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深不可測
“好啦，江大人不用故意擺出這種神色來給老夫看，我知道這么點事情拿捏在我手里去也對你產(chǎn)生不了任何威脅。”戴望悠悠地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同伴們都已經(jīng)就位了吧？或許也沒有那個必要，就算一個人，只要你愿意，隨時都可以覆滅整個地下市場。渭雨的守望者，絕對不可能這么簡單被我抓住把柄。還是說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出戲而已？我剛剛打探到一點點關(guān)于你的事情，你就出現(xiàn)了。我們還是打開天窗，不用繞彎子了吧?！?p> 哈？對不起，我還真沒你老人家想象得這么牛逼。江瀾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這老頭心里已經(jīng)有多高大了。
既然這樣，那就將計就計好了，反正這本來也就是他所擅長的。
他故作深沉地咳嗽一聲，然后說道：“戴先生也不用擔(dān)心，我很喜歡這地下市場，也覺得它的生命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我今天來呢，主要是想跟你確認(rèn)一件事情，相信你也猜到了?！?p> “月鬼？是么？”
“沒錯?！?p> “嘿嘿，聽到你那一身行頭的描述時，我是做夢也沒想到，叱詫整座城的月鬼曾經(jīng)是我的顧客。人啊，終究是要被自己的好奇心給害了，我一直好奇你究竟是誰，每次你光臨這里的時候都會暗中派人打探?！贝魍麌@了口氣。
他接著說道：“可我終究還是錯了，你的身份，就像是西方人說的那個什么？潘多拉的盒子。就在幾天前，在知道江瀾這個名字和這事可能有關(guān)的時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連夜派人將所有知情者都給滅了口，可惜今天你還是找上門來了?！?p> “你是想說，知道月鬼身份的人，只剩閣下一人了是么？”江瀾說道，隨后眉頭一橫，“可是我該怎么才能判斷，閣下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呢？”
“這正是老夫最擔(dān)心的事情，督稽府、月鬼，還有楊太師，江大人將這座城里黑白兩邊的最強勢力都占據(jù)了，我們一個小小的地下市場又怎么會被放在你的眼里呢？換做是我，我也會為了保險起見，全部清理了。老夫所能做的，也只是懇求江大人看在這里百十口居民的份上開恩，若是能拿老夫一顆人頭就能擔(dān)保，也算是相當(dāng)便宜了?！?p> 這樣的展開是讓江瀾沒有想到的。
按照他的想象，應(yīng)該是兩人唇槍舌劍、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的激烈場面。
但是事實是，別人直接把腦袋放在了自己的劍下……
江瀾只能故作沉思狀，不過心里所考慮的當(dāng)然不是要不要拿了戴望這顆人頭。
取這老頭性命自然是不會的，但是真的能夠保證他是真心的嗎？
會不會這人只是棋出險招，轉(zhuǎn)身就把自己給賣了呢？
并且就算他現(xiàn)在沒有這想法，怎么能夠保證以后他不會有呢？
既然沒什么好辦法，不如先隨便探探他的口風(fēng)好了，或許能夠抓到戴望的什么把柄，這樣雙方之間可以相互制衡一下。
于是江瀾抬起頭來微笑著說道：“戴先生言之過重了，我說這地下市場氣數(shù)未盡，可不是安慰你，我此次來呢，也不完全是為了月鬼這件事。這地方看著平平無奇，實際上對我來說可是很有用處，想必先生這樣的聰明人，也能夠猜到我的目的吧？”
“別的目的，我這地方的好處，也就是消息靈通一些，地面上見不到的新奇玩意兒多一些罷了，但要說稀世，倒也真的沒有……江大人貴為督稽府總管，同時又扮演著月鬼的身份，還受到當(dāng)朝重臣的青睞，在我這能得到什么……”戴望自言自語著，想不出答案。
想不出吧？我也想不出來，你多想一下，好給我一點思考時間。江瀾在心里說道。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并沒能爭取到多少時間。
智慧的火花在戴望的腦海中點燃，他霎時間靈光一現(xiàn)。
“等一下，難道說參加搏擊拳不是在為進(jìn)攻這個地下市場尋找理由……那么……”戴望的眼睛忽然一亮，“黑雨！你的目標(biāo)是黑市中像他這樣流落的孩子！你想要收集他們……但是你幾乎已經(jīng)手握渭雨城中最強大的力量之一了，這還不足夠嗎？再多的實力對你獲得權(quán)力來說，用處也并不大……難道說……”
戴望的瞳孔放大，按在桌上的手不住顫抖，以看怪物的眼神小心地望向江瀾：“難道說……江大人你想要竊國嗎！”
江瀾震驚了，他還沒想好怎么處理月鬼這個麻煩事，這老頭居然憑空給自己捏造了一個更加宏偉的計劃。
不過也好，事到如今都無所謂了，不論是月鬼還是竊國什么的，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干脆利用一下。
江瀾以前在閑書上看到過，談判的技巧之一，就是對于能讓對方擔(dān)心的事情，在可以的情況下既不要肯定，也不要否定，這樣你能夠占據(jù)更多的主動權(quán)。
于是他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戴望。
果然，看到江瀾的模樣，戴望不負(fù)眾望地繼續(xù)加戲：“這么說來……難道最開始，讓我對月鬼產(chǎn)生興趣前去調(diào)查，也在江大人的計劃之中，目的就是讓我整個地下市場，成為你的情報站和天賦者收集中心么？”
行了行了，你繼續(xù)想下去天地都是我開辟的了。江瀾有些佩服這老頭子的想象力。
“戴先生也不用想得太多?！彼f，“首先，我并沒有把整個地下市場拖上船來承擔(dān)危險的打算，其次，我的目標(biāo)也未必是這個國家呢，以我現(xiàn)在擁有的身份和權(quán)力，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只為這個小國家的王位，是不是有些不劃算呢？”
“那……”戴望看著面前表情沒有起伏的少年，只覺得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也是??！他再次驚覺。
督稽府、月鬼、楊天心，肯定也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勢力與他相關(guān)聯(lián)。
手握這些資源的大人物，如果目標(biāo)只是一個小國的王位，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一些呢？
這是個心懷天下的巨人！
戴望一通分析之后得到了堅定的答案，他知道自己肯定猜不透這個少年心里到底有什么宏偉的計劃。
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問。
他還知道，這座城里最強大的靠山就在自己面前，這是個為地下市場續(xù)命的好機會，何況他也別無選擇。
“我明白了。”于是戴望站起身，顫顫巍巍地摘下了他的眼鏡，向著面前的江瀾行了一個深深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