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酒店,劉坤有點茫然。
生死于人,本來也是常事吧,可看得像那酒店老板那么開的倒也少見,一般人可是不會那么想。。
哲學家說:無所謂生死,沒有生,哪有死,沒有生的快樂,哪有死的悲痛。生死相聲相依,享受過生的快樂,那就不必悲痛于死。
可能那酒店老板正是那樣的吧?
他不知該去哪里了,便順著道路走,也想著以后該怎么辦。
走到橋上,橋下,流水潺潺,一張落葉正飄下來,擦著水面掠過一陣,又像被吸住了一樣貼在水面上,順水流去,劉坤明白,這是因上層空間氣相分子對它的吸引力小于內部液相分子對它的吸引力,所以該分子所受合力不等于零,其合力方向垂直指向液體內部,結果導致液體表面具有自動縮小的趨勢,才導致這樣常見的現象,可是不用心觀察卻是觀察不出來,只知道樹葉在水面漂著。
這條河本來就被污染得很厲害,淤泥積得幾乎要堵塞河道,政府一再嚴加管控,可始終不見效果。
這些天來,沒有人管,水量反倒是增加了,也挺奇怪。
劉坤想都沒想就把煙頭扔進河里,又摸出一支煙,剛湊到嘴邊,沒等點火,忽然肩頭被撞了一下,他嚇了一跳,那支煙也掉在地上。
然后劉坤扭頭一看,是個醉醺醺的流浪漢,手上拎了一瓶酒,走路都晃晃悠悠的,重心不穩(wěn),好像地心引力是多么大一樣。
那醉漢見劉坤看了他一眼,瞪大了眼,用忽大忽小的聲音道:“看什么看,我是感染者,去,去,去,上一邊呆著去,別煩我?!?p> 劉坤有點本能地想要摸火焰槍,可是馬上放下了手,嘆了口氣,道:“我還沒被感染,對不起??!”
這話可能讓那流浪漢也有點奇怪,道:“什么?”
忽然,流浪漢叫道:“哈,是你啊。不去那檢驗處上班了?怎么跑到這來了?你可是我今天見到的唯一一個健康的人啊!也是奇怪,別人都走了,你怎么還留在這?”
“檢驗處早不去了,要說出城,我打算過幾天就走?!眲⒗た戳丝茨橇骼藵h,仔細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但實在認不出來,道:“你是哪一位啊,恕我眼拙,沒認出來?!?p> “我是趙乾啊,趙乾的趙,趙乾的乾?!?p> “趙……乾?”
劉坤依稀記得前些天那個被他查出感染了庚蟲的不幸運的人,劉坤只在檢驗處上一天班,也同樣只查出了趙乾這一個人。
不錯,趙乾穿的還是那件衣服,一點沒變。
才沒幾天,趙乾身上那身西裝也骯臟得像從垃圾箱里揀來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過來的。
“你驗得沒錯,”趙乾向劉坤露齒一笑,卻又那么凄楚,“就這幾天,我血液內的蟲卵數量,已經達到了每立方厘米一百三十個,誰能想到這東西這么可怕。”
劉坤不知說些什么好。
曲辰澤和何東朔的死,他并沒有太多感慨,但這個人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卻偏偏像個自暴自棄的醉漢一樣在街頭晃蕩,卻更讓他不安。
“你為什么不到那個檢驗處去了?”
劉坤也只是苦笑,道:“我只去了一天,前些日子我在老單位里。昨天,我又和以前的同事吵了一架,哎!”
“為了什么?”
“我那同事在研究解藥,結果那個實驗對象的朋友自作多情來救他,弄得一團糟。實驗的對象沒了,資料也燒得差不多,他心情不好,怪我了。但……的確怪我……”
趙乾忽然道:“不能補救么?”
劉坤嘆了口氣,道:“實驗對象都沒了,實驗怎么繼續(xù)?誰也不肯在沒死前把自己的身體捐出來做實驗,等孵化后你不知道了,又沒法實驗了。”
“我肯的?!?p> 劉坤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趙乾“你說啥?”
只見趙乾一張已經又臟又瘦的臉正對著他,劉坤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劉坤盯著趙乾道:“你要想清楚,做實驗時,你是清醒的,卻不能動。你要忍受極大的痛苦,能行么?到最后還是要被燒死,你真的確定?”
劉坤特意將確定兩個字拉的又長又大。
趙乾把手里的酒瓶扔進河里。
“噗通”
河水不斷散發(fā)著發(fā)出惡臭。
趙乾道:“我媽昨天去世了,我也沒什么掛念了?!?p> 在趙乾的眼里,滴下了一滴淚水。
劉坤有點抱歉地說:“對不起?!?p> “沒什么對不起的,”趙乾擦了擦眼,“我想通了,反正遲早要死,如果用我的身體能做出解藥來,那么也是值得的?!?p> 劉坤看著趙乾,心頭一陣地激動。
“話說,我倆的名字倒也挺配。”
趙乾說:“啥?”
劉坤回答,“一陰一陽?!?p>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