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一方的人們瞪大眼睛,不解那個人為何要作出這個送死般的舉動。
眼看那個人就要踏空而墜下布滿著削尖的木樁,那道沉浮著敵我尸體的河水中時,不,她已經(jīng)掉下去了。
只見人影瞬間往混雜著大量血液的黑漆的河水掉下,但那人幾乎沒有遵循常理,掉落水面的意思。
喀嚓、喀嚓——!
清脆聲響不斷的傳出,護城河的水面瞬間凍結成平整的冰塊。
伴隨著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冰結聲響,墜下的那人腳底下的白氣剎那間凍結了整個護城河,水面變成了不是透明而是藍銀色的冰體。
“【反轉引力】”
之后,那人腳底下肉眼可見的寒氣猛然消失,然后她視城墻如無物般,抬起一只腳,踏著將近垂直九十度的灰色城墻緩步而上。
視若無人的姿態(tài)仿佛在陳述著世界誠服于她腳下的事實。當所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毅然地站在了城墻上。
“是……是般若大人——?!”
“是般若大人啊!”
“大家,般若大人回來了!和我們一起戰(zhàn)斗了!”
綠色的衣裳微微舞動,王國士兵看清來者何人之后,以快要忍受不住流淚的心情所發(fā)出的雀躍歡呼聲響,把這個消息帶給其他墻上的伙伴知道。
他們互相告知,引領而望的英雄回來了的事實。
得知自己沒有被屠龍者所舍棄,許多王國士兵都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淚水,覺得自己沒有被拋棄,而懷著滿溢而出的感激情感看向了英雄——
然而,他們從英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讓王國士兵表露出來的喜色一下子被淋下了冷水般,怔怔地看像了英雄。
般若她在緊抿著嘴唇凝視著死狀凄慘的犧牲者。
如果是認識她有段時間的人,就會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她判若兩人般的氣質。大多數(shù)的人們只看到了般若的表面,不過這已經(jīng)足夠表達一切。
“啪?!?p> 互擊掌心,般若用力地拍響了雙掌。
然后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合著掌低下腦門,在數(shù)萬人的眼前向犧牲者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們的靈魂祈求安息。
此時,般若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讓后人津津樂道并把故事廣為流傳的舉動。
——戰(zhàn)爭期間,無視眼前的攻城者,面臨將近十萬大軍向著戰(zhàn)場為戰(zhàn)死者禱告,對般若而言,這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小舉動罷了。畢竟,對她來說這些人是士兵,這些人站在這里就已經(jīng)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是,這突如其來的行為被人們攝入眼簾,并理解成領導人對士兵的珍惜,虔誠的姿態(tài)震撼人心,這不僅大大提升了本軍士氣,敵人們握著手中武器的力道也松了幾分。
并且,般若也不會想到。
——自己無意間做出的行為也為以后的局勢增添了巨大的變化,更快結束了戰(zhàn)爭。
雖然是后話,但這也就是為什么往后般若被王國贊頌為永垂不朽的英雄,被她從絕望的戰(zhàn)力差所拯救出來,活著回來的士兵口中轉述各種奇跡——以及記錄進詩史的故事傳說。
“沒事吧。殿下?”
為亡者祈禱完畢,深切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殘酷一面之后,般若就站在之前跳下的城墻上,用不合時宜的開朗語氣——想要驅散剛才的多愁善感一樣。
她有些故作姿態(tài)地對亞爾維斯說話。
“對不起,我來晚了?!?p> 亞爾維斯看見,答應作為他協(xié)力者的屠龍者——那位少女對自己露出連快要露出曙光的天空,也無法破除一絲沉重的笑顏。
“為什么?”
亞爾維斯覺得自己從中感受到了那個酸楚的情感,進而沉重與用力喘了口氣。
原以為自己終于不用把這個人卷入戰(zhàn)爭,卻事與違愿。
深深陷入不可置信之中,他扭曲著俊朗的面孔踏出一步,仰望著少女地大聲喊道。
“——為什么回到這個戰(zhàn)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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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護城河邊簡短地對英靈下達在給出下個命令之前,給她撐住的命令之后。般若回到她之前躍下的那面城墻上。
看到亞爾維斯尚在人世這點讓她放下心來,但攝入視野的也包括士兵們的尸體。
這時候,諸多滋味涌上般若心頭。
這是即沒權利,也沒金錢的下位者的末路。不論哪里,沒有力量只能淪落成全力者的玩物。在由上位者決定的戰(zhàn)爭中,與自身的意志無關,弱者無從抵抗。
因立場不同,站出來為國犧牲,為家園戰(zhàn)斗——所發(fā)生的大規(guī)模武力沖突,這種建立在失去生命上,以解決紛爭的方法。一方無法克制自己而迎戰(zhàn)的行為,般若能理解,然而從來不認為殘殺同類的戰(zhàn)爭帶有任何的意義。
“……要拯救所有人,果然是個笑話?!?p> 以任何人聽不見的程度,她小聲地這么說了。
般若擁有著成人的精神。她認為既然是合格的成年人,就要明白,戰(zhàn)爭這淌渾水一旦有一方準備妥當,起兵之后就再也無法阻止了……起碼,要讓所有人開開心心的迎接結局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能解決的方式只有賦予武力且建立在盡自己努力的、最低限度的犧牲上。
般若也想過,要是在屠滅古龍前使用強硬的作為,不擇手段地消滅吉爾伯特后,立即回到原來的世界,然后就此在這個世界人間蒸發(fā),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管,事情就可以變得簡單許多。
但是,這樣的做法肯定會牽連到很多人。
火之古龍會讓北方的邊境消失,而南方的羅德蘭雖陷入戰(zhàn)亂,卻不會就此滅亡。
希望戰(zhàn)時以零傷亡收場的自己,只不過是一介異世界弱者的愿望而已。
般若認為,不排除以后會在戰(zhàn)爭爆發(fā)以前,就通過威懾以雙方無傷結束,但不現(xiàn)在。想要達到那樣的威懾效果,就必須讓打頭陣的帝國付出代價。
戰(zhàn)爭將伴隨犧牲者,這是肯定的。然而如果不留余力地幫助亞爾維斯王子,王國取勝得太容易的話,說不定以后反去侵略其他國家。所以才要避免會做出那些無可挽回的事。
(自己這個理想主義者總算成長了一點呢——)
般若在心底下如此嘲笑自己。其實,她也不懂自己這么多到底對不對。
?。ǖ恰?p> 勝利要用溫和,而不是激進的方式取得。盡量避免犧牲。
這是她切身體會過人命脆弱到了何種地步。所以,她想遵循自己設下底線。
別人怎么想都無所謂,唯有這兩個原則必須守住,這是出生于文明世界的她一直以來信奉的理念。
“就、就在那里!”
“將魔法師拿下!殺了她!”
當她與不知為何,向自己呼叫的王子打招呼時,數(shù)名帝國的敵人回過神,怒吼著高舉利劍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