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血蝶
與此同時,上京
太宣宮內(nèi)
君如軒正在殿中與太后閑談,太后倚靠在紅木雕花龍鳳相逐椅上,手撐著下顎,一臉慈祥。
君如軒則坐在旁椅上,時不時觀察著太后的表情,遲遲欲張口,似有話難言。
太后雖閉著鳳眼,但就像母子之間有心靈感應(yīng)一樣,緩緩張口問道“王上有話,直說無妨!”
君如軒思考一會,嘴角微翹,笑道“孩兒思考多日,總覺得這太宣宮中實在過于冷清,孩兒朝中事務(wù)繁多,無法陪在母后身旁,母后定然失落許多!”
太后聽后,和藹可親的笑道“自從先王仙逝之后,王上參與朝政之后,就寥寥踏入哀家的太宣宮。哀家雖也偶感寂寞,但只要王上能夠?qū)⑽覈卫碛蟹?,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說著說著,太后的表情略顯傷悲,話音一落,便嘆了聲氣。
君如軒見狀,微微一笑道“孩兒慚愧,這些年為了朝政,冷落了母后?!?p> “呵呵呵......”
“如今孩兒想補(bǔ)償母后,孩兒想著,待來年,母后逗孫,也是一一番美好的景象!”
太后聞言,立馬喜笑顏開道“王上這是想娶妻了?哈哈哈,也好,王上能有這番心意!不知是哪位官家小姐?”
君如軒見狀,立馬附和道“說起來,這位女子還真的只有母后對她有法子!”
“哦?說來聽聽!”太后一聽,立馬起了興致。
“不知母后是否還記得,孩兒的十七歲生辰時,曾與她見過一面,自那時起,孩兒就對她一見鐘情!”
“哀家想想......”
太后開始細(xì)細(xì)回想,忽然記起在君如軒十歲生辰那年,那日宮中聚集了眾多的文武百官,大家齊聚一堂,為君如軒慶賀生辰。
太后摩挲著下顎,一邊回想,一邊說“......那日凡來的官家小姐都與你有一面之緣,莫非,是國公府的小姐?”
君如軒搖搖頭,說道“并非。”
“算了算了,”太后搖搖頭,擺擺手,笑道“罷了,哀家猜不著。還是王上說給哀家聽吧,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哀家好派蘇公公去給他們家下聘,再選個良辰吉日,給你們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在孩兒說之前,孩兒想先問問母后?!?p> “你說!”
君如軒雙手在大腿上摩挲,不斷擦拭著手心上冒出的冷汗,緊接著端坐在椅上,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無論此事成與不成,孩兒對她的心永遠(yuǎn)不變。兒臣也希望母后.......”
不用君如軒說完,太后就立刻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哈哈哈,哀家說出去的話,何時反悔過?”
見太后夸下???,君如軒笑面如花。他按耐住內(nèi)心的激動,繼續(xù)說道“此人便是,顏相之女,顏汐蕓!”
此話剛一說出,太后臉色驟變,緊接著又彎彎眉眼,對君如軒說道“王上癡心絕對,哀家甚是歡喜??砂Ъ也荒茏瞿谴蛏Ⅷx鴦的棍棒.......”
“母后!”
“王上聽哀家說完!”太后抬手打斷君如軒的話,繼續(xù)語重心長的說道“哀家知道你對顏汐蕓的心思,可哀家已經(jīng)將她賜婚給了御景司。王上前些日子提起時,哀家沒有反駁,那是因為哀家不忍直言?!?p> 聞言,君如軒開始慌張了。他站起身,忽然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見狀,慢慢閉上了眼睛。
君如軒俯首,拱手行禮道“那就懇求母后收回成命!不瞞母后,兒臣為了她,可以不娶妾室,可以舍棄江山社稷!兒臣只要她.....,求母后成全!”
太后猛拍扶手起身,怒目圓睜的訓(xùn)斥君如軒“住口!荒唐,真是荒唐......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更不可能收回懿旨!”
“母后?”
“夠了!王上若是再議,就別怪哀家治顏汐蕓一個禍亂朝綱的罪名!”
扔下這話,太后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君如軒跪在殿上,遲遲不肯起身,他暗自攥緊了拳頭,眼中透露出些許敵意。
片刻之后,君如軒才緩慢的站起身來,他轉(zhuǎn)身離開太宣宮正殿,并輕聲詢問身旁的侍監(jiān)“最近幾日清云縣可有動靜?”
侍監(jiān)俯身,攙扶著君如軒道“回王上,清云縣最近沒有太大的動靜,只不過其鄰縣發(fā)生了一樁離奇的失蹤案,無意間牽扯到了清云縣,顏大人與鄰縣的趙時臺正在一起辦案!”
“是怎樣的失蹤案?”
“據(jù)奴才的了解,兇手會在一個特定的時間里抓走年輕的男男女女。鄰縣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多起,只不過最近牽扯到了顏大人所管轄的地界,所以兩縣合起來查案了!”
君如軒聽后,一抹邪笑浮上嘴角。
與此同時,在太宣宮的后殿內(nèi),太后正站在一棵金燦燦的楓葉樹下,她神色悲憫,抬頭望著那棵有已經(jīng)快要掉光樹葉的楓樹,這棵樹讓她憶起從前,她抬手慢慢貼上樹干。
“先王,如軒他.......真的和你很像!”
太后落淚,緊接著慢慢閉上眼睛回憶。
多年前,先王在世時。她還只是一個剛剛過完及笄之年的農(nóng)女,那一日,她隨父親一同進(jìn)宮送菜,偶然之下,她與先王結(jié)識,僅僅四目相對了一眼,她與先王便默默在心中裝下了彼此。
都說皇家規(guī)矩多,父親自是不愿將她嫁進(jìn)宮的。先王為了以表誠心,竟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宣揚(yáng)退位一事,那時候他才剛剛繼位。
隨后先王來到她屋前,跪在地上立誓“蒼天為鑒,日月為證!我君澈愿意,舍,朝政國家,江山社稷,只為換令嬡能與我攜手同心,恩愛一生!”
先王,你唯一沒有做到一點!說好了恩愛一生,可你卻將哀家扔下了........
正在太后黯然神傷的時候,蘇公公從殿外小步輕盈的走了進(jìn)來。
太后聞聲,擦去眼淚,慢慢轉(zhuǎn)回身去問道“何事?”
“啟稟太后,王上與肖侍監(jiān)轉(zhuǎn)回身,去了宮外?!?p> “看來他這是要去清云縣,找顏汐蕓!”
太后抬手,蘇公公見狀,趕忙迎上來攙扶著她。
“那奴才這就派人將王上追回來!”
“罷了罷了,隨他去吧。也正好,讓哀家看看他的決心!”
蘇公公攙扶著太后坐下,將手中的拂塵輕放在桌上后,就來到太后的身后,為她捶肩。
片刻,蘇公公試探性的開口對太后問道“太后,奴才愚鈍,有一事不懂.......”
太后一臉享受的閉著眼睛,說道“無妨,你問吧。”
“太后對顏小姐疼愛有加,那是因為先王的遺囑。可奴才覺得,若是王上娶了顏小姐為妻,并立她為后,豈不是正好完成了先王的遺囑?對彼此都是最好的選擇!可您為何,偏偏要將顏小姐賜婚給靖王?”
“先王當(dāng)年留下遺囑,讓哀家不僅要疼愛汐蕓,更要護(hù)她周全,讓她一生無憂!你想的很對,比起靖王,軒兒確實是個更好的選擇。可先王要的是汐蕓幸福無憂,哀家是過來人,自然知道,自由與財權(quán),到底哪個是她最想要的!”
蘇公公聽后,還是有些不解的問道“太后的意思是,顏小姐自由散漫?”
“非也。汐蕓那孩子哀家看著長大的,她雖略微囂張了些,可骨子里還是個弱女子。哀家記得,她尤其喜歡哀家花園中的那一株白牡丹,那是園中唯一的一株白牡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蘇公公搖搖頭,表示不解。
太后笑笑,解釋道“獨樹一幟!汐蕓沒有普通管家女子的膚淺,她不愛受拘束。相比之下,靖王御景司就比軒兒更加適合了!”
忽然這個時候,宮女從外面小跑進(jìn)來,她半蹲的對太后說“啟稟太后,王上出宮前給您留了話,王上說,他愿以行動證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與顏小姐最合適!”
聞言,太后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蘇公公拾起拂塵,慢慢退在一旁。
軒兒,那就讓哀家看看,你的決心到底有多少!
“去通知他們,務(wù)必保護(hù)好王上的安全。但,不可干涉王上的任何決定,也不許幫他?!?p> “遵旨!”
***
經(jīng)過顏汐蕓三天三夜的調(diào)查,失蹤案還是沒有任何新的線索。
顏汐蕓無奈的嘆聲氣,起身時巡視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趙時臺和御景司,還有堂內(nèi)一旁站著的竹酒和顏堇年,兩人相互倚靠著,偏偏倒倒的模樣。
“唉~”
顏汐蕓垂頭喪氣的來到門外,她整理衣裙,坐在臺階上,雙手扶住下顎。
她抬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十二月的天空上,連顆星星也見不著。
唉,查了三天了,除了剛開始的寥寥線索,其他的什么也沒有找到。就連兇手抓人的日子還沒有徹底弄清楚!
如果說兇手抓人從五日變成三日,是因為趙時臺??筛鶕?jù)趙時臺的描述,兇手再次抓人距離上一次還不滿三日,左吳說在兇手剛剛抓了人,他就帶著女兒逃了出來。不過間隔一日!
根據(jù)描述,兇手開始抓男子也是從五日變成三日的那天開始的,趙時臺說過,兇手此前不會同時抓走男子和女子。既然如此,那為何同一時刻里,兇手抓走了左姑娘和張公子?
就在這時候,孟沖突然推開府門,大喊大叫的闖了進(jìn)來!
“不好了大人!”
孟沖嗓門大,即刻驚醒了堂內(nèi)熟睡的眾人。
眾人聞聲,紛紛起身看向孟沖,顏汐蕓慌忙起身問道“發(fā)生了何事?”
“福來客棧.....”
不等孟沖說完,顏汐蕓心中忽覺不妙,在孟沖說完福來客棧幾個字后,就提起裙子,匆匆忙忙的跑出府去。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但當(dāng)御景司看到顏汐蕓跑出的那一秒,他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見狀,其他人才隨后追趕出去。
與此同時,福來客棧外,福來客棧的老板痛失愛女,他坐在店外,目光無神,懷中抱著女兒的衣物,悲傷抽泣著。
一刻后,顏汐蕓趕來,當(dāng)她看到面前的一幕時,她害怕的不自覺向后退了半步,瞳孔睜大,手捂著嘴,吃驚不已。
正在這個時候,御景司追趕了上來,他來不及看現(xiàn)場,而是第一時間將受到驚嚇的顏汐蕓護(hù)在懷中。
隨后,他才回頭瞥了一眼現(xiàn)場。
他緊緊抱著瑟瑟發(fā)抖的顏汐蕓,輕聲安慰她“別怕,別害怕。沒事的,沒事的!”
緊接著,竹酒等人也相繼來到了客棧外,顏堇年看了一眼后,就害怕的躲在了竹酒的身后。
他指著現(xiàn)場駭人的血跡,舌頭打顫的說“這.....,她,她是死了嗎?”
竹酒緊皺著眉頭,微微的點了點頭。
御景司轉(zhuǎn)頭,瞪著趙時臺,并質(zhì)問道“你不是說兇手只抓人,不殺人嗎?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趙時臺縮在一旁,顫顫巍巍的說“這,這幅場面,下官......也是第一次見?。 ?p> “還敢說謊!”
說罷,御景司作勢要教訓(xùn)趙時臺,突然,顏汐蕓抓住了御景司的衣襟“別,別走.......”
御景司低頭看著懷中的擔(dān)驚受怕的顏汐蕓,他的心也跟著揪緊,難受起來。
“顏堇年,帶著你姐先回去。竹酒,你護(hù)送他們!”
竹酒領(lǐng)命,上前攙扶過顏汐蕓,顏堇年見狀,立馬脫下自己的外衣,為顏汐蕓披上。
御景司目送著他們離開后,才緊接著詢問福來客棧的老板。
他看了眼男人面前,暴露一體的女尸,接著又轉(zhuǎn)頭看向趙時臺,走過去二話不說扒下了他的外衣,蓋在了女尸的身上。
隨后,他指著女尸問男人“付老板,這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付老板一臉痛苦的靠在門上,無論御景司怎樣詢問,他都不說話,只是抱著懷中的衣物抽泣。
御景司無奈的看向周圍的人,這時候,客棧的伙計三兒走了上來,對御景司說“回這位大人,小人是店里的伙計,小人方才.....目睹了全過程!”
“王肆,你們把尸體抬回去。孟沖,劉二虎,你們守在這里,等何時付老板的情緒好了一些,就將他帶來府衙?!?p> “是,王爺!”
御景司看向三兒,對待他說“你同我一起回去?!?p> “是!”
這時候,王肆與王與輝上前去準(zhǔn)備抬起尸體,不料這時候,一塊紅色的東西從尸體身上掉落了下來。
王肆拾起,遞給御景司看。
“蝴蝶狀?”
誰知道身后的趙時臺看到這東西時,臉色驟變,面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