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入谷規(guī)矩
“不用。”夙罌拍了拍玉竹,“我們是文明人?!?p> 夙罌年紀雖小,但身材高挑,五官精致,衣著尊貴,緩步走來時氣場全開,竟隱隱然有著王孫貴族的大氣天成,讓人不敢忽視她。眾人因此而自然而然地,都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離高高端坐于馬上,為首的鈷鏤面具人之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朱唇微啟,聲音如珠玉落盤般,開口就是氣場十足的話:“我們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旁邊那塊大石上所寫,擅闖罌花谷者,死?!?p> 為首戴著鈷鏤骨的面具人回過神來威風凜凜,震懾四方般居高臨下,但也算彬彬有禮道:“小姑娘是何許人也?可否請你們谷主出來一見?”
夙罌身邊的玉竹嬌喝一聲道:“放肆!站在你們面前的,就是我們罌花谷的少谷主。我們罌花谷的所有事情,少谷主都能作主。你有事就說,有屁快放。“
為首之人被玉竹如此輕喝一聲,鈷鏤面具內的眸光更是肆意灼灼地凝視著夙罌:“這個罌花谷,你能做主?”
“自然?!辟砝浘拖笳f今天天氣晴朗,這是自然現象一樣,稀松平常。
可是,這聽在端坐于馬背上的鈷鏤面具人耳里,卻顯得萬分詫異。他沒想到這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罌花谷,竟然是由一個小丫頭說了算?莫非是傳聞有誤,亦或是罌花谷已經沒落了?而這二,三十個女子是啥意思?男子都到哪去了?這也未免太詭異了。
可是,越是這樣,這端坐于馬背上的人也越是不敢冒失。他顯然是一個做事謹慎的人,沒有把握的事,也不敢冒進,還假惺惺地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罌花谷的少谷主駕到,恕某家有眼不識泰山,失敬了。我們對罌花谷素來久仰,絕無冒犯之意。我等是朝庭命官,奉旨追查燕國潛入我大楚的奸細。可否請少谷主通行一下,讓我們進谷搜一搜我們要找的人?“
“想搜罌花谷?”夙罌聲線悅耳,并無咄咄逼人,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敢輕舉妄動:“你當我罌花谷是什么地方?你想搜就搜?那我這個罌花谷的少谷主豈不是很沒面子?想搜也可以,只要你們當中,有一個人能單槍匹馬地過我手上一關,罌花谷就任由搜索。不過,搜索過后,你們還能不能活著出來,我就不能擔保了?!?p> 為首之人聽了,掃了二十幾個女子一眼,愣是不敢硬闖。倘若是換了別的地方,他們早就肆無忌憚闖入了。偏就這罌花谷,他們心里忌憚得很。
“少谷主如何稱呼?“為首之人面具遮蔽著,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顯然是心中有忌憚的,才這么多話。
“夙罌。閣下又如何稱呼?“夙罌扯似笑非笑地冷冷看著這些人。
姓夙,這個姓就讓端坐于馬背上的人心生忌憚。既然是少谷主,又姓夙,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手神醫(yī)“夙幽同姓呢。別人稱夙幽是”圣手神醫(yī)“,那是明面上的稱畏??墒聦嵣希档乩?,卻有人稱夙幽是”勾魂鬼手“,“幽冥手”。他雖救人無數,但用起毒來,也是讓人防不勝防。他要是讓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四更。
而最可怕的不單單是罌花谷的名聲和罌花谷主,還有罌花谷主那遍布天下的門徒,個個都是用毒的高手。江湖有人傳言,寧得罪帝王,也不想得罪罌花谷的人。罌花谷的門徒特別齊心,又特別護短,只要有人膽敢欺負了罌花谷的人,必遭到整個天下罌花谷的門徒追殺。
端坐于馬上的人自然不會留下自己的真實姓名,他連自己的臉都不敢露,何況是姓名?所以,他報出來的自然是一個假名:“本座姓竇,宣平侯竇勛。“
呵呵!雖然罌花谷厲害,但這里山高皇帝遠,這些都是婦孺,想必對京都人物頂多就只能聞其名,不知其實。他隨隨便便地,扯了個宣平侯出來,這些人又沒見過宣平侯,自然不會識穿他報的是假名。而宣平侯竇勛可是個真人,如果對京都官候有所耳聞者,也只會聞名而畏懼,不敢探其真實。更何況他現在戴著面具呢,誰知道他是誰?
其實,夙罌一年前隨外公去過京城,對京城也是有些熟悉的。對于京城的人物,她也大致了解。對于宣平侯竇勛的名氣,她既入過京城,自然是如雷慣耳,但她確實沒見過宣平侯竇勛。
可此人居然自報是宣平侯,那就可以確定,他是誰都不可能是宣平侯竇勛。雖不認識宣平侯,但她聽說過他。那宣平侯在京城倘可以橫著走,哪會在鄉(xiāng)下戴著一個鬼頭面具?
所以,夙罌冷冷一笑道:“閣下可知,冒允朝庭侯爵者,罪誅九族?“
鈷鏤面具者心下“格噔”一聲,沒想到一個女娃娃能一語道破他是冒允者,還以為可以信手拈來,隨意胡弄嚇唬到這少女,誰知會弄巧成拙,反倒讓自己下不來臺。
鈷鏤面具想進不敢進,想走又不甘心,正舉旗不定時,又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那少年人看著面熟,來近了才看清楚,少年竟是京城七大家族之一蕭家的大少爺蕭玉涵。而那少女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薜家大小姐薜寶珠。
這倆位小祖宗之所以出名到鈷鏤面具人也能認出來,是因為他們出身原本就是京城的七大家族之外,少年蕭玉涵還是京城國子監(jiān)的學生,是參加過會試的貢生,而他今年才十七歲。而薜寶珠則是在皇后所辦的女子書院里讀書,是算學方面的精英。
象這樣世家大族的少爺和小姐,只要是想在京城行走的,自然都要認識一下。不然,什么時候得罪了人而不自知,那可就死不足惜了。
自稱是宣平侯的鈷鏤面具者正感進退兩難時,走上前來的薜寶珠突然大聲說道:“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里,我可以帶你們進去捉拿他?!?p> 鈷鏤面具人大喜道:“那就有勞這位小姐了。我一看這位小姐便知小姐出身不俗。小姐果然是位明事理的人?!?p> 蕭玉涵想制止薜寶珠時,已然來不及了。
夙罌冷笑著,不緊不慢地問道:“本主剛才忘記了問,你們要找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先說明白了,免得等會兒見到我谷中的人,你隨隨便便指認是你們要找的人,那怎么辦?“
鈷鏤面具人見夙罌也松了口,不禁心下松了一口氣,指著蕭玉涵道:“我們要找的人是一位少年郎。他年紀和這位少年差不多,身高也相差無幾?!?p> 夙罌笑道:“那會不會,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蕭玉涵大驚失色道:“表妹,我怎么可能是他們要找的人?他們要找潛入大楚的燕國奸細,那他們要找的就是燕國人。我可是堂堂堂正正的大楚人,家住京城,姓蕭,蕭玉涵。我們蕭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無名小卒,豈可和燕國奸細有關系?表妹這是對表哥有怨嗎?”
鈷鏤面具人也說道:“少谷主,這位確實不是我們要找的人?!?p> 夙嬰道:“這么說,倘若你們要找的人就在你們面前,你們是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鈷鏤面具人道:“那是當然?!?p> 夙嬰道:“那好,我允許她帶你們其中一人進去看一眼她說的那個人。倘若那人非你們所尋之人,你們可要遵守我們罌花谷的規(guī)矩?!?p> 鈷鏤人愕然問道:“什么規(guī)矩?”
夙罌面無表情道:“進我們罌花谷容易,出來時,可要留下點什么,比如一只手,一只腳,一只眼睛什么的,隨便你們?!?p> 鈷鏤面具人一聽,個個怒氣頓生。其中一個鈷鏤人看到這里只有二十幾個婦孺,早就覺得為首的鈷鏤人太過謹慎小心了。如果抓住她們其中一個作為要脅,這個小姑娘還敢在這里大放劂詞嗎?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少谷主什么的,也需忌憚她?
這個鈷鏤人閃念之間,心隨電轉,竟然起了突施偷襲之心,整個人從馬上躍起,飛身如閃電般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孩子。
眾人一看,都驚呼了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可是,就在他的手快要抓住那個小孩子時,那個小孩子居然隨手就向抓他的人打了一粒象藥丸一樣的東西。
鈷鏤人以為那是粒藥丸,便伸指輕輕一彈,以為能將它彈開。沒料,他這么輕輕一彈時,那粒似藥非藥的東西瞬間“噼啪“一聲炸開,“轟!”一聲冒出一股濃煙。
這人的手當場被炸毀,臉也受了傷,整個人還瞬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得飛了出去,正正跌到那塊寫著“擅闖此谷者,死?!钡拇笫希攬觥班秽弧甭晳K叫著,滾倒于地。
而那個孩子便是三七。三七打出“藥丸“之后,馬上躲到了夙罌的背后叫道:”罌罌,罌罌,他想抓我。他是壞蛋,我打他是不是算自衛(wèi)?我可沒想過要炸他,是他先來犯我,我才出手的?!?p> “嗯,你打得對,出手也及時,不錯?!彪S著這孩子躲到夙罌的背后,大部分人也自覺地后退了一些,明顯都躲到夙罌的后面去,但并沒有特別害怕的意思,反而個個眸中都有備戰(zhàn)的興奮。玉竹和幾個丫環(huán)還站到了夙罌的面前,個個是護衛(wèi)少谷主之姿,劍拔弩張。
那為首的鈷鏤面具人暗暗大吃一驚。一個孩童罷了,還是最小的一個,居然也能使用這樣的暗器。這暗器威力驚人,是他見所未見的。而將他的人打到那塊大石頭上的神秘力量出自于少谷主夙罌。也就是說,如果那孩子不打出暗器,他的人也會被打飛的。
也就是這時侯,他才看清楚了,少女的腰間確是掛著一個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令牌——罌花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