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兩難

　　芙蓉苑。

　　夏栩看到屋內燈盞仍然亮著，也不敲門，徑自推開門。

　　“你來了。”溫柔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的意外。

　　夏栩看了看桌上兩杯茶盞，還冒著熱氣，抬眼：“你知道我會來？”

　　子楚沒回答，只是替夏栩將狐裘取下，取了一個已經準備好的手爐放入她懷里：“我聽成才他們說了。”

　　他話說了一半，沒有說聽說了什么。夏栩也沒問，舉起茶盞，飲一口，茶溫正好，不燙。

　　“我要將他趕出九公主府?！毕蔫蚍畔虏?。

　　“嗯?！弊映缀醪患偎妓鞯卮穑路鹪缫蚜系较蔫虻脑?。

　　“你不袒護他了？”夏栩看著男子蒼白的面上沁著淡淡的笑意。

　　“我從沒袒護過他?！弊映鸬谜\懇。

　　夏栩皺起小巧的鼻子，似在賭氣：“你騙人，當初在蕭國公府，現在在九公主府，你都是由著他。前幾日，我想仗責，你也只是罰了他禁足?！?p>　　子楚微微笑了笑，耐心地解釋：“當初由著他，是因為不在乎，而非袒護。前幾日，證人已死，死無對證，無憑無據杖斃蕭國公五公子，于情于理，于女皇于蕭國公都不好交代。公主您今日不也清楚了這個道理？否則為何僅是將他逐出府，而非杖斃呢？”

　　夏栩一愣，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感覺。她今日冷靜下來分析后，的確是這么想的。

　　一則，再怎么說也是條人命，她做不出那種草菅人命的事情。

　　二則，若沒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到時候女皇和蕭國公問起來，確實麻煩。

　　所以今日才想個“人贓俱獲”的法子，所以才打算將他“光明正大”地送出去。

　　夏栩本來心中的煩躁頓時被子楚一席話給澆滅了，努努嘴，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也有點不是滋味。

　　“儒風如何了？”子楚這次率先打破安靜。

　　“文清照看著呢。”夏栩想到文清的話，和儒風的處境，不由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地問道：“如果……如果儒風離開了九公主府，會怎么樣？”

　　子楚似是沒有想到夏栩會有此一問，只是坦言道：“重新回到添香閣或者是……死。”

　　“什么……意思？”

　　子楚耐心解釋“因為他是妓子身份，回到添香閣，想必添香閣因著舊情和他的積蓄仍可以食足穿暖，有個棲息之地，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了?？墒羌热灰呀洺闪司殴鞯哪腥?，恐怕女皇是不會允許他再去青樓拋頭露面或者作出有損九公主名聲的事情來，所以大概率女皇是不會允許他……活著離開九公主府的?！?p>　　夏栩揪著自己的衣袖，顫聲道：“難道他不可以隱姓埋名…重新尋一處地方生活嗎？”

　　子楚笑著搖搖頭，絲毫沒有對這看似任性幼稚發(fā)問的半點不耐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儒風可不是一般男子，以他的容貌與才情，沒有妻主的庇護，獨身一人生活，在大夏何其艱難？怕是如同掉入狼窩的小羊羔，任人宰割?！?p>　　“那……或許他可以另尋……妻主？”夏栩攥緊衣角不甘心地問。

　　子楚淡淡看了眼夏栩，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繼續(xù)道：“大夏男子皆將清白忠貞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大夏女子更將男子的清白之身忠貞之心當做夫得首位，且不說有女子愿意不在乎他的清白，他自己是否愿意一夫侍二妻？”

　　夏栩手一抖，頓時想到之前，她與文清開玩笑要將他送給慶豐，而文清氣得差點當場自刎。

　　夏栩現在對于儒風沒有夫妻之情，但……也不會忍心儒風因為自己悲慘地過一生啊。怎么辦？

　　子楚看到夏栩陷入沉思，問道：“公主是厭惡儒風，也想將他如那蕭五一般逐出府嗎？”

　　夏栩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p>　　夏栩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今天累死本公主了，睡覺睡覺！”

　　子楚淡淡地看了眼夏栩，眼神里多了一份探究，但也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