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門前依舊熙熙攘攘,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正無所謂地對著這一切指指點點。幸好旁邊有刑部的官兵在,聲音才稍微小了一點。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努力地伸長著脖子往那朱紅色門內(nèi)看去,卻被一只手擋住了視野。
“曹老爺這是不相信本官了?”楚凱南撇著頭笑著看向曹萬祖,眼中帶著點點冷意。
曹萬祖立刻縮回脖子,臉上堆著笑,“怎么會?楚大人素來依法辦事,下官又怎么會懷疑呢?只是這么長時間了,下官看犯人一直沒有被抓出來,心中不由著急而已?!?p> “是嗎?如此就好。本官知道曹老爺與貴夫人伉儷情深,自然會給曹家抓到兇手。但這兇手可不好抓,沒兩個時辰的怎么抓的出來?所以曹老爺還是稍等一會兒吧?!?p> “兩……兩個時辰?”曹萬祖驚訝道。
他一大早上就來了,眼看事情就要成了。誰知半路又殺出來個楚凱南,還一直阻攔他辦事。關鍵是楚凱南官位品級高,他還沒有辦法。
現(xiàn)在還讓他等兩個時辰,那等犯人抓出來都已經(jīng)晌午了。時間越長就越是有可能節(jié)外生枝,他怎么會有耐心在這兒等?
楚凱南帶著威脅說道:“曹老爺這是對本官做事有意見了?”
“沒有沒有,楚大人辦事下官怎么會有意見?”曹萬祖連忙搖手,接著便痛心疾首道,“只是怕夫人等不及。”
楚凱南輕笑一聲,“貴夫人如果知道曹老爺心里如此惦念她,定會很開心的?!?p> 曹萬祖只是皮笑肉不笑了一聲,便連忙撇過臉惡狠狠地咬著牙。
楚凱南轉過身看著方家的大門,他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盡量拖延時間等著韶儀過來。
在方府內(nèi),一襲淡藍色長裙的女子看著那未開的鳶尾花,半晌后俯首撫著那藍色花瓣。
女子的臉上恢復了平日里的寧靜,眸中帶著一絲悲傷笑意。
今年怕是看不到鳶尾花開了,也等不到敬梓回來了……還真是遺憾呢。
“娘親,碩明會背《三字經(jīng)》了?!贝藭r一個小男孩兒打開房門一蹦一跳地跑到女子身邊開心地說道,眼中帶著期待笑意。
女子轉過身蹲下身摸著方碩明的頭,說道:“是嗎?碩明真棒,這么快就會背《三字經(jīng)》?!?p> 聽到女子夸獎,小男孩兒開心地瞇起眼睛笑著。
“嘻嘻,碩明之后不僅要背會《三字經(jīng)》,還要看好多好多書。等碩明長大了,碩明要像娘親一樣去國子監(jiān)當先生?!?p> 女子眼中笑意加深,“好,碩明將來要去國子監(jiān)當先生,而且還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方碩明手里拿著書,小圓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
“碩明,娘親唱童謠哄你睡覺好嗎?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好好看書?!迸拥椭^,半晌后才抬起頭說道。
“好,碩明最喜歡聽娘親唱的童謠了。”方碩明歪著頭露齒一笑。
女子聽后笑著抱起方碩明,“那娘親現(xiàn)在就給碩明唱童謠?!闭f完便朝著一個房間走去。
等到了房間,蘇菀青輕輕地把方碩明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便開口唱起了童謠。
方碩明笑著躺在床上,聽女子唱著那熟悉的曲調(diào),等女子唱完后還沒有睡著便依賴地抓起女子的手,“娘親,是不是等碩明長大了,娘親就不給碩明唱童謠了?”
“怎么了?碩明不想長大了嗎?”
“不是?!毙∧泻簱u了搖頭,“碩明其實想長大,很想長大。那等碩明長大了,娘親教碩明《周易》好嗎?碩明想學會《周易》,將來成為國子監(jiān)里最厲害的先生?!?p> 女子掩唇一笑,低頭道:“好,等碩明長大了,娘親就教碩明《周易》?!?p> “真的嗎?那我們拉鉤鉤。”方碩明伸出小胖手,“娘親可不能騙碩明?!?p> “不騙,娘親不會騙碩明的?!迸訒囊恍?,伸出纖纖素手。
一邊是大人的大手,一邊是小孩兒的小手,明明十分怪異,此時卻異常和諧。
等兩人放下手后,方碩明躺在床上笑得很開心,“那趁碩明還沒有長大,娘親再唱一遍童謠好嗎?等長大了,碩明就聽不到了。”
“那等童謠唱完后,碩明也要好好睡覺知道嗎?”
“嗯,碩明一定好好睡覺。”話后,方碩明便緊閉上雙眼,害怕女子不再唱童謠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用,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童謠唱完,小男孩兒也在床上安然睡去,長長的睫毛彎彎翹起,像一個可愛的陶瓷娃娃讓人不忍打擾。
女子看著小男孩兒的睡顏,許久之后輕輕在其額頭落下一吻。
“碩明,娘親要去別的地方住上幾天,你乖乖地在家里等著爹爹回來好嗎?”
方敬梓是個孝子,怎么會忍心讓親生母親入牢房?但現(xiàn)在方家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必須需要一個人出去頂罪,這樣方家才能安然無事。等敬梓回來時,一切就好了。
現(xiàn)在云霓在方家,在敬梓回來之前會照顧好碩明的。這樣她也就放心了,就能了無牽掛地出去,從這個禁錮她半生的方家出去。
半晌后女子站起身,整理好衣裙后便踏著平靜輕盈的步伐走出了房門。看著涼亭里石桌上放著的書,女子有一絲的失神。
她知道她出去代表著什么,也知道以后可能再也回不到方家了。但如果她不出去,方家根本挺不過來,那敬梓,云霓,碩明也就因此受到波及。若是用她一人換來方家的安寧也值得。
正在女子往前走時,就聽到遠處的嬌俏聲音,聲音中帶著茫然與焦急。
“菀青,你要去哪里?”遠處的方云霓急忙跑過來。
蘇菀青轉過身笑著回道:“云霓,碩明最喜歡吃冰糖葫蘆了,我出去買一些。去去就回?!?p> “你騙人,你根本就不是出去買東西的。現(xiàn)在曹家和刑部已經(jīng)把方家包圍了,賣冰糖葫蘆的人根本不可能過來?!狈皆颇扪劢俏⒓t,“你是出去頂罪的對不對?”
“……云霓。”
“菀青,你不能去?!狈皆颇拮哌^來抓住蘇菀青的手,“事情還是有轉機的,只要大哥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蘇菀青很聰明,恐怕已經(jīng)知道潘氏是兇手這件事了,所以她才會自己出去頂罪。雖然她不忍親生母親入牢房,但她更不忍蘇菀青出去頂罪。
只要方敬梓回來,一切都會好的,一定會保住方家的。
“云霓,你知道的。”蘇菀青凄愴一笑,“現(xiàn)在敬梓在邊關,根本不可能回來,今天必須要出去一個人頂罪,方家才能平安無事?!?p> 方云霓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從眼眶流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知道方敬梓正在邊關根本回不來,這僅僅是她自己的內(nèi)心安慰而已。但她不想讓蘇菀青出去,她無法想象她沒有蘇菀青的日子,也不敢去想等方敬梓回來的時候,看到熟悉的枕邊人消失不見時的失落與茫然。
“菀青,你不要出去好嗎?要出去也是我出去,我出去頂罪,你留下來?!?p> “云霓,你還年輕,你有著疼愛你的林家公子,你之后的日子還很長。如果你出去了,林家公子怎么辦?”蘇菀青反握著方云霓的手問道。
“但我不想讓你出去?!狈皆颇薰虻乖诘厣?,搖著頭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云霓?!碧K菀青蹲下身扶著方云霓的肩膀,“現(xiàn)在事實就擺在眼前,而且只有我出去才最合適。我生患重病,本就活不長,也不能陪伴著碩明長大,但是你能。”
蘇菀青看著淚眼婆娑的方云霓,“碩明交給你我才最放心,在敬梓沒有回來之前,碩明就拜托給你了?!闭f完女子便站起身往前走去。
“不,菀青,我求你了。你不要出去?!鄙砗蟮姆皆颇奚斐鍪譄o助地喊出聲。
女子微停下腳步,便又堅毅地邁出腳步繼續(xù)往前走去。
門外的曹萬祖再也等不及了,走到楚凱南身旁問道:“楚大人,這犯人怎么還沒見抓出來?”
但楚凱南微微一笑,“曹老爺急什么,這還沒過兩個時辰呢?抓犯人這件事急不得?!?p> 曹萬祖暗自咬了一下牙,楚凱南一來就讓官兵守在方家里。明面上是抓犯人,實際上是在保護方家,避免他突然闖進去罷了,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凱南不急,但他急得很,所以也就不顧什么上下級關系了。
“下官自是不急,只是楚大人這樣偏袒方家有違刑部公事公辦的法則。如果被人上報到朝廷,下官怕楚大人會因此引起眾臣不滿,遭到彈劾?!?p> “曹老爺是在威脅本官嗎?”楚凱南緊盯著曹萬祖問道。
“下官怎么敢威脅楚大人?只是朝廷會因此不滿?!辈苋f祖接著小聲說道,語氣很是得意,“而且皇后娘娘恐怕也會因此不滿,那楚家會不會因此事受到波及?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楚凱南盯著曹萬祖半晌,冷笑著緩緩開口道:“怪不得本官覺得曹老爺最近聰明了不少,原來是有高人在背后指點,曹老爺還真是深藏不露啊?!?p> 曹萬祖笑的得意,“哪里?沒有楚大人精明強干,楚大人可是晉王殿下麾下的一名強將呢。下官哪里比得上?只是這犯人如果再抓不到,太子殿下又會怎么做呢?”
楚凱南只是緊盯著曹萬祖不說話。楚家與皇后娘娘的背后家族陳家有過節(jié),也是晉王殿下麾下的人,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懲治楚家。但方家的事情怎么辦?
他也是大意了,沒想到曹家是太子那邊的人。兇手如果再抓不到,那就是把明晃晃的把柄送到太子殿下手里。他該怎么做?
在楚凱南正思慮為難時,就聽到了身后的大門被打開的聲音。一襲淡藍色長裙的女子從里面款款走來,腳步輕盈,語氣平靜。
“楚大人不用找了,我就是害死曹家大夫人的兇手。因在半年前曹家大夫人來方家大鬧一場,臣婦懷恨在心便下了朱砂毒。”
門口的眾人全都愣住了,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喲,你們聽到了嗎?她自己承認了,曹家找了半天的兇手原來是她?!?p> “真是沒想到啊,殺人兇手竟然是這個女先生。虧她還教書育人呢,我看吶國子監(jiān)的門風就被她給破壞了。我呸?!笨礋狒[的人群中一個看起來略顯粗狂的男子唾棄道。
“果然女子就是不能拋頭露臉,頭發(fā)長見識短。只不過是去家里鬧一場就痛下殺手,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p> “沒錯,要不然這做官怎么就只要男子不要女子?女子無才便是德,好好待在家里繡花不好嗎?這女先生曾經(jīng)還在國子監(jiān)教過書,當時以為是個好的,沒想到竟然會殺人,得虧現(xiàn)在不教了,要不然也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世家公子。”
“如果目不識丁,不知道朱砂有毒便罷了,這位女先生明明知道朱砂有毒竟然還去投毒,先人說的沒錯,最毒不過婦人心?!?p> “最可憐的是蘇家,出了個這敗壞門風的女兒。當初非要腆著臉去國子監(jiān)教學,現(xiàn)在竟然還殺人。如果我是蘇老爺,在她沒長大之前,我就要把這恬不知恥的女兒給活活掐死?!?p> ……
隨著人們說的愈發(fā)地過分,楚凱南聽著都覺得十分刺耳。
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要承受著人們的惡意唾罵,明明才華橫溢,知事知理,卻被說成敗壞門風。誰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卻正在被這些不知所謂的百姓們指指點點,惡意詆毀,甚至……還有把她活活掐死的言論。
但她只是在替別人頂罪而已,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說的話正在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刺在別人的心里。
楚凱南不由看向她,發(fā)現(xiàn)女子雖是跪在地上,但腰肢挺直,面色平靜,仿佛沒有聽到外人在說些什么,沉靜從容的模樣讓人心中不由為之震驚。
為之震驚地還有茶樓上的人,易星軻看到女子出來頂罪,眾人還如此詆毀她就心中為之不平。但看到女子這平靜的模樣,就知道女子其實心中很清楚,知道她出來頂罪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她從此以后就不再是那個受到萬人敬仰贊嘆的女先生,而是像個過街老鼠一樣,人人都會唾罵她。之前她有多么美名遠揚,現(xiàn)在就會多么聲名狼藉,她所做的一切都會像現(xiàn)在一樣被人們無情否定。
易星軻氣得鼓著臉說道:“她為什么要出來頂罪?明明不是她做的,明明知道人們會怎樣詆毀她,可她為何還要選擇出來?這些人也太過分了?!?p> 但旁邊的孟言錫毫不在意地搖著扇子,笑道:“星軻,這個世間對待男子和女子本就是不公平的。男子能通過科舉出人頭地,女子卻只能待在閨閣里繡花,期盼著將來能嫁個好人家,只因為這是她們唯一能過上好日子的機會?!?p> “為什么?她們又沒有做錯什么,為何要這么對她們?”易星軻不解問道。
“是啊,她們并沒有做錯什么。但這個愚昧無知的世間就已經(jīng)決定了她們的命運,決定了她們終生只能依靠于男子。她們想要活的更好就只能想盡辦法取悅她們的丈夫,這是她們生存的唯一方式。”孟言錫聳了一下肩膀接著回道。
“言錫,你怎么對女子心思這么懂的?”易星軻瞅著孟言錫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訝說道:“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去倚君樓了?”
孟言錫:“……”
“你才去倚君樓了?!泵涎藻a用扇子敲了一下易星軻的頭,“你別忘了,我可是情感大師,對于女子心思我當然最懂了?!?p> “你還情感大師?也不知道是誰在他的小醫(yī)館里不干正事兒,就知道摸著那些女子們的手。連祁澤都看不下去,連某人打招呼都不理直接繞開走了?!币仔禽V毫不客氣地去揭孟言錫的老底。
孟言錫的醫(yī)館就在定京城的中心,每次祁澤上朝時就會經(jīng)過孟言錫的醫(yī)館。雖說是免費給人治病,但去的最多的還是女子。只因孟言錫相貌不俗,風度翩翩,性格風流,一張嘴就哄的那些個女子紛紛羞紅著臉。
把著脈的同時還在打情罵俏,祁澤看到后就會不顧孟言錫向她打招呼,直接繞道走。她感覺她經(jīng)受楚凱南一個人的摧殘就夠了,而且孟言錫還和闕煜有關聯(lián),所以還是盡量保持距離的好。
孟言錫嘴硬說道:“哼,祁澤那小子是不懂得溫柔體貼,對于女子那么冷淡,將來肯定娶不到妻子?!?p> “人家已經(jīng)有許家小姐了,自然不需要對其他女子體貼。不像有的人雖然紅顏知己眾多,但終身大事到現(xiàn)在還沒著落呢?!币仔禽V開始不客氣地嗆著孟言錫。
“……我們不討論這件事了,還是好好看方家的戲吧?!泵涎藻a只能用折扇抵著易星軻的頭給轉回去。
易星軻也笑著轉過頭看向方家門口的事,看眾人還在說個沒完,就不由嘆息道:“蘇菀青還真可憐,為了保住方家出來頂罪還要經(jīng)受如此待遇。對了……”易星軻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動道:“夜闌,不如我們出手吧,把蘇菀青給保下來。若是你出手,方家定會平安無事的?!?p> 不等闕煜出聲,孟言錫就拿折扇狠敲了一下易星軻的頭,“喂,你想什么呢?這可不是你發(fā)善心的時候。現(xiàn)在太子,晉王,皇后,兵部,刑部以及曹家都有涉入此事。若是我們出手,不就把事情鬧得更復雜了嗎?圣上也會因此對我們起疑心。況且方家又沒有給我們什么好處,我們憑什么幫她?”
易星軻委屈地抱著小腦袋,“話雖如此,但蘇菀青一個人出面頂罪也太可憐了。婆婆,小姑子,甚至是兒子都不能幫她,也幫不了她。我只是想著,也許我們出面,就能保她一條命了?!?p> 孟言錫聞言不語,隨后便目露不忍,看著蘇菀青明顯蒼白枯槁的身體,心想道:星軻,其實蘇菀青即使我們保下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我們身份特殊,就不應該出面參與此事的。
闕煜聞此話,則目光深遠地望著下面的場景。內(nèi)心輕嘲,誰都幫不了她是嗎?還真是和他一模一樣呢。但是,為何蘇菀青眼中會沒有迷茫?明明生命將盡,為何她會沒有茫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他怎么會猜不到?
那片明眸清亮而堅定,不摻一絲雜質(zhì),其中還隱隱透著不易被人察覺的絕望與悲傷。
望了一會兒后,闕煜了然,是這樣嗎?想提前結束掉生命,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茍延殘喘嗎?呵,還真是心思單純啊,但也……夠勇敢!
“我會派商陸快速通知祁澤?!痹趦扇松谐两诟髯缘乃季w中,闕煜突然開口道。
兩人聞聲皆不由意外,隨后便聽到闕煜接著說道:“但也僅限于此,我們不能插手過多。”
孟言錫聞言怔住,夜闌怎么……
易星軻高興地撲上前,抱住闕煜的胳膊:“謝謝夜闌,果然夜闌最好了。”
但闕煜不作回應,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祁澤,你同情蘇菀青,幫助方家,我能理解。這次,我給你提一個醒,但之后,我可不會再幫忙了。
接到刑部官兵的傳令,正帶著兵飛奔過去的祁澤,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商陸。
“商陸?”祁澤感到意外。
商陸轉身面向祁澤,說道:“現(xiàn)在蘇菀青已經(jīng)主動出來頂罪了?!?p> 祁澤怔住,蘇菀青出來頂罪了,怎么會發(fā)展成這樣?這分明已經(jīng)不是單純地方家與曹家之間的瓜葛了。
“主子還讓我告訴祁侍郎一句話。”商陸淡淡抬眸,“蘇菀青已經(jīng)做出了她的抉擇,那祁侍郎你呢?”說完后,商陸便使出輕功離去了,獨留下一個人愣住的祁澤。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眾人疑惑,但祁澤聽懂了。
回想起她女兒身暴露之時,闕煜說的一句話:“祁澤,好好想想你的人生該如何抉擇吧,以身為一名女子的你來說?!?p> 是這個意思嗎?蘇菀青做出了抉擇,為了保住方家,一人承擔下所有罪責。如果有一天,她與祁家決裂,女兒身份暴露,那么,她與蘇菀青的境況將會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蘇菀青的今天就會是她的明日嗎?
呵,原來她同情蘇菀青的同時,更是在為自己悲傷。
那么,她就去努力救下方家,也親眼見證一下自己的未來。
二話不說,祁澤跨上馬背,調(diào)轉馬頭帶領著眾人去往另一條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