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舟見睿王爺出來,匆匆告罪一聲便端著藥碗進去伺候宣平侯喝藥了。
“侯爺,你該吃藥了。”馮舟端著藥碗來到宣平侯床前,用勺子輕輕攪動著藥汁。
宣平侯一臉急色先是搖了搖頭,隨后又朝馮舟招了招手,嘴唇蠕動著好像要說什么。
馮舟跟隨宣平侯多年,對宣平侯的喜好習(xí)慣了如指掌,一看宣平侯的神情他心里一緊,立刻放下藥碗將耳朵湊了上去。
宣平侯氣若游絲地在馮舟耳邊說了幾句話,馮舟的神情就越來越嚴肅。
末了,宣平侯用力力氣吐出兩個字:“要快……”
馮舟知道茲事體大,關(guān)系著整個宣平侯府的安危,對宣平侯吩咐之事絲毫不敢怠慢,忙對著宣平侯行了個禮道:“是,我馬上去辦,一定辦好?!?p> 看見睿王爺?shù)哪樕?,云鶴川率先迎了上去,問道:“父王……”
睿王爺冷笑一聲,道:“他耍的好把戲,什么事都推得一干二凈?!?p> 書芷洛一聽睿王爺?shù)脑捯阎胶钤谕泼撟镓?zé),忙低聲提醒道:“王爺,后山,死士?!?p> 話還沒有說完,睿王爺已明了,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簡單道:“走?!?p> 其他的事情尚且還可推脫,可是蓄養(yǎng)死士一事他絕脫不了干系,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拿住這批死士。
睿王爺帶著眾人急急往門外趕去,鐘伯安慰道:“王爺放心,莫南、莫北在山上盯著,不會放跑他們的。”
阿大已經(jīng)等在侯府門外,見睿王爺出來,立刻上前稟報:“王爺,興州刺史派來的人到了。”
“好!來得剛剛好!”
正愁人手不夠,他就帶著人到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侯府門外整整齊齊站著一隊士兵,全都披甲執(zhí)銳,整裝待發(fā)。
打頭一人緊走兩步來到睿王爺?shù)拿媲埃瑔瓮认鹿蛐卸Y:“臣興州司馬秦玉參見睿王爺。臣下來遲了,還請王爺恕罪。”
“嗯,起來吧,秦司馬一路上辛苦了?!鳖M鯛?shù)馈?p> 睿王爺去見了興州刺史,考慮到豐水縣的情況復(fù)雜,他本身又只帶了幾個人,興州刺史給睿王爺派了一隊人,供他驅(qū)使。
回豐水縣城的時候,他跟鐘伯等人騎馬先行,秦玉帶著一對兵馬自然沒有他們的腳程快,這才剛到豐水縣城。
“你們來得正好,秦司馬,你將你的人馬分成兩隊,一對留在這里守著宣平侯府,務(wù)必一個人都不準放出去,另一對跟著我們上山?!?p> “是!”
秦玉快速將人馬整理好,自己親自帶著一隊人馬跟著睿王爺上山。
眾人快馬加鞭趕到了后山,在山腳下眾人棄馬步行,書芷洛和云鶴川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帶著眾人向山頂而去。
不得不說,宣平侯很會找地方,這座山又高又險,確實是藏人的好地方。
眾人緊趕慢趕,還是爬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爬到山頂。
剛到山頂,便見兩個人倒在地上,阿大連忙奔過去,將人翻過來一看,竟然是莫南、莫北。
阿大趕緊用手指一探二人鼻息,又急急翻看兩人身上是否有傷口。
云鶴川問道:“怎么樣?”
“還有氣息,只是被打暈了。”
見兩人無礙,書芷洛便放心地走到大石前,在大石上摸索了一陣,尋到一塊微微突出的石塊,用力向下一按,那大石便向一旁挪去,露出石后的一個大洞。
“就是這里了?!睍坡宓?,說完要彎著腰準備進洞。
秦玉不識得書芷洛,連忙止住她:“姑娘,還是讓我們先行吧?!?p> 他們這一群大老爺們兒,讓個姑娘家在前面探路,成何體統(tǒng)?
書芷洛笑道:“你們先行知道路嗎?”
言罷也不等秦玉反駁,便身形一閃進了洞。
秦玉還要再說什么,只見云鶴川也緊跟著進了洞。
“好了,進去吧?!?p> 再也不敢耽擱,秦玉帶人進入洞口,睿王爺?shù)热司o隨其后。
還是那條七拐八繞的小路,耳畔依然還有潺潺水聲,有風(fēng)從洞穴中穿行而過,隱有血腥之氣。
書芷洛二人均是腳下一頓,更加警惕地留神聽著周圍的動靜。
四周萬籟俱寂,竟沒有一絲聲響。
越往里走,空氣中的血腥之氣更重。
云鶴川提醒道:“有些不對勁,當心些?!?p> 走到平臺上,兩人謹慎地探出頭去,待看到下面的情形時,都愣住了。
平臺之下遍地狼藉,橫七豎八地躺著數(shù)十具尸體,均是胸前中箭。
兩人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來晚了!
睿王爺?shù)热舜藭r也到達了平臺,看到崖下的情況也是吃驚不已。
秦玉帶著人一具具檢查,半晌之后來到睿王爺?shù)拿媲?,搖搖頭道:“啟稟王爺,一共二十八具尸體,無一幸免?!?p> 睿王爺“哼”了一聲:“宣平侯的手腳倒是快,竟然搶在了我們前面把這些人給滅了口,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p> 他剛剛跟宣平侯的談話中,宣平侯非常爽快地承認了強買村民良田,和勞工致死之事,對于私自訓(xùn)練死士一事是堅決不認。
這也難怪,強占良田和勞工致死兩件事情都不是什么致死的大罪,他大可推脫說是底下人辦事沒有章法,拋出兩個底下人頂罪。
可是根據(jù)南臨國律法,私自練兵,等同于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
如今這些死士全都被他自己滅了口,再想拿這事兒來定他的罪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
眾人走出洞口,莫南、莫北已經(jīng)醒轉(zhuǎn)了過來。
兩人見到睿王爺和云鶴川,立刻跪下請罪:“有負王爺、世子重托,屬下有罪。”
睿王爺嘆了口氣,問道:“怎么回事?”
“屬下二位靜候在這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將我二人打暈了?!?p> “看見長什么樣了嗎?”
二人皆是搖頭,別說看清楚長相,是男是女他們都沒看清。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那人就一掌將他們劈暈了。
宣平侯府內(nèi),一個鬼魅的身影悄然無聲地飛掠進后院,落在宣平侯的房門外。
房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來人身影一閃便已進了內(nèi)室。
“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馮舟問道。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宣平侯躺在床上,正扭著頭看向來人,眼里盡是焦急之情。
來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宣平侯一見來人點頭的動作,心中的石塊便落了地,緩緩閉上了眼睛,氣若游絲地說道:“你回京城吧,你知道你該干些什么?!?p> 來人點點頭,微微轉(zhuǎn)過身,隨后又頓住,終于問了一句:“那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