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jié)局:(一萬五千字)
關(guān)山走后,岑安靜再也沒在村頭等他,起初周周感到奇怪,雖然在她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但她了解岑安靜的性格,這個女孩子雖然表面看起來乖巧可愛,實則骨子里執(zhí)拗到可怕。
她認(rèn)定的東西,輕易不會撒手。
忍了幾天,周周最終還是沒忍住,去找了岑安靜問清楚。
“分手了?”周周一臉驚喜,“太好了?!?p> 岑安靜:“……”
她抱著孩子,默默的轉(zhuǎn)過了身去,久久沒有說話。
“分手了就再找一個,這世界上兩條腿的男人不還不好找嗎?”周周湊到岑安靜眼前,“我給你介紹一個吧?我認(rèn)識幾個不錯的男人,或者我讓程度幫你物色一個,他們公司優(yōu)秀的男人很多的,而且都是搞科技的,有很多都有公司的股份,前途不可限量,你隨便選一個也比關(guān)山強啊。”
岑安靜耷拉著頭,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周周見她始終不說話,忍不住上前推了她一把,“你倒是給我個反應(yīng)啊?!?p> “你和程總和好了嗎?”岑安靜抬起頭來看她,卻是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周周愣了下,一時也不太好回答她這個問題。
而岑安靜卻一直看著她,執(zhí)拗的要等她一個答復(fù)。
“就那樣吧,我還沒答應(yīng)他?!敝苤苤缓煤恼f了一句。
“你為什么不能放棄他?”岑安靜抬頭靜靜注視著她的臉,“他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甚至逼的你們商家破產(chǎn),還和好幾個女人不清不楚,你也和他離婚了,為什么不再找一個?”
周周:“……”
“你也做不到吧?”岑安靜笑了笑,“其實說的容易,做起來卻很難?!?p> 周周苦笑一下,她說的也對,自己都做不到,確實沒有立場再去勸別人。
但有些話還是有必要說一下。
“其實關(guān)山和程度還是不一樣的?!?p> “哪里不一樣?”岑安靜睜著大大的眼睛瞅著她,“都很帥,都很有錢啊,而且他們還是好朋友?!?p> 周周真心覺的,岑安靜十足是個戀愛腦,在選男人和談戀愛這件事上,她幾乎是沒有智商的。
“關(guān)山是個十足的海王,這個恐怕寧海城沒人不知道吧,他睡過的女人真是比海里的魚都要多……”
岑安靜幽怨的看著她,“你太夸張了,哪里有這么多,海里的魚不計其數(shù),能數(shù)的過來嗎?”
“關(guān)山睡過的女人你能數(shù)的過來嗎?”周周沒好氣道:“再說了,這是你關(guān)注的重點嗎?”
岑安靜小聲道:“我只是糾正你的錯誤。”
周周氣結(jié),“你就是故意想要氣死我!”她走到岑安靜身邊,冷漠了臉色,語氣也很嚴(yán)厲,“程度之前做的事是很混賬,但他是因為自己姐姐的死誤會了我爸,他是認(rèn)知錯誤,現(xiàn)在他一直在彌補我們,也一直在挽回我,是我沒有答應(yīng)。而關(guān)山呢?弄大了你的肚子也不和你結(jié)婚,也不盡父親的責(zé)任,現(xiàn)在甚至要和你分手!”
周周捏住岑安靜的下巴,強行把她的臉抬起來,“你醒一醒,關(guān)山已經(jīng)有別的女人了,他不要你了!他堅持和你分手,難道你還要對他死纏爛打嗎?”
“岑安靜,當(dāng)初我知道程度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是我主動給他提離婚的,是我不要他的,如今也是他主動回頭要挽回我,如果你有本事,就早點把關(guān)山甩掉,讓他再來追求你,而不是你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
**
又過了半個月,百盛齋秦老的八十大壽到了。
周周作為秦老唯一的嫡傳弟子,當(dāng)然要回去為他祝壽,而程度,是鐵定要和她一起回去的。
周周為秦老準(zhǔn)備了很多禮物,程度整個后備箱都裝滿了,而且周周還親手為他制作了蛋糕,這讓程度十分羨慕,甚至心理有點微微發(fā)酸。
“我生日的時候你都沒為我做過?!背潭乳_著車,嘴里念著,別說生日蛋糕,這兩年他連個生日祝福都沒收到。
偷偷往后視鏡里瞥了一眼,周周已經(jīng)在后座上睡著了。
現(xiàn)在,她連副駕駛都不坐了。
程度默默嘆了一口氣,都是自己作的,能怪的了誰?
中午12點前,周周按時趕到了秦家。
秦老爺子竟然站在門口親自迎她,見了周周,臉色十分的不好。
周周陪著笑臉去哄他,秦老爺子嗆了她幾句,嫌她來的晚了。
天氣越發(fā)的寒涼,周周早上貪睡的毛病又犯了,今早睡到八點多才起,早飯都沒顧上吃,幸虧程度給她一早做好了飯,路上哄著她吃了點,這才一直撐到了寧海。
周周早就做好了被老爺子訓(xùn)斥的準(zhǔn)備,舔著臉笑瞇瞇的心甘情愿的被他罵,老爺子到底是很長時間沒見她了,想的緊,罵了幾句就不忍心了,只是看到周周身后跟著的人,老爺子的臉色始終不見好轉(zhuǎn)。
他對程度的印象已經(jīng)差到了極點,“你帶他來是故意想讓我少活幾年是嗎?”
不等周周回答,程度已經(jīng)笑著開口,“不是周周帶我來的,是我自己想來給您賀壽?!闭f著,他沖老爺子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老爺子冷哼一聲,也不理他,拉著周周的手進(jìn)了家門。
周周邊走邊沖他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岑安靜,就是以前在我工作室里上班的那個小丫頭,我還帶她來過您這里,您還記得嗎?”
老爺子對岑安靜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只見了她懷中的孩子樂的合不攏嘴,抱過來一直不撒手。
岑安靜也難得露出一點久違的笑容。
周周帶她來秦家本是想讓她出來散散心,多見見人,好讓她從這段失敗且荒唐的情感中盡快走出來,卻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關(guān)山和梁嘉嘉。
宴席過后,周周在秦家后院散步,本來程度要陪她,奈何他太久沒回寧海,被公司里的一眾高層給堵在了門口。
雖說未來科技如今有關(guān)山守著,但也總有非得他出面才能解決的事,他將近一年沒回公司,大家心里都有了意見。
如今知道他回寧海,這些高層們終于坐不住了,大家商量了一個晚上,一致決定無論如何也定要把他帶回公司,不然就和他死耗。
知道這些人是動真格的,程度就算心里再氣,也不好在秦老爺子的壽宴上和他們鬧事,只好忍著氣和他們先回去。
臨走前,他特意囑咐周周,“在秦老家乖乖呆著,別亂跑,等我回來接你?!?p> 周周面無表情的,沒和他說話,轉(zhuǎn)身就去了后院。
程度惆悵的直嘆氣。
一邊關(guān)山看著心里直樂,程度出了門,直接照他屁股上就踹了一腳。
關(guān)山差一點撲到地上,屁股上疼的直咧嘴,“你他媽下死手啊,黑了心的玩意!”
程度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
這廝不地道,他回寧海的事也就這小子知道,他是故意泄露出去,讓公司里的這些高層來秦家找他。
關(guān)山也是人精,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嘿嘿一笑,特不正經(jīng),“你和周周妹子都過了這么久的二人世界了,也該歇夠了吧?這好事也得輪到我了呀?你回來替我一下,我陪我們家嘉嘉去歐洲轉(zhuǎn)轉(zhuǎn)?!?p> “去歐洲?”程度瞇著眼睛,“不怕死啊?”
歐洲疫情鬧得正厲害,這兩人還要往那里鉆,真是心夠大的。
關(guān)山這才想起來,歐洲確實不安全,“不去歐洲也行,就在咱們國內(nèi)走走,實在不行呆在家里也行,只要和嘉嘉在一起,在哪都成。”
他笑的肆意,眸子明亮帶著絲絲暖意,那是自內(nèi)心深處發(fā)出的最真誠的笑容。
是程度許久沒有在他身上見到過的笑容。
他知道,這一次關(guān)山是動了真情了。
這個梁嘉嘉,當(dāng)真是個奇人。
“關(guān)山。”身后突然傳來一把溫柔的聲音,關(guān)山回頭,見到那人后,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明亮。
他一路沖到那人身邊,雙手將人緊緊圈在了懷里,隨即又在人家唇上狠狠親了一口,直讓一邊等著的一眾高層看的面紅耳赤,紛紛轉(zhuǎn)過了頭去。
都說他們關(guān)副總是個十足的浪蕩子,如今看來,所言一點都不虛。
“你要回公司了嗎?”梁嘉嘉被他當(dāng)眾抱著,一點也不扭捏,很大方,“要多久回來?”
“很快,把一些事情交代給程度?!标P(guān)山看著她的臉,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你在秦家呆一會,要是煩了就先回去,我和程度交接完就馬上回家?!彼f著,故意停了停,湊到女人耳邊曖昧的低語,“回去好好獎勵你?!?p> 梁嘉嘉抬頭看他,嘴角微微勾著,輕輕了嗯了一聲。
她這一聲,差點沒把關(guān)山送上天,腿都軟了,恨不得此刻就把她撲在床上好好疼愛。
但身后一堆人看著他們,關(guān)山再浪蕩也不好讓梁嘉嘉難為情,只好又抱著人在懷里揉了兩把,然后依依不舍的離開。
而程度卻看著梁嘉嘉,久久沒有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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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沒想到會在秦家的后院見到梁嘉嘉。
她和秦家也算是親戚,是秦老兒媳婦的表妹,在來之前,周周對此一無所知。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梁嘉嘉與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這是一個很有教養(yǎng),秉性率真又灑脫的女孩子,從她的言行舉止能夠直觀的感受到她的人格魅力,周周平時并未關(guān)注過她,只知道她是最近紅的如日中天的年輕女明星,又因為她和關(guān)山的關(guān)系,周周心里已經(jīng)對她有了很深的偏見,覺的她應(yīng)該會和孟繁星一樣,是個十足的白蓮花,從沒想過,她是如此坦蕩的一個女孩子。
這樣好的女孩子,怎么會和關(guān)山那樣的男人糾纏不清呢?周周感到十分不解。
“你知道關(guān)山的過去嗎?”最終,周周還是沒忍住問她,也想幫岑安靜問一問她。
“知道?!绷杭渭挝⑽⑿χ霸谖疫€沒認(rèn)識他的時候,對于他過去的那些事情我就知道一些,他這個人,在寧海實在太過出名,我不想知道都難。”
“知道你還敢和他在一起?”周周脫口而出,又覺的自己有點失禮,對她說了一聲抱歉。
“沒關(guān)系?!绷杭渭蔚钠夂芎茫凵窦兂?,“我并不在乎他的過去,因為糾結(jié)過去沒用,只會讓自己陷入痛苦,我在乎的是他的現(xiàn)在和未來?!?p> “你知道岑安靜嗎?”周周問她,仔細(xì)看著她的雙眸。
梁嘉嘉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依舊是笑著的,“我知道,關(guān)山都和我說了?!?p> 周周倒是有些驚訝,“他和你說了?”
“是?!绷杭渭嗡剖窍肫鹆耸裁矗裆兊氖譁厝?,“他對我坦白了一切。”
“包括孩子?”
“是的。”
周周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她抬眸看向?qū)γ娴呐?,眸色了帶了一絲銳利,“你是第三者嗎?”
梁嘉嘉輕笑一聲,“你大概不知道,關(guān)山在半年前就已經(jīng)對岑安靜提出了分手,只是她一直不同意,一直拿孩子威脅關(guān)山,關(guān)山無法,給了她一個月的緩沖時間,一個月后他再去找岑安靜,可她還是不同意,說認(rèn)定了他,永遠(yuǎn)都不會同意分手?!?p> “關(guān)山所有的耐心都已經(jīng)用盡,不想再繼續(xù)遷就她,也不想再縱容她,所以他對我表白了,然后我答應(yīng)他了。到今天我為止,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三個月了?!彼终J(rèn)真的看著周周問:“我這樣,算第三者嗎?”
她問的如此坦率,周周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樣?!绷杭渭慰粗抗庹嬲\,“你很討厭我嗎?因為岑文靜?”
周周笑了笑,再次被她的直接所打敗,她無奈道:“沒有,只是因為她的關(guān)系,面對你的時候,會讓我覺的有點尷尬和別扭,而且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p> “這樣啊?!绷杭渭斡质且恍Γ叭绻_實覺的不舒服,我以后會盡量避免和你見面。”
周周一愣,“你……”
梁嘉嘉卻過來飛快的抱了她一下,然后走開,笑著對她說了聲再見。
周周回了前院,看見岑安靜抱著孩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不時左右望一下,小心翼翼又局促不安。
看到周周回來,她欣喜的站起來,“你回來啦?!?p> 周周不知道為什么,心頭就一下子酸澀極了。
**
周周晚上被秦老留下過夜,她太久沒回寧海,與秦老爺子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面,理所當(dāng)然的住了下來。
岑安靜帶著孩子一起留了下來。
程度一直在公司沒回來,晚上7點他給周周發(fā)了微信過來。
“你先睡一會,我大概要很晚才會回去?!?p> 周周告訴他自己在秦家留宿,程度再次回復(fù)她:“我晚上過去找你?!?p> “別來了,不方便。”周周不想他深更半夜來找自己,畢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而且秦老爺子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不算好。
“可我想你?!?p> 周周盯著這四個字發(fā)了一會呆,也不知道該回他什么,干脆放下手機(jī)睡覺。
睡了一會,周周起床去廁所,看見程度又給她發(fā)了微信,“等我?!?p> 周周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晚上10點多,她想,他應(yīng)該不會來了。
周周又磨蹭了一會,再次上床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11點半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周周一驚,立馬想到了那個人。但秦家的大門10點就上鎖了,他不可能進(jìn)來的啊。
這樣想著,帶著疑惑,周周去開門。
門外站著秦老爺子的兒媳婦王燕,她笑瞇瞇的看著周周,非常慈愛的對她說道:“你看看誰來了?”
那人長的那么高大挺拔,模樣又那么出挑,即使此刻門外的燈光昏暗,他那張臉還是像被雪山上的冰雪洗過一樣,清冷明亮,卻帶著絲絲暖意。
他看見周周,挑眉一笑,嘴角微微勾著,看著很是囂張。
“我見他在外面站了很久,一個人淋著雨怪可憐的,就帶他進(jìn)來了?!蓖跹嗾f著,忍不住埋怨周周,“外面還下著雨,你怎么不讓人進(jìn)來?也不心疼自己男人?!?p> 周周:“……”
周周:“我不知道他過來了啊?!?p> “我給你打電話,發(fā)信息,你都不回我。”程度輕笑著,看起來心情不錯,語氣里卻難掩一絲委屈,聽來有種可憐巴巴的意味,“大概周周是沒聽到吧,不過也沒事,大男人淋點雨算什么。”他話剛落,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周周:“……”
“哎呀肯定是凍感冒了,快進(jìn)去吧?!蓖跹嗤浦潭冗M(jìn)了門,又對周周說,“臥室抽屜里就有藥,你給他吃上,再給他弄點姜湯,哎,我叫張媽去弄吧?!?p> 這大半夜的,周周當(dāng)然不能再麻煩人家,趕緊道:“我去給他弄就行,你就別操心了,快去睡吧,一會諾諾該找你了?!?p> 諾諾就是秦家的寶貝孫女,王燕聽她這樣說,果然不再多話,又囑咐了她幾句,就趕緊走了。
進(jìn)了屋,周周掃了程度一眼,他身上的衣服確實是濕了大半,額前的頭發(fā)有幾縷散了下來,看著比平時乖順了很多。
周周走去臥室,程度立馬拉住了她的手,抬眸靜靜的注視著她,那眼神,像是周周馬上就要遺棄他。
周周無奈,又好笑,“我去給你拿藥?!?p> “我不吃藥?!?p> 程度的身體一向很好,他幾乎沒怎么吃過藥,他討厭吃藥,以前他偶爾生病,都是周周哄著他吃,吃一次藥,就可以讓他胡來一次,現(xiàn)在周周是不可能再繼續(xù)哄他了,程度干脆不吃。
周周在藥箱里翻了好一會,翻出幾包藥出來,“你吃諾諾的藥吧?!?p> 程度:“??”
“小孩子的藥,甜的?!?p> 程度:“……”
周周用開水把藥給他沖好,特意多沖了一包,然后遞給他,“喝掉?!?p> 程度默了半天,接過來一口氣喝掉。
嗯,確實很甜,還是橙子味的。
“我想再喝點。”程度拿著杯子看她,“挺好喝?!?p> 周周瞪了他一眼,程度無聲的笑。
“我還沒吃飯。”程度眼神幽幽,“有點餓了?!?p> 周周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去了臥室。
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自己身邊,程度笑著嘆氣,“你坐會,我有事和你講?!?p> 見他神色終于正經(jīng)起來,周周耐著性子坐了下來。
程度垂眸,捏著她的手指頭玩,“我今天看到梁嘉嘉了?!?p> 梁嘉嘉今天來參加宴會,程度看到她也不奇怪,周周只是好奇,他特意和自己提起這件事。
周周耐心的聽他繼續(xù)往下說。
程度卻是沉默了一會,然后輕聲開口,“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關(guān)山為什么會喜歡上梁嘉嘉。”
周周有點詫異他會這么說,關(guān)山那種人,喜歡上一個女人不是很平常嗎?
“這有什么奇怪的,他那種人?!?p> 程度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說,“梁嘉嘉,和我姐姐長的很像?!?p> “……”
周周記得程度以前是和她提過的,關(guān)山年少時喜歡過許秋,很喜歡的那種,喜歡到有點癡狂,以至于許秋死了這么多年,關(guān)山對她還是念念不忘。
“你的意思,因為她長的和你姐姐很像,所以關(guān)山才會和她在一起?”
程度沒說話,低頭沉默著。
周周氣急,“王八蛋,敗類!”他這是把梁嘉嘉當(dāng)替身了!
這是關(guān)山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不過……”程度猶豫一瞬,似著斟酌了一下,想著該怎么說這話,“我見關(guān)山對梁嘉嘉的那個態(tài)度,好像……”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最后只說道:“和以前不太一樣?!?p> “他這次,好像是認(rèn)真了。”
“呵呵?!敝苤芾湫σ宦暎罢J(rèn)真了?也是因為她是替身,因為她像許秋?!?p> 周周的語氣,顯而易見的尖銳。
程度忍不住抬頭看她,盯了她兩秒,“你很討厭她嗎?”
他沒說名字,但周周知道他說的是許秋。
“是。”周周毫不避諱。
她小時候有多喜歡許秋,現(xiàn)在就有多討厭她。
盡管許秋在她記憶里的樣子已經(jīng)模糊了,之前也沒見過她幾面,但自從看過她的日記,知道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周周就打心底里喜歡不起來。
說到底,她爸媽會離婚,顧老師自殺身死,還有那個無辜的女孩的死,以及她和程度現(xiàn)在這樣,多少都是因為她。
她真的就像是一個魔星,給很多人帶來了災(zāi)難。
程度黑黝黝的雙眸靜靜的看著她,神色里難掩失落與哀傷,“也討厭我嗎?”
周周沒有回答他,只靜靜的回望著他。
程度突的一笑,“我知道了?!?p> 周周起身離開。
“周周?!背潭热プニ氖滞?,“別走。”
“不是沒吃飯嗎?”周周看他一眼,“我去給你那點吃的?!?p> 程度原本暗沉沉的眉眼一瞬間亮了起來,他看著她笑,“好?!?p> 周周離開后,程度終于放松下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沙發(fā)上。
對面的臥室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程度抬眸,看見臥室的門開了一條縫,然后下一刻又迅速關(guān)上了。
這間臥室是岑安靜在住。
程度盯著那扇門看了片刻,雙眸微微瞇了起來。
**
周周第二天醒來去找岑安靜,發(fā)現(xiàn)她臥室里已經(jīng)沒人了,張媽抱著孩子過來,告訴她岑安靜一早就出門了。
“她去干什么了?”
“說是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買點東西。”張媽抱著丫丫,逗著她玩,“把孩子交給我就走了,說讓我?guī)兔е!?p> “她說什么時候回來了嗎?”
“沒有?!睆垕屨f道:“就去買點東西,我估摸著中午也就回來了,再不濟(jì)貪玩多轉(zhuǎn)轉(zhuǎn)晚上也就回來了,你也別太擔(dān)心,她都那么大的人了。”
可周周總覺的不安,昨天關(guān)山來過秦家,還是和梁嘉嘉一起來的,雖然兩人沒有一起露面,但王燕說了,梁嘉嘉走的時候是被她男朋友接走的。
周周不知道岑安靜是不是看到關(guān)山過來接梁嘉嘉,但她昨天一整天的情緒都很正常,應(yīng)該是沒看見?
或者她隱藏了自己的情緒,看見了也沒表現(xiàn)出來?
周周胡亂猜測著,心里始終有點放心不下,她怕岑安靜會去找關(guān)山,而憑她對關(guān)山的了解,他一定不會再縱容岑安靜,尤其是在他和梁嘉嘉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系以后。
周周給岑安靜打了電話過去,電話里岑安靜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好像正在什么地方逛著,周遭人聲鼎沸。
“我出來逛早市,這里真熱鬧?!贬察o平時說話一直溫溫吞吞的,聲音很小,此刻音量卻很大,尾音都是揚著的,“我中午就回去了?!?p> 周周總算松了一口氣,囑咐她注意安全,別丟了東西后便掛了電話。
臨近中午的時候,岑安靜果然回來了,手里拎了很多東西,大包小包的。
“這是我給丫丫買的,這是給你買的,哦,還有給諾諾和王燕姐的?!贬察o把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最后還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周周說道:“我給程先生買了個打火機(jī),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周周愣了下,“你給他買什么東西?”
岑安靜更加窘迫了,“我就想著給你們都買了,要是不給他買,會顯得我很沒有禮貌?!彼ыw快的看了周周一眼,“就是象征性的給他買了一件東西,我也沒打算給他的。”
“那你買來做什么,多浪費?!敝苤苡悬c無語。
岑安靜把打火機(jī)遞給周周,“那你先收起來,以后有機(jī)會隨便送給什么人都行?!?p> 周周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銀白色的打火機(jī),樣子倒是不難看,但周周想著,程度目前好似用不上這東西了。
他貌似戒煙了。
接下來的幾天,岑安靜明顯比之前開朗了一些,心情似乎一直很好,帶著丫丫和諾諾在在秦家的院子里玩,她脾氣好,人也長的溫和無害,諾諾和秦家人都很喜歡她,尤其王燕,偷偷問過周周好幾次,想介紹對象給她。
周周看向一邊笑的歡暢的岑安靜,嘆氣,“再等等吧,等她徹底走出來,再重新開始?!?p> 畢竟她跟了關(guān)山幾年,兩人又有了孩子,周周是不信岑安靜能這么快就忘掉他。
程度這幾天一直在公司里忙,已經(jīng)好幾天沒來秦家看她,但他的電話每天都會準(zhǔn)時打來,就問她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讓她早點休息,多吃飯。
周周每次回應(yīng)他的時候都很敷衍,說不了幾句就掛了。
掛了之后她自己又會覺的心頭發(fā)空,盯著手機(jī)發(fā)呆,腦海里閃現(xiàn)他溫雅清雋的樣子。
她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可謂惡劣至極,但他對她似乎再也沒了脾氣,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他眉間攏著的,始終是一絲再也化不去的心疼與愧疚。
周周閉了閉眼睛,不知道她和程度的關(guān)系該往何處走。
晚上,程度回來了。
他一進(jìn)屋,先是看了周周一眼,問了句:“吃過飯了嗎?”
周周點頭應(yīng)了聲,程度的視線便轉(zhuǎn)向了岑安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岑安靜一直挺怕他,此刻被他冰冷的眸子盯著,身子不僅瑟縮了一下,有些無助的看向了周周。
周周看向程度,“怎么了?”
程度依舊看著岑安靜,冷冷的,“關(guān)山找你?!?p> **
“關(guān)山找岑安靜什么事?”周周問程度,心里有點擔(dān)心,但猜測他應(yīng)該是為了丫丫而來。
他和梁嘉嘉已經(jīng)確定了關(guān)系,他可以和岑安靜斷的干凈,但丫丫是他的女兒,他不可能不管,也斷不了血緣的羈絆,而且就周周以往觀察到的,關(guān)山對丫丫還是挺好的,也很疼這個女兒。
他過來,應(yīng)該是和岑安靜商討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的事。
想到這些,周周放下心來。
“你給岑安靜找個律師吧,如果因為撫養(yǎng)權(quán)的事關(guān)山和她鬧起來,岑安靜就得準(zhǔn)備打官司了?!闭f著,周周又加了句,“找最好的,錢我出?!?p> 程度:“……”
“你為什么對她那么好?”程度的語氣有點生硬,“她之前還背叛過你,你都忘了?”
“沒忘?!敝苤艿溃骸八诒撑盐抑皩ξ沂呛芎玫?,而且她的背叛也沒對我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無非是在朋友和愛人之間,她選擇了愛人而已,要是這種事情換到我身上,我也會做這種選擇?!?p> 程度沒話了,良久,他憋出一句,“你倒是大度。”
“怎么就不能對我大度一點?”
“商知阮?!彼兴拇竺霸谀阈睦?,我現(xiàn)在的地位都不及岑安靜了嗎?”
周周:“當(dāng)然。”
程度一瞬間沒了脾氣,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好,我繼續(xù)努力?!?p> 周周別過頭去不看他,聽到他在身后又說道:“前幾天,岑安靜是不是去找梁嘉嘉了?”
“沒有吧,你怎么這么問?”
程度看向她,“梁嘉嘉要和關(guān)山分手?!?p> “………”
岑安靜一出門,便看到了關(guān)山的車子,她被人急扯上了車。
關(guān)山的車子開的飛快,臉色也陰沉的可怕,岑安靜掃了他一眼,雙手交握放在膝上,“你……”
“閉嘴!”關(guān)山似是一句話也不想和她說,眸色冷的像是寒冬臘月里結(jié)的冰霜。
他這個樣子十分駭人,岑安靜有點害怕,但想到什么,她似乎又有了動力,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一點點生氣。
車子開了十幾分鐘,關(guān)山的車子終于停到一處僻靜的小路邊上。
他十分粗暴的把岑安靜扯下了車,然后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頂?shù)搅艘活w大樹上。
“岑安靜?!彼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字,似乎連氣息都是冰冷的,“今兒我就讓你死在這里?!?p> 岑安靜完全喘不過氣來,他的力道太大了,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岑安靜臉色漲的通紅,眼眸翻著,似乎只差一口氣人就沒了。
“松……開……”她艱難的擠出兩個字,好像蚊子哼哼一樣,脆弱的一陣風(fēng)就帶走了。
“我真后悔,當(dāng)初就不該對你那么仁慈。”關(guān)山依舊掐著他的脖子,眸子猩紅一片,岑安靜從未見他如此憤怒,他一向都是吊兒郎當(dāng)放蕩不羈的,似乎對什么事都不太上心,又似乎對很多事情都很感興趣,對女人也一樣,他總是臉帶三分笑,從不會輕易發(fā)怒,就算生氣,也只會把眉眼壓的很低,從不會如此外放,如此直白而觸目驚心。
“關(guān)山……”岑安靜幽幽的憋出兩個字,叫他的名字。
“岑安靜,你要是不甘心,怎么鬧我都行?!标P(guān)山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眼底卻透著濃郁的恨意“你為什么要去找嘉嘉?”
岑安靜聽到這個名字卻不掙扎了,她看著關(guān)山突然笑了一下,“她……說什么了?”
“她要和我分手?!标P(guān)山冷笑一聲,“這不是你的目的嗎?”
“她是替身……”岑安靜直勾勾的盯著他,“不是嗎?”
關(guān)山的瞳孔驟然一縮,唇線抿的直直的,臉色也微微泛著青白之色,“岑安靜,她不是?!?p> 他話落,手上一松,放開了她。
岑安靜的身子滑落倒地上,癱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著,像是一灘爛泥。
關(guān)山居高臨夏的盯著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也沒有。
咳了好一會,岑安靜終于安靜下來,她抬起頭來看向關(guān)山,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十分狼狽,“你在狡辯什么?”
她脖子上有一圈很重的掐痕,頭發(fā)散亂著,臉色青紫,說話的聲音也是氣若游絲,整個人半死不活,只一雙眼睛,執(zhí)拗的,堅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見過許秋的照片,梁嘉嘉和她長的很像……”
“你和許秋的事,我也知道?!?p> “你喜歡梁嘉嘉,不就是因為她那張臉嗎?”
說到最后,她笑了起來,眼淚也一直往下掉,“所以,我做錯了什么?我不過是……把真相告訴她而已。”
關(guān)山靜靜的看著他,他整個人的身影籠在陰暗潮濕的小樹林里,深秋的涼風(fēng)吹起,樹葉沙沙作響,漆黑的天幕之上掛著一彎殘月,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像是被秋風(fēng)吹散了,又像是暗夜逃竄出來的野獸,隨時可能嗜血反撲。
他蹲下身子,一手拍了拍女人的臉。
“岑安靜?!彼穆曇艉艿?,像是從牙齒縫里鉆出來的,手指冰涼,拍在她的臉上像是有毒蛇在游走,“你以為你是誰?”
岑安靜定定的看著他,身子輕輕的在顫抖,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你以為,當(dāng)初我為什么和你在一起?”男人語速很慢,一手蒙上了她的眼睛,“你既然看到了許秋的照片,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岑安靜的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她的心臟突然開始劇烈跳動起來,沒來由的,她似乎能猜到,他接下來會說什么。
男人蒙著她的眼睛,突然貼到了她的耳邊,“以前和你做的時候,知道為什么我總喜歡把你的眼睛蒙上嗎?”
岑安靜搖著頭,眼淚順著他的手指縫往下流。
“因為……”關(guān)山似乎是笑了一下,“這樣看起來更像一點?!?p> “不……”
關(guān)山強行的,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兇狠的像是一頭惡狼,“所以,岑安靜,你也是替身,又有什么資格去嘲笑嘉嘉?”
“不是的……”
“是!”關(guān)山最后給了她三個字,“你就是!”
他將她狠狠拋在一邊,“明天我會叫律師找你,丫丫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要定了?!?p> “不行!”岑安靜似乎終于被嚇到,她掙扎著爬過來,揪住關(guān)山的褲子,“你不能這樣……”
關(guān)山甩開她,垂著眸子,冷冰冰的道:“岑安靜,夠了,我再不會忍受你?!?p> “我不會讓丫丫跟著你這樣的母親?!?p> 他轉(zhuǎn)身,毫不猶豫,雙腳踏在地上的落葉,踩進(jìn)了爛泥里。
“關(guān)山?!?p> 岑安靜在他身后叫他,聲音虛弱的幾乎聽不見。
“我真的……只是一個替身嗎?”
回應(yīng)她的,是男人的一聲冷笑,“岑安靜,我寧愿從未認(rèn)識過你。”
夜色漆黑,天邊的那一彎殘月不知道為什么,也躲進(jìn)了云層里,蒼穹之處,盡是無邊的黑。
岑安靜倚在一顆大樹上,她半邊身子都麻掉了,手腳似乎不能動彈,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一雙眼睛一直望著小樹林的盡頭。
盡頭,是關(guān)山的車子離開的方向。
小樹林的盡頭是一條小路,路邊有一盞路燈,散著微弱昏黃的光。
岑安靜眨了下眼睛,眼前朦朧成一片。
她從小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母親未婚生下她,一輩子未嫁。
她從小在外婆家長大,母親出去打工,別的小孩子總是會問她,你爸爸呢?為什么你沒有爸爸?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去問外婆,每當(dāng)她去問的時候,外婆都會很不高興,會惡狠狠的罵她,罵她是沒人要的東西,是孽障。
時間久了,她也就不去問了,因為不問的話,外婆會對她好一點。
在她八歲的時候外婆去世了,母親把她托付給舅舅照顧,但舅舅家過的也不富裕,自己也有兩個孩子,她的到來為這個家庭增加了更重的負(fù)擔(dān),雖然母親每個月都會打錢回來,但舅舅總說錢不夠花。
她在舅舅家過的很不好,表哥對她很冷漠,表姐更是喜歡欺負(fù)她,舅媽基本不管她,也就舅舅對她還有一點慈愛之心,但舅舅常年在外工作,一個月也就回來幾天,對她根本照顧不來。
她在這樣的家庭里磕磕絆絆的長大,伴隨著外人嘲笑鄙夷的目光,岑安靜養(yǎng)成了自卑而懦弱的性格,即使受了再多的苦楚,也不敢反抗,不敢吭聲,她怕給舅舅家招惹麻煩,也不敢去麻煩他們,她一直努力堅持著,希望母親能早點把她接回身邊生活。
可她一直沒能等來母親回來接她。
后來,她被表哥帶回家的一個好朋友強奸了。
她當(dāng)時什么都不懂,只覺的害怕,她渾身疼的厲害,哭著去找舅媽,可舅媽只淡淡的瞥她一眼,不耐煩的吼她,“哭什么哭?他無緣無故的怎么會和你做這種事?你是不是勾搭他了?”
她百口莫辯,“我沒有,是他強迫我。”
舅媽冷笑,“你知道他家條件多好嗎?他強迫你?他找什么樣的沒有?行了,你也算是有福了,等晚上我去找他家里說說,讓他們賠錢。”
她當(dāng)時委屈極了,第一次沖舅媽大喊,“你們就這么讓他欺負(fù)我嗎?要錢就算了嗎?”
“難不成你還想報警嗎?”舅媽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她,“到時候丟人的是誰?我告訴你,別給我們家丟人!你媽已經(jīng)夠讓我們抬不起頭來了。”
她呆呆的看著舅媽的臉,不明白為什么她被人欺負(fù)了,她什么都沒做,卻被指責(zé)給他們丟臉。
那一天她感覺到了絕望,她哭著跑出了家門。
她給母親打了電話,想讓母親過來接她,想和她說自己被人欺負(fù)了。
她只叫了一聲媽媽,謝盈便道:“安安啊,媽媽這會很忙,我過一會再打給你。你在舅舅家要聽話,平時幫舅媽多干點活,別惹他們生氣,媽媽等你放暑假的時候回去看你。”
“媽媽……”
謝盈很快掛了電話,岑安靜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自己在哭,或者聽見了也不在意。
那天她沒有回舅舅家,在外面呆了一夜。
沒有人出來找過她。
第二天她便離開了那個小鎮(zhèn),自己一個人去了寧海。
她知道謝盈在寧海,可她沒有去找,也不想去找。
在寧海舉目無親,岑安靜根本就活不下去,在熬了兩天兩夜以后,她昏倒在了大街上。
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遇上了周周。
那個像是天使一樣甜美的女孩把她送去了醫(yī)院,給她治傷,在知道她的遭遇之后,又把她安置在商家的一家福利院,并一直讓她安然無憂的讀完了大學(xué)。
岑安靜永遠(yuǎn)都記得她說過的一句話。
“你為什么要幫我?”
她當(dāng)時穿著雪白的裙子,沖她歪頭一笑,好像覺的這個問題很好笑,“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你都昏倒在大街上了,又沒人管,你需要幫助,我就幫嘍?!?p> 她笑的那樣好看,像是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水晶,透徹純凈,岑安靜當(dāng)時就想,這么美好的女孩子,怕是沒有人會忍心辜負(fù)她吧。
若干年后,她做了這樣的人。
辜負(fù)了她,背叛了她。
因為一個男人,因為他的一句話。
“安安,你愿意跟著我嗎?”
“我愿意?!?p> 眼前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黑,路邊那盞昏黃的燈光似乎也消失了。
岑安靜抬了下眼皮,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她走著,聽著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嗚嗚咽咽,像是有人在哭。
以前村子里的一個老奶奶說,她是個可憐人,她曾經(jīng)一度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她沒有父親,母親從未給過她關(guān)愛,從小到大受盡欺辱,好不容易父親尋來了,誰想還是個貪污犯,沒過幾天就死了,什么也沒給她留下。
后來她不這么想了,因為她遇到了關(guān)山。
他對她那么好,那么寵她,她曾以為,自己遇到了解救她的天使。
他是她此生唯一的光。
可是,這個光是假的。
她的光,從來不曾有過。
***
漆黑的湖面上突然炸起一團(tuán)巨大的水花,片刻后,一抹紅色飄了起來。
“嘉嘉,我對你是真心的?!被厝サ穆飞?,關(guān)山一直在給梁嘉嘉打電話,“我承認(rèn),一開始接近你是因為你長的像她,可是后來,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這張和她相似的臉?!?p> “可是我還是很在意?!绷杭渭魏芷v,自從在岑安靜那里知道這個事實之后,她就沒有睡過,她的身體已經(jīng)透支到了極限。
她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只是個替身。
“嘉嘉,我可以發(fā)誓,我真的喜歡你?!标P(guān)山從未如此恐慌過,自從許秋去世之后,這是他第一次嘗到害怕的滋味。
他害怕失去這個女人,如果說許秋是他年少時曾經(jīng)的夢,一直讓他念念不忘,那梁嘉嘉就是他現(xiàn)在眼里的光。
是他追尋的光。
“關(guān)山,我可以接受你過去有過別的女人,可以接受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但我無法忍受你把我當(dāng)做別人的替身,這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
“嘉嘉……”
“好好開車,注意安全,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也不要再來找我?!绷杭渭魏芷届o的說出這一句話,“我們結(jié)束吧。”
**
第二日清晨,周周起床后去找岑安靜,發(fā)現(xiàn)她的臥室里沒人,張媽抱著孩子也尋了過來,“丫丫要找媽媽,我怎么哄都不管用,昨晚和我睡的還很乖,今早就鬧騰起來了?!?p> 周周驚訝道:“丫丫昨晚和你睡的?”
“是啊,她媽媽給我說可能要晚些回來,讓我?guī)е⒆酉人??!?p> 周周看了一眼臥室里疊的整整齊齊的床鋪,一顆心又吊了起來,“她昨晚可能沒回來。”
“不會吧?不回來她會告訴我們的呀?!睆垕寢尨咧苤埽澳阙s緊給她打電話問問?!?p> 周周打過去電話,岑安靜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
想到她昨晚是被關(guān)山接走的,周周立馬打給了關(guān)山。
“我不知道。”關(guān)山的脾氣很臭,語氣也很不好,“昨晚我先走,她之后去了哪我怎么知道?”
“關(guān)山!”周周怒了,“昨晚你把她叫出去,大晚上的你不送她回來?”
“她多大的人了,還需要我送?”關(guān)山冷笑一聲,“我沒那個義務(wù)照顧她?!?p> “你昨晚對她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岑安靜一晚上沒回來!”
“她沒回來和我有關(guān)系嗎?”關(guān)山不耐煩道:“我很忙,周周妹子,拜托你不要再因為她的事來煩我?!?p> 關(guān)山掛斷了電話,周周穿了外套出門。
她給程度打了電話,讓他幫著一起找。
“你別慌,也許她就是和前兩天一樣,出去逛街了?!背潭仍噲D安慰她,周周心里十分慌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昨晚關(guān)山到底為什么找岑安靜”
程度靜默一瞬,沉聲道:“岑安靜前幾天跑去找梁嘉嘉,告訴了她關(guān)山和我姐的事,梁嘉嘉因此要和關(guān)山分手?!彼滞nD了片刻,接著道:“昨晚關(guān)山告訴我,梁嘉嘉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和他分手,他已無法挽回?!?p> “所以呢?”周周的聲音有點發(fā)顫,“關(guān)山找岑安靜,是要找她出氣,要報復(fù)她?”
“關(guān)山只是說要和她談?wù)??!背潭鹊溃骸瓣P(guān)山不可能對她做什么,他們還有丫丫。”
周周心里亂極了,她掛了電話,出門攔了輛出租車。
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但總不能就這么呆在家里等人回來,她總覺的心驚,一顆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半小時后,她在秋山公園與程度碰面,兩人開車去了東郊。
東郊是岑安靜以前在寧海住過的地方,那時候她還在周周的工作室上班,因為沒錢,所以她在東郊的城中村租住了一間小平房,周周曾經(jīng)來過這里一次。
憑著記憶里模糊的印象,周周帶著程度找到了岑安靜原來租住的那個地方。
站在大門外,周周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周周心頭一喜,以為是岑安靜,立馬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您是岑安靜的朋友嗎?”對方是個陌生的聲音,周周心頭驟然一停,機(jī)械的應(yīng)了聲是。
“我們是向陽分局派出所,昨晚有人在澄心湖打撈上一具女尸……”
周周的手機(jī)掉在了地上。
**
一年后。
八月的某一天,已經(jīng)三歲的丫丫被周周帶著上了北城的明陽山。
到了一處墓地,周周指著墓碑上一個女人的照片告訴丫丫,“這是媽媽?!?p> 丫丫眨巴著眼睛,不解的看著周周,“媽媽不是你嗎,你是媽媽呀?!?p> 周周蹲下來,握著她的小手,“我是媽媽,這個也是媽媽,是生你的媽媽,是她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的?!?p> 丫丫不太明白,但還是很聽話,乖巧的沖著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叫了一聲媽媽。
“再給媽媽磕個頭?!?p> 丫丫跪在了地上磕頭,把周周帶來的鮮花放在了墓碑前。
周周用干凈的毛巾擦拭墓碑,目光在觸及到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時,頓了一下。
“其實我并不想來看你?!敝苤馨衙砣拥搅说厣希暗茄狙究傄獊砜纯茨?,不然她早晚會把你忘了?!?p> “我就是帶她來看看你。”
“我以后不會來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人。”
“媽媽,你哭了嗎?”丫丫仰著頭問她,周周撿起來地上的毛巾,背過身去繼續(xù)擦拭墓碑,“沒有,就是眼睛里進(jìn)了沙子?!?p> “爸爸說過,你這樣說的時候,就是哭了。”丫丫從自己身前的小兜里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擦擦眼淚吧?!?p> “我不要,我沒哭。”
丫丫舉著手帕,神色里竟然有點無奈,“爸爸見了,又要心疼了?!?p> 周周終于破涕為笑,“你這個小人精,一口一個爸爸,總提他做什么?”
“爸爸!”
“你還提?”
丫丫突然跑了出去,同時張開了雙手,“爸爸抱!”
周周轉(zhuǎn)身,這才看見不遠(yuǎn)處有有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朝著她們走了過來,夕陽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他走的很快,似是迫不及待,丫丫小小的身子撞進(jìn)他的懷里,他一把將人抱起來,眸光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不遠(yuǎn)的距離,他朝她伸出手。
丫丫沖她大喊,“媽媽,我們回家吧!”
周周沖丫丫笑了笑,轉(zhuǎn)身,看向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
“我走了,改天再帶丫丫來看你?!?p> 她朝向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沒有在他身前停留,直接走過去。
男人看著空落落的手心,眼神一暗,隨即輕輕的笑了起來。
“丫丫,晚上想吃什么,晚上爸爸給你做?!?p> 丫丫挎著小臉,“可是爸爸做的好難吃。”
程度失笑,“那你讓媽媽給你做好不好?順便爸爸也沾沾你的光,爸爸許久沒吃媽媽做的飯了。”
“好。”丫丫乖乖的點頭,趴在程度身上湊在他耳邊小聲說,“媽媽剛才哭了?!?p> 程度摸了摸她的小臉,“媽媽想你媽媽了?!?p> 丫丫睜著大大的眼睛,不太明白他說的話什么意思,但還是甜甜的說道:“爸爸去哄哄媽媽?!?p> “好?!?p> 程度跟在周周身后,一手抱著丫丫,一手想去牽周周的手,最后,他手握成拳,還是沒敢牽。
怕她生氣。
“梁嘉嘉下個月結(jié)婚,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去做她的伴娘。”
周周有點驚訝,“這么快?”
“許琛父親的身體不太好,他們想早點結(jié)婚,也好讓老人家早點安心?!?p> 許琛是梁嘉嘉的男朋友,時下最當(dāng)紅的男團(tuán)成員。
“我去。”周周應(yīng)了下來,很痛快。
程度看了她一眼,猶豫著開口,“關(guān)山想見見丫丫。”
周周的腳步頓住。
“如果你不想,就作罷,我會和他說?!?p> 岑安靜死后,丫丫一直跟著周周和程度,可能是出于愧疚,關(guān)山一直沒說什么,這一年的時間里,也沒來見過丫丫。
程度說,他不敢,不敢見丫丫,也不敢見周周。
“他下個月就要回美國了,接管家里的家族生意,以后在國內(nèi)的時間就很少了?!?p> “你想說什么?”周周盯著他,程度情不自禁的湊過去,摸了下她的臉頰,“別擔(dān)心,他不會去和你爭丫丫,有我在他也不敢,就是作為父親,想來看看丫丫,畢竟他的血脈。”
“你不想的話就拒絕他,不用為難?!?p> “見吧?!敝苤艿?,“你說的對,丫丫畢竟是他的女兒,她沒了母親,我總不能讓她也沒了父親。”
程度笑了笑,又想去摸周周的臉頰,被周周躲開了。
他笑的更開心,“真是通情達(dá)理,乖囡囡?!?p> 周周撇嘴,“不要叫我這個。”
程度只是笑。
兩人一路往回走著,誰也沒再說話,一直很安靜。
明陽山上風(fēng)景秀麗,清風(fēng)繚繞,鮮花滿地,周周深呼吸一口微涼的風(fēng),忽的轉(zhuǎn)過頭來看向程度。
丫丫趴在程度懷里睡著了,他摸著孩子的腦袋,側(cè)臉溫柔沉靜。
“程度?!?p> “嗯?”
“戒指帶了嗎?”
程度愣了一瞬,有點呆滯的看著她,“戒指?”
周周別過頭去,踢了下腳下的石子,“你要帶了,就求婚吧?!?p> 程度:“……”
他沒帶。
下一刻,他抱著孩子單膝跪地,漆黑的雙眸深情的凝視著她,滿臉興奮的喜悅,“沒帶戒指,帶了丫丫,用她求婚可以嗎?”
周周瞥他一眼,“真夠狡猾的?!?p> “老婆?!背潭妊鲋^叫她,眉眼之間,依舊是當(dāng)初初見時的溫潤清雋,“老婆?!?p> “我答應(yīng)你了嗎你就叫?!?p> “老婆?!背潭鹊男θ堇锷僖姷膸Я艘唤z傻氣,周周覺的沒眼看,轉(zhuǎn)過了頭去,“你快起來吧?!?p> “你還沒叫老公?!背潭忍裘?,笑著看她。
“你來勁了是吧?”周周踢了他一腳,“快起來!”
程度順勢起來,立馬湊過去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周周趕緊去看他懷里的丫丫,還好孩子還沒醒。
“程度?!?p> “我在?!?p> “不要再把我弄丟了?!?p> 程度牽上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里,“好?!?p> “此生,不變。”
海沁明心
抱歉現(xiàn)在才把結(jié)局放上來,這文到今天算是徹底完結(jié)了。 這文寫的實屬不容易,沒上架沒推薦,我?guī)锥葓猿植幌氯ァ? 好在心底里那團(tuán)熱情沒有熄滅,就算有幾人相陪也算美事。 新文過幾天發(fā)布,希望大家到時候能來給捧個場。 謝謝一路支持我的小可愛們,下本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