能總節(jié)流,也得開源啊!
要開源就得找冤大頭!
“可以啊,不過聽說你們上一任廟祝卷款逃跑,你廟里啥也不剩了,還有香燭嗎。”晏紫偏頭問道。
司域?qū)擂我恍Φ溃骸盀楸眚\,凡是到我巫廟上香者,香燭自備,小廟另外收點服務(wù)費即可?!?p> 他接著試探道:“要是你能給我贊助點香燭也行啊?!?p> 晏紫眼珠一轉(zhuǎn),手往司域肩上一搭:“沒問題?!?p> 這妞越來越大膽了,司域心想,不過我喜歡.....
于是一個時辰后,司域大汗淋漓地從坊市中扛著一堆香燭和雜物回到巫廟。
晏紫背著手跟著司域身后,嘖嘖稱奇:“巫門九品,果然是一把子力氣?!庇謴膬ξ锎刑统鲆黄疾?,認真地記下:巫門九品,氣力異于常人。
司域看著她好奇的樣子,試探問道:“你之前沒有見過別的修煉者嗎?”
“見過啊”,晏紫狡猾一笑,“但是沒有見過活生生的巫師。”
沒有見過活的...莫非見過死的?司域艱難扭頭。
就在司域轉(zhuǎn)頭的瞬間,他忽然感覺到頭頂傳來破空的聲音。
砰!是一個人突兀從房頂?shù)粝?,正好砸在司域面前,房頂?shù)耐咂±飮W啦的落下,砸在這個人身上。
司域嚇了一跳,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看向漏了一個窟窿的屋頂,想起自己的欠債還沒有還完,屋頂就破了,司域有些欲哭無淚。
他接著看向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只見此人一身黑色勁裝,用手捂著胸口,口中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眼看已經(jīng)是不行了。
“二紋暗度使?”是晏紫顫抖的聲音。
暗度使?二紋?司域睜眼細看,只見確實在此人衣袖口看到兩道白色的精美紋飾,只不過其中一道似乎顯得灰暗一些,像是一個生龍活虎的人被榨干了元氣一般。
莫非暗度使已經(jīng)查到是自己殺了玄天道?這效率也太快了吧。
不對,眼前這暗度使已經(jīng)在垂死邊緣,看來此事和自己無關(guān)。司域暗暗思忖道。
地上躺著的暗度使本來已經(jīng)奄奄一息,聽到晏紫的聲音,又微微睜開眼睛,看向晏紫,眼神里透出希望的光芒:
“郡主..快通..知..是玄...玄...天..”
他正待堅持把話說完,頭一偏,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