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叔很久沒開車進市區(qū)。他一直在優(yōu)雅僻靜的地方生活，昨天開車去殯儀館心態(tài)平靜的看望了老朋友。今天的他，心驚膽戰(zhàn)不知道如何安慰身邊的小丫頭。
“你沒事吧？”
“沒事?！备邿C械的回復道。實際上腦子還在回味剛才的對話，“陳飛，總?cè)ツ隳?？他們兄弟最近見過嗎？”
“怎么可能！他們兄弟性格水火不容。陳飛比較叛逆。愣是把父姓改成了他母親的姓氏。這也就是算了，姓名只是一個稱呼而已。老鐘那時候是真的難。娶了弟弟的女朋友，還得照顧他的孩子。湊了錢南下做生意，一邊賺錢一邊找弟弟。這些事，他也就跟我一個人說過。”龍叔停了一下接著說，“從我個人角度來說，你還年輕，不用介入他們家人之間的戰(zhàn)爭。得不到什么好處，只會讓你的生活添堵?！?p> 高煥收回散亂成渣的心，苦笑說：“現(xiàn)在更不能放棄了。找了那么久的答案，今天才知道。所有人，只是棋盤上的黑白子。早就站在自己的位置。”
趙沐然吊著胳膊被馮隊拎回車上。小劉在電腦前敲下一串代碼，又給四哥打了手機確認他們跟蹤到哪里。確保沒有誤差后，他才通知馮隊，派人接替四哥。
馮隊沒好氣的關上車門。對趙沐然嚷嚷，“你小子話里有話，當著小高他們的面，我不想大家都難看。今兒你還真得把話說清楚。孫宏的事你私自調(diào)查了？”
“我可不敢。推測而已。孫宏跟田蕊辦的事，妨礙了鐘菲接任總經(jīng)理的節(jié)奏。李新作為她的輔佐者，理應清理一切障礙。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結(jié)果。但是她的弟弟鐘藍，接受了新秘書的建議，促成了與鐘晨的創(chuàng)新周商業(yè)合作。賺錢多少不用提，合作商和媒體的好感度明顯竄上去。這時候年底財務盤點，孫宏出了大事，一來抹掉鐘菲做的勾當，二來迷惑眾人嫁禍給鐘藍。本來鐘藍在家沒有存在感，在公司只會花錢逍遙的角色。那么剩下鐘晨和鐘菲進行接班人的角逐。鐘晨的資歷及心智，根本不是鐘菲的對手。股東也不會相信一個學音樂的青年，會成為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結(jié)果只會是鐘菲代替鄧月，成為海德新的主人?！壁w沐然的真誠演說，像極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商戰(zhàn)大片。
可他接下來的話，倒是惹得馮隊腦袋上嗖嗖冒冷風。
“這一切不會按照剛才的流程上演。因為鐘先生要逼出鐘菲背后的人。而且您可能也知道，李新的海外背景是被精心編輯過了。加上高煥之前收集的證據(jù)，接下來您可能要成為焦點?！?p> 馮隊摁著眉心一字一句的分析著，疑點只有一個，“小高專門盯過鐘菲？她除了搞一些水軍公司，給人牽線做生意，影響了商業(yè)秩序。還干過重大的事？”
趙沐然嚴肅的點點頭。鐘菲犯下的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惡意抹黑競爭對手，制造各種小道消息影響投資者，用高出數(shù)倍的賠償金辭退因公受傷的員工。而她所涉及的行業(yè)，從建筑，建材，家電，鋼材，煤礦，化工，一點點向核電廠逼近。很奇怪的是，只要她看上的項目，沒多久就會出現(xiàn)事故，股價下跌嚴重，銀行貸款還不上，被債主打電話詢問等等。月余之后，李新帶著一份全方位體量弱者的方案敲開對方辦公室的門。
高煥拿出的是游走在底層生活，普通當事人的錄像采訪。她交上去的那天，同在一起被寄過去的。還有一份舉報明細，每個時間點，每一筆賬目支出，賬目收入后的流向。這兩份舉報材料，把鐘菲釘死在陽光下，她逃無可逃。
馮隊靠著椅背，看起來全身緊張，“這一家子互相斗法，不胡鬧么？！你要是有什么直接錘死的證據(jù)，就直接交給我得了。得罪人的活，在退休之前辦完，回家喝西北風也踏實?！?p> “鐘先生想見您?！壁w沐然停了一下，目光微冷的盯著他，“而且不止鐘菲一個人?！?p> 馮隊煩躁的撓撓頭，“不就是老大賭博，老二xi錢么？我這邊有建檔案。包括你們鄧總行賄。唯獨鐘茂老婆，什么痕跡也看不出來?！?p> “她一直照顧于老夫人，也沒時間花錢?！壁w沐然一直看在眼里，也由衷敬佩這位置身事外的鐘家人?！叭旌蠊腔胰胙?。我和高煥都在現(xiàn)場，可能會很混亂。你們做好心理準備?！?p> 馮隊滿腦袋問號，“不是。我干了這些年頭一次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你是怕我抓不住人，還是覺得有人能現(xiàn)場送個炸彈進去的？前兩天朋友捎個信，李新是被人調(diào)選后送到鐘菲身邊的。那個人外號叫莊家。要真是莊家搞得鬼，他也犯不上葬禮沒結(jié)束就鬧人的。”
“因為鐘菲要在葬禮期間對高煥進行報復。”趙沐然說。
“成。我送你回去吧！鐘先生讓你當傳話筒，應該值得信任。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給我打手機?！瘪T隊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系好安全帶送趙沐然回家。
安放骨灰的時間，是鐘老自己定的。全家人接到信息，也僅僅是通知一下沒有反駁的權(quán)利。高煥穿戴整齊，站在門口換鞋的位置，反復看著手機屏幕。她不確定周哥能不能陪自己去。
龍先生送她回家，一路上聊了陳飛，還有鐘老憋屈的隱忍一生。如今夫人過世，他想以壯士斷腕的氣魄告訴陳飛，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這都不是重點，陳飛干過什么才是她急于想知道的。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高煥關上門后癱在地上，手抖的三次沒成功解鎖屏幕。最后深呼吸幾次，恐慌的情緒緩解一點，才成功撥打周強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