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間,瑯哥哥
鄭玄瑯好不容易才將夙嫣推離自己的懷抱,卻也沒放開她的肩膀,只是扶著她瘦削的雙肩,定睛看著。
這不是夙嫣又是誰?分隔了整整十四年了,他都老了,可夙嫣的容貌居然一點沒變,還越發(fā)地長成了一個大美人兒。只是,夙嫣這看著他的眼神,卻和他印象中有些不一樣。
“嫣兒,你別哭!別哭。不然,瑯哥哥會心碎的?!?p> 鄭玄瑯很久沒有說過這種哄姑娘的話了,但此時卻脫口而出,說得極為自然。
自從娶了長公主之后,不知怎么的,和長公主相處得越來越“相敬如冰”。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再也不會說哄人的話了。他以為這是因為年紀大了,成熟了,老了。
但是,見到夙嫣這幅動情落淚,說哭就哭,絲毫不掩藏自己感情,見到他兩眼淚汪汪的楚楚可憐模樣,他心里便象冰山被融化一樣,不由自主便給她拭去眼角的淚,小心哄著:“嫣兒,當(dāng)年我親眼看到你……”
鄭玄瑯簡直說不下去了。
當(dāng)年他親眼看到夙嫣掉落大海的。他沿海尋她,還在下游找到了她的尸體。當(dāng)時她的尸體水腫,面目全非,但她身上所穿戴的衣物和他送的一個手鐲和她頭上的一支簪子都可以證明,那就是夙嫣。
夙嫣是他年少時的初戀。那時的夙嫣才十五,六歲,正是花季少女。她巧笑靚兮,調(diào)皮活潑的模樣深刻于他的心中,經(jīng)年不忘。眼前的女子和當(dāng)年的少女重合,完全沒有違和感,一直還是能輕易地撥動他心靈深處那根弦的姑娘。
當(dāng)年,他認識夙嫣是在一場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回京的途中,他在一個林子里被毒蛇咬了。是夙嫣救了他,用嘴把毒血吸了出來。那條蛇咬的是他的大腿,夙嫣一個姑娘家,當(dāng)時為了救他,將他的褲子劃破。她不但用嘴吸出了毒血,還親自照顧他,直到他恢復(fù)為止。
他好了之后,覺得應(yīng)當(dāng)對夙嫣負責(zé)。所以,給了夙嫣一只玉鐲做定情之物,說好回京后會稟明父母,三書六禮娶她為妻。夙嫣欣喜答應(yīng),一路偷跟著他到了京城。
倆人算是一救鐘情,情投意合。男未婚女未嫁,郎情妾意,在上京相處了一段時間,感情越來越濃……
后來,夙嫣死了,他曾傷心欲絕,甚至有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沉痛。
夙嫣親眼目睹鄭玄瑯?biāo)涝谒赣H夙幽的手上,因為覺得自己父親殺了自己的瑯哥哥,那就等于是自己殺了他,因此傷心過度,受不了這么大的刺激而得了失心瘋。
時移世易,十四年過去了,鄭玄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駙馬爺,還有了一女一子,兒女成雙。
此時此刻,夙嫣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心中悸動之后,不禁疑慮頓生。如果夙嫣沒死,那當(dāng)年那具尸體是誰?為何她面貌象夙嫣,且身上還有夙嫣的物件?這絕非巧合,而更象是一場陰謀。
夙嫣可沒有鄭玄瑯這么多的心思,她現(xiàn)在心思單純,見到鄭玄瑯只是不停地問他:“瑯哥哥,你為何都不來找我了?你不是說要娶我為妻嗎?瑯哥哥你騙我,你是個騙子嗎?瑯哥哥!瑯哥哥!我好想你?。 ?p> 鄭玄瑯受不住夙嫣這么一聲聲的指責(zé),也看不得她流淚,雖覺不妥,但還是輕輕將她擁進了懷里問道:“嫣兒,我們分開這么多年了,你沒嫁人嗎?”
鄭玄瑯發(fā)現(xiàn)夙嫣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奇怪在哪里。
夙嫣抬起臉來,眼淚汪汪道:“瑯哥哥,你忘記了嗎?我們發(fā)過誓,嫣兒非瑯哥哥不嫁啊,瑯哥哥也非我不娶。我只嫁瑯哥哥,不是瑯哥哥,我永遠不嫁。我……看到爹爹打死了瑯哥哥,我難過,我再也不想要爹爹了。他怎么能打死瑯哥哥?瑯哥哥,你沒死,對不對?我真傻!原來瑯哥哥還活著?,樃绺?,你是不是找不到嫣兒?你現(xiàn)在就娶我,好不好?我想做瑯哥哥的妻子?!?p> 夙嫣再見鄭玄瑯,過去的一些記憶就象解了封印一般,瞬間涌了上來。她眼里心中只有她的瑯哥哥,這世間上的事情,她什么也看不見。
鄭玄瑯這下子更是心動??墒?,他已經(jīng)不能娶夙嫣為妻了。自從娶了長公主之后,他連個妾都沒納過。雖然和長公主相敬如冰,但長公主就是長公主,他不敢輕易納妾。有人傳,他少年愛慕過長公主,對長公主情深意篤,才多年不曾納妾。
事實上,誰都不知道的是,他一直想念的人是夙嫣,是少年時的一段戀情。他不納妾也是因為,從未有人能在他的心中超越過夙嫣的存在。自從夙嫣死后,他一直心靜如水,覺得娶誰都只是傳宗接代罷了。娶長公主時,得知長公主有了身孕,他不介意的原因也是因為他自己心有所屬。自己都不能一心一意愛長公主,他自然也不要求長公主那么多。
事實上,娶長公主是圣旨,他不能違抗圣旨。
現(xiàn)在面對夙嫣的問話,他心中無比慚愧。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夙嫣似乎有些不妥,但她眼里卻全都是他。哪怕過了十四年,她也還是象當(dāng)年一樣,一聲瑯哥哥就叫得他全心身悸動。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仍然能激活他心中最柔軟的愛情。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冷若冰霜般傳來:“放開我娘親!不然,我對你不客氣?!?p> 隨著聲音,一股強大的內(nèi)力襲來,生生將鄭玄瑯震得放開了夙嫣,還后退了兩步。但是,隨即,他轉(zhuǎn)身便擋在了夙嫣的面前,機警地問道:“誰?!”
這人內(nèi)力驚人,鄭玄瑯駭然失色。但是,回首時,他卻看到了一個小姑娘。
這不是夙罌小姑娘嗎?她姓夙?!鄭玄瑯駭然看著夙嫣問道:“你叫夙嫣娘親?”
莫非夙罌是他的女兒?當(dāng)年,他和夙嫣情投意合,他年少輕狂,夙嫣又對他一見鐘情,倆個人便沖動地有了肌膚之親。而剛才夙嫣又說,她沒有嫁人。那這個夙罌豈不就是他的女兒?
夙罌在鄭玄瑯轉(zhuǎn)過身來時,也是面色變了變。原以為是什么登徒浪子看夙嫣娘親美貌弱智要欺負她,沒想到這人會是駙馬爺鄭玄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