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與此同時。
遙遠且雄偉的山脈上,聳立著一座座被當(dāng)?shù)鼐用窈徒掏揭暈樯袷ブ氐慕瘘S色教堂群殿。
大教堂仿佛無時無刻都如懸掛在正午蒼穹的太陽那般、閃耀著柔和而耀眼的光輝,為作為罪人后代的人們帶來希望與救贖。
在當(dāng)?shù)厝撕徒掏降南胂笾?,夜空下的教堂不外乎閃耀著燈火或者魔法水晶的光芒,愈深處的教堂區(qū)域,裝飾愈豪華,里面燈火也越加的光輝璀璨。然而,除了寥寥數(shù)位的大祭司和主教們,誰不知道,黃金教堂的最深處卻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場景。
大教堂的最深處,祭壇上由螺旋形的銅柱支撐著的華蓋,理應(yīng)是最圣潔的區(qū)域,也是教皇的日常居所。
那里卻陰暗得可怕。
超過五十米穹頂設(shè)計的天護板下,深沉的黑暗中有位穿著莊嚴而厚重白色長袍,肩膀與頸項周圍則是披著一個長及腰部的金色披肩——坐在豪華的座椅上的一個人?!八笔稚吓踔槐酒茽€的書籍津津有味而虔誠地翻閱著。沒錯,即使身處在豪華的殿中,只要開口呼喚一聲,就有無數(shù)的神職者為其效勞。然而,其主人卻不讓人打開任何的光源,只在座椅旁的小桌上放置了一盞油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十分享受這樣的黑暗。
全身幾乎籠罩在黑影之下,無人能看清其面貌的人看著書籍,甚至不用動手,書頁就自動翻閱。只能大概看出是一個高大男人輪廓的那個人維持了同樣的姿勢很久,一直到了——
“嗯?”
黑影中的男人盯著那個失去了被認為是巫妖生命象征的黃色圓玉的寶石盒子,就什么都不做地看著壓在小桌子上面的一個寶盒……如果般若在場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那竟然和自己摧毀的巫妖的“命匣”竟然別無二樣。
沉默延續(xù)了好一陣子,直到——
“代表著理智與制約的‘命匣’被毀了嗎?”
黑影中的男人蠕動著發(fā)出干澀的嘴唇,自言自語般發(fā)出了沙啞的嗓音。
“這下子誰都不能控制它了……這么好的一個手牌說沒就沒了,真是……浪費啊。”
他緩緩合上了書籍,搖頭。
“而且,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在被巫妖的力量污染到這個程度的情況下回頭。看來想要以被復(fù)仇之心為這個大陸帶來戰(zhàn)亂,拖延我主降臨的計劃也失敗了。而巫妖那邊,要回收嗎?不過只剩下了代表生命的‘命匣’的巫妖,又不能聽從我的指揮……”
甚至讓人看不清身體輪廓的黑影不斷的微微搖頭嘆氣、細聲呢喃,仿佛這樣就能幫助自己思考。
接著,一雙猶如焦炭般的黑漆、表面干裂的手伸出,然后停頓在半空中,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透露出“命匣”的氣息,吸引巫妖前來。
“算了……任由它大鬧起來吧。就像以前把這本書交給它一樣,為這個大陸肆無忌彈的帶來災(zāi)難也好?!?p> 到了最后,黑影下的男人放下了手。
男人無言地繼續(xù)閱讀著代表著死亡與災(zāi)禍的書籍。
那是曾經(jīng)落入了巫妖手中的——
死亡之書。
***
“團長大人,您沒事太好了!”
“般若大人,剛才您用魔法傳音叫我們不要追那些突然撤退的前帝國騎士是……”
相較于希瓦連忙上前來關(guān)心她的狀況,裘吉則一臉疑惑地禮貌發(fā)出詢問。但是,般若無法將自己不想帝子被送上斷頭臺,成為以命拼搏的騎士們簡單地放走眼前敵人的原因,這點般若實在過意不去,卻又不想去為此找借口欺瞞相信自己的部下。
“先不說這個?!?p> 她輕輕地搖頭避開疑問,詢問了另一件事情。
“現(xiàn)在而言,我想要知道傷亡人數(shù)?!?p> “明、明白!在下這就做出匯報!”
崇拜自家英雄的裘吉立刻將疑問拋在腦后。鎧甲上血跡斑斑、傷勢卻不重的少年騎士腳跟并攏、挺直背脊,以讓人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傷勢的利落舉止,做出回答。
“雖然對方是覆滅的萊文騎士精銳,導(dǎo)致戰(zhàn)斗十分的激烈,大約五成的騎士都受到輕微的損傷。剩下兩成重傷失去戰(zhàn)斗能力,但我們的團員無人死亡。珈西亞王國騎士團全員生存下來,還有就是,其余國家的騎士也是如此。托雷斯皇國則共計三人死亡,但也屬于損傷輕微?!?p> 情形已經(jīng)十分明顯。明明萊文那邊是有殺死這些人的機會,但對方始終以纏斗為主,目的就好像是拖延時間一樣。雖然裘吉他們隱約有這些感覺,但自己獲得的命令也是拖著對方,所以并沒有用盡全力以求迅速將他們給打敗。
死者都是與帝國有著不共載天之仇的托雷斯騎士,不是說其他國家的騎士不拼命,但為了能夠持續(xù)戰(zhàn)斗下去,他們并沒有像托雷斯騎士一樣奮不顧身的攻擊,所以皇國方的傷亡比起其他國家自然高了一些。
“般若大人,我能感覺到帝國騎士的行動中,并未有與我們殺死的想法。他們是為了留住我們而戰(zhàn)斗?!?p> 裘吉緩緩的將自己觀察到的事物說出來。
“這樣啊?!?p> 聞言,般若佯裝不知情,適當(dāng)?shù)乇憩F(xiàn)出驚愕的表情。
般若在抿嘴思索了一陣子之后,她說著“這是我大膽的猜測”然后提出自己的看法,說道:
“……有一種可能性。他們這么做的原因,應(yīng)該是有著復(fù)國的目的存在。之前,意圖殺死我不只是為了復(fù)仇而已,也是為了掃平他們復(fù)國的過程中的最大障礙。但你們作為代表國家的騎士,是不同的。為了自己效忠的主人掌權(quán)以后獲得各國承認,帝國的騎士就盡量手下留情了吧?!?p> 事實上,般若沒說自己早已經(jīng)知道征討團的損害甚微這件事。
雖然當(dāng)時的她必須離開,與不知從何處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帝子交涉,但不管怎么說她也不會拋下征討團不管。所以,在離去之后,般若也持續(xù)使了用魔法關(guān)注著廣場的情形。也或許是因為帝子的部下手下留情了,般若才會輕易地做出放走對方的決定。
雖然對出現(xiàn)了死者的托雷斯皇國來說有點薄情……
但要是珈西亞這邊真的出現(xiàn)了死者,即使般若之前有要放過帝子他們的想法,她也會猶豫再三,或者干脆的改變想法。
就這點而言,以她為目標(biāo)的帝子沒有對其他人痛下殺手,在巫妖的詛咒下還保有最后的良知這點,無疑是拯救了他們自己性命的舉動。而不管這邊受到怎么嚴重的傷勢,只要吊著一口氣沒死,在不使用如同禁忌的復(fù)活魔法的情況下,般若就會把他們救回來。
“而且,一開始與紅鎧騎士交鋒時,最兇險的時刻已經(jīng)被你們克服了。無人喪命這點,你們做得很好?!?p> “啊?!?p> “原來如此……”
“不,不敢當(dāng)。我們因為沒有派上什么用場,深感慚愧?!?p> 聽過由她觀察所得到的見解后。戰(zhàn)斗中無暇去思考這些的征討團所有人豁然明白,發(fā)出恍然大悟的聲音,非常容易地接受了這個論點。裘吉則是對英雄的稱贊感到惶恐地連連擺手。
“那么,般若閣下。我有件事想要請教一下?!?p> 這時候,站在左側(cè)的西路維公國的團長,發(fā)出了恐怕是所有人都關(guān)心但遲遲不見般若說明的詢問。
“請問前去追趕您的萊文帝子呢?他人在何處?”
而般若以淡然的態(tài)度,簡短回應(yīng)。
“跑了?!?p> “???”
西路維公國的騎士團長睜大了眼睛,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上。般若則不耐煩的吐口氣,再次說道:
“沒聽清楚嗎?我說,跑,掉,了?!?p> “跑掉了?”
對方顯露驚訝,不禁重復(fù)了一次她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