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掙扎

　　“魚？”沈佑池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吞吐，“畫本上面，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小魚。”

　　樊靜一只手操控輪椅，一只手牢牢握著寧粥粥柔軟無骨的小爪子，朝著售魚攤子走去。

　　“那些小魚都是觀賞性的，一點都不好吃，最好也別吃?！?p>　　“那我們……吃什么呀？”寧粥粥問。

　　“我們呀，我們就吃不那么漂亮的，但吃起來很好吃的魚?！?p>　　簡單聊著，樊靜就站定在了一個較為熱鬧的魚攤子面前，彎下腰往透明的大魚缸里望去，用老道的眼神進行挑選。

　　寧粥粥瞥了瞥邊上的沈佑池。

　　只見他兩只手緊抓著輪椅扶手，身體后背和輪椅之間毫無間隙貼得異常緊密。

　　便知他對這個熱鬧的菜市場，是感到陌生且緊張的。

　　[宿主~]系統(tǒng)果斷開始它的表演，[作為沈佑池的好妹妹，你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去哄哄他呀？比如，摸摸他的手背，拍拍他的肩膀，再來一句，粥粥在這陪著哥哥，你別害怕~]

　　最后一句話，它有意掐著嗓子，努力像寧粥粥平日里的嗓子靠齊。

　　寧粥粥的小肩膀不由輕聳了兩下。

　　它一下興奮：[是不是本筒模仿得特別惟妙惟肖，所以你都忍不住要去親身實踐了？！]

　　她卻不再放一抹余光給沈佑池，而是蹲下身子，兩手盤起膝蓋，瞅起了自己腳底下的兩個深紅色大水盆。

　　半晌，緩緩道：[恭喜你，成功把本尊給惡心到了。]

　　系統(tǒng)：[……八嘎呀路！]

　　它也懶得說臟話了，干脆用日語罵罵宿主，反正她也聽不懂。嘿嘿。

　　[嗯？]空間里，淡辭霜的尾音微微挑起，令人不寒而栗，[這好像，是罵人的話？]

　　它心里一咯噔：不是吧，這都能猜出來？自己壓根就沒給宿主輸入過外國語言庫??！

　　當(dāng)機立斷，它立馬搬著小板凳坐好，小手放在膝頭，裝出一乖小孩的模樣。

　　[本筒剛剛說什么了沒？哎呀，肯定是協(xié)助硬件系統(tǒng)出了故障，不關(guān)我的事！]

　　寧粥粥的食指已經(jīng)攀上了一個深紅色大水盆的邊緣，指腹?jié)駶櫡浩鸨鶝?。很舒服。因為水能安撫鮫人天生的欲求。

　　她不由鼻息傾吐，[告訴本尊，這里面游的是什么魚，跟蛇似的。]

　　[?。縘正準備和宿主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系統(tǒng)，又成功跪在了她的跳躍性思維上，[那，那啥，這是鰻魚。]

　　隨后馬不停蹄地將所有有關(guān)于鰻魚的資料都傳輸了過去。

　　寧粥粥點點頭，又看向另一個深紅色大水盆，[那魚呢？扁扁的。]

　　[那是鯰魚。就這兩類魚，都性兇猛。哎！哎哎哎！宿主你別去摸??！小心被它們咬！]

　　尼瑪，它就不該說漏性兇這個嘴！

　　自己這宿主噢，真是不得了。無聊到連魚都不放過，也不愿意去哄沈佑池一句。

　　[有黏液，還挺滑。]

　　寧粥粥眼里燃起絲趣味，輕飄飄道。

　　系統(tǒng)：[……]嗚嗚嗚，自己這腦子，總想歪腫么破！

　　相比于寧粥粥這邊自顧自地玩起腳底下的魚，肥短的小手指扒拉著水，精準避開那幾條魚可能的攻擊，完全不需要人操心。

　　樊靜這邊倒是陷入了糾結(jié)，時不時將沈佑池的輪椅往前推了推，有意調(diào)動他的情緒。

　　“小池啊，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魚？這條還是這條，我覺得桂花魚還不錯，沒有細刺。”

　　沈佑池舉著胳膊，在空中胡亂指了指：“這個……比那個好看一點點?！?p>　　“草魚嗎？也行。老板——”

　　她剛喊出聲，卻被旁邊一老阿姨截了胡。

　　“給我撈一條草魚，小點的。幫我也宰好?！?p>　　“好嘞，這條行不行？”

　　魚攤老板徑直撈了一條上來往案板上一放就要下刀。

　　“等等！這條好像還有點大。”

　　那老阿姨推著鼻梁上的老花眼道。

　　魚攤老板便抓起那條活蹦亂跳的草魚打算將它摁回魚缸。

　　可就在那條草魚半截身子入水，但嘴巴還露在外面，整個一大寫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劇烈掙扎之際。

　　那老阿姨又喊起來：“我覺得這條好像也差不多?！?p>　　“哎唷，”他耐心去了一半，手架著沒動，任由那草魚垂死撲騰，“真確定了？”

　　“嗯嗯，就這條吧，看著還挺有勁?！?p>　　兩人就這么往來數(shù)回，終于敲定了這條魚的訂單。

　　卻渾然未覺身邊那推著個兒童輪椅的女人，在目睹這條草魚掙扎的全過程后，瞳孔的不斷炸裂，身子的不斷緊繃猶如滿弓緊弦。

　　水……掙扎……水……

　　一直模糊不清的那些記憶在一瞬之間，終于露出了它的完整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