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思發(fā)現(xiàn),自昨日她當(dāng)著楊陽景的面說了那些話之后,連佩語就開始躲著她,就算當(dāng)著面不得不遇到,也還是避開她,不與她對視,就好像她是什么怪東西一樣。
月思難免有些郁悶,于是就只能趴在楊陽景旁邊的空位置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算珠,敲出了一連串清脆的聲音。
光聽聲音,倒覺得像是在勤奮地算著什么賬本,但看月思此時的狀態(tài),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楊陽景勸說道:“連小姐自己心里有些窘迫疙瘩需要消磨一番才故意避開你,你又何必在此悶悶不樂呢?”
月思目前的狀態(tài)原由楊陽景還是比較清楚的,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連佩語在故意躲著誰,只是沒有點明而已,雖然能理解,但肯定多少會讓人不太好受。
月思這時才抬頭看了一眼楊陽景,然后沒再趴著桌子隨意玩算盤了。
在月思的手離開算盤沒一會兒,楊陽景就當(dāng)著她的面把算盤拿走收了起來,月思見此忍不住又要說,但下一刻,二人齊齊看見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擊的連佩語失魂落魄地朝他們走來。
月思與楊陽景對視了一眼,便趕忙從兩邊繞上前走到連佩語面前。
月思扶住了還要繼續(xù)往前走的連佩語,在防著她撞傷自己同時還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是出事了嗎?”
月思這么一問隨即就遭楊陽景無聲的一眼,她見著更是直接瞪了回去,扶著連佩語的手又緊了幾分。
楊陽景畢竟是個男子,多有不便,就只得是站在一旁,距離不近不遠,剛好能一伸手就護住二人。
連佩語此時壓根沒心情去注意二人之間的眉眼互動,但多少也被二人的舉動惹得更加難受,當(dāng)即就想掙脫開月思挽著她的手,往別的地方走去。
月思瞬間有些手忙腳亂,也沒心情去理楊陽景的無奈目光了,又問:“連姑娘,你別亂動呀……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你說說,我?guī)湍闫圬摶厝ィ ?p> 連佩語聽言頓了一下,微張著口,似乎是想了一下,隨后才搖了搖頭,沒有再要掙開月思的手,轉(zhuǎn)而順著走到了一張桌子旁的椅子坐下。
片刻無言后,連佩語緩緩又輕聲地道:“宋淇他,尋我爹求親了……求娶的是,付芷蘭……”
屋子里,已經(jīng)大好了的付芷蘭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得意之色不禁爬上了眉梢,甚至于還對著銅鏡露出一個嬌媚的眼神,如此又盯了片刻,眼底也泛出了一股陰冷的神色。
付芷蘭抬手將垂到眼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方才嬌艷的笑容也斂下,抬著的手也微微攥起放了下去。
但也不過片刻,禁閉著的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然后就被從外邊推開,一名長得還算俊朗的男子走了進來。
看著回過身來看他的俏麗女子,宋淇也揚起了笑容,輕喚一聲:“芷蘭……”
付芷蘭也在此刻站起身來迎了過去,雙手柔柔地攀在宋淇的手上,低眸略有些嬌羞地道:“阿淇,謝謝你能一直惦記著我,還到門主面前請求能娶我,我……”
宋淇連忙阻止付芷蘭繼續(xù)說下去,回應(yīng)地抱了抱,道:“你我心意,不僅天地可知,便是同門也都知曉一二,如今有此等好時機,便是要趕緊道出來……芷蘭,而今至日后,我都不會負你,只愿與你相伴攜手一生。”
宋淇與付芷蘭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雖然連門主私心是不想這般,畢竟他也能瞧出自己的女兒也是喜歡宋淇的,但奈何人家二人互相心儀,且連佩語與宋淇之間也并沒有什么火花出現(xiàn),便是不得已,人家都已經(jīng)提了出來,也不好不應(yīng)。
不過都是連水門的弟子,在連門主心中也不算太過可惜,在定下后,就與連水門中各族老商議了一番。
因為宋淇與付芷蘭二人自小都是孤兒,也沒什么別的親人,連水門中的人便都自發(fā)成了勝似親人的親人,連門主連泉遠也算是二人的半個父親了,雖然說不上能辦的有多熱鬧隆重,但也不會失了面子。
二人婚禮的舉辦之處,便在連水門中,而連佩語也自然而然成了幫手之一,并且還要親眼見證他們二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對于連佩語而言,無疑是最為令她傷痛欲絕的一遭了,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沒那個理由。
連佩語很早之前就看出來宋淇喜歡的人并不是她,但畢竟打小就生出來的心思,怎么樣也還是寧可假想一下,至今也算是幻想破滅吧。
月思雖然不太明白這些,但對于連佩語的這種心情,她還是會跟著有些難受,甚至于走路都時不時分神,不留意腳下和面前。
就在月思即將又要撞上來往的人時,跟在她身邊的楊陽景無奈地伸手攬住她,將她整個人輕輕往旁邊一帶。
堪堪錯開身之后,楊陽景大為無奈地輕輕拍了拍月思的石頭頭。
“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都撞到幾個人了?”
楊陽景雖然無奈,但還是在拍了月思的頭之后,還替她順了順有點零散的碎發(fā),神情有責(zé)備也很溫柔。
月思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幾眼,然后整個人都賴在楊陽景身上,一副苦大愁滿地說:“你們?nèi)说母星檎媸菑?fù)雜,我怎么都看不明白……一個喜歡不表明,一個不喜歡也不表明,甚至還有互相喜歡的但也不表明,非要裝作不喜歡,還有一些呢,明知喜歡的是別人,偏偏又對另一個人表現(xiàn)的死心塌地,為的僅僅是能利用別人,這都算什么???”
楊陽景無言以對,也不敢有什么話說——他自是還記得月思存在的年月比他還多許多輩子,一些事就算如同她自己說的沒經(jīng)歷過,但以旁觀者之位看的肯定也多。
忽而間,楊陽景又想到了那個往生石傳說,雖然目前看來或許是假的無疑,但也極有可能是還未曾被激發(fā)出來……一塊在彼岸忘川這么久的大石頭,不僅有靈識還見證過這么多的事,不可能就這么平平凡凡。
若是能激發(fā)出傳說的那種往生之能,那或許真的有可能……楊陽景忍不住在心里想道,但同時他也有些猶疑,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楊陽景不知道,還在昏睡中的林映念還能堅持多久,他必須想到別的辦法救醒她,不然就別無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