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話 愛情很苦，艾青很甜（中）

　　拳館里，兩個男孩氣喘吁吁地躺在擂臺上，賀天然這段時間很忙，練拳有些懈怠，雖然晨練一直在堅持，不過一場接近十分鐘的拳擊下來，整個人也是精疲力竭。

　　薛勇立起身，隨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嘩啦一下就往腦袋上澆，然后隨手丟了一瓶給賀天然。

　　后者擰開瓶蓋咚咚咚灌了半瓶，忽然問道：

　　“欸，小勇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考警校，未來打算做什么?。俊?p>　　薛勇瞥了他一眼，道：“問這個干啥？”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當(dāng)個警察，本來我還以為你會回家繼承家業(yè)?！辟R天然聳聳肩，他知道薛勇的家世也不錯，父輩是靠著海貨起家的。

　　“嘁，繼承什么家業(yè)啊，港城本來就臨海，現(xiàn)在競爭這么激烈，我爸賺的那點錢，還不夠我敗的……”

　　薛勇還不知道賀天然家的背景，知道真相的曹艾青與白婷婷也早早打過了招呼，她們都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校霸略微沉吟了一下，給出答案繼續(xù)道：“如果不當(dāng)警察的話，我應(yīng)該會去當(dāng)個街溜子。”

　　“啥？”

　　賀天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薛勇得意道：“早上睡不醒，晚上睡不著，逢人遞支中華煙，拉稀擺帶又一天。”

　　“那感情好！”賀天然腦中一閃，快速接梗，“那我就當(dāng)個閘總吧?！?p>　　“嗯？未請教？”

　　“吹水打屁亂開腔，瀟瀟灑灑走四方?！?p>　　兩人同時抱拳，互相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搞起，搞起?！?p>　　“一起走起來呀，鐵汁?！?p>　　說罷，二人哈哈大笑。

　　“算了，你還是做你的導(dǎo)演，以后要是成名了，別人叫你一聲賀大導(dǎo)演的時候，哥們臉上也有光，何況以后叫你出來喝酒，沒準(zhǔn)你還能叫上幾個小明星來作陪，想想就美滋滋?！?p>　　“不是吧~阿sir，釣魚執(zhí)法這么明顯的嗎？！”

　　兩人又是一陣笑聲。

　　“元旦要不要跟我去朝霞路守夜？”笑也笑過了，賀天然進入正題。

　　薛勇翻了個白眼：“你傻嗎？那種人擠人的地方，而且兩個大男人，守個錘子的夜哦。”

　　賀天然渾身一陣雞皮疙瘩，他道：“當(dāng)然不會是我們兩個人，我還叫了曹艾青跟白婷婷?！?p>　　聽到這個，薛勇可就來興致了。

　　“怎么著啊賀導(dǎo)，你又打算出手了？這次又是個什么劇本??？你虐也虐過了，也該甜了吧？”

　　“啊？”

　　薛勇一指，“裝糊涂，又是擱我這兒裝糊涂呢是吧！”

　　“……”賀天然反應(yīng)了過來，編著理由道：“我朋友少，就你們幾個人，不叫你們叫誰？”

　　“少來，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懂嗎？我看你啊，是想趁此良機，跟曹艾青表白吧！”

　　薛勇一臉看破了賀導(dǎo)劇本的表情。

　　賀天然心想這是哪跟哪啊，目的都搞顛倒了，他一臉無辜。

　　“沒有啊，我現(xiàn)在真沒談戀愛的心思?！?p>　　“那你之前大費周章地把夏巧給弄得身敗名裂是為個啥？”薛勇理直氣壯地反駁。

　　“我這人講義氣不行嗎？而且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做的啊，你們不是也忙前忙后的，都是見不得朋友遭罪，全憑一顆好心?！?p>　　“得，我不跟你瞎白話，說吧，這次你要哥哥做什么？”薛勇擺著手，不愿再聽這些虛詞兒。

　　賀天然一尋思，計上心頭也不多解釋，干脆順?biāo)浦鄣溃?p>　　“你幫我拖住白婷婷，你倆最好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之內(nèi)，該干嘛干嘛去。”

　　薛勇眼睛一亮：

　　“喲呵，不裝了是嗎？死現(xiàn)充攤牌了是嗎？”

　　賀天然沒好氣道：

　　“你就說你干不干就得了?！?p>　　薛勇仗義道：

　　“干呀，這種時刻，我怎么也得見證一下子啊?！?p>　　嗨，這事兒鬧得，也不知道誰才是那個死現(xiàn)充。

　　賀天然暗自嘀咕著。

　　……

　　……

　　元旦學(xué)校放了三天假，不過那是高一高二才有的福利，他們高三的也就唯獨一月一日那么一天時間可以休息，之后兩天還得回學(xué)校上課，不，應(yīng)該是美其名曰“補課”。

　　這天下了學(xué)，學(xué)校特別有人性地取消了今天的晚自習(xí)，畢竟新的一年，怎么說也得讓人安心回趟家，好好跟家人吃頓飯不是。

　　不過，這對賀天然來說確實是可有可無了，賀盼山從上個月就徹底給他斷了糧，試圖逼迫他乖乖認慫聽話，老賀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家中，都是大開一言堂的主，這次態(tài)度之明確，也讓小賀感覺壓力山大。

　　但既然選擇走自己的路，那就不妨多走上一段，何況以目前的情況，賀天然自認還是能夠堅挺一段時間的。

　　炒鍋中的熱油滋滋冒著，少年將切好的雞丁倒入鍋中翻炒，不久之后，一道家常版的宮保雞丁漸漸成型。

　　家常料理（中級），這是他這兩個月才點亮的技能，沒辦法，一切都以“省錢”為第一要務(wù)，而且最近不用上晚自習(xí)，給他的廚藝提升留足了空間。

　　男孩真的在證明著他一個人可以自如生活，之前如果活不下去，起碼還有個老爹接濟著，但現(xiàn)在可就不行了。

　　將菜裝盤放置在飯桌上，這時門鈴適時響起，賀天然打開門，門外，薛勇咧著大嘴，身后是曹艾青與白婷婷。

　　“來得正是時候，快進來吧。”

　　賀天然讓出一個身位，幾人魚貫而入，跨年是在凌晨，守夜就更久，離現(xiàn)在還有一段時間，作為朋友，他們也知道賀天然現(xiàn)在是一個人住，所以曹艾青提議，今晚一起過來陪賀天然吃飯。

　　曹艾青好奇地打量著賀天然家中的布置，白婷婷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菜飯的香味，見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三葷一素一湯的搭配，驚訝道：

　　“哇賀天然，你還會做飯??？”

　　“我也不想，一切都是為了生存，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拿碗筷。”

　　賀天然自我吐槽了一句，轉(zhuǎn)身進入廚房，片刻后曹艾青也跟了進來，她雙手拎著一大袋塑料袋，面露局促道：

　　“我們來的時候買了一些食材，本來是想說等我們女生到了才開始做飯的，沒想到你動作還挺快……你要是早點說，我就早點過來幫你了……”

　　賀天然可以想象得到作為一個乖乖女的曹艾青為了這次守夜跨年，給自己父母做了多少思想工作才有了跑出來的機會，他擺擺手，接過塑料袋打開一看。

　　“嚯，這些東西夠我吃一星期了，你們這次可沒白來，算我沒白忙活一場。”

　　曹艾青嫣然一笑，跟著他一起將食材一件件放進了冰箱。

　　兩人手掌一次次摩擦塑料袋發(fā)出“簌簌”的聲響，客廳里傳來電視聲，賀天然耳邊似乎能聽到曹艾青輕微的呼吸，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進門后還沒來得及脫，白皙的脖頸在一圈毛絨兜帽的襯托下更顯頎長。

　　男孩撤回視線，哪知塑料袋里，兩人的手不經(jīng)意碰觸了一下，隨后，兩人都是心照不宣地快速拿起各自的東西塞入冰箱。

　　如果當(dāng)初沒表白就好了。

　　賀天然腦中第一次升起這個念頭，倒不是他覺得后悔還是什么。

　　誠如他所言，他現(xiàn)在是真的一點戀愛的心思也無。

　　只是這種表白之后繼續(xù)做朋友的情況，換成公共場合還好，現(xiàn)在像家里這種私密空間，兩人獨處起來就非常的……尷尬。

　　其實這跟表白也沒關(guān)系，哪怕現(xiàn)在換成任何一個有過好感的異性，都會感覺到不自然吧。

　　曹艾青也感受到了這種微妙，她下意識捋了捋頭發(fā)，但短發(fā)已經(jīng)規(guī)整地掛在了耳后，瞬間，她也不自然了起來。

　　褲袋里，手機震動了一下，暫時讓賀天然從這種古怪氣氛里抽離了出來。

　　他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客廳里薛勇發(fā)來的。

　　「你們可以在廚房里多磨蹭一會沒事兒，不著急，我?guī)湍憧粗祖面谩！?p>　　男孩一臉黑線，又見眼前曹艾青一臉謹慎，用手護住嘴巴，小聲問道：

　　“天然，婷婷跟薛勇的事兒，你有什么計劃嗎？我要怎么配合呀？”

　　“……”

　　淦！

　　賀大導(dǎo)演腦子都快宕機了，今天到底是誰表白？

　　半晌，他生無可戀道：

　　“也沒啥要配合的……就……就演一出戲中戲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