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老爺,出大事了?!?p> “什么大事?是不是祁成又來了?本老爺現(xiàn)在就去?!蓖跤箺l件反射地站起身,說著就要往門外走,卻被仆從的聲音給阻攔了。
“……不,……不是?!逼蛷囊驗橹保艿脷獯跤?,彎腰扶著自己的膝蓋,斷斷續(xù)續(xù)道:“……是,是麟威將軍帶著圣旨來抄家了?!闭f到最后,仆從還隱隱帶著哭腔。
這番話讓王庸如遭雷擊般怔在原地,機械般扭頭看向仆從道:“你說什么?抄家?還有麟威將軍是誰?咱們朝堂上有這位將軍嗎?”
可憐王庸一直在忙翰林院的事,都把武將官員給忽略了。除了一些在朝中資歷老,名聲響的將軍,王庸尚且能記住,其他的將軍早就忘記了。
“就……就是祁兵部侍郎?!逼蛷挠逕o淚道。
祁澤?王庸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身體發(fā)軟,手不由扶著桌沿用以支撐。他都忘了,祁澤不僅僅是兵部侍郎,更是昭正帝親自加封的麟威將軍。
雖說打退北朔敵軍一事,讓麟威將軍名聲大噪,但祁澤的本職還是兵部侍郎。等回到南楚后,祁澤就沒有再管理過軍務(wù),相應(yīng)地,名氣在武將中就大幅度削弱,王庸也就忘了這茬兒了。
等緩了好半晌,王庸才反應(yīng)過來,祁澤這次前來是要抄家的。
但是為什么要抄家?他們王家明明什么都沒做,除了幫助太子私下官員補缺,什么都沒有。
等等,官員補缺。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祁成和王文昌的事,把官員補缺的事情都給拋一邊了。但是不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他明明做的那么隱蔽,不可能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才對。
王庸思索了半晌,也緩過來勁兒了,立刻跑出屋門看著院子里一片狼藉,雜亂不堪。人們慌慌張張地抱著奪來的財物想要逃離,地上都是一些不慎掉落的金銀首飾和不小心砸碎的名貴瓷器。
等眾人看到王庸走出來,紛紛一愣,接著就更加慌亂地疾步逃跑,尤其是王家后院里平時王庸寵的一些小妾,正在抱著名家字畫和珍貴首飾不顧形象地倉皇逃竄,唯恐被王庸抓到。
王庸則是看著這雜亂無章的一切呆怔站立,心中也隱隱感覺到了頹敗的到來。
沒想到王家還沒有飛黃騰達,就要從朝堂上徹底消失了。
正想著,王庸就聽到一聲轟響,大門被人撞開了,門外是一個神情淡漠,面若溫玉的貴公子,身后帶著一群紀律嚴明的禁衛(wèi)軍。
此時,這位貴公子正穿著簇新的玄袍銀甲,更襯得身形頎長,身姿挺拔。他緩緩走進,淡然自若,行為舉止間都帶著優(yōu)雅貴氣,如行云流水,與倉皇出逃,毫無形象的眾人形成強烈對比。
祁澤不慌不忙地從逃竄的人群中穿行踱步,用著如流水玉石碰撞般溫涼的聲音說著話,讓那呆怔的人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王院士,本將軍奉圣上之命,前來捉拿無視朝綱的賊人,還請王院士乖乖伏法,莫要讓本將軍為難?!?p> 看著那清冷公子一步一步走來,王庸心中一陣慌張,但還是油嘴滑舌地辯駁道:“無視朝綱的賊人?麟威將軍這說的是誰啊,我們王家向來遵紀守法,還真沒有那無視朝綱的賊人。麟威將軍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祁澤只是輕瞥一眼王庸,便開口淡淡道:“本將軍有沒有走錯地方,相信王院士心中清楚。至于那無視朝綱的賊人,如今就站在本將軍的面前,圣旨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賊人如今就在王家,本將軍到此只是奉命行事。莫非王院士的意思是圣旨有誤?”
面對著祁澤犀利的言語,王庸一時也找不到突破口。沒想到不只是沒有糊弄過去,還被蓋了一個懷疑皇家威嚴的罪名,這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麟威將軍說的哪里話,本官怎么可能會懷疑圣旨有誤,只是那賊人如今真的不在王家,本官只是害怕麟威將軍白跑一趟?!蓖跤蛊ばθ獠恍?,試圖混淆視聽,艱難開口道。
“這王院士可以放心,本將軍還真沒有白跑一趟。剛剛本將軍已經(jīng)說過了那賊人如今就在本將軍的面前,本將軍又怎會白跑一趟?”祁澤一語戳破,緩緩走近,用著似能看穿人心的冷靜雙眸緊盯著王庸,“你說本將軍說的對嗎?王院士?!?p> 王庸被祁澤的突然靠近嚇得一哆嗦,連忙往后退,還試圖逃脫過去,語氣慌張道:“本官還真不知道麟威將軍說的是否正確,本官只知道那賊人并不在王家,還請麟威將軍離開?!?p> “呵,還真是執(zhí)迷不悟啊,還在試圖誆騙本將軍。”祁澤冷聲道,“來人,把王家的所有家眷全都緝拿回去,押入大牢,今日午時三刻即刻問斬,不得有誤?!?p> “是?!鄙砗蟮慕l(wèi)軍們發(fā)出整齊劃一的洪亮聲音,就分散開來抓人了。
這個聲音把王庸嚇得一跳,還想著伸手阻攔,卻發(fā)現(xiàn)有心無力。
“王院士,你私自進行官員補缺,無視圣上,這罪名不算冤枉你吧?!闭谕跤够艔堉畷r,就聽到祁澤冷硬的聲音。
王庸看事已至此,就不顧對祁澤的忌憚,獰笑著反駁道:“麟威將軍說本官私自官員補缺,那您可有證據(jù)?沒有證據(jù)的事,可不能亂說?!?p> “呵,證據(jù)本將軍當然有。而且圣上已經(jīng)過目,做不得假。”祁澤從懷里拿出一沓文書甩在了王庸臉上。
那些文書包含的有官員名單以及王庸逼迫相關(guān)職位的寒門子弟辭官的文書,還有這些補進去的一些官員魚肉百姓的證據(jù)。
文書上十分詳細地列出來了每一條魚肉百姓的罪行,逼迫寒門子弟辭官的文書更是標明用錢財與家人生命相要挾,罪痕累累,罄竹難書。
王庸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這些描述詳細的文書,怔愣在原地。
他明明做得那么隱蔽,竟然還是被查出來了。
“如此,王院士可還有話要說?”祁澤的溫涼聲音在王庸耳邊響起。
還能有什么話?證據(jù)都拿出來了,還是昭正帝親自下旨,還能有錯嗎?不過如果現(xiàn)在派人去太子府請求太子的幫助,也許還來得及。
王庸剛動了這個心思,旁邊的人就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開口說道:“王院士這是在想什么?太子殿下來不了了。今日本將軍路過太子府,恰巧看到太子殿下與秦王殿下正在飲茶作詩。有此雅興,太子殿下怕是沒時間來呀?!?p> 只是淡淡地一句話,卻在王庸腦海里炸開了花,太子殿下被秦王給牽制住了,所以來不了??墒乔赝鯙楹螘苓@件事?朝貢宴已經(jīng)這么久了,也沒見秦王插手過什么事情,怎么這件事秦王就來管了呢?
官員補缺眼看就要完成了,卻在這時候被人挖了出來,他幾年的努力和心血都白費了。這要怎么辦?他不想死啊。
正在王庸不知所措之時,就聽到一兩個禁衛(wèi)軍發(fā)出的厲聲,還有門開的聲音。
“出來,站起來,別趴在地上。”
厲聲剛落,就聽到一陣虛弱的茫然聲音,“怎么了?你們是誰?為何會闖進我家里?”
聽著這害怕慌亂的熟悉聲音,王庸仿佛回過了神,“文昌。”
王庸急忙跑到房間門前,正好兩個禁衛(wèi)軍提起王文昌走到了門口,把手中瘦骨嶙峋的小少年扔到了走廊上。王庸連忙扶起面色慘白的羸弱少年,并十分心疼地摟在懷里。
“爹,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何這群人要闖進我們的家?”王文昌雙眼無神地靠在王庸的懷里,用著干裂的蒼白唇瓣問道。
王庸只是緊緊盯著遠處的祁澤,沒有說話。
王文昌見此也順勢看過來,這一看不要緊,結(jié)果看到了他心中十分害怕的人。瞬間眼睛睜大,身體嚇得一哆嗦,深深縮進王庸的懷里,瘦如竹竿的手指顫抖著指著遠處的人。
“祁……祁澤。”小少年嚇得臉上滿是汗液,面色更顯慘白,回過頭看向抱著他的人,驚叫道:“爹,是祁澤,祁澤又來了,爹?!闭f著話,王文昌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還十分瘋狂地搖晃著王庸的肩膀。
看著已經(jīng)瘦得脫形的王文昌,祁澤心中微訝。沒想到竟是瘦成這副模樣,她以為王文昌最多是身體虛弱,誰知竟是變成這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樣子。
院子中央那一襲玄袍銀甲的人一步一步朝著走廊走近,王庸懷里的小少年更是害怕地努力往懷里縮,面色愈發(fā)灰暗。
祁澤看著怕她的王文昌,也失去了上前察看的興趣。駐足站立,環(huán)視院子一周后,發(fā)現(xiàn)除了仆從丫鬟,王家的家眷幾乎全部捉住了,所有女眷包括王庸的小妾和庶女全都在哭泣,嘴里還說著求饒的話語。
看向走廊上的兩人,祁澤一揮手讓禁衛(wèi)軍們上前捉住后,就轉(zhuǎn)身帶頭離開了,并把所有王家人扔進了大牢,等候著最后的審判。
在午時三刻之時,禁衛(wèi)軍們提起身穿臟亂囚衣的王家人,押向斷頭臺。在祁澤的監(jiān)斬下,隨著眾多王家人身后的長木牌被拔下,人頭也隨之落地。
鮮血立刻噴濺而出,血紅色灑滿整個刑場,在高高掛起的炎熱太陽下,泛起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這味道也讓祁澤不由皺眉,一陣惡心。
王家就這樣敗了,一天之內(nèi)從南楚朝堂上徹底消失!慕容晟用幾年時間即將建立起的勢力網(wǎng)徹底粉碎!
原本祁澤以為她會高興,但心中的不適感讓她覺得胸悶,絲毫沒有高興的感覺。
同時,在離刑場最近的一座茶樓里,一個小少年聞著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放下了手中的糕點,忍不住捂著自己的鼻子,反胃道:“不行了,言錫,你快把窗戶關(guān)上,這血腥味太惡心了。”然后頭扭到一旁忍不住干嘔。
旁邊的白衣男子面帶笑容地輕搖著手中的折扇,調(diào)侃道:“都說了這刑場很血腥的,不適合你這種小孩子看,但你偏要跟來,我們能有什么辦法?”但同時眼睛看向一旁的紫衣青年詢問著,看到紫衣青年點頭,就抬起手把窗戶關(guān)上了。
紫衣青年的眼睛一直看著下面那高臺之上監(jiān)斬的靛藍色身影,看到那心中的人面露不適,不由垂下眼眸掩蓋住其中的深意,直到窗戶關(guān)上才移開視線。
“為什么你們兩個沒有反應(yīng)?這血腥味也太難聞了。”易星軻皺著眉頭,心中感到不平衡說道。
孟言錫依舊瀟灑地搖著折扇,十分榮幸道:“那當然咯,我可是跟著夜闌上過戰(zhàn)場的人。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血流成河,那血腥味可要比這濃重多了,你適應(yīng)幾天就好了?!?p> “切?!币仔禽V不服氣地扭過頭道,孟言錫也倒不介意,照舊瀟灑地搖著折扇。
“對了,夜闌,你剛剛是不是去太子府與慕容晟一起喝茶敘舊了?!泵涎藻a停下手中折扇問道。
“嗯?!标I煜輕一點頭,“王家滅門就在今日,多年的勢力培養(yǎng)即將功虧一簣,本王又怎會讓慕容晟有機會及時救場?”
孟言錫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估計現(xiàn)在慕容晟正氣得不輕。”
“呵,多年的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前功盡棄,慕容晟當然會氣得不輕?!标I煜悠閑地換了個姿勢,手支著下頜慵懶道。
正在三人談話之時,就聽到房間門打開的聲音,商陸手里拿著一張紙條,快步走來,遞到闕煜手里。
闕煜順手接過,低下頭看著紙條上的內(nèi)容。
“怎么了,夜闌,又有什么新消息了嗎?”孟言錫見此不禁問道。
“嗯?!标I煜淡淡應(yīng)著,“沒什么大事,只是本王要離開南楚一段時間?!?p> “離開?”易星軻驚訝抬頭道。
“對,這段時間里秦王府就暫時交給孟言錫來打理,本王很快就會回來。”闕煜慵懶地站起身,朝向門外走去,商陸也連忙緊跟其后。
紫衣青年走了幾步,就突然轉(zhuǎn)過身說道:“對了,孟言錫,還有……”
雖闕煜沒有說完話,但孟言錫心領(lǐng)神會,笑著點頭道:“放心,還有祁澤我也會幫你照看著的。如果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我會及時給你傳信的。沒問題的,放心走吧?!?p> 闕煜聞言只是輕一點頭,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在浮生閣,祁澤正坐在書案前,手支撐著下頜,神情懨懨地微低著頭,讓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這么沒精神,發(fā)燒了?”
這時,一只手放在祁澤的額頭前仔細感應(yīng)著溫度,對方又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作對比。
“額頭也不熱,沒有得溫病。那怎么這副沒精神的樣子?”對方用著磁性的聲音說道。
“沒什么,我也沒有生病,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逼顫傻f道,還把放在她額頭上的手給拂開。
身后的闕煜也不介意,坐在女子身旁問道:“哦?那是在想什么事?”
女子低著頭,許久之后,沉聲回道:“死亡。”
男子聞言有些呆愣,眼睛看向女子,聽著女子接著說道:“這次把官員補缺的證據(jù)上交給圣上,遭殃的不只是王家人,還有那些被補進去的官員。王庸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收錄翰林院的人才,直到今日,王家的門生已經(jīng)高達兩千人。圣上下旨,王家滿門抄斬,那些被補進去的官員以及未來得及補進去的王家門生,全部同罪處死。也就是說,因為我搜查證據(jù)上交,滅了王家滿門,同樣的還有那兩千條無辜的生命也要因我而死?!?p> 雖然有些補進去的官員仗著慕容晟和王家的勢力在地方上作惡多端,但更多的人卻是什么都沒做。他們只是遵從著王家的命令,受到王庸這位所謂恩師的蠱惑。
剛進入翰林院的人大多面容青澀,未經(jīng)歷過朝堂的殘酷毒打和世態(tài)炎涼,人情淡薄。他們尚且稚嫩,只知道遵從著王庸的吩咐,更不知道他們得來的官位是王庸暗中逼迫威脅寒門子弟辭官而獲得的。
在他們尚且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要與王家人一樣同罪處死,當眾斬首。
“我因為自己的利益,讓兩千條無辜的性命死去?!迸幼猿耙恍φf道。
男子看了女子半晌,嘆氣道:“所以你在因為此事心情不好。”
“我哪有心情不好?!迸恿⒖谭瘩g道,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嘴硬辯駁道:“我開心得不得了,世上哪有害人滿門抄斬后還會心情不好的?畢竟我可沒有良知這種東西,若是那兩千人死去能助我扳倒慕容晟,我當然會很開心?!?p> 看著前方口是心非的女子,闕煜不由搖頭。這丫頭啊,明明就在因為此事而心情不好,因為那兩千人因她而死感覺良心受到了譴責,她還在裝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
“是嗎?”男子也跟著站起身,走到女子身旁,抱胸打趣道:“真是巧了,本王也沒良知這玩意兒,這玩意兒太高端了,本王可沒有?!?p> 女子一愣,似乎沒想到男子竟然會這般說來哄她。許久之后,女子轉(zhuǎn)過身認真看向男子說道:“那你還不明白嗎?今天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兩千條性命,那明日我就會為此去傷害別人,甚至是傷害你?!?p> 聽到女子這般說,男子絲毫不在意,而是微微彎腰,凝著女子認真的雙眸,問道:“可你祁韶儀會嗎?”
“不會?!迸庸麛嗷氐?,然后偏過頭接著說道:“傷害你對我而言沒有好處,我也沒有必要這么做。”
“既然都承認不會傷害本王了,那你還在心情不好做什么?”闕煜磁性的聲音傳來。
祁澤立刻扭回頭,看向男子準備辯駁,“我哪有心情不好,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女子的臉龐就被男子輕輕撫住,溫厚修長的手指放在女子嘴角的位置,并輕輕往上一推。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以后要記得多笑笑嘛。”闕煜看著女子臉龐上的笑容十分滿意道。
祁澤:“……”這家伙。
感覺到男子堅實的臂膀準備摟住自己,祁澤就打算躲避開,但被闕煜一把攔住,并朝上舉得高高的。
“秦王殿下,你干嗎?放我下來,我不是小女孩兒,把我舉這么高做什么?”看著逐漸變高的視野,祁澤咬牙低頭看向男子說道。
但男子似乎樂在其中,嘴角帶著愉悅的笑意,開口道:“祁韶儀,本王要離開南楚一段時間,所以……”
男子嘴角勾起,笑意加深,不顧女子的掙扎,手臂緩緩彎曲,臉龐逐漸靠近。
所以……要干嘛?你想走就走唄,她又攔不住。祁澤看著闕煜的臉龐緩緩靠近,不由心慌,就打算用雙臂抵住??蛇€沒來得及,就感覺身子快速下沉,額頭被對方溫熱的額頭貼住,耳邊響起熟悉的磁性聲音。
“所以在這里乖乖等著本王,本王馬上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