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在她前頭的貝拉聞言,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向了般若。當她視線的一角,瞄到看見般若臉色露出緬懷的神情之后,不知為何,貝拉的眼中立即浮現(xiàn)了笑意,“嘿嘿”的笑了一下。
“是啊。”
她靈巧的倒退了腳步來到般若的身邊,微笑點頭。
“但現(xiàn)在可不是感慨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快跟我來吧。雷奧和塔米早就在等著我們了。別讓他們久等了?!?p> 因為般若名氣太過大的關(guān)系,那頭綠發(fā)也太過顯眼,就這樣出現(xiàn)在大街上會瞬間引起大騷動。理所當然的,貝拉她也沒有挑人群眾多的地方行走的打算,而是走向無人問津的小路。銀發(fā)魔導(dǎo)師在般若的眼前揮了揮手,讓對方回過神來。然后,她努了努嘴唇,示意對方跟上,然后也不管般若有沒有跟來,自顧自地行走。
對方干脆的態(tài)度,讓般若愣神了一下,但也沒多說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只見,貝拉步伐輕盈地走在商鋪的后巷中,然后轉(zhuǎn)進有些陰濕的右巷口,腳步毫不停留地走向尾端處的一堵墻,接著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那道鑲嵌在灰黃色墻壁中央的門扉。
到了中途的時候,般若就大致上猜到了對方想要帶自己去的地方,只不過,現(xiàn)在則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貝拉帶她來到的是叫做“綠茵酒館”,是在卡耶羅這里相當?shù)木哂忻麣獾牟蛷d。也是由許多年前退役的冒險者所開設(shè)的一間餐館,老板與冒險者的交情相當?shù)暮?。自己是最后一個加入紫金階別冒險者隊伍“英之鏈”的隊員,曾經(jīng)被他們帶來了這里用餐,所以記得相當清楚。
腦海里回憶著種種往事,般若的腳步?jīng)]有停止。從后門那里進入里頭,低頭做事的廚房職員在看了貝拉一眼之后,便繼續(xù)做事,也不理會從后門進入的貝拉和般若,顯然已經(jīng)受到了吩咐。
有了酒館員工的默許,她們順利避開喧鬧的前廳,走向了梯間,來到了寧靜的二樓上。
“哦哦,般若小姑娘,妳也來了啊?!?p> 還未等般若踏上二樓,渾厚嗓音邊便已經(jīng)傳進她的耳朵。
整棟二樓只有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眼角有著深深皺紋的彪形大漢,另一個則是比前者年輕一些的高瘦男人。室間中央擺放在一面桌子。般若也不陌生。他們分別是在紫金階別的冒險者隊伍“英之鏈”解散之前的隊長,現(xiàn)理應(yīng)退休還鄉(xiāng)的重裝劍士——雷奧.扎維埃勒,另一個則是隊伍中擔(dān)任過的弓箭手,如今是冒險者公會會長的男人。
般若不由得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雷奧隊長。塔米?!?p> 看見全副武裝的兩人,般若在對裝備著武器的他們而詫異的同時,也為依然健在安康的兩人而安心不已。
坐在靠近的樓梯口的椅子上,也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上樓的她們的那個人,對于般若那聲“隊長”的稱呼,搖了搖頭。
年紀大約五十中旬、體格雄壯的男人摸著長著胡渣子的下巴,豪邁的笑著。
“忘了隊伍已經(jīng)解散了,般若小姑娘妳就別叫大叔我隊長了,直接叫雷奧就可以了?!?p> 寬大的圓桌子上擺放著少許的下酒菜。而雷奧的身旁,還有一位桌邊放著一個等人高的灰色龍弓,優(yōu)雅地喝著小酒、身形削瘦的男人。
“人終于來齊了?!?p> 那個人則是輕聲感嘆,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所謂的人到齊了,是指冒險者時代一同出生入死過、“英之鏈”的隊員,雷奧,塔米,貝拉,以及……她自己,般若。
但是,其中少了彎刀使,陽.伊德里西,以及他的妻子,也是同樣的“英之鏈”的隊員,早逝的拳術(shù)師莉莉娜。
想到那位在自己還是冒險者菜鳥的時候,愿意教導(dǎo)自己拳術(shù)的女性。如果沒有對方熱心的教導(dǎo),自己作為冒險者菜鳥的時候,肯定會遭遇更多的挫折、吃更多的苦頭。般若的內(nèi)心一沉,但是很快打起精神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接下來的談話。
“我不就是叫順口了嗎?雷奧隊長。而且要我直呼你的名字的話,感覺有點怪怪的……”
般若這么說的時候,其余兩位年輕的同伴也點頭認同。
“既然你們都在,陽他人呢?”
“我?guī)厑砭褪且驗檫@個……或者說,我們每個人都是。”
貝拉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以后,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答道。
般若也拉開一張椅子,坐在她的身旁,投以“可以解釋這是怎么回事嗎”的詢問視線。因為在般若看來,她無法想象一向來,各自都有事情忙碌的人們,為什么會來與世隔絕的恩格村找上自己,然后四人聚在一起。
“那我開始說明了?!?p> 貝拉在等她坐下來之后,望向了窗口。建立在一座山坡處的酒館與其他建筑物連在一起,的地理位置相當?shù)母?。因此,貝拉坐在二樓上就能把卡耶羅都市的平和景象一覽無遺。將遠處人來人往的都市觀景,以及更遠處的草地平原景色映入眼簾。貝拉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否認自己的情感,但是自尊又不允許自己在這件事上說謊。
于是,她微微嘆了口氣之后,以有些鬧別扭的語氣說道:
“我們之所以在這里,是因為每個人都欠過陽那個家伙一個人情啦。包括般若妳。我沒有說錯吧?!?p> “……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p> 般若在略微思索之后,便想起了自己確實曾經(jīng)有求于對方。
“那是,我拜托陽護送受傷的我和皇女到魔法大學(xué)的恩情。相對的,我對陽做出額了,如果他以后有什么事,就要保護他女兒的一個承諾。”
說到這里,般若環(huán)視了這里的每個人,開始明白了什么。
貝拉嘟著嘴點頭,第一個開口說道:
“我讓那家伙替我采集一個市面上沒有的魔法材料?!?p> “大叔我則是很久以前,拜托他來當我兒子成人禮的斗技對手。在那時候欠下了一個人情?!?p> “我的話,是一群貴族的子嗣雇傭冒險者,深入西姆叢林的時候遭遇魔物群襲擊。因為事件相當?shù)募?,我拜托了陽和我同行,救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p>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這也讓般若明白了整個狀況。
?。ü黄淙?,雷奧和塔米也欠下了陽一個恩情。)
也就是說,那個當事人已經(jīng)出事了,她們所有人便是前來履行承諾,償還恩情的時候。
正因為所有人都是如此,般若下意識的半張開嘴巴,吐露驚訝的話語:
“陽他發(fā)生……什么事了?!?p> 她緊接著又問。
“還活著嗎?”
“后輩妳這么擔(dān)心那家伙干嘛。他死不了,所以我們才這么的被動。”
在聽到對方依然健在以后,般若松了口氣,但是在之后捕捉到貝拉話語中有些奇怪的地方,不由得一愣。
“被動?這什么意思?”
“嗯……”
貝拉將視線從都市的繁榮景色移開,放在還未完全掌握事態(tài)的般若身上,然后撇了撇嘴。
“也就是說,在陽那家伙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們既期待他能夠醒來,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事,又要盡可能等分散四方的我們團聚,然后再行動。所以浪費了不少時間?!?p> “……”
般若看著這些人們,不禁眨了眨眼。
直到現(xiàn)在,雷奧、貝拉、塔米他們,都對恩格村的一事,以及三年前自己突然消失的消息——在她本人看來,皇女不見一事不可能傳不到他們的耳里才是。
般若原本在心中苦惱著。假如他們問起了這件事,自己既不想要欺騙這些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們,又被“禁忌”限制的自己該如何去答復(fù)。但即使到了先在,他們一次也沒提過提起托雷斯皇國皇女的事。
也不難怪般若會這么想。因為,另一個世界的變遷,對一個人在性格以及認知方面的改變非常強大,沒有經(jīng)歷同等時光洗禮的她,再次與那些人見面的時候,有時會出現(xiàn)讓人感覺彼此陌生的情況。這點她深刻的體會過了。
然而——
?。ㄋ麄?,還是和以前的“英之鏈”一樣呢。)
對于這種體貼,般若和這群人相處起來感到衷心的舒適,放寬心來。
“貝拉,妳的說明并不完善,沒看到般若一頭霧水嗎。就讓我來補充吧。”
當內(nèi)心為自己能夠認識這些人感到自豪,在般若的嘴角微微翹起的時候,塔米從旁插口,讓般若取回了她的注意力,專注聆聽。
只見,塔米食指尖好整以暇地敲擊了桌面兩下,似乎在整頓話語,讓自己接下來的言辭變得簡潔而易于理解。
他向最后一個到來的般若緩緩的說明。
“四個月前,陽的住家被襲擊。陽在那之后不省人事到今日,而他的女兒被抓走了?!?p> “什……么?”
聞言,般若瞪大眼睛,隨即一股怒火襲上了她的心頭。
在她皺起了眉頭,而“是誰這么做”的話語脫口而出之前,塔米就壓了壓手,說道:
“先別激動,因為我和陽都住在卡耶羅,所以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得到了兩個襲擊者的畫像,初步判斷,她們是外來者,和莉莉娜的故鄉(xiāng)有關(guān)系,拐走陽女兒的緣由也是如此。也是因為這樣,我才判斷欣兒她沒有危險。這是相信是襲擊的肖像畫,在這之前徘徊在陽的家附近,雖然只有人在遠處看到她們側(cè)臉的畫像,樣貌是模糊了一些,但好在聊勝于無吧。”
“讓我看看。”
弓箭手取出卷紙,般若好不容易壓抑下為同伴感到憤怒的情感,伸手接過,并且認真盯著那兩張描述襲擊者外貌的紙張看。
黑色眼瞳。
黑色的頭發(fā)。
相對不寬的鼻翼。
臉型較為平緩,臉蛋小巧。
如此顯眼的特征,讓般若不由得一愣。因為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陽的妻子——也就是莉莉娜也有十分相識的特征。況且,她們和作為地球上亞洲人的自己,主要的外貌特點非常相似的對方,也引起了般若的注意。
然后,紙張上面也記錄著,有人聽過兩人交流的語言。她們口里說的并非圣斯西耶諾大陸的通用語,也不像是這塊大陸稀少種族的語言。初步推斷是更加迥然不同、邁向于其他大陸的語言體系。
(關(guān)鍵是黑發(fā)黑眸嗎……)
當般若注視著兩位明顯都是女性的肖像,身子微微靠向了椅背,思索其中帶來的線索的時候,一旁的塔米繼續(xù)說下去。
“原本事發(fā)后,我第一時間想要一個人馬上出發(fā),但是,在動身之前,我得到了陽囑托的人傳遞消息,說不止是我,包括妳們?nèi)齻€也欠了他人情。如果有一天發(fā)生女兒不見,而他又無法行動的狀況時,他的女兒很可能在莉莉娜的故鄉(xiāng)那里。陽也給出了我們四人最好的一起行動的建議。因此,如果我當時留下消息,自己出發(fā),妳們從他人的口中得到消息又會變得不全面,所以除了等全部人到齊了再行動以外,就沒有別的方法了?!?p> “本人特地留下了線索?也就是說,陽已經(jīng)預(yù)見這種事會發(fā)生了。而且,光是我們四人聚集在一起的時間,就耗費了四個月?”
塔米點頭,繼續(xù)說道:
“雷奧在布倫伯克王國,貝拉在魔法大學(xué),消息的傳遞需要時間,即使立刻啟程耶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抵達這里。般若妳倒是住得最近,但是我和雷奧去了那個村子,用那個卷軸叫了妳幾次都不成功,只有等在雷奧之后過來這里的貝拉進行嘗試了……所幸,這次沒有失敗?!?p> “原來如此,我大致上明白了這是怎么樣的一個狀況了?!?p> 般若吐了口氣,小心翼翼的重新卷起記載著寶貴線索的紙張,交還給塔米。
“也就是說,陽的女兒……欣兒她暫時沒事。但是,這也僅僅是臆測而已。我們還是要盡快的找到他的女兒,以防任何的意外發(fā)生。而且,這期間你們也不是干在原地等著罷了吧?”
“這自然不是?!?p> 維持著翹著腳的姿勢,塔米的身子前傾。接著,微微睜大原本就十分細小的眼縫,月牙般的雙眼里頭透露出了金屬般銳利的目光,講述了自己發(fā)揮作為管理一個公會的人士應(yīng)有效率的過程。
“我收集到的消息表示,就在陽遇襲的三日之后,珈西亞王國東北方的港口,畢夫那里有兩個異鄉(xiāng)人帶著一個女孩子,租下了一整艘由四條水龍牽引的船只,要求在海面上全速行駛,通往東大陸。她們的外貌特征也符合我給妳看的那兩張肖像畫。我想不到這是什么巧合,或者具有誤導(dǎo)性的偽裝可能性也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