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利益是推動力
平歷八月十四，驕陽似火也擋不住涼涴城內(nèi)百姓不斷奔走，四下忙活的熱情，像這般近半城中百姓運轉(zhuǎn)起來的情形，也就比個別重要節(jié)日慶典差上一籌而已。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明日的中秋慶典做準備。
城東一處坊市，一些老者們，坐在河岸樹蔭下喝茶下棋，忽然，不遠處一家店鋪里跑出一名下人，他雙手捧著包裝精致的貨品，甚至激動的叫出聲，而店鋪外的隊伍大排長龍，看他們穿著打扮，竟有大半數(shù)是城內(nèi)權(quán)貴人家的下人。
這讓老者們，甚至附近的住戶嘖嘖稱奇，這家新開張不過幾日的福記，怎會如此受歡迎？
涼涴富商中，對“福記”的紅火程度眼紅的人亦不在少數(shù)，有人私下派人探查了一番，讓人去福記買些東西，一探究竟。
其中一人，涼涴本地富商姚老板，看著空手而歸的下人，皺起了眉頭:“每日限量，先到先得？團圓餅......”
姚老板是涼涴有名的布商，在商場打拼數(shù)十年的老油條，眼界自然高上許多，對這突然殺出來的“福記”，起初他并沒有放在心上，覺得那“福記”不過是賣些新奇的事物，在這物產(chǎn)豐富的江南，每年都會有這樣的黑馬，不足為奇。
但又過了幾日，聽說許多權(quán)貴人家每日派人購買，稍晚片刻便買不到，為此，不知多少人家下人挨了打，這就讓姚老板沉思了片刻......畢竟，商人逐利，無非是投人所好，而權(quán)貴正是姚老板最關心的客人。
這時，一名下人走進來道:“老爺，張老板送來祝禮?！?p> “何物？”
“團圓餅?！?p> 看著桌上精美盒子里擺放整齊的團圓餅，姚老板沒想到自己派人去買沒弄到的東西，會以這樣的方式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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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樓，聳立涼涴河畔，日日歌舞升平，姹紫嫣紅在樓間搖曳，是有名的銷金窟。
“各位客官聽說了嗎？明日，這涼涴河上將要舉辦中秋詩會，據(jù)說是為參加鄉(xiāng)試的士子們接風洗塵?！币幻虬缙G麗的青樓女子，一邊倒酒，拋出來近日討論最多的話題。
“呵呵，你算問對人了，我等便在受邀之列?！闭f話的是名青衫男子，做書生打扮，眉目間有些傲氣，他摟過那女子上下其***笑道:“小美人，你可知中秋詩會的意義？”
那青樓女子臉色紅暈，嬌喘一聲:“小女子不知......只知道，此事由郡守大人牽頭...啊...城中富商都有參與。”
那男子逗弄著懷中女子，望著不遠處，河上漂浮的巨舫，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火熱:“明日，我便要在那畫舫上舉辦的中秋詩會上，嶄露頭角，再奪得鄉(xiāng)試三甲?！?p> 沒錯，如今這中秋詩會赫然是最熱的話題，是涼涴城讀書人心中頗感興趣的活動，要知道如今九月鄉(xiāng)試在即，若能在郡守大人面前奪得詩會桂冠......不說揚名江南，起碼在郡守大人心中也能留下些印象，不是嗎？
然而，男子的同伴卻搖頭道:“博文兄，我等文人終究還是要以成績說話的，況且......這中秋慶典聞所未聞，以前從未舉辦，據(jù)我這幾日了解，似乎是一名格林先生，故事中有所提及......無根浮萍，終究上不了臺面?！?p> 有褒必然有貶，這中秋慶典和中秋詩會，八月初尚還沒有消息，舉辦的太突然，難免有人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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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那些人的看法。”葉平安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阿福，你這福記的掌柜做的如何？有沒有賺夠一千兩？”
問起福記的生意，阿福微微一笑，恭謹?shù)?“回少爺，按您的吩咐，今日是福記開張第十日，每日推出新口味的團圓餅，限五十份，扣去盤下鋪子的銀子等本錢......凈賺三千兩。”
葉平安點頭，比自己預想的要好上許多，看阿福欲言又止，他輕笑道:“是不是問我，為什么只賣十日，而且限量賣出？”
阿福點頭，著實不明白為何放著這么好的生意不做。
對于阿福的不解，葉平安搖搖頭，覺得比起自己，阿福還是缺了些遠見，不過，他打算將阿福放在明面上幫自己做事，便點撥道:“你可知這團圓餅的寓意？”
“祝闔家團圓，家庭和美。”
“那為何以前沒有的東西，剛出現(xiàn)便賣的精光。”葉平安意味深長的看了阿福一眼。
“少爺是說......格林先生的續(xù)作?！卑⒏Ｋ妓饕幌?，緩緩道:“我們放出話，購買團圓餅便以格林先生的續(xù)作附贈?！?p> “那若是續(xù)作漸漸流傳出去呢?！比~平安隨意的道。
想清了個中道理，阿福對自家少爺投以佩服的眼神，十日內(nèi)賣出去的團圓餅已有五百份，定然有些流傳到坊間，那估計不出幾日就要流傳開，到時候團圓餅只不過一種點心，斷然賣不到十兩一盒的高價。
看著街邊小販幾文錢一份的販賣，葉平安這個最可恥的抄襲者，也心思活絡起來，大大的吃上了一口版權(quán)費用，而且是一份近乎十兩的高價，至于剩下的湯湯水水，他就不怎么在乎了，自己吃大頭，總要勻些湯水給他人吧？
“少爺，那這福記便這么擱置嗎？”阿福想到那家店是以福記命名，心中有些親近，不愿就這么看店鋪關門。
葉平安看了阿福一眼，猜到了后者的心思，之所以開了這家福記，就是要讓阿福上心，看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搖搖頭道:“阿福，我要你離開公主府......”
“少爺？！您這是何意？小人做錯了什么......”阿福面色一變，撲通跪了下來，祈求的看著葉平安:“您可不能趕我走啊?！?p> “起來，少爺話還沒說完，你急什么?！比~平安沒好氣的看了阿福一眼，“我要你繼續(xù)做福記的掌柜，不過，明面上不能是公主府的產(chǎn)業(yè)?！?p> 知道不是被趕出家門，阿福站了起來，心中琢磨著少爺話里的意思......要自己做掌柜，雖然心動不已，可這能行嗎？
阿福的心思，葉平安自然不知，就算知道他也會這么做，他要推阿福出去，自然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受限，有很多事不方便去做。
讓阿福等自己的下一步通知，葉平安喚過來安靜等待的小月兒，離開了福記。
郡守大人一張文書，宣告了中秋詩會的到來，借格林先生的嫦娥奔月為由頭，慶祝今年風調(diào)雨順，糧食充足，又西涼今年沒犯邊等等場面話，最后點出九月初鄉(xiāng)試，為遠離家鄉(xiāng)的士子們設會，以詩會友。
漫步在河畔，葉平安猜想，自己差人送到郡守府的匿名信，想必打動了那位無為而治的郡守，讓他借詩會為由，籠絡涼涴士子的人心......畢竟，朝廷最近在換血。
隨手丟下二兩銀子，買下小月兒討要的玩意兒，葉平安搖頭輕笑，心想自己也算是個有錢人了，出手闊綽了不少。
看著小月兒，葉平安不緊不慢的跟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醉仙樓附近，不遠處的巨大畫舫浮在河上，這是幾家富商的手筆，這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他不禁嘆道......商人逐利，果然不假。
面對第一次出現(xiàn)的中秋詩會，在葉平安的預想中，郡守最多就包上一棟青樓，來詩會的也就一些風流才子便是最好的情況了......誰想竟是弄了三艘巨大畫舫，排場極大。
“估計也是嗅到其中的商機......以及未來的投資?！比~平安自言自語，不禁佩服這些人的眼光:“這中秋節(jié)，有朝一日或能成為大宋新的節(jié)日?！?p> 想想自己這些日子費心謀劃，卻心中忐忑，擔憂中秋慶典能否舉辦，不禁失笑......原來自己和那些大人們不謀而合，果然，利益是最大的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