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AH某城市
一直等著你
尾聲
我想讓生活，小
而有意義
不在乎有多少錢
只看是否有趣
花開得多嬌
書，是否妖嬈
鏡子里的自己是否眼角含笑
可以牽一只手奔跑
為一句話發(fā)飆
回家的路上看見你拿著我的薄薄衣裳
夏日正午
桌上盛放著清涼開水
冬日寒夜
可以雙腳貼著你的溫熱肚皮
春天花開、秋天落葉
不賞也沒有什么關系
這樣小小的生活
適合小小的我們
小小的我們
撐起小小的人生
從來沒有問過自己
為何一路跟隨著你
是否那個山高水闊的地方
正是牽引著我的故鄉(xiāng)
如同撒哈拉之于三毛
塔希提之于高更
那個被人人傳說的地方
生活最為平常
有青稞的麥浪
有酥油的茶香
有徹夜不滅的燈火
和我虔誠的祈望
所以時間
沒有那么慢
你在的日子
我就看你
你不在的日子
我就看書
從你離開
到你回來
也只是幾十本書頁
翻動而已
距離卓陽去XZ看望筱禾，前后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外婆就離開了。筱禾就這樣在卓陽離開沒有多久就又回到了這片土地，回到了他們一起長大的地方，這片她千方百計想逃得遠遠的地方。就在筱禾還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腳步已經(jīng)不知不覺來到了舅舅家的門前了。從程風去世，筱禾去上大學，到后來筱禾直接去了XZ工作，這么多年過去了，筱禾都沒再來過舅舅家了。這次若不是外婆去世，媽媽打電話讓她無論如何必須回來一趟，她可能還是不肯踏進這個村莊。這個村子裝滿了她太多的快樂，每一片土地，每一花一草，她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這里也埋藏了她太深的痛苦，當初帶給她快樂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個，以至于后來的后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踏進這個村子了。
外婆的離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本來就病了很長時間了，可是她一直堅持著，想等著子孫們都到來才走的，但她終究沒有等到筱禾，筱禾回來的時候，外婆已經(jīng)下葬了。筱禾能見到的，已經(jīng)只是一片青青的墳地了。雖然當初在舅舅家，外婆因為年紀很大，已經(jīng)沒法照顧她了，可是外婆一直是筱禾堅強的內(nèi)心后盾，在她遇到事情或者受了委屈的時候，她總免不了要向外婆訴說一番的，雖然知道外婆怕舅媽，也不敢說什么的，可是只要外婆能聽她說，筱禾就覺得很滿意了?，F(xiàn)在，連外婆也去了。
筱禾雙眼朦朧，淚如雨下。她隨著媽媽來到了外婆的墳前，坐在一堆荒草里，哭得泣不成聲，媽媽也陪著筱禾流眼淚，過了好久，筱禾才終于平靜下來，她讓媽媽先回舅舅家，說是自己想一個人在外婆墳前再坐一會，媽媽依了筱禾，只在臨走前叮囑她不要坐太久，早點回去。
筱禾坐在外婆的墳前，一直坐到天色將晚，一直坐到悲傷褪去，就在她抬起迷蒙的淚眼看向遠處準備起身回去的時候，另外一塊墓碑如閃電般擊中了她。雖然天色將暗，雖然眼睛腫脹，可筱禾還是非常確定地知道自己看到了不遠處那座墓碑上被綠草掩映露出的一個“風”字。筱禾如同木偶一樣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向那座墓，整個人如同被攫取了靈魂一般，在她終于到達墓前的時候，筱禾看清了那座墓上的字，清清楚楚地鑿刻著“程風”兩個大字，筱禾不知道是程風冥冥之中的指引，還是自我遺忘的懲罰，自從目睹了程風離去的最后一眼，筱禾就再也沒有來看過程風，一次都沒有。因為她要忘了，要把所有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忘了，可是這一刻，那所有她覺得遺忘的時光都回來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個十歲的自己。
筱禾再一次崩潰，她雙膝跪在了程風的墓前，用手撫摸著墓碑上的程風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后來筱禾哭累了，就斜倚著程風的墓，輕輕靠在上面，直到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筱禾一驚，虛脫地回過頭來看的時候，恰恰對上了卓陽的一雙眼睛?！澳阍趺磿谶@？”筱禾驚問道?！澳阃馄湃ナ?，我怎么會不回來？我就猜到你肯定在這里！”卓陽說著，輕輕跪在筱禾的旁邊，順手拔掉了程風墓旁的青草。筱禾幽幽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墓碑，輕輕地開口：“卓陽，你說如果沒有我，程風會不會就不會死了？如果我當初沒有來到你們村，如果沒有認識過你們，事情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個樣子？”卓陽沒有說話，只是疼痛地看著她?！叭绻銢]有撒謊，事情會不會也會有所不同？”筱禾幽幽地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程風聽的。卓陽沒有聽清她說的話，問了她句：“什么？”“沒有什么”筱禾輕輕地搖了搖頭，即便內(nèi)心再多責怪，又有什么用呢，她也不能換回程風的命了。卓陽和筱禾就這樣跪在程風的墓前，直到夜色深濃，露水升起。卓陽才對筱禾說：“太晚了，回去吧，改日再來看程風吧?！闭f著輕輕扶起跪在地上的筱禾。但是筱禾跪得太久，腳已經(jīng)麻了，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就在卓陽準備伸手幫她揉下腳的時候，忽然后面一聲怒喝：“你們這對狗男女，居然跑到我哥的墓前秀恩愛，我哥生前真是瞎了眼，居然結(jié)交了你們這樣的朋友，害死他還不夠，連他死了也不讓他安生，你們?nèi)ニ腊桑 ?p> 筱禾抬頭的瞬間，只見程林舉著一塊大石頭就向卓陽砸過來，筱禾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不能再讓卓陽出事。于是一個慌張就撲在了蹲在地上的卓陽身上，于是那塊石頭直直地對著筱禾的頭就下去了，瞬間血如水流般汩汩地往外直淌，筱禾倒了下去。卓陽從筱禾身下抬起頭來，筱禾卻順著他的肩膀緩緩地滑落下來，卓陽傻傻地接著倒下來的筱禾，整個人都懵了，他搖晃著筱禾，筱禾費力地看了他一眼，就倒在他的懷里暈了過去。卓陽用手捂著筱禾冒血的頭部，不斷地喚她：“筱禾，筱禾，筱禾，你醒醒，你醒醒啊！”一旁的程林此時也被嚇傻了，她沒想到自己一時的怒火竟會惹來這么大的災難。卓陽看著暈過去的筱禾，淚如雨下：“你不要出事，筱禾，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不要出事?！币贿呎f著，一邊顫抖地抱著筱禾朝自己的車子跑去，一旁的程林也傻傻地跟著他跑，卓陽將筱禾抱進車子，才看到跟過來的程林，他用一種要吃人的眼光看著她狠狠地說：“你來抱著她，我來開車，她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償命。”程林被卓陽的話嚇傻了，傻乎乎地坐進車子，抱著還在不斷流血的筱禾，內(nèi)心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什么事。
卓陽實在太過緊張了，車子點了幾次火都沒有點著。他用力地捶了方向盤一拳，緩了一緩，才讓自己冷靜下來，點著了火，迅速朝醫(yī)院駛?cè)ァ?p> 筱禾被推進了急救室，卓陽被擋在了門外。坐在長椅上的卓陽緊緊的絞著雙手，眼淚不斷往下掉，他此時的內(nèi)心有多焦灼和害怕，不是當事的人無從體會，所謂感同身受，根本不存在那回事。他不能再失去筱禾，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他等了這么多年，愛了這么多年，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怎么能在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他失去一切。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顫抖，不斷地向上蒼祈求著。站在一旁瑟縮著的程林，看著這個坐在長椅上的男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對筱禾的愛，一點都不比她哥少。她看著這個男人這樣害怕和無助的樣子，甚至懷疑，這還是她曾經(jīng)認識的那個冷靜而不動聲色的卓陽嗎？為什么所有的人，到了筱禾這里都變了呢，她不能理解。哥哥是這樣，卓陽也是這樣，這個女孩子身上到底藏著多大的力量？程林不斷地問自己。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這么多年了，卓陽和筱禾沒有在一起，卻也沒有各自成家，只是這樣在各自的世界里活著，這真的是她希望看到的嗎，或者說這真的是她哥哥所希望的嗎？程林開始動搖了。
筱禾的父母在接到電話后，也很快趕來了醫(yī)院。筱禾的爸爸已經(jīng)退休了，不用再和她的媽媽分開了。她們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待在外婆墳前的筱禾，一下子就躺到了醫(yī)院里了呢？他們疑惑地看著卓陽，又看了看待在一邊的程林。程林受不了筱禾父母那樣的目光，剛要張口，卓陽搶過了話頭，他紅著眼圈不斷地對筱禾的父母道著歉，說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程林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筱禾的爸爸雖然懷疑，可是現(xiàn)在筱禾還躺在里面，他也沒有精力先去責備誰，可是筱禾的媽媽卻不行，她愛女心切，聽了卓陽的道歉，上去就要拉著卓陽的衣領打他，最終還是筱父拉住了筱母，柔聲勸慰道，所有的一切，都等筱禾醒了再說。
漫長的急診時光終于過去了，醫(yī)生出來說，筱禾顱內(nèi)檢查還好，除了輕微的腦震蕩并沒有淤血等危險，但是失血較多，需要住院好好調(diào)養(yǎng)。卓陽和筱禾的父母都松了一口氣，他們來到筱禾的病房，筱禾還在昏迷當中。筱禾的爸爸讓卓陽和程林都先回去，一切等筱禾醒了再說。然后筱禾的父母守在了筱禾的床前。然而卓陽除了讓程林回去了之外，自己并未離開醫(yī)院，依然一整夜守在筱禾門外的長椅上，半夜筱禾的爸爸出來上廁所，看到坐在長椅上的卓陽，老人心里為之一動。明明一個正值陽剛的男孩，卻是那樣地悲傷和無助地坐在那里，整個人都瘦銷而林立。老人知道當初自己把筱禾丟在了她外婆家，那三個孩子要好，只是沒想到這么多年，這份當時的感情早已有了質(zhì)的變化，甚至已經(jīng)深入到骨髓里去，只是那個孩子的離開給了這兩個孩子太大的困擾和打擊。老人見過的世面和經(jīng)歷過的風雨，讓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孩子對筱禾的感情。老人默默地將一只手按在卓陽的肩膀上說：“我和你阿姨歲數(shù)大了，天亮之后，我們回去休息，你來替我們守著筱禾吧！”卓陽驚訝地看著筱父，眼里充滿了驚異和感激。說完這些，筱父就又走進了筱禾的病房。
第二天清早，卓陽就買了早點送到了病房，筱母的氣依然沒消，大聲地呵斥他說：“你來干什么，覺得筱禾還傷得不夠重是嗎？”還是筱父勸住了筱母：“你這么大聲，是想吵醒女兒嗎？你也累了一夜了，我們先回去，讓卓陽來守著筱禾。”“什么？你居然讓他來守著孩子？”筱母不可思議的看著筱父，但是筱父非?？隙ǖ馗隳副ＷC：“如果孩子再有什么事，你拿我是問?！薄翱墒牵墒?。。。。。?！本驮隗隳高€在可是的時候，被筱父連拉帶哄地帶了出去，留下卓陽一個人守在筱禾的床前。
看著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的筱禾依然在沉睡中，卓陽輕輕地握住筱禾的手。“筱禾，快點醒過來吧，醒過來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們已經(jīng)浪費了那么多時間了，我不想等，也不能再等下去了，筱禾！”沉睡中的筱禾自然什么都沒聽到，直到將近中午的時候，筱禾才從沉睡中醒來，而此時的卓陽因為連續(xù)的勞累和緊張卻趴在筱禾的床邊睡著了。筱禾緩緩睜開眼睛，打量了半天才認出自己是躺在醫(yī)院里，她的目光一點一點挪移，然后就看見趴在床邊的卓陽，眉頭緊蹙，薄唇緊緊地抿著，臉上有著難以言說的疲憊和擔憂。筱禾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卓陽那清瘦的臉龐，可是停在了半空，手又慢慢地縮了回來。既然不能在一起，她又怎么可以給他憑添困擾。筱禾覺得頭又暈又疼，她用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部，才發(fā)現(xiàn)纏著厚厚的繃帶，難怪頭部好不舒服。筱禾想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慢慢地起身，想坐起來，雖然她的動作很輕，但還是驚醒了卓陽。卓陽看見筱禾醒了，簡直高興壞了?？粗愫碳拥恼f：“你醒了？我去叫醫(yī)生。”然后就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門。筱禾試著輕輕搖了搖頭，依然很不舒服。醫(yī)生過來給筱禾做了檢查，說是已無大礙，注意休養(yǎng)就行了。
等到醫(yī)生走后，卓陽忽然就對筱禾發(fā)起了脾氣：“你怎么那么傻，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下，我是男人，挨一下根本不算什么，可你不同，你體質(zhì)本來就不是很好，昨天幸虧是沒事，如果你被那塊石頭砸傻了，我要，我要怎么跟你爸媽交代？”后面一句話，卓陽明顯改變了語詞，筱禾聽得出來。筱禾只是那么默默地看著發(fā)飆的卓陽，然后說：“我餓了，快餓死了。”卓陽這才意識到筱禾已經(jīng)將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于是趕緊出去買飯。
在卓陽的照料下，筱禾恢復得很快，就差頭部縫針的部位拆線了，拆了線基本就可以出院了。筱禾醒來的上午，卓陽就給筱禾的爸爸媽媽打了電話，意外的是筱禾的爸爸媽媽并沒有過來，只是囑托讓卓陽好好照顧筱禾。卓陽猜測這一定是筱禾爸爸的主意。
醒來之后筱禾就一直沒看到程林，之前看卓陽情緒激動，筱禾也不敢問，可是這天筱禾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她試探地說：“那個，程，程林怎么樣了？”“什么怎么樣了？”卓陽頭也不抬地回到。忽然他腦子一轉(zhuǎn)，看著筱禾說：“你說她?。磕愣紓蛇@樣了，還牽掛著她。她這樣三番兩次的惡意傷害，我已經(jīng)報警了，現(xiàn)在估計正在警察局里接受查問吧！”“什么？”筱禾一個驚詫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卓陽。“你怎么能報警啊，你為什么要報警啊，她可是程風的妹妹啊，親妹妹啊，你怎么能這樣？”“我為什么不能這樣？”卓陽堅定地看著筱禾反問回去。筱禾也炸毛了：“她傷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憑什么報警，你憑什么把她送到警局去啊？”“你說什么？”卓陽不可置信地看著筱禾，“你護著我，就是為了怕她傷到我最終傷到她自己嗎？你這么做都是為了她？你就這么愛程風？愛到他都走了這么多年了你都不能忘記他、放下他？愛到你為了護她妹妹周全，即便自己受傷也毫無怨言？為什么？為什么？”卓陽歇斯底里地朝筱禾吼著，筱禾長這么大，從沒看過卓陽發(fā)過這樣的脾氣，筱禾有那么一瞬間懵在了那里。但是很快，筱禾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是，我愛程風，我就是愛程風，你滿意了吧？為什么，為什么當初你要和程風說我們在交往，你為什么要騙他，如果你沒有那樣騙他，或許他就不會出事！”卓陽不可置信地看著筱禾，眼淚瘋狂地往外直涌，可是他克制著，然后瘋了一般抓著自己的上衣摔門而逃。站在門外的程林，躲避不及，只是眼睜睜地看著瘋了一般逃出來的卓陽。卓陽自然也看見了她，他的眼神淡漠到游弋，就那樣輕飄飄地出了醫(yī)院的門。
病房內(nèi)的筱禾自己也傻了，她沒想到自己激動之下，會說出那么重的話來傷卓陽，雖然對于卓陽當初的謊言，筱禾一直心存芥蒂，可是畢竟程風都走了這么多年了，想來卓陽的日子也不好過，自己怎么可以一時昏了頭，說出這么重的話來呢。但很快，筱禾就意識到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著她做，她要先出院一趟，要去把程林撈出來，她不能讓程林就那么待在警察局里。于是筱禾趕緊手忙腳亂地換衣服，就在她按開病房的門，準備去找程林的時候，看見程林就那么直直地佇立在她門前。
筱禾傻了眼，半天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揉了揉眼睛，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可程林還是在那兒，一點都沒變。筱禾終于相信那不是自己出現(xiàn)的幻覺，真的是程林。程林扶著筱禾的手說：“姐，你的傷還沒好，你要去哪里？”筱禾被她扶著就那樣回了病房，可是好像哪里不對啊?！芭?，姐，她居然叫我姐?！斌愫袒剞D(zhuǎn)過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程林。程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其實剛才站在門外，筱禾和卓陽的爭吵她全部都聽見了。她不知道當初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居然害得這兩個人過得如此痛苦不堪。哥哥沒了，她一心記恨，只想著不能讓卓陽和筱禾舒心，結(jié)果沒想到，這一條路一走就是這么多年，害了別人，也苦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如果哥哥還活著，一定不會愿意看見她這么做的。所以剛才站在門外，她想了很久，她決定放下，也決定坦白。放了筱禾和卓陽，也放了自己。
所以沒等筱禾發(fā)問，程林就自己先說開了?！敖?，其實卓陽哥并沒有把我送去警察局，他只是氣我傷了你，才故意那樣激你的。他甚至向叔叔阿姨隱瞞了是我傷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攬在了他的頭上?！薄笆裁矗俊斌愫逃质且粋€驚跳，“他為什么要那樣做？”筱禾迷惑。
程林又接著道：“姐，我要跟你說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卓陽哥。接下來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聽著。”程林一臉嚴肅地說，筱禾疑惑地看著她?！捌鋵?，當年哥哥的離開，雖然和你有關系，但并不是你造成的。當時哥哥沒有考上大學，爸爸媽媽都非常氣憤，他們花了那么多錢幫他買了高中，結(jié)果他還是沒有考上。所以哥哥得知自己落榜之后就沒打算再讀書了，他就去工地打工幫忙養(yǎng)家糊口了。他跑去向你告白，是因為終于等到你高考結(jié)束了，即將要去上大學了。哥哥知道如果再不告白，以后也許就沒機會了，而且哥哥也知道卓陽哥喜歡你，所以他才先下手為強。那天你應該是拒絕了他，所以哥哥回去很沮喪，但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一直覺得卓陽比他優(yōu)秀，更有資格得到你的喜歡，可是如果他從不曾跟你告白過，他會覺得自己那么多年活得太窩囊了。所以他雖然自卑，仍然鼓足了勇氣跟你告白。跟你告白之后的第二天，哥哥狀態(tài)很不好，我勸他不要去工地了，可是他不聽，非要過去。結(jié)果沒想到過去之后就發(fā)病了，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其實哥哥很小的時候就生過病，是爸爸媽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哥哥救了回來，結(jié)果沒想到過了那么多年，哥哥的病居然復發(fā)了。”程林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眼淚早已控制不住，嘩嘩地往下流，筱禾不可置信地看著程林，眼中寫滿了驚詫與茫然。
程林緩了一口氣繼續(xù)往下說：“所以哥哥的離開，和你沒有根本的關系，和卓陽哥更沒有關系，卓陽哥從不曾和哥哥說過那樣的話，那一切都是我編的，我騙你的！”“什么？”筱禾久久地都不敢相信程林說出的話?！爱敃r哥哥離開，我們?nèi)叶急罎⒘?，我心中怨恨，為哥哥不值，也為了自己，我不想就那樣讓你和卓陽哥輕松地在一起，所以我騙了你，我誣陷了卓陽哥?！斌愫痰臏I水終于洶涌而出，這么些年，她都對卓陽做了什么啊？
“一方面因為你拒絕了哥哥我很生氣，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是因為我和哥哥暗戀你一樣卑微地暗戀著卓陽哥，而卓陽哥的眼里卻只有你，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不讓你們在一起。其實那天卓陽哥本來并不知道哥哥向你告白了，是我告訴他的，并且還騙他說，你回應了哥哥的告白。當時卓陽哥非常難過，但并沒有其他的舉動。結(jié)果第二天哥哥就出事了，卓陽哥就放下了自己的悲傷一直在幫忙處理哥哥的事情，所以你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他。這么多年，也一直是卓陽哥在幫扶著我們家，你也知道，我們家的環(huán)境很差，哥哥走后就更差了?？墒亲筷柛缑磕甓紩型依锬缅X，父母都很感激他，但是我依然氣他。氣他對我的視而不見，無論我怎么努力，他都看不見我。那天晚上看見你出現(xiàn)在哥哥的墳頭，我本來覺得挺欣慰的，覺得哥哥可以瞑目了，可是后來看見卓陽哥扶著你，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所以才會做出那么過分的舉動來，傷到了你。對不起，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和卓陽哥。我想如果哥哥在的話，一定不希望我做出這樣的事來，因為哥哥是那么那么喜歡你，他不會希望你活得不幸福的?！背塘忠豢跉庹f完了積壓在心里十多年的話，筱禾的眼淚也一直不停地往下流，不知道是為程風，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卓陽。
“姐，去把卓陽哥找回來吧，他等了你這么多年，真的非常非常辛苦！”筱禾看著程林，半天問道：“那你呢？”“我？你不在這么多年，我都沒能讓卓陽哥多看我一眼，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剛在門外，在我決定向你坦白這一切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筱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程林，她沒有想到，這個當初的小妹妹原來早就對卓陽情跟深種，而現(xiàn)在她不知道自己又該回答她什么。就這樣兩個女孩靜靜地坐著，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
送走了程林，筱禾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她需要回過頭去，看看她走過的這十多年，到底錯過了什么，或者說做錯了什么？
程風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卓陽才出事的，那她這些年的執(zhí)拗與不肯原諒又是為哪番？她一味的逃避，自以為是選擇了最好的方式，不過是一如既往地任性而為，傷害了自己，也讓身邊的人跟著擔心。而卓陽這么些年也一直這么單著，他的看似漫不經(jīng)心，也許真的和縱容著她的任性有關。而就在剛才，自己居然說出那樣傷害他的話，想到這里，筱禾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去找卓陽，她要去把卓陽追回來。
就在筱禾拿著手機和包沖出醫(yī)院的時候，卻忽然之間發(fā)現(xiàn)，自己連卓陽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她要到哪里去找卓陽呢？筱禾站在醫(yī)院門外的臺階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有一種失落和恐懼，她很害怕卓陽就此消失不見了，又很氣惱自己的愚蠢，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淚。她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地翻電話本，打了好幾個電話，才問到了卓意的號碼，于是筱禾趕緊撥通了卓意的號碼。
卓意接到筱禾的電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很客氣而禮貌的問她有什么事。筱禾結(jié)結(jié)巴巴地半天，才問她可不可以把卓陽的電話號碼告訴她。卓意在電話那邊停頓了許久，似乎是在深思熟慮，最后終于開口道：“筱禾，雖然你也是我的朋友，可是我覺得一個人不能太任性了。如果你對我哥沒有一點喜歡，就拜托你趕快結(jié)婚吧，也好死了我哥的心。如果你對他還有感情，那就從XZ回來吧，不要再這樣折騰我哥了，你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筱禾握著手機的手開始發(fā)抖，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只能使勁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電話那頭的卓意大概也聽出了筱禾的不對，最終報出了一串數(shù)字，就在她還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身邊響起了孩子的哭聲，于是卓意匆匆掛上了電話。
筱禾使勁用手背抹去眼里的淚水，然后開始撥卓陽的電話，電話通了，可是卻沒有人接。就在筱禾萬念俱灰的時候，早已站在遠處看著她的卓陽拿著手機走了過來。筱禾還坐在醫(yī)院的臺階上，淚水模糊地擦著手機上的淚滴，撥著卓陽的號碼，直到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筱禾慢慢地抬頭，正對上了卓陽一雙因為熬夜布滿了血絲的眼睛，他的一張臉也是紅紅的，像是剛喝過酒。筱禾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從地上竄起來，抱住卓陽的脖子放聲地哭了起來。卓陽被她的舉動愣了一下，半天才抬起手，撫著她的背，柔聲問她怎么了。筱禾哭到不能說話，只是一味地搖頭，一味地說著對不起。卓陽不知道筱禾這是怎么了，他怕筱禾這樣的行動過激會引起頭上的傷疤裂開，只能半抱著她，回到了醫(yī)院病房。
本來卓陽受了筱禾的刺激，沖出醫(yī)院，發(fā)動了車子準備走的，可是沒走一截，就想到筱禾頭上還有傷，需要在醫(yī)院里躺著，如果自己一走了之的話，萬一她再出點什么事，就不得了。于是萬般難過的卓陽又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到了醫(yī)院?？墒撬那榫w還沒平復下來，他實在沒法這個時候去見筱禾，于是就獨自去外面喝了幾杯，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筱禾坐在醫(yī)院的大門口邊哭邊瘋狂地打著電話，只是他沒想到，那個電話居然是打給自己的，卓陽冰凍的心多少升起那么一點點暖意。
在病房里，筱禾抱著卓陽又哭了好久，她好像要把這十多年來的委屈都統(tǒng)統(tǒng)哭出來似的，卓陽一身西服被筱禾的淚水蹂躪得不成樣子。
等到筱禾終于哭好了，才定定地看著卓陽的眼睛說：“卓陽，我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從來沒有愛過程風，雖然他也和我一起長大，也對我倍加呵護，可是，他只是我的哥們，我愛的那個人——是你！”卓陽以為自己酒喝多了，出現(xiàn)了幻覺。他使勁地搖了搖自己的頭，然后看著筱禾搖著她說：“筱禾，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筱禾看著卓陽因為酒意而發(fā)紅的臉笑得愈發(fā)燦爛?！白筷?，我知道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但是我保證，從現(xiàn)在開始不會了，我會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不會再任性妄為了?！薄翱墒?，可是，你明明說，你說。。。。。。”卓陽依然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就在他還在說著你說的時候，筱禾輕輕湊近了他，將自己的唇貼上了他的。卓陽不可置信地看著貼向自己的筱禾，下一個瞬間，他終于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立馬反客為主，瘋狂地親了回去。這張唇他渴望了太久太久，描摹了太多太多次，如今這樣真實地貼著他的唇，他怎能輕易就放過，他饑渴了太久。
就這樣他完完全全地將筱禾壓在病床上，反反復復地吻著筱禾，從眉毛到耳根，從嘴唇到脖頸，一遍又一遍，直到后來筱禾難以自抑地哼出了聲，他才意識到這里是醫(yī)院，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筱禾。
這天晚上，卓陽就躺在筱禾的病床上，緊緊地擁著她，長久以來的疲憊，讓這兩個備受煎熬的年輕人很快就進入了睡夢之中。
筱禾出院這天，筱禾的爸爸媽媽終于現(xiàn)身了。但是很奇怪，他們不是來接女兒回家的，而是把筱禾的行李箱拖了過來，那意思倒更像是打發(fā)女兒回單位。本來筱母是無論如何都不同意的，但是被筱父一句話給蹩了回去。筱父說：“之前女兒這么多年不談戀愛不結(jié)婚，你一天到晚念叨，恨不得在大街上拉個男人回來配給她；現(xiàn)在機會來了，你又把她使勁往回拉，你要是希望閨女一輩子嫁不出去，你就去把她接回來?！斌愀高@話狠了，雖然筱母因為筱禾受傷的事一直對卓陽有成見，但是被筱父這樣一唬也作罷了。不管咋樣，女兒能嫁出去才是大事。筱母想到筱禾這么多年都不肯回來，這次外婆過世的事雖然是個契機，但是筱母也有私心，那就是想借這次機會給筱禾找個人家，她不動手自己就要幫她動身了，畢竟都三十歲了，不年輕了。所以現(xiàn)在好不容易把筱禾抓回來一次，可不得給她制造點機會。這樣想著，筱母也就釋懷了。
兩口子計劃一定，便商量好了對策，于是拖著筱禾的行李箱來到了醫(yī)院。筱禾看著爸爸媽媽手中的行李箱，自己也傻了眼，老爸老媽這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啊。就在筱禾準備開口的時候，沒想到爸爸媽媽先開了口。爸爸說：“啊，是這樣的筱禾，你看你平時也難得回來，估計你那邊的工作也很忙，這次如果不是為了你外婆的事，估計你也沒有時間回來。這樣，我們都替你收拾好了，你那邊忙就先回單位吧，不用回老家了，家里我和你媽媽都照顧得挺好的?！?p> 筱禾這是徹底傻眼了，老爸老媽這是要趕她走啊。卓陽也懵了，但是很快他就會意過來了，所以也不做聲，就在一邊看著筱禾的爸爸媽媽表演。只有筱禾哭笑不得，她這是要說自己忙呢還是不忙呢？好像怎么說都不合適啊！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從爸爸手中接過行李箱！
和爸爸媽媽告別之后，筱禾看中手中的行李箱有點不知所措了，就這樣回單位了嗎？卓陽從他旁邊搶過了行李箱問：“想什么呢？你不會真想著回單位吧，你可別忘了在醫(yī)院里答應我的！”“我答應你什么了??？”“這么快就不認賬了啊？看來，我得趕緊把這件事落實下來？”“什么事??？什么落實下來？”筱禾被卓陽越說越糊涂?！跋葎e管這么多，我們走吧？”“去哪里啊？”“去了你就知道了?！?p> 就這樣，筱禾隨著卓陽來到了市里——卓陽的家。原來卓陽在市里早已買好了房子，卓陽的父母因為要幫忙妹妹照看孩子，所以都是和妹妹妹夫住一起，卓陽的房子一直就他一個人住。筱禾隨著卓陽轉(zhuǎn)動的鑰匙進入到到房間，頓時一股熟悉的花香撲鼻而來。筱禾驚訝，居然是她最熟悉的月季的味道。下一個瞬間筱禾一下子就瞥見了餐桌上玻璃瓶里的火紅的月季，大約是因為時間久了，有點蔫蔫的了，但是依然香氣撲鼻。筱禾大受感觸，對著桌上的玻璃瓶發(fā)呆。
卓陽注意到筱禾的異常，笑著說：“看什么呢？月季有點枯了吧，這次離開時間有點久，沒有及時換水剪根，所以都快蔫了。”筱禾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潮濕，她避開頭，問道：“卓陽，你喜歡月季嗎？”“喜歡啊！”卓陽一邊放下筱禾的行李箱給她拿拖鞋，一邊回答道。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怎么會不喜歡呢，月季的香味就是你啊，每天生活在月季的花香中，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邊一樣?！?p> 筱禾抑制的淚水又有點模糊了視線，她調(diào)轉(zhuǎn)頭收回停在月季上的視線，看著卓陽說：“卓陽，對不起！”卓陽輕輕地笑著走過來擁著她，兩個人就那樣擁抱了好久，久到時間都似乎停止了流動。最后，卓陽才輕輕地開口，深情地道：“謝謝你，傻瓜！”“嗯？”筱禾不解，抬頭疑惑地看向卓陽。卓陽又輕輕地將她拉向自己的懷里。“你知道嗎，我一直都以為你喜歡的那個人是程風，因為從小到大，你倆的互動都更多，打鬧也多，而我一直就是那個安靜的旁觀者。程林告訴我，你答應了程風的告白，那時我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無望的深淵；后來程風出了事，我居然有點隱約的自私的慶幸?！弊筷栆贿呎f著，一邊將筱禾帶進沙發(fā)坐著，筱禾埋頭在卓陽的懷里，安靜地聽著他說?；蛘呤翘喾潘傻脑颍愫搪犞犞退?，卓陽看著懷中沉睡的人兒，靜了好久，強烈的不真實感包圍著他，從沒有哪一刻，讓他覺得如此幸福，直到筱禾縮了縮，他才終于起身，將她抱進臥室，為她蓋好被子，然后又看了好久，直到手機響起才終于匆匆地退出了臥室。
因為前段時間去了XZ，外加筱禾住院這段時間又請了假，公司已經(jīng)納下了好多事情，卓陽不得不去處理，不過卓陽心里一樂，因為，遞交的辭職或許用不上了。
筱禾醒來的時候，天色已近傍晚，她躺在床上，腦子轉(zhuǎn)了半天，才想起這是卓陽的家。但是筱禾并未發(fā)現(xiàn)卓陽的人影，只隱約聞到和客廳一樣的月季的花香。筱禾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發(fā)現(xiàn)一邊的床頭柜上養(yǎng)了一瓶和客廳一樣的月季，自己睡的這邊則放了一把鑰匙和一張字條。筱禾撿起字條：“對不起，我去一趟公司，餓了冰箱里有吃的，也可以出去逛逛。卓陽！”然后右下角是一個紅色的愛心，筱禾看著那個愛心笑了笑。
起床之后，筱禾簡單洗了個熱水澡，這才覺得連日來的疲憊消失殆盡。于是打量起卓陽的房間來。其實這么些年，因為程風的原因自己一直背負著內(nèi)疚和自責生活著，也帶著這樣的情緒故意地忽視著卓陽。此刻，筱禾忽然非常好奇，這么多年，卓陽是怎么過來的？
房間除了那些月季之外，沒有一些女性的氣息，簡單樸素。就連冰箱里放的，都是耐餓的速凍食品，可見平時不常在家做飯。筱禾來來回回打量了幾遍，又再度走進臥室，把蔫了的月季換掉，瓶子清洗干凈，重新裝入清水。
然后走入陽臺，欣賞起傍晚的夕陽和晚霞。就在筱禾呆呆地看著天邊的云彩發(fā)呆時，聽見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筱禾有點擔憂地朝門邊看去，只見卓陽拿著皺巴巴地西裝和包，站在門前。筱禾這才松了一口氣，輕輕地朝他笑了笑。卓陽三步并作兩步地把包和西裝扔在沙發(fā)上，然后走上前來抱著筱禾。筱禾推了推他，這人最近是抱上癮了。但是卓陽加大了力度，筱禾只得放棄，任由他就那么抱著。許久，只見卓陽悠悠地開口：“感覺就像做夢一樣，非常地不真實。在公司的時候，腦子里也一直想著你，生怕你又收拾東西就不見了。所以最大效率地處理完了手頭緊急的事項，就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筱禾輕輕地撫著卓陽的后背，自己這些年的刻意忽視真的給卓陽帶來了很大的傷害，筱禾想。
“晚上想吃什么？”卓陽問?！岸伎梢?。”“我知道你愛吃小吃，但是你才受了傷，吃那些東西不營養(yǎng)，走，我?guī)闳コ渣c營養(yǎng)的?！弊筷栍谑且皇帜闷疖囪€匙，一手牽著筱禾，又出了門。車子沒開多久停在了一家小餐館前，餐館看著并不特別，但是進去之后，筱禾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布置非常講究和精致。卓陽點的都是一些清淡滋補的，待到上菜以后，筱禾發(fā)現(xiàn)菜更是精致，每一樣小菜色相都非常好，并有花朵點綴，極其符合筱禾這樣的文藝青年的調(diào)調(diào)。一頓飯吃下來，筱禾就尤其喜歡那個蕎麥粥，一口氣喝了兩碗。惹得卓陽笑她好養(yǎng)！
吃完飯，卓陽并沒有急著帶筱禾回去，而是拐到了花店。店員一看到卓陽就無比熱情地迎了上來：“卓先生你好，最近可是好幾天沒來了？今天要點什么，還是老樣子嗎？”說完好像才意識到筱禾的存在，然后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女朋友呀，那今天的花？”“還是老樣子！”卓陽道，然后對筱禾笑了笑，握住了筱禾的手。筱禾想一定是卓陽每次都來這里買月季，以致店員都認識他了，只是今天看到他帶女人來買花，所以覺得好奇吧！
回去的路上，卓陽開車，筱禾抱著花發(fā)呆。好久才問：“卓陽，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買月季的呀？”“畢業(yè)之后?！薄耙恢倍假I嗎？”卓陽看了看筱禾，笑了笑。“嗯，一直都買，從租的房子一直到買的房子，沒有斷過?！斌愫贪涯樎裨诹嗽录镜暮箢^，內(nèi)心翻涌卻不知道和卓陽說些什么。卓陽看著這樣的筱禾覺得可愛至極，故意調(diào)侃她道：“干嘛？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俊斌愫棠樇t了一大截：“什么猛虎，哪里有猛虎了”？
回到家的時候，累了一天的卓陽，先進去洗澡了。筱禾把月季修去根，拔掉多余的葉子，分在兩個瓶子里插好。卓陽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歪著頭，整理月季的層次。以前都是卓陽自己整理這些花兒，可是現(xiàn)在，花的旁邊忽然多出一個人來，卓陽覺得就像是屋子里多了一個太陽，把人照得暖暖的。他輕輕悄悄地從背后抱住筱禾，筱禾嚇了一跳，差點把剪刀都扔了。“別鬧！”筱禾嗔道?！安灰?，以前是因為你不在身邊，看著這些花兒就像看著你一樣，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在我身邊了，還要搭理它們干啥?！弊筷柌灰溃话褜Ⅲ愫瘫У搅松嘲l(fā)上，坐在自己腿上。筱禾怕剪刀傷著卓陽，順手放在了茶幾上，任由卓陽抱著。
“之前一直一邊等待，一邊自責，可是早知道，擁有是這么幸福，即便對不起程風，也該早點去找你的?！弊筷柟緡伒?。雖然聲音很小，但是筱禾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卓陽還背負著程風這個擔子。筱禾摟過卓陽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卓陽，我想程風會理解的，因為程風一直都知道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不是他，在他和我告白之前，他就知道。所以告白的時候，我拒絕了他，他也并沒有太過意外?！边@下輪到卓陽傻眼了，他不可相信地看著筱禾?！笆堑?，程林騙了你，我并沒有答應程風?！焙盟瓶闯鏊囊苫?，筱禾給了卓陽肯定的解釋?！耙舱且驗槿绱?，我才一直覺得程風的死和我脫不了關系，所以一直自責，一直內(nèi)疚，但是都過去了，卓陽，都過去了！”筱禾也順帶解釋了這么多年不和他聯(lián)系的真正原因，當然，她回避了程林的其他謊言，一語帶過，簡單直白地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愛著卓陽卻又不肯找他。對于卓陽追問程林為何騙他的時候，筱禾只簡單解釋了說可能是因為悲傷過度。
程風走了，筱禾離開了，而卓陽只能等待！
這么多年，卓陽一直以為筱禾愛著程風，所以才無法看見自己，他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是等待，他想如果自己一直等著，或許終有一天，筱禾會淡忘掉程風，會回頭，會看見自己。只是卓陽沒有想到，在他的等待和筱禾的自責之間，居然繞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如果不是因為父母，或許他還沒有這么快去找筱禾。想到這里，卓陽驚了一身汗，幸虧有了父母的逼迫，否則他和筱禾的重逢或許還要等待好久。
此時，卓陽背負在心里這么多年的擔子，才算真正卸了下來。他忽然覺得自己除了應該感謝父母的逼迫，還應該感謝程風，感謝那個曾經(jīng)朝昔相處的兄弟。
這一晚，為了睡覺兩個人磨嘰了好久。筱禾原本打算睡在次臥，卓陽說沒被子；筱禾要出去睡，卓陽攔著門，說要出去兩個一起；最后只能兩個一起睡在主臥，卓陽答應筱禾，醫(yī)院模式，不會亂來。
大概是因為太累了，卓陽就那樣老老實實地抱著筱禾睡了一晚。第二天，卓陽要帶筱禾一起上班。一開始，筱禾無論如何都不答應，最后卓陽只得使出殺手锏，他悠悠地說：“我們公司的圖書室可是出了名的，你確定不要過去看看？”這一招狠，筱禾喜歡看書，喜歡逛書店，一聽到圖書室，果然來勁了。于是試探地問：“真的有那么多書？”“那是當然。”卓陽胸有成竹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筱禾這才下定決心和卓陽一起去他公司。
只是到了公司，筱禾又后悔了，剛進公司的大廳，筱禾簡直就要被各色目光所淹沒了。公司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是帶著或探尋或羨慕或嫉恨地目光打量著她，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不用說筱禾也知道是在討論著她。卓陽看出她的不自在，只是笑笑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一路上有員工和卓陽打著招呼：“卓副總，早！”但目光都落在筱禾身上，卓陽只簡單回應著“早”，并不在意，一路拉著筱禾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進了卓陽的辦公室，筱禾總算暫時松了一口氣。就在她剛想說“你們公司的員工怎么那么八卦啊”，話還沒出口，就見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進了卓陽的辦公室，看樣子和卓陽差不多大。只見他進門不是看著卓陽，而是非常八卦地打量著筱禾，客氣地伸出手道：“這是嫂子吧，嫂子你好！”就在筱禾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時，卓陽走過來拍掉他的手。少年看看自己伸出的手，然后收了回來，嬉皮笑臉地對卓陽說：“雖然這么多年，第一次看見你帶女人出來，不過這么小氣干嘛，不過是握一下手?！闭f完瞪了一下卓陽。卓陽也不管他，直接說道：“有事沒事，沒事就滾。”“哦，王總說你今天必須把之前丟下的工作補上，還有這是你之前遞交的辭呈，王總說這下總該用不上了吧?！鄙倌暾f完，拿出一封辭職信交給卓陽。筱禾好奇地看著卓陽。
卓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上次去XZ找你，你一直不肯跟我回來，那我只能辭掉這邊的工作，過去陪你。”筱禾心潮起伏，幸虧及時止損，否則自己一意孤行地任性，真的要讓卓陽丟了工作陪自己呆在XZ了。
卓陽公司的圖書室果然名不虛傳，又寬大又舒適，圖書的種類也豐富。筱禾窩在窗邊的沙發(fā)上，看著窗外人流如潮，又掃視了一眼圖書室內(nèi)寥落的幾個人，心想，有多少時間卓陽都是在這個圖書室度過的?。淮巴鈦韥硗能嚵髦?，也每每都有卓陽的一輛吧。
卓陽下班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筱禾歪在窗邊的沙發(fā)上軟軟地睡著，書還抱在懷里。卓陽嘴角輕笑，輕輕走過去把自己的西裝搭在她身上，雖然動作輕緩，筱禾還是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卓陽的眼神有幾分迷離，大概還在夢中沒有清醒過來，不知身處何地。卓陽就勢在她旁邊坐下，輕輕地將她摟在懷里，問：“醒了么”？筱禾在他懷里緩緩地點了點頭。
夜色升起，卓陽和筱禾手挽著手回家。卓陽本來打算帶筱禾出去吃晚飯，但筱禾說每次出去吃對身體不好，于是兩人從超市買了菜回家做。筱禾的廚藝還是不錯的，其實筱禾知道卓陽的廚藝也很好，大概都是這么多年彼此獨自生活練就的。但她想今晚自己動手為他做一頓晚飯，所以當卓陽挽起袖子準備搞飯的時候，筱禾直接將他推出了廚房。于是卓陽被推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他也不玩手機，就拿起剪刀開始修剪起茶幾上的月季。一邊修著，一邊看著在廚房忙碌的筱禾。這么多年，卓陽從買了這個房子起，就只是覺得這是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今晚大概他才第一次覺得這個房子有了家的味道。
卓陽的細心照顧，筱禾身體恢復很快，之前受的傷基本痊愈。卓陽也開始急急地準備起婚禮。筱禾本想再回XZ一趟，準備做好所有的工作交接再回來，但是卓陽不允許，非得讓筱禾先打辭職報告，然后等蜜月旅行再去做工作交接，筱禾拗不過卓陽，只能按照他說的辦了。
卓陽的父母雖然覺得兒子年紀大了，一直急著催婚，但是因為看著筱禾那丫頭長大，本來并不是很贊同。奈何卓陽只用一招就擺平了父母。他對父母說：“難道你們不想抱孫子嗎？現(xiàn)在你們的孫子就在你們媳婦肚子里，要是你們不對筱禾好點，我可拿不準那丫頭會干出點什么來。”卓陽的父母都了解筱禾的個性，雖說那丫頭脾氣壞了點，但一聽說有了孫子，那所有的一切都好商量。于是一家人歡歡喜喜準備起了婚禮。
于是在金秋的十月，在那個陽光明媚的秋天，卓陽這個小太陽終于娶到了那個他等了25年的女孩，那棵他小心翼翼一直呵護著長大的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