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劍塾
來到外間的堂屋,桌子上已經(jīng)擺滿了了豐盛的菜肴,為兄弟二人踐行。
家里沒有男人,所以不怎么富裕,但是也遠(yuǎn)遠(yuǎn)稱不上貧窮。
那個男人臨走前留下了一筆不菲的財產(chǎn),足夠四人節(jié)省度日,總算不是徹頭徹尾的人渣。
亞索在餐桌上還是擺著一張臭臉,悶悶不樂。
哪怕桌子上的菜肴是他平時最喜歡,卻難得一遇的。
看來還在因不能入學(xué)的事耿耿于懷。
陳楓心知自己是頂占了亞索的名額,內(nèi)心微微愧疚。
吃完飯,將碗筷重新擺好,看向望著餐桌怔怔出神的亞索,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你想不想進(jìn)入劍塾?”
亞索猛的抬起了頭,眼里迸出希冀的光芒,但是在看清說話的人是陳楓后,白了他一眼,又重新沮喪起來。
陳楓卻也不惱,亞索只是個10歲的孩子,有什么心思都寫在了自己的臉上,之所以兄弟不睦,前身自己的問題也很大。
前身和屋子里的三人之中的兩個人,完全沒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所以一直覺得自己和這個家格格不入。
平時行為孤僻,不怎么與家人交流,哪怕是家務(wù)也只干自己的那份。
從7歲起,房間只打掃自己的,碗和衣服也只洗自己的,看起來是很獨立,其實是刻意的把自己和這個家割裂了開來,就像是一個游蕩在屋子里的幽靈。
連你自己都不愿意融入別人,又怎么有資格去要求別人去接納你呢?
歸根到底,自己這具身體也只是個12歲的孩子罷了,過去的種種都隨著陳楓的鳩占鵲巢變得不再重要。
如今也不需要再考慮怎么融入這個家了,只要順心意即可。
“教習(xí)之所以拒絕你,除了因為你年紀(jì)小不適合修煉外,最重要的是擔(dān)心你影響大哥的進(jìn)度,大哥為你而延遲入學(xué),就像是在和劍塾賭氣,拿自己的天賦去要挾師長,這樣的行為,只能讓劍塾對你產(chǎn)生惡感?!?p> 聽見陳楓如此說,就連永恩和女人都放下了碗筷,望了過來,這樣的道理,三人都大致明白,卻沒想到會有陳楓說的如此嚴(yán)重。
亞索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然后呢,現(xiàn)在你說這些,是在嘲諷我嗎?”
陳楓呲牙一笑,剛才心里的一點愧疚也消散無蹤,熊孩子怎么看都是這么的惹人討厭。
“你可以這么想。”
“連打架都只會逃跑的窩囊廢,就算能夠入學(xué)又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入學(xué)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我!”
亞索覺得自己受到了戲弄,在心里又將陳楓記上了一筆。
看著面紅耳赤的熊孩子,一股快感升上心頭,連剛剛因為無法回歸的郁氣也消散了大半。
“你若是教我一聲二哥,我就給你出個主意?!?p> 亞索梗起脖子,不屑的問道:“你能保證有用?”
陳楓笑著攤手:“我可說不準(zhǔn)?!?p> 熊孩子氣憤的盯著眼前的少年,鼻子里喘著粗氣,臉面都被憋的通紅。
似乎想要將眼前這個可惡的人撕得粉碎。
陳楓悠然自得的坐在板凳上,手指敲打著桌面,微笑看著對面的熊孩子。
亞索的執(zhí)拗是與生俱來的,小時候與人打架,哪怕不是對手,也會死死地抱著對方的大腿,用手抓,用牙咬,用頭撞。
摔倒后寧愿躺在地上,也必須由母親親手去扶,哪怕永恩將他背回小院,亞索還會跑到原地躺在地上。
要讓這么一個孩子去向討厭的二哥低頭,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哈哈,既然你這么倔,你可以去劍塾的門前跪著,跪上個幾天幾夜,或許會有師長心軟,也說不定呢!”
“陳楓!”眼見兩人就快要打起來,永恩急忙出聲調(diào)和:“不要和弟弟一般見識,你有什么方法嗎?“
“方法倒是有,但我不保證就一定會有用?!笨吹接蓝鏖_口,便不再賣關(guān)子,陳楓將自己的方法和盤托出:“只要亞索你在劍塾外和我們一起練劍,我們會把教習(xí)每天講述的內(nèi)容記成筆記交給你,如果你能自學(xué)劍術(shù)入門,自然能夠達(dá)到入劍塾的條件。”
“劍塾是不會拒絕天才的。”在陳楓的印象中,亞索應(yīng)該是兄弟中天賦更高的那一個、
亞索聞言卻有點猶豫,從年初開始練劍,如今也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卻遲遲沒有入門,雖說一年以內(nèi)入門都算是正常,但是有了大哥一月入門的先例珠玉在前,亞索開始對自己的天賦產(chǎn)生了懷疑。
“你不會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吧?”
“不過是劍道入門而已!”亞索雖信心不足,但嘴上卻不能輸,再說,哪怕比不上大哥,但是怎么說也比這個練劍三天就放棄的二哥強(qiáng)上太多了。
看著故意露出自信表情的亞索,陳楓補(bǔ)充道:
“當(dāng)然,這個事必須先跟教習(xí)商量好,功法不能私相授受。”
陳楓并不覺的劍塾外門的基礎(chǔ)劍法是什么珍貴的東西,既然給了劍塾的講義,那么應(yīng)該就會稍稍通融。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陳楓剛起床,就看見永恩和亞索已經(jīng)起床開始練劍。
兩個人一起在庭院里練習(xí)揮劍,一次次重復(fù),雖然滿頭大汗,但卻一絲不茍。將這枯燥的動作反復(fù)施展。
看來永恩能被成為天才也是有原因的,而亞索雖然跟著哥哥一起,但活潑好動的性子使得他遠(yuǎn)沒有哥哥那么沉穩(wěn)專注。所以進(jìn)度并不快。
看到陳楓起的這么晚,永恩只是微微點頭示意,而亞索的臉上卻是布滿了不屑。
“呵,小屁孩?!?p> 待到二人晨練完畢,陳楓和永恩吃罷飯,就重新前往劍塾。
再次來到了那個白墻黑瓦的庭院前,混馬教習(xí)已經(jīng)等候多時??匆娪蓝魅缂s而來,而且只帶著陳楓,心里仿佛一塊大石落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想向前迎上去,又恐落了自己這教習(xí)的身份,只得站在劍塾門前,臉上露出熱切的笑容,這讓陳楓想起來小學(xué)放學(xué)后,學(xué)校門口的小賣部老板,臉上也經(jīng)常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
永恩心里感到一陣暖意,躬身行禮,說起了昨天晚上和陳楓商量的事。
此事在混馬教習(xí)看來不值一提,略一思索就答應(yīng)下來。
“可以,不過不用做什么筆記了,我可以把我這些年練劍的心得借給你們一段時間?!?p> “但是”教習(xí)話鋒一轉(zhuǎn)“筆記上的感悟并不是入門關(guān)鍵,最關(guān)鍵的部分是劍道上的經(jīng)驗和關(guān)竅,如果你們要回去給亞索示范,那么只能是陳楓去,永恩你在入道前不能離開劍塾?!?p> 入道也就是體悟自然之道。教習(xí)知道,按照永恩的性格,如果自己沒有特意交代,那么去給亞索示范的必然是永恩這個寵愛弟弟的長兄,這勢必又會牽扯到他的大量心神,影響到劍道進(jìn)境。
至于入道后,那就成了長老,混馬也就再也管不著了。
陳楓心里無語,這區(qū)別對待也太明顯了,自己才不想去教那個小屁孩學(xué)劍呢,而且每次往返村子至少要花費兩個小時,有這時間干點別的他不香嗎?
跟著教習(xí)穿過古樸厚重的大門,來到劍塾庭院。
此時,正有近百名弟子在庭院里練習(xí)劍道,不同于早晨兄弟兩人一板一眼的練習(xí)揮刀,這些人在著重練習(xí)招式和套路。
一把長刀舞的虎虎生風(fēng),令陳楓目眩神迷,看起來頗為不凡。
這才是劍道嘛,夠帥。
見到三人從門外走來,庭院里的眾弟子停下了手中飛舞的長刀,站定望來。
卻沒有一人上前打招呼,只是在遠(yuǎn)處竊竊私語。
“這就是那個永恩嗎?”大部分芝云行省的弟子都已經(jīng)聽說過永恩的名字。
“什么永恩?”只有一小部分來自外省的弟子向周圍的同窗詢問。
同窗則是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這就是那個一個月自學(xué)劍道入門的天才,聽說還沒入劍塾就已經(jīng)被好幾個長老相中,想要收為親傳弟子呢?”
‘親傳弟子’這四個字讓大家微微失神,有人覺得遙不可及,頓時對永恩生出了敬意。有人只覺得這四個字聽著十分刺耳,故而妒火中燒,此時有人便克制不住心中的嫉妒,站出來反駁
“什么劍道天才,不過是個沒爹的孤兒罷了,十四歲還沒有入劍塾,哪怕再是天才,將來的成就也是有限。”
見自己的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此人從來沒有被如此矚目過,只覺洋洋得意,又接著說道
“你們外地來的怕是不知道吧,旁邊他的那個弟弟就是他的寡婦娘和野男人偷情生下的孩子?!?p> 此時旁邊有人嗤笑,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位賊眉鼠眼的弟子開口說道:“你這可說錯了,旁邊那個是那個野男人從瓦羅蘭帶到這里的,野男人跑的時候,還把這拖油瓶也扔下了?!?p> “這不是更慘?”周圍的人嘖嘖稱奇,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只覺得新奇無比。
“唉,誰說不是呢?”
聽見眾人的言語,剛剛還在為亞索高興的永恩把手搭上了腰間的木刀刀柄,用力握緊,低垂下頭,掩飾住眼里的怒火,但卻克制住了自己,沉默的站在原地,像是將要噴發(fā)的火山。
雖然前身對這些話也是刻骨銘心,但是此時的陳楓卻沒有太大的感受,站在大哥身后皺眉看著眼前一幕,不難想象自己前身為什么那么孤僻,也不難想象亞索為什么像是一個帶刺的刺猬,一碰就炸毛,而永恩在這種議論聲中長大,仍能恪守恭敬、謙讓的性格,使得陳楓更加的佩服了。
眼前的劍塾弟子不過是十三四歲上下,大一些的也不過是十五六歲,大部分人,可能只是無心之言,然而就是這樣的言語,更是傷人。
走在最前面的混馬長老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他不只是生氣弟子如此議論代表著劍塾未來的天才,更生氣于這些人竟然當(dāng)著自己的面如此議論。
輕咳一聲,眾弟子連忙噤聲,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把混馬教習(xí)當(dāng)做一回事,畢竟他50多歲,也僅僅是個教習(xí)罷了,不入劍道,終不成長老。
但也不會有人傻到當(dāng)場違逆教習(xí),哪怕其中的一些弟子甚至是長老之子。
混馬長老見到眾人恭敬的神色,心中滿意,開口道
“炎方,你來帶兩位師弟前往弟子宿舍,并領(lǐng)取各項物資?!?p> “是”
只見人群中走出一位高大威猛的少年,是剛才在眾人議論時,少數(shù)幾個不為外物所擾,專心練劍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