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是誰在此裝神弄鬼!”
“還不給老子出來!”
眾人心中發(fā)毛,秦橫卻只怕蟲子,不怕鬼。加之他脾氣火爆,當場怒喝出聲,寧觀欲要攔住,卻也來之不及,正要拂袖捻住劍絲,卻聽叱喝聲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可半響卻無人應(yīng)答。
寧觀稍是抬眸,目光游走,少時倏然一定,
就見角落里,一具瘦小的黑影堆在洞穴深處。
可這坨黑影,卻并沒有散出絲毫氣機。
莫非真是鬼修不成?
寧觀皺起眉頭,神識控制漫漫長夜燈緩緩下移,一只手也摸向劍絲,并纏繞在指尖,準備蓄勢待發(fā)。
眾人也是屏住了呼吸。
可是眾人想象中的場面,并沒有發(fā)生。
卻見角落里端坐著的,是一具白發(fā)老道的枯骨。就見他身穿玄色道袍,長席盤坐,雙手抱訣,長發(fā)凌亂,端正的面對著眾人。
儼然是一位同道修家的尸骸。
面對這洞內(nèi)古尸。
眾人還算鎮(zhèn)定,闞瑛瑛卻貓到師兄身后,小腦瓜從他肩上探出,好奇地打量著尸骨。舒掠、秦橫等人,也是一臉凝重。只有抱魚的張景游被嚇得不輕,一人一魚之間的抖動,達成了同步。
寧觀抬眼掃了一下兩個紙人,以神識反復(fù)探查一番,便知它們只是尋常的紙人,并無可疑之處。而這白發(fā)老道的尸骨已經(jīng)枯爛,一件道服一觸之下,便化作飛灰。
但是,
這老者到底是誰?
究竟是何身份?
眾人無從得知。
但他們關(guān)心的是,能否從他身上搜出法寶來,從而實現(xiàn)一夜暴富。
“得罪了?!?p> 秦橫探出手去,寧觀微微皺眉,卻也并未阻止。
可一番探查之后,眾人大失所望。
這位老前輩,甚至連隨身的儲物袋都沒有……
眾人可謂是白來一趟。
不由有些泄氣。
寧觀卻不甚在意,他本就沒抱多大希望,此行目的乃是尋找真煞,沿途中一切的探索,只是為了確保此行能安全到達。
不過見老前輩的尸身被人摸了個遍,九泉之下難以平復(fù),寧觀心中有愧。
這位老前輩好歹也是一位窮道中人。
家徒四壁,以穴為居。
所謂同病相憐,寧觀心生惻隱,不禁蹲下身子,漫聲道:“老前輩,方才多有得罪,還請您老見諒。想必您老也不愿在此枯坐無窮歲月,就讓小子送你入土為安罷?!?p> 說話間打出一道法訣,鞏固老者骸骨,這才小心翼翼的抱起老者的尸身,朝外走去。
誰知那尸身一離開土地,忽然洞穴晃動,兩個紙人眼眸一亮,渡出一口仙氣,將手中的長明燈吹滅。
洞穴倏然一片漆黑。
好在寧觀眼疾手快,重新祭出了三盞漫漫長夜燈。
眾人這才重獲光明。
異變來的太快,眾人也沒反應(yīng)過來。
還是青譚觀鐵如真的大徒弟路修遠,率先發(fā)現(xiàn)了洞穴的變化。
就見路修遠神情震驚,他的道脈名為:【望氣】
自小便修瞳術(shù),可以清晰地看見靈氣的強弱,區(qū)域,走勢,分布。此刻就見尸身一抬,紙人吹燈,仿佛開啟了一道無形的閘門,一股股磅礴的靈氣迸射而出,如疏風(fēng)吹塑,光彩流通。
整個洞璧亮起了一道彌天陣紋,無數(shù)的混色晶石顯露了出來。
此刻休說是他了,就連寧觀、張道年等人,也察覺出了這股靈氣的來源。
紛紛抬頭望去。
“發(fā)生什么事了?”
寧觀抱著尸骨,有些發(fā)蒙。
張道年當即祭出神識探查,不出片刻,渾身顫抖,轉(zhuǎn)過身來,顫聲道:“這、這是天侖石。”
這話脫口,恰如萬籟之境起驚雷。
眾人嘩然一片。
天侖石,是一種上等的煉器靈材。
也是寧觀夢寐以求的煉器載體。
產(chǎn)自風(fēng)溟海域的遠山群島,極難煉制,寶刀難切,遇火不化,反而更為堅硬。以稀有火種淬煉的話,可將其提升至極。一般需要配合水、雷二術(shù),經(jīng)過幾年的打磨,才得以完全粉碎它。
是三階法器必備的輔料。
與紫金、隕鐵、符泥齊名。
就見此物,石紋美觀,光彩熠熠,折射不同色澤。
眾人又驚又喜。
剛才這里分明還一片光禿禿的。
也不知那位少年做了什么,會破開彌天大陣。
路修遠猛然抱拳躬身,一臉赤誠,敬佩道:“宗主真是英明神武,居然一眼就識破了老前輩的彌天大陣,若非宗主及時破解此陣,我等絕無法這般容易出了這洞穴。修遠還以為自己諳熟陣法此道,一直洋洋得意,今見宗主神威,自慚形穢……”
他心緒復(fù)雜,一方面心中對宗主佩服不已,一方面心中有些苦澀,他苦修瞳術(shù),專研陣法,卻還落人之后,而且宗主看上去年紀不過十七,比他還要小幾歲,但對陣法的理解,已經(jīng)趨于臻境。不論是《道紋束甲》上陣法的流轉(zhuǎn),還是一法破解此陣,給他帶來的震撼都無以復(fù)加。
此番言語,倒非奉承,實在是對陣法強者的肯定。
連同秦、張、鐵三人,也是紛紛贊揚。
“怪不得寧宗主小小年紀,便能獨掌神淵大權(quán),而立伏州之上。真是后浪推前浪,人杰代代新?!?p> 鐵如真感慨道。
“不愧是宗主。老朽算是服了……”張道年也不住感慨,心中卻樂開了花。
寶押的越來越大了。
“我干啥了?”寧觀一愣。
不就是看著荒洞枯骨,動了惻隱之心,準備扛起他找個地方入土為安么。
至于那發(fā)現(xiàn)天侖石,破解彌天大陣什么的,跟他真的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雜個就英明神武了?
見眾人不住贊揚這般一說,寧觀老臉一紅。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老前輩守在這里,不曾離去,或許是在余生時都不愿放手,最終孤老至死。
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心障。
可到最后,又能守得住什么呢?
看著面前老前輩的尸骨,寧觀不由一聲嘆息。
“天侖石價值連城。按照廣緣縣的稀缺程度來看,每枚都有十枚下品靈石上下浮動的價格?!?p> “恰逢縣中建設(shè)北山塢事宜,正是這種靈礦石最稀缺的時候。等到過了這個季節(jié),恐怕只有七枚靈石的價值了。”
沒人察覺到宗主的情緒,眾人在聽聞此言后,皆是喜出望外。
在經(jīng)商方面,張道年是行家。
他的話,就是權(quán)威。
面對這么多的天侖石,估摸著有上百塊之多,要說不心動,那純屬瞎掰。
眾人眼睛一個個都冒著綠光。
一名手下試圖去挖,卻被寧觀出言制止,說明先把老前輩的尸身埋了,入土為安,才可動這洞中之物。
眾人聽到這一席話,又對這位小宗主刮目相看。
出了洞穴。
寧觀命人當即在一個依靠山水,風(fēng)景宜人的地方掘出一個深坑,埋葬這位仙家的尸骨。
周圍有山有水,垂柳依依,清風(fēng)徐徐,一副田園景象,想必老前輩九泉之下,也會滿意的豎起大拇指。
~
一代黃金礦工,就此隕落。
寧觀率著眾人畢恭畢敬的拜了三拜,每個人都上了一炷香,燒起黃紙。寧觀定定的看著煙氣繚繞,黃紙飛起,不禁感慨萬千。
坐擁仙家奇珍百載,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
繁華過眼云煙,長生才是正途。
寧觀心情有些復(fù)雜,可該辦的事還是要辦。
挖礦,畢竟是體力活。
他不愿小師妹進去搗亂,以此支開闞瑛瑛去盤查周邊的地脈,看看有無其他礦石暗洞的存在。
自己則吩咐眾人準備好五輛紅木推車,以三人為一組,結(jié)成五組,搬運礦石。
剩下的人嚴陣以待,呈扇形圍散開護持,并在幾個巖石高點,設(shè)下幾個眼力過人的為暗哨,配上幾把諸葛仙弩,警戒的巡視四周。
雖說三人一組,效率不高,但勝在穩(wěn)固。
寧觀派人清掃洞窟礦石,但為了防止私藏,命鐵如真大弟子路修遠為監(jiān)工,他的【望氣】道脈,可以查探靈氣走勢,防止偷拿偷用。
路修遠欣然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