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河高懸
見胡柳兒向自己行拜謝之禮,沈長軒灑脫地擺了擺手,說道: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胡柳兒便打直身體,心中仍久久不能平靜。
她忽然瞥見書桌上擺放的一卷《道理》,不由再次睜大眼:
“敢問仙長,這本書是你的?”
沈長軒點了下頭。
胡柳兒美目流轉(zhuǎn),訝異道:
“仙長難道是公門中人?難怪,難怪!”
沈長軒知她誤會了,便澄清道:
“非也,這本書是沈某偶然得到的?!?p> 胡柳兒只當(dāng)他說的是謙辭,聞言輕輕點頭,暗想以沈長軒修為之高,即便不是公門中人,也必定身份非同尋常。
沈長軒本來是想同胡柳兒交流修仙經(jīng)驗,同時從她那兒學(xué)到些特殊的法門,以增強(qiáng)自己的實力。
可現(xiàn)在看她現(xiàn)下頗為疲憊,顯然今天目的是達(dá)不到了。
嗯,來日方長……沈長軒便笑道:
“柳兒姑娘剛從迷夢中醒來,身體多少會有些不適。既如此,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明日你我再詳聊?!?p> “嗯,仙長也累了吧。依依,你替仙長騰一間房屋住下,替我好好照顧仙長?!焙鴥郝勓渣c了下頭,對胡依依吩咐道。
“好的好的!”胡依依乖巧點頭,
“沈先生請隨我來!”
沈長軒離開房間,跟隨胡依依來到另外一間茅草屋。
胡柳兒忙里忙外花了一刻鐘時間將屋子布置好,然后才離開,離開時眼里盡是愉悅之意。
‘這倆姊妹關(guān)系可真好……’沈長軒躺在粗棉絮鋪成的床上,雖開始有些習(xí)慣,倒也覺另有一番滋味。
他前世本來就是個打工人,和這差不多簡陋的臥室他也住過,自不會挑剔。
他抬頭看著茅草屋簡易的木梁,忽然想起一事:
‘照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今晚上她倆人,不,是倆狐貍定會住一塊兒。
‘那時候胡依依不會好生把我編排一番吧?’
沈長軒不禁有些無奈。
他旋即想起今日同胡柳兒身上龍息交手之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胡柳兒之所以半年來一直未能恢復(fù)清醒,除了困于迷蒙幻境外,那龍息也是重要的因素。
這蛟龍之息到底什么來歷,是否因兩百年前蛟龍被仙人聯(lián)手誅殺于墜龍嶺,怨念不得解脫,久久盤亙于此而產(chǎn)生?
這背后,是不是和大道學(xué)宮,和給予原主神秘丹丸的人有關(guān)?
仔細(xì)思量,沈長軒只覺后背發(fā)涼。
夜深秋露重,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聽見隱約有龍吟聲和金石激蕩之聲從遠(yuǎn)方傳來。
他心中寒意更深,于是起床關(guān)閉窗戶,緊了緊房門。
可那聲音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逾加清晰。
沈長軒雙眸變得深邃,他心中多個念頭交雜,產(chǎn)生激烈的交鋒。
片刻之后,他閉上眼,嘴微微開合,而后穿上外衣,打開房門。
此時長空天河高懸,四野不知何年。
……
西江縣。
“姐姐,你確定那沈長軒去了江州?”雖然夜已深,周遭只有星辰投下的些許光芒,李紜仍左右四顧,小心翼翼地說道。
李紛掩嘴輕笑,道:
“我親眼看見他上了去江州的船,還親眼看見那船出發(fā)。再說,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他怎么可能這時回來?!?p> 李紜仍眉頭緊鎖:
“姐姐,會不會有詐?我看大夫子的意思,這沈長軒道行高深,我們不可小視?!?p> 李紛輕哼一聲,道:
“你相信你姐姐我,我什么時候坑過你?!?p> “坑的時候多了……”李紜低聲喃喃。
李紛蹙眉:
“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崩罴娳s忙擺手。
李紛又軟語勸道:
“妹子,我們上次沒完成任務(wù),還丟了圣燈,大夫子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若不能將功補(bǔ)過,江州學(xué)社將無你我立足之地!”
李紜聞言嘆了口氣:
“姐姐,我聽你的?!?p> “這就對了!”李紛莞爾,隨即攀上沈長軒家院墻,翻了進(jìn)去。
李紜雖心中不愿,終究不敢忤了李紛的意思,于是緊接著翻了進(jìn)去。
片刻后,她二人出現(xiàn)在沈長軒書房內(nèi)。
“動手,找找圣燈在不在。還有看看他平時看的什么書,和哪些人有過書信往來,最喜歡的是什么東西。”李紛一邊翻動案上的書籍,一邊對李紜吩咐道。
李紜則點亮燭燈,然后注意到李紛翻出的一本線裝書,于是說道:
“姐姐你看,《無量般若》,這是真訣??!如此重要的書他竟沒有隨身帶著。”
“這么不重視,多半是假的吧?!崩罴姴恍嫉睾吡寺?,隨手翻看《無量般若》的內(nèi)容,然后臉色微變,
“寫得頭頭是道,像是真的一樣。”
李紜張大眼:
“會不會是真的?”
李紛遲疑片刻,繼續(xù)翻動案上書籍,然后翻出一本《化凡》。
二人面面相覷:
“姐姐,若兩本都是真的,他難道在同時修煉兩本真訣?”李紜驚詫道。
李紜呼吸變得沉重:
“再翻翻別的?!?p> 李紜點頭,環(huán)顧四周,忽然注意到書架上的一個瓷瓶。
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把瓷瓶拿在手心,然后看清瓷瓶上印著的海棠花圖案。
她手抖了下,差點沒讓瓷瓶摔在地上。
“你在看什么……嘶——”李紛注意到她的舉動,認(rèn)清瓷瓶上的圖案,亦倒吸一口涼氣。
“姐姐,你說,他難道是學(xué)宮的人?”李紜說道,聲音變得極其輕微。
李紛沉著臉,不言不語。
“不對啊?!崩罴媱t搖了下頭,“看大夫子的樣子,他們根本不認(rèn)識啊?!?p> 這時她發(fā)現(xiàn)李紛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姐姐,怎么了?”
李紛吐了口氣,道:
“你聽說沒有,學(xué)社和學(xué)宮在某些事情上有分歧。”
“?。俊崩罴嬚A讼卵?,不明所以。
李紛接著說道:
“我猜,這位沈夫子,很可能是學(xué)宮派來,監(jiān)督江州學(xué)社的夫子。
“說不定還是學(xué)宮首席夫子的心腹。”
“什么!”李紜大驚失色,隨即想起今日自己此番行為可能會得罪沈長軒,一時茫然無措,
“要讓他知道我們偷偷摸進(jìn)來,豈不是糟了?!?p> 李紛嘴角聞言卻展露一分笑容:
“不,這反倒是我們的機(jī)會?!?p> “什么意思?”李紜不明所以。
李紛雙眼中透出幽幽的光芒,道:
“妹子,既然學(xué)社不重視你我,我們?yōu)楹尾涣頁衩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