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吳宇泡在池子里對溫泉的經(jīng)理說,“換水?!?p> “這位先生,我們已經(jīng)給你換過五遍水了,”經(jīng)理擠出滿臉皺紋,為難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水會變得比純凈水還純,店里實在沒有更多的水了,抱歉啊,我們可以把今天的錢全額退給你,請看這樣行么?”
他收拾完畢,跟田靜回到車里,問道:“還有別的溫泉或類似的地方嗎?”
“附近的溫泉就這一個,別的澡堂子倒是挺多。”
“好,我們再去幾個試試?!?p> 田靜開著車,不僅不太熟練,還很心不在焉。
他問:“你有心事?”
“你老實回答,剛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別裝糊涂,就是那個!”
“哦,嗯,看到了?!?p> 她閉著嘴,把臉鼓得很大,猛按了兩下喇叭,深吸一口氣。
等她釋放完畢,吳宇試探的問:“可是,你帶我去那里,不就是想坦誠相見嗎?”
“我,我是想跟你坦誠相見,但也沒想坦誠到那個程度啊,真是氣死我了。”
“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講的?!?p> “你敢!”她的氣發(fā)泄得差不多了,隨后問道:“你經(jīng)常提的魔性魔性,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我也沒發(fā)現(xiàn)你有什么變化呀?!?p>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一種吸入力量的感覺,你就理解為給車加油,給手機充電吧?!?p> “我又不是車,更不是手機,我能理解才怪。對了,上次潛水還有跳江,為什么沒見到你有這樣的反應?”
“不知道,可能是隔著衣服就不起作用吧,待會兒換個浴池再驗證一下。”
她開車依次去了市里的兩個大澡堂,可是這里的水本來就很清澈,他泡完也幾乎沒什么變化。
于是,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這樣,咱再去一次綿江,你去江里脫光了試試唄?!?p> 他抬頭看看已經(jīng)變黑的天,表示贊同。
她把車停在江邊,他脫去了上衣走進江里,等水面沒過腰部以后,脫掉了褲子扔到岸邊,然后接著往深處走,只露出了一顆腦袋。
田靜大聲問道:“怎么樣?有感覺嗎?”
“就是水有點臟,還沒……”他正在回答,只感到腦子一陣發(fā)熱,強大的壓迫感從四周襲來。
只見渾濁的黑色從江底冒起,團團圍住他,從天上看像是一片巨大的黑色雪花,而他就站在雪花的中央。
他的眼睛不時冒出紅光,皮膚上的血色線條也不時的亮起,像極了手機充電時閃爍的信號燈。
“撲通”,他的心強勁地跳動了一下,又一下……
田靜謹慎的左顧右盼,生怕被路過的人發(fā)現(xiàn),大聲說:“好了嗎?好了就快點上來,別充爆炸了。”
他使勁展開雙臂,仰著頭,充分享受著這一刻的感覺,似乎每一顆細胞都變得飽滿,每一根頭發(fā)絲都被賦予了力量,每一寸肌膚下都涌動著源源不斷的渴望。
但很快,所有的感覺都逐漸減弱,附近的江水變得干凈透亮,連水底沙石的反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把衣服扔給我吧?!彼徊讲匠哆呑呷?,接過衣服。
“我知道了,這水越臟,你就反應越大,是吧?”
“可是我不太喜歡泡在臟水里,但又不得不這么干,呵呵,好尷尬?!?p> “你覺得充了多少電了?”
“不知道,可能萬分之一吧?!?p> “我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嘿嘿,明天告訴你?!彼荒槈男Α?p> 他一邊嘗試擰干衣服褲子,一邊說:“早知道這樣就能提升魔性,我還費勁賺什么錢啊?!?p> “我保證,你明天就會改變剛才的觀念,現(xiàn)在回家給我煮粥?!?p> 第二天兩人來到公司,剛進辦公室,就跑來了一位老師,欣喜的說:“吳總,田總,好消息,好消息,書總境界提升啦!”
“他怎么也升級了?”她好奇的說道,“走,去看看?!?p> 兩人來到一個教室外,書恒站在講臺上,對著一屋的仙東方講師說:“我用了半年,終于把劍煉到了第二階?!?p> 說完,他從一個長盒中小心的取出一把長劍,說:“這是青銅靈蹤劍,靈力是桃木劍的百倍,它的特性是可以手工啟動后自動追蹤邪魔,并斬殺?!?p> 臺下眾人驚嘆:“哇!好酷,書總快展示展示?!?p> 于是書恒把劍尖立在桌面,雙手慢慢松開劍身,念起口訣:“天谷元神,守之自真,聚亦吾體,散亦吾神,神合于無,靈蹤劍出!”
只見銅劍像陀螺一樣在桌上飛速轉了起來,劍柄畫出了一道金色光帶,突然銅劍騰空飛起,劍尖轉而對著窗外,劍刃閃著寒光,嗖一下朝吳宇射去。
“哐!”窗戶上被扎破一個大洞,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吳宇頭一轉,銅劍便從他臉旁飛了過去,越過走廊的扶手掉到樓下。
屋里的人看書恒差點闖禍,整齊的噢了一聲。
田靜看看他,看看窗戶上的洞,看看吳宇,叉著腰生氣的說:“都說刀劍無眼了,你還這么放任它自己飛來飛去,更重要的是,你居然還當著這么多老師的面,做這樣的錯誤示范,罰你給大家發(fā)個紅包!”
吳宇能聽出來,她只是怪書恒差點暴露他的身份罷了。
一聽有紅包搶,老師們歡呼著掏出手機,躍躍欲試。
吳宇和田靜走進教室,說:“我覺得書總的靈蹤劍還是非常成功的,至少氣勢上比桃木劍強多了,你們努力追趕一下修煉的進度,爭取早日也進入第二階?!?p> 大家交頭接耳:“哪兒那么容易啊,我又沒書總那悟性?!?p> “悟性是一方面,煉劍的材料也不是人人都買得起,我只能拿低級的碰碰運氣。”
“慢慢熬吧,書總開了頭,后面肯定有人能比肩,是不是我,那就不知道了?!?p> “我就關心這個靈蹤劍回購是多少錢,心動決定行動,對吧?”
……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大家望過去,異口同聲的說:“好美!仙女??!”
只見萌茜小公主提著那把銅劍,穿著冬季里罕見的超短裙,長發(fā)飄飄的站在門口,對吳宇說:“小哥哥,我投訴,高空墜物可是要罰款的哦?!?p> 田靜看到她就跟見到死對頭一樣,沒好氣的問:“喲,稀客喲,哪股風把你給吹來了?這次小公主又來送什么?。俊?p> “我來送自己,怎么樣?”
吳宇問:“送自己是什么意思?”
“我在家待膩了,想來找個工作,不歡迎嗎?”
吳宇示意老師們先出去,大家經(jīng)過小公主身邊時,紛紛跟她打招呼,說:“我是X老師,歡迎美女加入?!?p> 小公主捂嘴一笑,跟大家熱情揮手道別,然后走進教室把劍擺在講臺上,說:“就這么定了,我明天就來上班,小哥哥,今天辛苦一下,幫我選個好崗位喲,最好是能靠你近一點的?!?p> 田靜瞪圓了眼睛,說:“喂,我們還沒面試呢,什么叫就這么定了?我和書恒也是合伙人,知道不?”
“嗯,嗯,知道知道,我最近發(fā)現(xiàn)有一款香水特別不錯,明天帶來送你試試。”小公主又故技重施。
“小甜甜,你還會用香水?”書恒驚訝的問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女漢子?!?p> 田靜憋紅了臉,說:“去你的女漢子,你那眼睛真是白長了。誰說我不用香水?行,明天你帶來,要是入不了我法眼,我讓你入職和離職都在同一天?!?p> 小公主于是開心的離開了。
吳宇對書恒說:“恭喜你啊,終于到第二階了,趁大家不在,你再試一次靈蹤劍吧?!?p> 田靜阻止道:“喂,剛才他說了,這可是桃木劍的百倍威力,你確定自己能承受住?”
他扶著她的雙肩,把她挪到了一旁,說:“平時我也是幾十把木劍一起使,應該問題不大。再說了,我承受不住不是正好嗎?就沒有人會把你泡澡的秘密泄露出去了?!?p> 書恒耳朵豎了起來,問:“什么泡澡?什么秘密?”
她瞪書恒一眼,說:“別打聽,辣你耳朵?!?p> 吳宇站定了,說:“我準備好了,來吧?!?p> 書恒再次把劍立在桌上,念起口訣,但這一次,雙手離開的時候,銅劍嘩啦一下倒在了桌上。
“這劍不會也有冷卻時間吧?”她瞟著書恒,說道。
“可能剛才摔了一下,內(nèi)部的靈力場有些擾動,再煉幾天應該就能恢復?!?p> 吳宇關心的問:“那下一個境界還要多久?”
書恒嘆口氣,說:“哎,說實話,我現(xiàn)在有點修不下去了。”
“為什么?”
“我當時一事無成,唯有修仙這一條路證明自己,可現(xiàn)在我沾你們的光,已然是一個事業(yè)有成的人了,修不修仙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p> “這怎么可以?你一定要拋棄世俗雜念,不忘初心,認真修仙,我的命可還指望你呢?!?p> “可我真沒法跟以前一樣沉下心去修煉,比如這第二階,我本該三個月就修成的,但實際上卻花了半年,心靜不下來,只能事倍功半?!?p> “是不是材料不夠?別擔心,不管多貴,我都一定會給你買回來,能不能看在我一番苦心的份上,再堅持堅持?”
田靜聳聳肩,說道:“哎哎哎,你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兒呢,‘不管多貴,我都一定會給你買回來’,聽聽這話,我咋從來沒聽你跟我說過呢?我?guī)湍銙炅四敲炊噱X,你也沒說給我買點啥,真是白眼狼?!?p> 連這也能醋意大發(fā),吳宇尷尬的微笑,說:“靜靜,我錯了,我這就去給你買個超級大禮物,你幫我勸勸書恒,千萬不要放棄,一定要有始有終!”
“喂,”她叫住剛要走出門外的吳宇,情緒緩和了很多,說:“別亂花錢,意思意思就得了,我會幫你勸他的?!?p> 吳宇來到一個商場,把每個店面、每個柜臺仔仔細細逛了個遍,心里嘀咕著:“到底給她買點啥好呢?”
不知不覺走到一個珠寶店外,里面璀璨的寶石晃得他眼花繚亂,情不自禁就走了進去。
“先生,是選戒指還是項鏈?送女朋友還是太太?”一個熱情的服務員迎了上來。
“女性朋友,送戒指好還是項鏈好?”
“如果還沒確定戀愛關系,那就建議送項鏈?!?p> 吳宇挑來挑去,看上了一條項鏈,吊墜是一顆切割精美的藍寶石,而寶石的托是鉑金做成的翅膀造型。
在他看來,這塊藍寶石好比藍天,代表羽天的“天”字,就像田靜一樣純潔無暇,而鉑金翅膀代表羽天的“羽”字,很合他心意。
“先生,你要送的女生大概偏胖還是偏瘦?”
“跟你差不多?!?p> “那我戴上,你參考參考?!?p> 服務員熟練的戴上項鏈,微微拉低領口,完全露出吊墜,說:“她戴上的話應該效果差不多,你看看喜歡嗎?”
“喜歡!”旁邊一個女人說道,“老公,我也想要那一條項鏈。”
那女人旁邊站著一個身穿Polo衫的男人,留著兩撇胡子,夾著一個Prada的手包,手腕上戴著大金表,食指戴了一枚四方型大金戒指。
男人摟著她的腰,朝吳宇走來,對服務員說:“給我們包起來。”
服務員禮貌的說:“對不起,這位先生正在看?!?p> “誰先生的不重要,關鍵看誰先給錢?!盤olo男從錢夾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鈔,繼續(xù)說,“這里是五千,夠不夠?”
“用不了那么多,這個項鏈售價是兩千八?!狈諉T答道。
吳宇說:“我也買了,你再給他拿一條一樣的吧?!?p> “對不起,先生,我們店里的首飾都是獨一件,沒有重復的,象征獨一無二的愛?!?p> 女子撒起嬌來:“老公,我不管嘛,我就要這個!”
“別急寶貝兒,我肯定給你買到?!盤olo男從那沓錢里抽回十張,說,“服務員,我出四千,你給我包起來。”
“哇哦,老公,你為我花錢的樣子好帥、好有男人味,愛死你了!”女子兩個小拳頭靠在下巴上,一臉的崇拜。
吳宇問她:“你們女生看到男人為自己花錢,真的會很開心嗎?”
女子高傲的翹起下巴,說:“你又不是女人,說了你也不懂?!?p> 服務員把項鏈摘下,小心放在柜面上。
“對不起,”他抓起項鏈,說,“我不能把它讓給你們?!?p> “嘖嘖嘖,別說我欺負你,”Polo男從錢夾里拿出五十元,放在他面前,說,“哥們兒,你拿這五十打個車,過兩條街還有一家店,你去那里看看?!?p> 他不屑的盯著Polo男。
“這樣,我再加二十,”Polo男又摸出二十塊,說,“七十,夠你來回的了,別再給臉不要臉了啊。”
他不屑的眼神不減不增。
“不識抬舉,信不信我用人民的幣抽你?”Polo男高舉著一疊鈔票,蠻不講理的兇他。
門店的卷簾門嘩啦一下關上了,門邊兩個男人戴上黑頭套,拿起斧頭轉身說道:“噓,都別動,勞駕雙手舉過頭頂,我們只想謀財,不想害命,乖乖配合,一會兒就好?!?p> “大哥,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有錢,我去劫他,你去裝珠寶?!绷硪粋€劫匪說完就朝Polo男揮舞斧頭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