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從系統(tǒng)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沖來的惡鬼,惡鬼拳頭大的眼睛中充滿著對面前人類的怒火。
剛剛尾巴處的一劍,差點將整個尾巴砍成兩節(jié),此時只留下一小部分尾骨勉強支撐,尾巴無力的垂下,淚淚黑泥從斷口處流出。
自己明明感覺到,封魔劍的劍身已經完完全全的從巨獸的尾巴處斬過,為什么沒有斬斷,陳楓有點不解,現(xiàn)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
惡鬼這次沒有貿然采用前肢懸空的踩踏動作,腹部的傷口還在傳來劇烈的疼痛,雖然智力不高,也不會傻到犯同樣的錯誤。它揚起自己脖子,將磨盤大小的頭顱甩向陳楓,想要用嘴巴和利齒將眼前的人類咬碎。
陳楓持劍站立,等到頭顱甩來,輕巧的向后越開,躲過了這笨拙的一擊,再猛的前沖刺擊,此時正是巨獸撲空,想要揚起頭顱再次蓄勢的當口。
既然你把弱點送到了我面前。
“無影刺!”
陳楓手中的長劍瞬間沒入了巨獸的頭顱,從雙眼之間刺入,從后腦貫穿。
【你使用無影刺對巨獸造成了頭部貫穿傷害393點】
【造成靈魂穿刺傷害,觸發(fā)即死效果】
【你殺死了惡鬼,經驗值+3200點】
前方的惡鬼像是融化的蠟像一樣,變成了烏黑色的泥漿,攤落在地面上,陰藍色的火焰在泥潭中跳動,燃起屢屢黑煙,令人聞之欲嘔。
不顧難聞的氣體,陳楓奔向泥潭,因為泥潭的邊上正躺著一個精致的寶箱,散發(fā)著瑩瑩綠光。
就在這時,陳楓的余光看見一個身穿綠色短裙的身影向著自己沖來,臉上還掛著焦急的神情。
還有一點良心,陳楓的心里略感欣慰。
“你傷的怎么樣?”身后響起了少女焦急的呼喊。
腰間傳來了猛烈的撞擊,只覺的一個圓滾滾的物事撞擊在自己的側腰處,控制不住身形,向著地面栽倒下去。
“哇,你要挺住??!”少女一把將少年撲倒在地上,不顧少年向前伸出想要抓取什么的手臂,掏出一瓶紅色的藥劑,灌入了少年口中。
“莫要攔我,我要去看看我的戰(zhàn)利品?!?p> 【宿主使用了生命藥水,生命值+20%】
【宿主的當前生命值為55%,虛弱狀態(tài)解除】
……
陳楓爬起身來,整理著自己衣服上的褶皺
“你剛剛是在蓄意報復吧!”
“要理解醫(yī)生救人的急切心情,你剛剛看起來快要死掉了,趴在地上都不會動了。“
“我明明還有半條命啊喂!”
此時,站在一旁的慎走來,制止了兩人的打鬧。
既然這邊的事已經完成,那我們就可以返回物質世界了。
陳楓看著慎臉上冰冷的表情,心中疑惑。
少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微微點頭,不再吭聲。
取出熾熱香爐,將其中的火焰熄滅,陳楓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物正在飛快的凝實,就像是近視患者帶上了一副眼鏡,而地上那個冒著黑煙的污泥潭卻是消失不見。
返回了物質世界。
慎率先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不發(fā)一言。
看到來時的路上,帶著侍僧的僧人正在收拾自己的法器,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要仔細整理,各種奇怪的液體也要妥善收納。
僧人向著三人點頭示意。
阿卡麗突然伸手拽住了正在系統(tǒng)空間查看寶箱的少年,少年回過神來,看向前方。
只見慎叢身后緩緩拔出了一柄精鋼鑄成的利刃,在月色下閃著寒芒。
“以觀星尋找純粹的公正。”
“以逐日執(zhí)行正義的審判?!?p> “并通過修枝根除一切不平衡?!?p> 低沉的聲音像是為自己的行為作出注解,又像是在為眼前的人敲響喪鐘。
銀光一閃,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僧人錯愕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溫熱的鮮血潑灑在地面上,侍僧恐懼的四散跑開。
直到此時,陳楓才真正的體會到什么是真正的均衡之道,這是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理念,這是一種讓人感覺到心寒的絕對公正,這是一種讓人震驚的固執(zhí)堅持。
因為僧人殺了18只小鬼,就抵消了18條人命。
因為自己殺死了惡鬼,也必須由生者來付出代價。
陳楓只覺得毛骨悚然,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他難以理解這樣的想法,更難以理解這樣的人。
這是一種三觀上的本質差異。
兩年的劍塾生活,溫和的日子讓他差點以為自己還活在講法律與人情的現(xiàn)實世界。
如今慎卻是用僧人的頭顱為自己上了生動一課。
自己剛才的行為就是在走鋼絲,安知眼前擦拭鋼刀的青年會不會拿自己的命,作為天平重新平衡的籌碼。
一路上因為狩獵諾克薩斯人的經歷,將兩人視作了朋友,以為均衡的教義也是可以變通的,如今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陳楓自嘲一笑,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均衡的對立面,你會怎么做呢?阿卡麗。
少女察覺到了少年的異樣,默默的垂下了頭。
均衡教派的風格和理念,讓艾歐尼亞人對他們保持著尊敬和畏懼。
因為知道他們是為了守護兩界平衡,不爆發(fā)出更大的災難,而尊敬。
因為他們偏執(zhí)且不近人情的行事理念,又讓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與他們靠的太近。
所以,阿卡麗格外珍惜自己朋友。
一路上默默無言,回到了村長家,當?shù)弥獝汗硪呀洷魂悧飨麥?,村長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熱情的為三人端上了吃食,并為房間添上了爐火,當?shù)弥胍民R匹抵消除魔的報酬時,村長拍著胸脯答應,還贈送了一輛平板車。
回到房間,陳楓躺在角落里,便開始閉目養(yǎng)神,為自己的傷勢恢復爭取時間,也為明天的行程積蓄精力。
但同時又不能讓自己真正的入睡,師兄妹二人在陳楓這里已經被劃入了極端主義的范疇。
當與這樣的人所信奉的理念產生沖突時,哪怕是親爹都會殺給你看吧!
即便可以在一定的范圍之內成為朋友,卻不能深交。
陳楓有數(shù)次感覺到躺在身邊的阿卡麗想要趴過來和自己說話,幾經猶豫,還是放棄了。
少年睜開眼睛,正對上少女的目光,月光下的雙眼瑩瑩如水。
略微高挑的眼梢使得一雙眸子少了幾分脂粉氣,而是一種女性身上少有的英武。
竟然睡覺還帶著面巾,這讓少年覺得別扭。
伸手摘掉的阿卡麗臉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張美麗卻不艷俗的俏臉。
呦!長得不錯嘛,這樣的長相天天帶著面巾,真是可惜。
少年揶揄一笑。
少女將臉蒙進了被子里,她知道,這次,他不會再失去朋友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當三人整理妥當時,又碰見的村長夫婦,村長的熱情已經變成了一種小心翼翼的奉承,陳楓在他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恐懼。
在品嘗桌子上的早餐時,村長妻子的眼中也看不見了昨日的期待神情,而是隱藏起來的忐忑。
被討厭了?。∵@是。
雖然早餐比昨天更加豐盛,但是陳楓卻味同嚼蠟。
三人吃完早飯,乘坐一大早就收拾完畢的馬車,匆匆離開了村落。
陳楓看到,村口值守的民兵,長長舒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