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入夜,竹酒借著微弱的燭燈書寫下一封信。他寫好后捻起信紙來,轉身走到御景司的身邊將信交給他查閱。御景司看后,竹酒便將信卷起,綁在了鴿子的腿上,緊接著推開窗戶,放飛出去。
這時候,恰巧經(jīng)過他們房間的顏汐蕓見狀,便與竹酒相識了一眼。
“王爺,大人來了!”
話音剛落,顏汐蕓便推門而進。她先探了探頭,不好意思的說“那個.......我看你們房門沒關,就......”
“這是你的府邸,你自由進出便是!”御景司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溫柔寵溺的說道。
顏汐蕓站在原地,低下頭羞澀的一笑。
“對了,你們剛才是傳信給那位大人嗎?”
竹酒俯身,拱手行禮答道“回大人,他叫聶子文,是屬下的兄長!大人無須客氣,叫他子文便是!”
“聶.......子.......文?!”
為何竹酒姓竹?而他的兄長姓聶?
難道......不是親兄弟?!
御景司盯著她,緊接著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她此刻心中的疑惑,便對她解釋道“竹酒隨母姓,他的兄長隨父姓!”
喔~原來如此!
“對對對,大人!家母和家父先前定下約定,若是兩個兒子,其中一個一定要隨母姓!我們兄弟二人這才.......”
“沒關系沒關系。我都理解!”
隨后,御景司轉頭看向竹酒,竹酒會心一笑,向兩人俯身行禮后便退了出去。
御景司起身,走向顏汐蕓,低下頭笑著看著她問道“汐蕓,這么晚了,你怎么有空來?難不成........”
“打?。 背盟捨凑f完,她趕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對他說“我只是經(jīng)過這兒,沒別的意思!那個,天太晚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罷,她轉身要走。忽然這時,御景司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她一驚,愣了良久。
御景司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里,委屈的撒嬌道“最近案子不斷,我們好不容易有時間單獨相處,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嗎?”
御景司?!
“天太晚了,我有些困了。你還是早些歇息吧!”
說完,她一鼓作氣想要從御景司的懷中掙脫出來,卻沒想到,御景司居然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她略顯吃驚的盯著御景司,他卻得意的一笑,對她說道“既然你困了,那不妨,就在這里歇息吧!”
話罷,他便抱著顏汐蕓向里屋走去,她直勾勾的盯著他,雙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脖頸。
這時候,她轉頭看見了床,她這才回過神來。
“御景司.......”
她話還未完,御景司就將她放在了床上,并俯下身去。兩人的鼻尖相距不過一寸的距離,頓時,她的臉圈變的微紅起來,他看著她羞澀但又期待的表情,突然回想起來,那一次在客棧,她也是這幅表情。
“如果我現(xiàn)在吻下去,你還會害怕嗎?”
“我........”
兩個月前的時候,他出于壞心,想要故意逗逗她。卻沒想到,她居然被自己嚇哭了。
那這次........她還會躲著自己嗎?
他好奇的想著,時不時盯向她的櫻桃紅唇。此刻,兩人的心跳已經(jīng)達到了高處,她微微張嘴,輕抿嘴唇,這下意識的不經(jīng)意的舉動,卻令他此刻心中火熱不已。
他一邊克制著自己饑渴難耐的欲望,一邊又想惡趣味的挑逗身下的她。
他慢慢俯下頭去,見狀,她的心中愈加的慌張了!
她緊盯著他的薄唇慢慢向自己靠近,不知為何,她卻不想阻止他們此刻的溫情。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然而,卻遲遲感受不到來自唇齒的溫暖。
“嗤~”
聞聲,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偷笑了一聲后,便輕輕刮了刮她的鼻梁,對她說道“想什么呢?”
“你......你耍我!”
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推開御景司,捂著嘴,逃離了這房間。
御景司盯著她的背影,控制不住的低下頭偷笑著。
她捂著嘴跑回自己的房間,路上見到端著水果的竹酒,她也直接略過。竹酒見她面色紅潤的樣子,后知后覺的笑了笑。
***
翌日晌午
一輛馬車忽然停在了府衙門外,見狀,顏汐蕓他們便出外迎接。
馬車內的男人走下馬車,整理了衣襟之后,便走到顏汐蕓的面前去,對她俯身行禮道“下官見過顏大人!參見靖王!”
“免禮!”御景司冷冰冰的說道。
顏汐蕓則上下打量著聶子文,長相雖不算出眾,可他氣質翩翩,一副談吐得體的樣子。
“長姐,人家等你回話呢!”一旁的顏堇年小聲的提醒道顏汐蕓。
顏汐蕓則有些一臉尷尬的看向御景司,御景司與她四目相對了一眼,忽然后知后覺的對她輕聲解釋道“他的階品不如你,理應和你行禮!”
“哦哦~”她恍然大悟的轉過頭去對俯身的聶子文說道“快起來吧!你既然是竹酒的兄長,也就無須再多禮了。你叫我汐蕓便是!”
“多謝大人!”聶子文畢恭畢敬的說道。他抬起頭,瞥眼看見了顏汐蕓身旁的顏堇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忽然對他行禮道“想必這位就是小侯爺吧?下管見過小侯爺!”
“咳咳!”聞言,顏堇年立馬挺直腰板,裝作老成的答道“免禮,起來吧!”
“多謝小侯爺!”
這聲‘小侯爺’叫的顏堇年十分受用,他一副驕傲得意的模樣。見狀,顏汐蕓故意用力的打了他一巴掌。顏堇年吃痛的叫了一聲,接著委屈的看向顏汐蕓,問道“長姐,你為什么打我?”
“我怕你充了氣,飛了!”
她瞪著雙眼,沖顏堇年咬牙切齒的說道。
接著,顏汐蕓便請聶子文進入府衙,公堂里的案桌上,還放著那兩尊神像。聶子文走進大堂,一抬頭就瞧見了那兩尊神像,顏汐蕓用手肘懟懟御景司,御景司會意,便對聶子文說道“這兩尊神像是昨日一同出現(xiàn)的,這次特意讓你來,就是想讓你查一查,這尊神像到底是哪戶哪村落的?”
他指著金像旁一模一樣的神像說著。
聶子文轉過身,向御景司行禮道“王爺,可否允許下官上前仔細查看一番?”
御景司點點頭。
隨后,聶子文便走上案桌去,仔細打量著兩尊神像。他左看右看,上瞧下查,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生怕遺漏了什么差別之處。
顏汐蕓走到御景司的左旁,用手肘懟懟竹酒,竹酒見狀,問道“大人?”
“你兄長為何不看冊子?”
“回大人,我兄長自幼記憶超群,早已將登記在冊的所有神像倒背如流了?!?p> 還以為這人是個繡花枕頭,沒想到居然是我看走了眼?!
片刻之后,聶子文從案桌上走下,對御景司和顏汐蕓說道“王爺,大人!經(jīng)過下官的查看,可以確定的是,除了那尊金像,另一尊神像確實登記在冊。但......,就在三個月以前,有人來上報下官,要將此尊神像從冊子中抹去!不知為何,這尊神像,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
“那是正常的。那尊金像是臥龍山的山匪為了化贓,故意照著它的模樣做的?!鳖佅|對聶子文解釋著金像的來歷,接著,她又說道“你方才說,有人想要將神像從冊子中抹去,是何意?”
聶子文答道“回大人?!ㄈァ囊馑际?,此尊神像出了一些差錯,比如......失漆、碎爛等等,只要上報,便可以將舊像從冊子中抹去。等到神像重新造好,便又可以登記在冊!”
“原來是這樣.......”
御景司看了一眼低頭思考的顏汐蕓,又看向聶子文問道“聶兄,你可知道在整個鳳朝,有幾家是專做神像的?”
聶子文低下頭,深深的思考了一番后,答道“鳳朝上下會做神像的人不多,屈指可數(shù),只有三家!一家是在上京徽水南河畔,一家是在中環(huán)山附近,還有一家.......便是在臥龍山的山腳下,朝東三十里地!”
這世界上還有專門打造神像的人?!
“難道說......,那山匪們是去找專人制作的?”
御景司看著她,冷冷的說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過........”聞言,眾人齊刷刷的看向聶子文,聶子文看著兩人說道“雖然有專人打造神像,但是此神像制作工序復雜,非一日可雕也!況且,據(jù)下官所知,沒有模具,任憑想象是打造不出來的!”
“難道這尊神像是他們偷出來的?!”竹酒忽然說道。
聶子文與竹酒相視一眼,正當眾人以為這線索就此解開的時候,顏汐蕓卻突然反駁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何他們只做身軀,而不做降魔杵?”
這時候,一旁的顏堇年忽然雙手抱胸,嗤笑了一聲,對顏汐蕓說道“長姐,會不會是他們的金子不夠了?所以才沒有打造降魔杵?”
“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竹酒立馬附和道。
顏汐蕓不理會他們,走到案桌前,學著聶子文的樣子仔細打量著兩尊神像。她伸出手去,輕輕觸摸著金像。
突然這時,君如軒身邊的侍監(jiān)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他來不及喘口氣,對顏汐蕓大聲說道“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公子被那群刁民綁架了!”
聞言,顏汐蕓大驚失色,放下神像的事,跟著侍監(jiān)來到了神仙村的門外。
***
馬車剛剛一停,她就立馬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她剛下馬車,就看見那群信奉神靈的百姓們將君如軒團團圍住,昨日阻攔她的老者,手握匕首架在君如軒的脖頸上。
君如軒一臉平靜的被老者挾持著,他用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扇柄。
見狀,她大聲呵斥道“住手!”
“不許過來!否則我手下不留情!”老者咬牙切齒,怒目圓睜的沖顏汐蕓他們大吼道。
顏汐蕓掃視了一眼百姓,他們個個都滿鬢斑白,上了歲數(shù)。她放低語氣,對那位持刀的老者勸說道“老人家,你先松手!別傷了他!”
“少廢話!”老者呵斥的同時,握著刀的手還在微微顫抖。眾人看著刀刃時不時貼近君如軒的脖頸,他們的心也跟著上上下下,忐忑不定。
他可是王上!他要是死了,那他們還不得陪葬???!
顏汐蕓看著老者,緩和情緒,對他再次勸說道“老人家,你如果有何冤屈,大可去府衙擊鼓鳴冤,何必如此呢?”
“我們是有冤屈!但這冤屈都是因為你!”這時,一旁的老婦人沖顏汐蕓指指點點的怒斥道。顏汐蕓一眼認出,她便是昨日阻攔她的老婦人?!邦伌笕?,就因為你昨日褻瀆神靈一舉,今日,神靈降怒于我們百姓,我這老婦人倒要問問你!你又何此呢?”
她......她不就是將神像搬了出來嗎?怎么就惹怒了神靈?他們怎么就降怒了?
顏汐蕓此時欲哭無淚了,她身為父母官,不能對百姓動武,面對被蠱惑了的百姓,她也是百般無奈。
這時候,御景司皺起眉頭,眼神尖銳的瞪著他們,沖他們低吼道“念在你們被人迷惑,現(xiàn)在放了他,本王便饒你們一命!”
“你不用威脅我們!如果你們要殺,他就和我們一起死!”老者激動的將匕首刀刃貼近君如軒的脖頸,君如軒感受到脖頸傳來的一方冰涼,但他依舊不驚。
見狀,御景司想要動手,顏汐蕓伸出手來將他攔下,轉過身去對他小聲的說“不可動武。如果他出了事,我們就是搭上所有人的命,也不夠他泄憤的!”
“汐蕓.......你是不是對他心軟了?”
御景司的話令她捉摸不透,她疑惑的問道“你在說什么呢!你也不想想,你和他本就不對付,如果他出了事,他拿你開刀,那我怎么辦?”
聞言,御景司緊皺的眉峰漸漸舒展,眼神慢慢變的溫柔了起來。
原來她是擔心自己啊.....還以為.....,呵!是他多心了!
顏汐蕓轉過身,看著百姓們說道“老人家,方才你們說神靈降怒于你們,難道是你們家中出了什么靈異之事?”
此話一出,持刀的老者忽然抽泣了起來,他哽咽的說道“我兒子,我兒子今早上山砍柴.....,誰料一夜未歸........”
“還有我女兒!原本定好今日出嫁,卻沒想到在出嫁的路程中.......她竟突然消失在轎子里!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啊.......,我的女兒?。 崩蠇D人捂著胸口,失聲痛哭,慢慢癱坐在地上。
聞言,竹酒氣憤的抱怨道“這哪里是神靈降怒,分明是有賊寇趁此機會作亂!真是欺人太甚!”
“竹酒!”御景司低言呵斥了一聲。
“長姐,還是把他們拿下吧!”顏堇年微微彎身,對顏汐蕓附耳說道。
顏汐蕓瞥了他一眼,對他小聲的解釋道“不可。他們現(xiàn)在情緒激動,若是我們動武,只怕是會更加惹怒他們,傷了王上,太后怪罪下來,我們誰也擔當不起!”
眼下只有順著他們了,先救下王上再說!
想著,顏汐蕓長舒了一口氣,彎彎眉眼,對眾人說道“百姓們,不妨這樣。你們將他放了,你們要我怎么做,我都聽你們的!”
“長姐!”
“汐蕓......”
顏汐蕓抬手打斷他們,接著對他們說道“無論是跪拜,還是焚香,我都聽你們的!”
老者、老婦人和眾位百姓相識了一眼,他們眼神交流之后,老者便對顏汐蕓說道“現(xiàn)在神靈已經(jīng)降怒,只有將你們從里面搬出的神像還回去,才有可能求的神明的原諒!”
“好!”顏汐蕓不假思索的說道。
兩人約定好后,老者便收回匕首,將君如軒推了出去。君如軒剛剛走出幾步,他就推開扇子,與侍監(jiān)相識了一眼,接著他猛地轉身指著老者他們大吼道“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