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宗主搭救,我們來晚了?!?p> 張道年雖被困住,但他們畢竟是煉氣九層的修士,幾人身處沙嶺,在奪下石眸的那一刻,他們的魂魄便有所松動,陸陸續(xù)續(xù)回歸本體。
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岸邊的打斗聲。
此刻眼見張景游身受重傷,張道年目中怒火中燒。
比他憤怒,卻是鐵如真和秦橫兩人。
此行之中,兩人所帶弟子尤多,但步入此地,卻遭對方控制,雖說目前已經(jīng)解開了禁錮,但魂魄受損,短時間內(nèi)極難恢復(fù)過來的,一些神識薄弱之人,就算恢復(fù)過來,也會留下終身的頑疾。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闶茄矍斑@照妄門的大長老。
郭星灼。
眾人怒目圓瞠。
照妄門以往高高在上,身為廣緣縣護法宗,令人瞻仰都來不及,但此刻郭星灼幾經(jīng)輪戰(zhàn),一身法力去之七八,加上失之一臂,連術(shù)器也被寧觀奪走、
眾人頓覺這大長老之名徒有其表,無甚厲害之處。
如今形成困獸之斗的局面,后者插翅難飛。
而同時看清形勢的,還有郭星灼。
乍見四周之人形成一個收束的大圓,將他牢牢困在此處,一個個虎視眈眈,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郭星灼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冷笑,旋即沒緣由的仰面狂笑:
“好好好!爾等鼠輩,也敢向老夫刀劍相向。怕是不知死字如何去寫。”
“廢話少說,看招!”
鐵如真率先發(fā)難,“錚”的一下,腳尖點地,如縱躍疾飛,拔劍斬向后者。
一劍之威,震出十里轟鳴。
此術(shù),正是青譚觀賴以成名的絕學(xué)——《百煉神行劍法》
見觀主施展此術(shù),斗轉(zhuǎn)騰挪,奔走不停,一眾青譚觀弟子齊聲振臂高呼。
對方殺氣騰騰。反手一記火鞭凌空甩去。
“噗”的一聲脆響。
豈料那十拿九穩(wěn)的一擊,卻陡然撲了個空。
眼前的人,陡然消失不見。
就在他愣神之際,身后不遠卻蕩起一劍,臨空飛渡,直接撕開他背脊一道猙獰的傷口,咔擦一聲,肩骨碎裂。鮮血狂吐。
鐵如真飛劍不停,劍光四虐,剎那洞穿肚腹,“轟隆”一聲若霹靂的撞擊聲,郭星灼身在半空之中,躲避不開,正中其腹,猛噴了一口鮮血,如流星而墜,輾轉(zhuǎn)間,轟撞了十幾顆樹干后,這才翻滾落地,堪堪穩(wěn)住身形。
原來這百煉神行劍法,可隨每道劍氣瞬移。
飛縱之間,神出鬼沒,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
轉(zhuǎn)眼間,郭星灼被斬中七八劍,軀體也傷痕累累。
寧觀也總算見識到了狂修的風(fēng)采。
拼命道長。
果然名不虛傳。
招招是舍生忘死的劍式。
這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頻頻出招,就算煉氣十三層大圓滿的郭星灼,一時也難有招架之力。
眾人瞅準(zhǔn)時機,催動著法器,各色光華席卷而去,郭星灼拼命抵擋,大吼道:
“老夫剛煉化一頭妖孽精魄,正好用你試試手?!?p> “小心?!?p> 忽然屈指一彈,憑空一道輕煙卷起,一個龐大的身影猛然間拔身而起。
捶地猛擊!
鐵如真心頭驚凜,忙撥轉(zhuǎn)劍光,往旁側(cè)一閃,可猝不及防之下,腰間脊骨還是被一拳轟中,頓時“轟隆”一聲,身形如炮彈般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霎時林中卷起一排折斷的參天古樹,爆鳴聲此起彼伏。
隨著一棵棵古樹倒塌之聲,鐵如真咳聲不止,掙扎著從廢墟中站起了身,只覺渾身骨頭架子差點散了,腰間更是直接斷了兩截肋骨。此時他頭昏腦漲,喉嚨一甜,噗嗤一聲,俯頭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鐵兄!”
“師父!”
兩聲焦急的吶喊,先后而至。
鐵如真捂著傷口,抬目瞧去,方才那轟天一擊者,居然是一只魁梧異常,茂密毛發(fā)的統(tǒng)羽巨猿精魄。
那潑猿捶胸大吼,聲若殛雷,這,竟是一只開竅后期的妖物。
想不到此人還有這般后手。
眾人皆是暗暗心驚,催動手中法器襲去。
無數(shù)法器在半空中與之甫一相撞,只聞“鏘鏘”連響,妖猿身軀劇烈一震,卻只被震退三步有余,但眾人手中的法器寶光各俱暗淡幾分。
眾人一時又驚又怒。
見此情形,鐵如真將心一橫,把法劍猛然插入鐵冠之中,看的眾人眼皮一跳。
寧觀一臉駭然:“老前輩,打不過也不用自盡吧?!?p> 路修遠卻緩緩站出,一臉肅穆,解釋道:“寧宗主,這是家?guī)煼ㄆ鳌居|邪冠】”
觸邪冠可以凝聚煞氣,其內(nèi)有一方小天地,不論任何法器插入其中,必會被煞氣沾染,換取相對應(yīng)的可怕力量。
“只是這力量,非是一半人能夠承受……”
路修遠十分擔(dān)憂的望著恩師,鐵如真此刻持劍在身,仿佛一位遠古殺神。
于空中穿梭來去,攻勢連綿不絕。只片刻間,郭星灼操縱猿猴便接下了百十來劍。但鐵如真整個人都進入一種極為瘋癲的狀態(tài),根本不去防守,頗有一種拼命的姿態(tài)。
幾劍之后,精魄就此破散。
鐵如真卻越斗越覺酣暢,氣行胸臆,不禁化作—聲響徹天地的清嘯長吟。
張道年卻在陣中,暗自焦急,卻見姓郭的雖節(jié)節(jié)敗退,但一時并無大傷,一旦對方習(xí)慣了鐵老的攻勢,鐵如真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之?dāng)?shù)。
如今心系老友,恐其有失,張道年不顧阻攔,飛身上前,抖手祭出一物,卻是一件形態(tài)怪異的古舊黃鐘,對著郭長老便是當(dāng)頭罩下。
后者正與鐵老纏斗,渾身傷痕累累,就火光四起,映紅了他一臉的殺機。
可就在此刻,忽覺身后惡風(fēng)來襲。他猛一抬頭,就見一白須老者持出一口古鐘凌空罩下,雄渾磬鐘之聲遙遙響起,久久回蕩于天際,祭至丈外,郭星灼下意識的甩出火鞭去擋。
豈知下一刻,天崩地雷,整個地下溝壑齊是發(fā)聲大響,碎石破裂。
這一擊,氣吞山河。
郭星灼只覺頭腦中“嗡”的一聲,身軀劇震,如同雷殛重擊般一片眩暈,眼耳口鼻都冒出了鮮血,手中的法器也拿捏不住,整個人被轟飛了出數(shù)十丈之外,腳步一陣虛浮。
他還未穩(wěn)住身形,身后一劍煞光,正中顱門,從口中穿透而過。用力一轉(zhuǎn),鮮血四濺,后者登時腦漿迸裂,橫尸當(dāng)場。
張道年飛身而來,見郭星灼身死道消,顯然沒了氣機,不由長舒一氣。
這古舊小鐘,看似不堪,實則乃是張家的傳承之寶——【龍磬鐘】
使用者,年紀越大,威力越是強橫。
張道年今年不過二百余歲,施展此中雖遠不如祖輩門那般強橫,但憑借此物,仍舊蓋壓一眾修士。此物由他施展出來,也極為接近一件五等術(shù)器的品階。
就見鐵如真喘著粗氣,定定的看著自己。
張道年卻毫不客氣道:“我說老鐵,你這觀主一當(dāng),怎么連揮劍都不會了,身法竟慢了如此之多。”
“我呸!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這催動一件法器,不也累得呼呼直喘嘛……”鐵如真劍花一抖,“錚”的一下,順勢收起了鞘中。
兩人不知多久沒有這般拌嘴,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青蔥歲月。
總角之交,一起學(xué)藝,一起成長!互相競爭。
可轉(zhuǎn)眼間,他們都老了。
兩人相視一笑。
“師父神功蓋世!”
“師父威武!”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爆發(fā)出強烈的歡呼。
鐵老滿面春風(fēng),正得意的拈須大笑時,忽然笑容一僵,身后一道無匹的劍芒直接撕開了他的腰身,將他攔腰斬斷。
“啪”的一下,癱在了地上。
“師父!”
眾弟子面色大變,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