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瞬間,黑暗元素被皇宮里的某個東西吸收,塔西婭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黑暗元素被吸收時形成的黑色颶風,塔西婭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黑暗元素也被這颶風吸引著想要飛出體外。萬幸,只是有那個趨勢,并沒有實際脫離身體,否則她的隱蔽術(shù)和音像書都將直接失效。只是這陣法距離她這么遠,竟然還有這么強的吸引力。
約莫十來分鐘,吸力形成的颶風越來越稀薄最后徹底看不見,天空中只剩下了光元素,皇宮因此分外明亮,仿佛一顆夜空中的晨星。
塔西婭穩(wěn)住心神,觀察到等陣法結(jié)束后,那些白衣人和衛(wèi)隊也一同消失了。但不同的是,衛(wèi)隊之前所在的地方還留有那些人的衣物。
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菲爾德還昏迷著。
塔西婭正感覺登薛皇宮的情況似乎有些眼熟,就收到了茨密西的集合消息。
伊魯卡站的比較遠,最后一個歸隊,幾人圍在菲爾德的身邊,茨密西探了探他的鼻息,“手腳筋斷了,嘴里塞著石頭,牙齒好像斷了幾顆,昏迷。安麗埃塔,這附近有醫(yī)院嗎?先把他送過去,救治及時,說不定他的身體還能恢復?!?p> “好?!卑阐惏K兹祟I(lǐng)到附近的門診,醫(yī)生認識菲爾德,看到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這是怎么搞的?”
“我們也不知道,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就昏倒在路上了??催@情形一定是被人施暴了吧。真可憐啊。”安麗埃塔隱瞞了幾個人認識菲爾德的事,將人送到醫(yī)院后,就匆匆離開。
茨密西沒有像之前在帝舞境內(nèi)那樣優(yōu)哉游哉地找賓館休息,而是去了一個朋友的私宅,“這屋子很久沒人住了。我們小聲些,不要發(fā)出聲音,引別人懷疑?!?p> “為什么要在這里?”幾個女孩子都有些愛干凈,看著屋里厚厚的塵土和蛛網(wǎng)都有些不適應(yīng),麗茲更是直白道,“感覺和鬼屋一樣?!?p> “登薛的皇室被光之國獻祭,明天,甚至等不到明天,登薛就會徹底亂起來。與其去那種暴亂時容易被人劫掠的地方,不如來廢棄的老屋?!贝拿芪鲝椫附o笤帚拖把加了魔力,它們自己動了起來,開始打掃衛(wèi)生,“我也給學院那邊發(fā)了消息。他們大概會從最近的傳送陣直接傳送過來。光之國的行事已經(jīng)開始肆無忌憚,應(yīng)該是他們的目的即將達成、甚至已經(jīng)達成,所以無所顧忌。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恐怕是一場大戰(zhàn)了?!贝拿芪髟谝呀?jīng)擦干凈的椅子上坐下來,頭一次覺得有些累了。
“茨密西導師,您剛剛說應(yīng)該不是輕姚,因為輕姚皇室想要什么都有?!彼鲖I緊皺的眉頭忽然松開,眼睛發(fā)亮地說,“可是上古百家的衰落是必然,哪怕皇室也無力回天。光之國成立的根本目的難道不就是逆天而為?正因為他們的目的如此宏大,所以他們的起點才更高,才不可能是民間的組織!”
“你——”茨密西正想說什么,“不可能!”伊魯卡在旁邊大聲反駁,不可能是輕姚皇室!你怎么分析的,你是在暗指誰?!”
“?”塔西婭詫異地看著伊魯卡。
伊魯卡被所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太大,咬住嘴唇,眼神飄忽。
“伊魯卡,剛剛在皇宮,你見了誰?”
“我誰也沒見到。”伊魯卡搖搖頭,“導師,你別逼我?!?p> “誰也沒見到?你當時監(jiān)視皇宮的位置在最靠近皇宮寢宮的地方?!贝拿芪髦苯訉⒁粡埞爬系牡茄适业貓D鋪在桌子上,指著上面的一個地方,“在這里。你的對面是麗茲的位置。這是幾十年前的地圖,不過應(yīng)該和現(xiàn)在的地圖偏差不大。菲爾德倒地的地方在正殿門口。你和麗茲距離菲爾德的位置差不多,還都是風屬性,你卻比麗茲慢了三分鐘才到。這三分鐘,你做了什么?你錄制的音像書呢?”
“……”伊魯卡的右手攥著衣角,衣角已經(jīng)被她攥得皺巴巴的,她從魔法口袋里取出了音像書,她似乎有些自暴自棄,“這是我錄制的。你們想看就看吧!”
茨密西接過音像書就感覺重量不對——只是一本書而已,這個重量太重了!他連忙將書扔了出去,在半空中的音像書炸開,散了一地紙屑。
伊魯卡驚訝地看著那本死無全尸的音像書,渾身抖動起來,“瑪麗、瑪利亞……”她一邊抖一邊七竅出血,茨密西見狀立刻想要給伊魯卡治療,手剛剛抬起,伊魯卡就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已經(jīng)打掃干凈的地面沒有濺起任何塵土,卻在所有人心中炸響了驚雷,“瑪利亞和輕姚有關(guān)?”
“她,她是,輕姚皇室。”安麗埃塔駭?shù)媚樕l(fā)白,事情已經(jīng)非常明朗,瑪利亞剛剛就在皇宮,還見了伊魯卡,為了隱瞞什么甚至將伊魯卡的音像書毀掉,還給伊魯卡下了毒。她的眼淚涌了出來,“為什么……為什么是……”
為什么是在一起長大、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好友?
為什么可以這么干脆利落地手刃昔日的同學?
到底是,為什么?
德雷希將崩潰大哭地安麗埃塔抱在懷里,而伊萬也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有些慶幸地看著塔西婭,天知道百達扎倉的事情,是不是瑪利亞有意為之,幸好,她還在。
塔西婭將伊魯卡面朝上翻過來,女孩的眼中還帶著不可置信,眼睛下面是兩行血淚,嘴唇微張,不知想要訴說什么,她將女孩的眼睛合上,“瑪利亞是在我來之前休學的,皮包骨連環(huán)殺人案是在那之后的一個學期開始的?,斃麃喰輰W之后,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讓她轉(zhuǎn)變的事?!?p> 在接二連三的事情中還能這樣保持冷靜的人不多,因而顯得分外不近人情,“他們是按照國家來做的祭祀,現(xiàn)在,登薛、帝舞都已經(jīng)被當做了祭臺,他們的根據(jù)地是輕姚,那么如果輕姚境內(nèi)不是已經(jīng)完成了祭祀,就是要作為最后的祭壇,無論是哪一個,接下來他們的目標都只有唯陽了?!?p> “茨密西導師,不要讓學院的人來登薛了,直接取道去唯陽吧,還近一些。”塔西婭閉上眼睛,“我在鐘樓俯瞰的時候,體內(nèi)的黑暗元素被祭壇里的東西吸引著想要過去。我懷疑他們的祭祀和黑暗元素有關(guān),我要再去皇宮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塔西婭看向伊萬的眼神有些復雜,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福德賽城內(nèi)還是一派欣欣向榮的熱鬧景象,沒有人知道就在剛剛登薛皇室已經(jīng)覆滅。
塔西婭和伊萬隱藏身形去了皇宮,并按照茨密西給的地圖來到了伊魯卡可能遇見瑪利亞的地方,寢宮建得富麗堂皇、窗明幾凈。
伊萬一踏入皇宮就感覺似曾相似,越深入越覺觸目驚心,深淵魔法發(fā)動的時候,對于登薛皇室的人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早上,可能國王剛剛面見了大臣,正在和自己的妻子聊天,可能皇子們正在學習一天的功課,而這一切,終止在一瞬間。
那些鮮活的人全部失蹤,只留下了無法帶走的衣物,東一堆西一堆的在地上、椅子上,“這不就是斯別洛家族那次的深淵魔法嗎?!”
“深淵!”塔西婭也記起來,登薛皇宮的現(xiàn)狀和那次斯別洛家族多么相似??!自己怎么沒有想到呢!“深淵魔法是連通地獄的魔法,難道這些死掉的人是深淵魔法的動力?可是,和黑暗元素有什么……傳說,黑暗之神被四大主神聯(lián)手封印在地獄?!?p> “輕姚的目的是為了放出黑暗之神?”伊萬暗自咋舌,神祇都是活在傳說里的,如果過去,忽然有個人跟他說,一個國家舉國之力想要給一個神明解除封印,他一定會嗤之以鼻??扇缃?,這荒誕的事情居然已經(jīng)上演,“可是,為什么……我不明白?!?p> “為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彼鲖I停在寢宮前,“無論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很清晰了,絕對,不能讓他們真的將神明放出來。神明出世,這個世界承受不住的?!?p> “嗯?!币寥f認真地點點頭。
“啊呀,你們,怎么還沒死?”
在高高的院墻上,瑪利亞一身潔白的魔法師長袍,背后用金線紋著太陽的花紋,她穿著裙子,纖細的小腿從裙底露出,腳上踩著麻繩鞋,露出粉嫩可愛的腳趾。一頭短而柔順的棕色頭發(fā)隨風飄蕩,兩只手撐在身體兩側(cè),臉上有些嬰兒肥,下巴圓潤,是標準的鵝蛋臉。她的氣色非常好,白里透紅,不似過去那病態(tài)的蒼白。
世間的事情大多如此,得到了什么便要失去什么,所謂交換。伊魯卡得到了朋友的消息,付出了生命;瑪利亞得到了健康,付出了良知。
塔西婭沉默地看了一會高坐的瑪利亞,忽然開口:“你,為什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