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公平
“可是這并不公平，這不是我想要的東西，她并不是我的母親。”
“不，她就是你的母親，那一點血肉，那一根骨骸全部都屬于你的母親。”
“即使你這樣牽強地解釋，不是的東西永遠都沒可能變?yōu)槭??！?p> 一雙大眼睛茫然若失，對于伊芙莉來說這種怪物已經(jīng)是什么都不是了。
記憶中逝去的東西，根本是不能夠復蘇的，她從來沒有如此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母親離世的那一個夜晚，失去依靠的她如同什么也不是，只是木然地等待著雨停下來。
她陪伴在母親的窗前，外面下著雨，室內(nèi)的魔法燈光線很強，晃得人的眼睛睜不開。
妹妹艾茵一早哭累了，現(xiàn)在正在睡覺。
而父皇，或者說將軍——那個帶著棕色頭發(fā)的小個子男人，只是在匆匆過來看了一眼后，又急忙離去處理政務了。
“伊芙莉，伊芙莉?！彼弥⑷醯恼Z氣說道。
“母后，我在這里?！币淋嚼蛲现刂氐纳碥|站了起來，她緊握著母親的手。
“妹妹還好嗎？”
“她睡了。”
“你的父皇呢？”
“剛才過來看了一眼又走了?！?p> “你也不要怪他，畢竟我們的國家現(xiàn)在陷入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她對著伊芙莉說，然后用一只蒼白的手指撫摸了一下伊芙莉的額角。
“你要照顧好艾恩，還有努力輔助你的父皇，知道嗎？”她的語氣越來越弱，仿佛下一秒便要不在人世。
“嗯，我知道了?！币淋嚼虺槠f道，她大概明白這代表著什么。
接著，伊芙莉的母親對著說了一些兒時的回憶，她們談了一下小時候經(jīng)常穿梭的林蔭大道，又說了一下季節(jié)，特別是冬天的時候，今年的冬天還沒有來，如果空氣暖和的話，那就好了，至少能夠讓更多的人熬過這個殘酷的季節(jié)。
“不，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要再往后看了，想一想今天還有你們陪伴著我，我真的是幸福......只是好想再一次看到春天的來臨?！币淋嚼蚵犞赣H說了這句話后隨即沉默起來。
外面的雨水打落在街道的石板上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同時讓人覺得悲涼。
對于伊芙莉來說，一切的回憶都變得石沉大海，她目送了這位正值年華的、溫柔的、無可替代的母親的離世。
她的母親，至死都是那么溫柔而美麗。
因此，她并不承認這一坨丑陋的東西是那個無可替代的人。
她搖著頭。
“在契約成立的時候，事實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我只不過是順應你的愿望罷了?！?p> 順應人類的愿望，他多少次重復這一句話，已經(jīng)不記得的。
作為虛空惡魔的一種，他甚至在漫長的歷史中遺忘屬于自己姓名。
既然記不住本來的名字，那么便以歷史以來別人對于他的稱呼來自居。
倘若稱之為鬼，他便是鬼；倘若被稱之為魔，那么他變?yōu)槟А?p> 只是，恰好被認定是萬能的愿望機。
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幫助人類實現(xiàn)小小的夢想，例如獲得財寶，修復工具等。
接著開始有了更多的要求，求風祈雨，增加個人壽命。
雖然對于他來說也開始有些為難，不過始終銘記使命的他，還是一一完成人們的請求。
“只要他被召喚出來，便能夠?qū)崿F(xiàn)契約者的愿望。”
漸漸地，他在世俗中以約定成俗的規(guī)則存在著。
一旦有了某個標準，人們的欲望便多起來，多到遠遠超出他的能力范圍。
身為惡魔的他，在成立契約后，只要對方支付等價的東西，他是絕對不能夠拒絕對方的要求的。
同樣由于契約的約束，在他盡最大能力實現(xiàn)愿望后，也理所當然索取報酬起來。
“你不要這種貨物也可以，只要你將報酬給付了就行。”
“報酬，我這里有很多的寶物飾品，你隨便挑吧?！币淋嚼蚰贸鲆欢颜滟F的寶物說道。
“不，我要的是生命?！?p> “生命？”
“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生命，自然要掠奪一條性命，平衡就是我的準則?！?p>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等價交換?！碧摽諓耗樽约褐貜土艘槐樗拇婊顪蕜t。
“不，這和一開始的時候說得不對，你只是說要給報酬就可以了。”伊芙莉據(jù)理力爭。
“我的確是這樣說過，不過我從來沒有定義過報酬是什么，也沒有說過報酬是由你定義的?！?p> 魔法陣的光芒直射在伊芙莉的身上，顯露出她驚慌失措的面容。
“這不就是欺詐嗎？”
“哈哈......隨便你怎么理解?！眾A帶著幾絲得意的笑容虛空惡魔說道。
“我拒絕這種不公平的交易。”
“契約已經(jīng)成立了，你沒有拒絕的權力，不過你有所異議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p> “什么機會？”伊芙莉若有所思地看著魔法陣，也不知道他還有什么陰謀。
“挑戰(zhàn)我的機會，如果你贏了我的化身，我便當作這一切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還能夠無條件實現(xiàn)你的三個愿望，如果你輸了——?！?p> 即使輸了，伊芙莉也早已做好犧牲的打算。
“好，我答應你?！?p> “真是豪爽的小姑娘，那么出來吧，我的仆人！”
一陣白光閃過，伊芙莉看到一個化著濃妝和帶著頂灰色帽子的男子出現(xiàn)在眼前。
他看來身體虛弱，好像一尊干石膏像，手中拿著一根腐爛的魔杖，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厚厚的耳垂，伊芙莉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的耳垂。
在伊芙莉看著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著這位小女孩，同時還瞥了一眼小女孩身邊的幼女。
這一次是這種程度的對手嗎，真的是讓人不快。
他皺著眉頭看著伊芙莉，眼睛仿佛在思索著，卻又什么也沒有說。
“為了公平，我也將你獻祭給我的武器還給你吧。”虛空惡魔堅持著公平的準則說道。
原本破碎稱為碎片的寶劍【召魂】又再一次出現(xiàn)，回歸到伊芙莉的手中。
“姐姐......”艾茵擔憂地說道。
“沒事的，妹妹，你先到一邊去等我?！?p> 雙方準備就緒，如同西部決斗的牛仔一樣互相看著對方。
在半分鐘過后，他開始高舉起魔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