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庇護罷了。”
胡三娘語氣軟了下來，光是聽著便讓人覺得楚楚可憐，但張生并沒有因此心軟，反倒是更加警惕了起來，他根本無法揣測這兩只狐貍精所說的話的真假，他也從張椿那兒聽說過一些關(guān)于妖族的傳聞，也是曉得的。
那些前世話本小說里描繪的妖怪與如今眼前看到的根本不一樣，這片天下的妖族比人更加狡猾。
再說了，真的讓她們跟著自己，豈不是分分鐘自己不是大妖的真相就會暴露。
想到這里，張生就有些頭痛，他不想以后碰上那些與妖邪常打交道的人就被誤會，但此時也不是很想讓這兩個狐貍精跟著自己。
雖說左擁右抱美人常伴是許多人的夢想，也不乏一些興趣獨特的女子，但張生也不希望自己抱著的美人頭上綁著個定時炸彈。
看張生猶豫的模樣，胡散兒就有些急了，跟在大妖身邊的好處是無法想象的，胡散兒自認自己與胡三娘兩人四境化形妖也夠當一個大妖的跟班，可張生依舊這么猶豫。
怕不是怕自己與胡三娘會散露妖氣？看著張生那副略顯憂愁的模樣，胡散兒越發(fā)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不等張生開口，便搶著開口。
“大人莫擔心，我與三娘皆會收斂妖氣之術(shù)，絕不會破壞大人的計劃?！?p> 張生一愣，然后又哭笑不得的扶了扶額頭，這兩只狐貍精估摸著又開始胡亂猜測了，這份積極，要是放在前世那個大數(shù)據(jù)時代，怕是輕而易舉的便能往上爬。
只是現(xiàn)在她們猜的沒一次到點子上。
思考著胡散兒剛剛說的話，張生突然嘴角勾起，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隱匿妖氣的術(shù)法他要，關(guān)于妖氣的信息他也要，再然后，多兩個四境的小妖跟著，也不錯。
剛剛胡散兒說的話簡直就是一個絕妙的解決方法，完美解決了張生怕自己大妖身份暴露的問題。
“你們可以跟著我，但我不會收你們作下屬，最多庇護你們一段時間?！?p> 胡散兒和胡三娘臉色一喜，相視了一眼，厚重的雨幕擋不住他們臉上的喜悅，盡管張生并沒有直言說收她們作手下，但是這一句庇護一段時間便已經(jīng)是占了大便宜，尋常小妖跟在大妖身邊的好處是無法想象的，哪怕只是大妖手中露出來的些許殘渣也夠小妖受用無窮。
而且也不用煩惱生活之憂，尋常生活在密林山野中，危機四伏，這不光是對人族，對于妖也是一樣的，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邪祟。
畢竟和妖族不同，邪祟是純粹的惡念化身，對于一切生的物體都懷有強烈的殺意，并且神智不清，甚至可以說是混亂的。
現(xiàn)在拜在張生麾下，自然就不用再去擔憂邪祟之事，也更方便自己修煉。
至于這個一段時間是多久，胡散兒看了眼胡三娘，它希望是一萬年。
可她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張生又開了口，剛剛說出第一個字，便讓她們緊張了起來。
“只是······”
張生特意拉長了語調(diào)，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兩只小狐貍的表情從興奮變得緊張，然后才慢慢的開了口。
“要我庇護你們可以，只是我希望你們發(fā)誓，在我庇護期間，不可以主動展露妖氣。”
張生嘴角微微勾起，他的算盤打的是叮當響，他根本不怕胡散兒她們不發(fā)誓，看她們之前興奮的模樣，便知道大妖麾下這個身份對于她們是莫大的機緣，這個誓言也很模糊，乍看一下限制很小，但對于張生來說已經(jīng)是很大了。
至少不用再去擔心自己哪天睡覺就莫名其妙的被兩只小狐貍偷襲，至于大妖身份，則是能隱瞞就隱瞞，不隱瞞也沒什么威脅。
胡三娘猶豫了一下，但胡散兒則沒有想那么多，拉扯著胡三娘厚重的衣角，催促著她盡快決定。
此方天下的誓言當然不是開玩笑，以靈氣為引子，所說的每一句誓言都會被天地所銘記，一旦違背誓言，便會被天地懲罰，張生之前在南嶺城的時候就在街上見過一個剛剛在胭脂鋪前發(fā)誓的男人被雷劈了五次。
在街上被追著劈，場面屬實慘。
假如真的不發(fā)誓，張生捏了捏拳頭，那樣的話就只能辣手摧花了。
兩只狐貍精沒有猶豫多久，很快便做了決定，站在大雨中，慢慢的放下了用尾巴束縛住的張演和張椿，在張生的目光中，運起妖氣開始發(fā)誓。
這幅場面看著有些怪異，張生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前世所看的爽文中那些男主角王霸之氣一震，小弟納頭便拜的感覺。
摸著下巴，張生喃喃自語：“我現(xiàn)在算不算龍傲天呢？”
胡散兒聽到了張生的話，有些疑惑地問道：“大人，龍傲天是何人？”
張生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去回答，而是轉(zhuǎn)移話題：“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生少爺，就當做是我現(xiàn)在的名字吧?！?p> 這轉(zhuǎn)折的著實有些生硬，但胡三娘沒有去在意，而是嬌笑了一聲，行了個萬福，一身玲瓏身段在黑色紗裙下展露無疑，與之相比的胡散兒實在是貧瘠的有些可憐，張生開始暗暗猜測狐貍窩里的伙食恐怕是都被胡三娘給吃了。
“我還沒正式同大人介紹過自己呢，在下胡三娘，大人也可以叫我青丘三娘?！?p> 張生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青丘這個姓氏，不由得高看了這倆狐貍精一眼，雖然不知道這青丘是否與前世的大狐貍窩相同。又看見胡三娘說罷，拉著胡散兒行了個萬福。
“大人，這位是我的哥哥，大人叫他青丘散就行了?！?p> “嗯······??？”
張生驚訝的張開了嘴巴，頗為震驚的指著胡散兒：“你？可你叫散兒啊？”
胡散兒翻了個白眼，顯露出真身，蹦到了張生的肩頭，小狐貍的尾巴輕輕地繞著張生的脖子，嘴中吐出清脆的聲音。
“誰跟你說男人就不能叫散兒的？”
張生默默地把嘴里要說的話咽了下去，頗為憐憫的看了眼沉浸在美夢中的張演。
張演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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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那場夢感覺真實的有些異常。”
張演坐在篝火的灰燼前，這是采光隊為數(shù)不多能夠交流的時間，但張演已經(jīng)同張椿絮叨了一晚上了，也不嫌膩。
“演長老一直未曾娶妻，也該到了娶妻的時候了，都說先立業(yè)在成家，演長老的這番功業(yè)還不夠嗎？”
張椿無奈的笑了笑，張演不停地在談?wù)撍叭账龅膲?，夢中那嬌小的少女讓成熟穩(wěn)重的演長老魂牽夢縈，張椿實在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來，只能不斷地勸張演南池之行結(jié)束后就去娶老婆。
或許這話由張椿來說不大正常，但在女人看來，張椿就是思春了。
張演還想再說，但張椿止住了他的話頭，指了山洞一圈，去往光液所在之處的路線都是固定的，有不少山洞，大都是人工開采出來，供以休息之用。
而此刻，采光人都已經(jīng)準備好青銅罐，隨時準備上馬出發(fā)。
看著有些落寞的張演，張生不由得心生愧疚，一種無形的罪惡感在他心中浮現(xiàn)，而跟著他的兩只狐貍還盤在脖間呼呼大睡，張生拍了拍白色的小狐貍，嘆了口氣。
“看見他這副模樣，你都不覺得愧疚嗎？”
沒有開口，張生的話卻自動在胡散兒的耳邊想起，這也是他從這幫子狐貍精這兒學來的小把戲，控制真氣在他人耳邊震動，達到傳音入密的效果。
“愧疚什么？他在環(huán)境里還想上我呢？”
張生苦笑一聲，從山洞深處牽出了自己的馬匹，，翻身上馬，從馬鞍上取下斗笠戴在頭上，不再言語。
山洞外，已經(jīng)是整齊的隊伍，在等著張生。
對于張生脖間的兩只小狐貍，因為她們收斂了妖氣，九尾也被幻術(shù)隱藏在他人看來，這只不過是兩只普通的，短尾巴的小狐貍，一黑一白，還怪可愛的。
張椿也頗為怪異的看著張生，她也沒想到張生竟然有養(yǎng)小動物的癖好，不過這份新鮮感也就一日便過去了，到了今天，也沒人再去逗弄那兩只小狐貍。
馬隊再次安靜又迅速地前進著，速度比之前兩日甚至還要快上不少，張椿不想拖，按照她的計劃，今日中午便能到達目的地。
采集光液的地方，聽張椿說那是個熾熱又荒涼的地方，除了星星點點的光液，便再無其他，或許唯一算得上優(yōu)良的地方便是活躍的靈氣。
張生瞇著眼，盡量不讓打進斗笠的雨水濕潤眼眶，耳邊是驟雨和馬蹄聲，連綿不絕，脖子上那只黑色的小狐貍挪動了兩下，似乎頗為享受這種在雨中飛馳的感覺。
距離收服這兩只小狐貍也過了一天了，那隱匿妖氣的術(shù)法著實有些難學，不過張生自認天資聰穎，已經(jīng)學會了大半，若是不全力催動真氣，其中的妖氣氣息也不會暴露出來，令張生沒想到的，倒是這隱匿氣息的術(shù)法竟然是一個法級上流的術(shù)法，這不由得讓他感覺五味陳雜。
至于大妖如何分辨，張生也慢慢地把話套了出來，其實很簡單，張生真的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所謂的大妖，便是入了五境的妖獸，也沒其他分辨的，胡三娘之所以說他是大妖，也是看在他那澎湃的真氣上猜測的。
倒是比較奇怪的是那張生體內(nèi)的妖氣，經(jīng)過張生這幾日的琢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催動體內(nèi)的那股妖氣，畢竟他還是人，只有自己運行觀想法時，那妖氣才會隨著經(jīng)脈游走，張生也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觀想法勾連僵硬的靈氣，只是因為妖氣在作祟。
但那妖氣卻是由觀想法產(chǎn)生。
自從張生覺得妖氣與觀想法類似后，便在琢磨這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也是偶然間，張生晚上偷摸著去福德正神的神像前悄悄吐納時，內(nèi)視體內(nèi)奇經(jīng)八脈，才猛的發(fā)現(xiàn)每一次觀想完那龍首龍軀，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妖氣就會多增加一絲。
或許這加的有些微不足道，但張生足足吐納了六十年啊，觀想了六十年，不曾間斷，妖氣勾連靈氣的效果遠超光液，張生幾乎是以常人三倍的速度接連修煉了六十年。
不過······
“或許參透《螭訣》，參透觀想法的奧秘，到時候便時我自創(chuàng)觀想法的時候。”
張生輕笑了起來，觀想法比之呼吸法強大太多，若是真有機會能創(chuàng)造出不需要封天柱碎塊也能運行的觀想法，那便離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人人如龍的世界這個夢想更進一步。
正思索著，耳邊的馬蹄聲漸漸地變得稀疏了，似乎是開始放慢速度，張生的馬是采光隊受過訓練的馬匹，馬隊速度一慢，它也慢了下來，環(huán)顧四周，張生這才發(fā)現(xiàn)天空已經(jīng)變得赤紅，明明依舊是陰沉的天空，但烏云已經(jīng)被染成赤紅了，如刀劍般凌厲的雨點從越發(fā)感覺接近的天幕上落下。
身邊已經(jīng)很難見到樹木了，張生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此處的靈氣已經(jīng)變得不再僵硬，雖然就依舊遲緩，但卻能被呼吸法吐納。
“到了嗎？”
“到了，光液采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