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涼亭中的是皇帝準(zhǔn)備的符咒人偶,穿著黃袍靜靜的坐在那里騙過了所有人。
這場結(jié)束得比眾人想象中快。不過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法術(shù)的比拼有時比刀劍更能夠高下立判,不用等魔力或法力耗盡就顯示雙方的差距。
“最終比試結(jié)果是一勝一負(fù)一平手嗎?”
貝拉語氣有些僵硬,無視好好的涼亭不坐,卻一定要坐在自己身邊的皇帝——黎宗。
“最后也是沒有一個結(jié)論啊?!?p>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了,貝拉小姐,最近過得怎么樣?”
面對皇帝的噓寒問暖,貝拉有些不想理對方,別過臉去。
不只是因?yàn)楝樼鹪谝慌酝敌Φ年P(guān)系,也包括了周圍的大臣們一副要心臟病爆發(fā)的樣子,和同伴們驚訝的表情,讓貝拉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如何應(yīng)付這位皇帝。因?yàn)樗膊皇窃谏鷼鈱Ψ诫[瞞身份,因?yàn)樾凶咴谕?,也不可能到處的宣揚(yáng)自己的身份——這種簡直是愚蠢到了極點(diǎn)的行為。這根本就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她只是從來沒想過,自己隨隨便便遇見的一個人就是這個皇朝的最高掌權(quán)者。
而且,似乎還對自己有意思……
?。ㄈ绻筝呍谶@里就好了,我馬上把這個人丟給她。)
埋怨兩個不懂這個大陸語言的男性同伴,就在貝拉頭疼不已的時候,有一群宮廷人員十分嚴(yán)肅的來到了皇帝的身旁,領(lǐng)頭人耳語了幾句。貝拉的余光看見皇帝的臉色從蒼白,再變得放松。貝拉只聽到皇帝松了口氣這么說:
“幸好不是太后……”
“……什么?”
她轉(zhuǎn)頭看向皇帝,卻被對方掩飾了那份尷尬,轉(zhuǎn)移話題:
“咳咳,沒什么。貝拉小姐,我……朕來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朕皇宮內(nèi)的陣法師,報告陣法被有人嘗試入侵了,對方的身份不明,要強(qiáng)硬的降臨這個地方……說不定是天魔。對方很快的就會來到這里了?!?p> 說到這里,黎宗的臉色也變得肅然起來。
“也就是說,所有人必須盡快的離開這里?!?p> 聽到了這個不好的消息,貝拉皺了眉頭,口里發(fā)出驚疑聲。
“啊……”
因?yàn)?,她突然間想起一件事。
般若離開前,跟自己說過有必要的時候,幫忙向皇宮的人員描述一下自己的魔力性質(zhì)。在那時候,貝拉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但總結(jié)黎宗描述的狀況,她總算理解般若的意思了。
當(dāng)聽到皇帝和陣法師正在商討這件事,要安排所有人撤離此處然后給予反擊的時候,她連忙插嘴:
“黎宗?!?p> “怎么了貝拉小姐?!?p> “那個魔力量是不是龐大得不像話,而且性質(zhì)讓人分不清邪惡或者神圣,不斷在兩者……或者三者不同性質(zhì)來回切換的魔力?”
皇帝看向身旁的陣法師們,擺手由知道詳情的他們來回答。在那之前,這些人們已經(jīng)瞪大眼睛,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口了。而有了皇帝的許可,他們立即大叫:
“對!沒有錯!”
“大人您知道那個魔力是怎么回事嗎?”
“天魔!那個是天魔降臨對吧!”
總算聽清楚了那些七嘴八舌的人們話語的內(nèi)容,貝拉聽到般若當(dāng)作天魔,不禁為之氣結(jié)。但之后的事情還是要拜托他們來做,她也只能忍耐下那份怒氣。
“是我后輩!她是人類!”
結(jié)果,她立刻被陣法師們激動的叫喊吞沒,
“不可能!”
“可是!”
“這絕無道理!”
雖然能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么的驚訝。但自己被如此大呼小叫,貝拉已經(jīng)打算要用拳頭重新教他們說話要用嘴巴慢慢的講,而不是在她耳邊用喊的道理了。
當(dāng)她想要卷起袖子上前揍人的時候,一旁的皇帝卻冷淡地朝那些人們下達(dá)了命令。
“放那個人進(jìn)來?!?p> “……”
原本有一大堆問題的人們立刻變得毫無爭議。
那些陣法師閉上嘴巴,遵從了黎宗的命令。
在失去了皇宮陣法的阻擋下,【瞬移動】的作用比人們的預(yù)想中來得強(qiáng)大與快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百花湖就回蕩著空間魔法的波動,從剛才開始就不見人影的般若。
般若從中開啟在人群附近的黑色魔法通道中走出來。然后,她看向了站在啞然的恒黎皇朝的人群中,朝自己揮手的貝拉等人。
維持著背后的魔法通道,般若快步上前了解自己不在時比試的進(jìn)展。
“大家比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結(jié)果是什么?”
等同伴跟她說明了狀況之后,般若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頭來。
她看著章掖,語出驚人地說道:
“那樣的話,我想挑戰(zhàn)章家家主,欣兒的外公本人?!?p> 這番話語,引起了嘩然。
在人們看來,這已經(jīng)是沒有什么懸念的勝負(fù)了。
畢竟,能夠使用那樣魔法的人,怎么可能是平凡之輩。
欣兒外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向了皇帝,卻得到了一句“確實(shí)還沒訂下勝負(fù)呢”的答復(fù)。
發(fā)現(xiàn)皇帝沒有要否決的意思之后,老人就嘆了口氣,面容仿佛憔悴了一些。
“好的……想比什么,就讓妳來決定吧。”
老人家重新抬起那剛毅而威嚴(yán)的面容,打算為外孫女的撫養(yǎng)權(quán)賭上一切。
“只要能把欣兒留在身邊……不管是怎么樣的難關(guān),老夫都奉陪到底。”
“不是哦?!?p> 然而,般若卻搖了搖頭。
“下場比試的不是我。”
兵部尚書一愣,神情困惑的看著般若。
“而是他?!?p> 綠發(fā)少女往旁邊一站,讓出了【瞬移動】的魔法通道,然后看見里面出現(xiàn)的人影之后,“英之鏈”的人們終于理解般若為什么會行色匆匆的離開,無法進(jìn)入皇宮參與比試了。
“我就說為什么小姑娘妳的精神有點(diǎn)好。原來是這樣啊……使用了很多次【瞬移動】吧,真是辛苦妳了。”
雷奧抱著手臂,不禁頷首。
然后,重戰(zhàn)士好奇問出了隊(duì)伍所有人的疑問:
“陽那家伙是什么時候醒的。”
“晚上我回圣斯西耶諾大陸‘綠茵酒館’的時候,就是想找一些可以幫到爭取撫養(yǎng)權(quán)的東西時,陽就在這時候醒了。因此,我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p> 般若盯著那個人跨出完全不像是昏迷不醒許久后,該有的虛弱步伐,同時說道:
“剛才在府邸大廳的時候,欣兒外公說的話,我也全部也通過魔法轉(zhuǎn)給陽看了。然后……就變成這樣了?!?p> 同伴們都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久,才發(fā)表他們的想法:
“這么遙遠(yuǎn)的距離,維持著魔法放映給另一個大陸的人觀看?”
“什么然后就變成這樣,后輩妳太亂來了?!?p> “離譜。”
雷奧,貝拉和塔米如此評價她的行為。但是沒有真正指責(zé)的意思。倒不如說,般若反而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欣賞的神色,只是在擔(dān)心她的身體承受得不得了這份連續(xù)使用【瞬移動】的壓力。畢竟,在第一次跨超遠(yuǎn)距離,傳送到這個大陸的時候,她暈倒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對此,般若表示自己沒什么大礙。
此時,亞空間里多了幾項(xiàng)價值連城的魔法素材——是陽向般若拜托使用【瞬移動】的代價。原本她本人一枚銅幣都不想收取,真心實(shí)意的想幫助對方。但知道那個魔法,回到沙之國的彎刀使還是丟了許多價值不遜的東西到她手上,說般若不收的話就放在大街上隨便一個人拿走,般若這才不推卻的收下。
赤發(fā)的男人昂首闊步的走在前頭。
他的身上穿著沙之國獨(dú)有的新郎服裝,徑直走向了妻子的父親。
腰際的佩刀不是往常那把截鐵斬釘?shù)母侥毜丁?p> 而是一把被五彩寶石點(diǎn)綴著的蛇形刀柄,象征作用大于實(shí)際性能、極為華麗的彎刀。
只見他的身后。
多達(dá)二十位,由黃金面紗遮住面貌、身材曼妙的女郎從般若維持的瞬移動空間來到這個國度,纏著胸部的布條鑲嵌著金鱗,纖細(xì)的腳踝綁著發(fā)出悅耳聲響的鈴鐺。如此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舞女扭動腰肢,跳著神秘的舞步。女郎分工合作的分別跳舞,彈奏樂器和在沿途上灑上圣水,
同樣是二十名數(shù)量的壯漢穿越了無視距離的魔法通道來到了皇宮內(nèi)。兩個人一組,排成一列。所有人的肩上抬一個沉重得粗木彎曲的箱子。眾目睽睽下,他們穿越了魔法通道,跟隨著男子的腳步。
如同一位沙地王子的陽,不對,周圍的大漠侍者確實(shí)是如此稱呼他的。
而他們對陽的稱呼有兩個,翻譯成這里的語言,就是“尊貴的先知子嗣?!?p> 實(shí)際上,般若今天已經(jīng)用了不下五次【瞬移動】而有一些虛脫了。也是被之前的雷奧發(fā)覺她精神有些不振的原因。
回到“綠茵館”的一次,然后回到恒黎大陸參加章府會議,再回到圣斯西耶諾大陸,陽沉默后陪他去沙之國的一次,再回到這里一次。但多虧了之前發(fā)生過的魔力暈,般若還撐得住這樣的些微虛脫感。
至于恒黎皇朝這邊。
在皇帝選擇觀望,沒有下達(dá)任何指示的情況下,所有皇宮的人員都沒有采取任何的舉動,一同靜觀其變。只有兵部尚書一人承擔(dān)著這份壓力,站在人們讓開的空間中,獨(dú)自一人面對那人。
陽的手一抬,充滿沙之國風(fēng)情的音樂便戛然而止。
靜默中,在對方審視甚至帶有些微敵意的目光下,他緩緩開口說道:
“我是陽,伊德里西。初次見面,莉莉娜的父親?!?p> “……”
毫不在意章掖的沉默,陽聳了聳肩膀。
“雖然有些遲了,但這些是給岳父你的見面禮。”
裸露著精壯的上半身,一如既往倒豎的暗紅色頭發(fā)的陽.伊德里西在般若她的翻譯下,直視著老人。
他揮了揮抬在半空在的手,身后的壯漢們倏地方向了肩上的箱子。不少沉重的箱子落地之后,箱蓋因?yàn)槭艿絼×业恼饎佣蜷_,露出了里頭裝著的黃金等寶物。
“除了這些,我們那里結(jié)婚的習(xí)俗是,有一個無論如何都送給要迎娶女子的父親一個禮物就是……打敗岳父,然后從他手中獲得女兒作為愛人許配給自己的權(quán)利。我們就用這個,來決定欣兒的幸福吧?!?p> 原本臥床不起的陽在清醒之后,從回到酒館的般若那里聽說了整個事情,讓人難以置信脾氣暴躁的對方會沉默了許久。對方低著頭,坐在床鋪上不發(fā)一言。般若也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待陽的決定。在那之后,陽有了決意一般,說“幫我個忙”請求借用般若的【瞬移動】回到大漠的故國。
“樂意至極?!?p> 當(dāng)時,般若也笑著如此回答。
“——”
自從這個女兒的丈夫出現(xiàn)之后,章掖就感到心里有一股難以壓抑的焦躁。
而此時,聽到講出陽這意想不到的提議,章掖就瞪大眼睛。
“求之不得。海兒居然嫁給一個和家畜同樣名字音節(jié)的男人,也不讓他改一個好一點(diǎn)的名字。哼,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邊重重的哼聲嫌棄對方,章掖一邊走向了擂臺。
雖然聽不明白對方說什么,但看樣子是同意了。陽解下身上多余的裝飾,跟上他的腳步。然后,他微微轉(zhuǎn)頭朝同伴問道:
“般若丫頭,我岳父在說什么?!?p> “……他在嫌棄你的名字,因?yàn)椤枴愕拿值陌l(fā)音和這里的家畜‘羊’有一樣的音節(jié)。問你要不要換名?!?p> “噗!”
貝拉忍不住地發(fā)出了笑聲。
而當(dāng)事人無言的跳上了擂臺。
而般若沒想到,在之后就是她作為翻譯員噩夢的開始。
“??!”
陽的雙腳一落在地面上,稍微屈身,放低身姿的章掖已經(jīng)速度極快的俯沖過來。
疾似電光的拳頭發(fā)出爆鳴的聲響。
見狀,沙漠王子猛地往右方閃避身體,好不容易避開了的往他臉上砸去的拳頭。接著,陽的腿部灌注力量,左腿像道鞭子猛然抽向?qū)Ψ降念^部,但被輕易的舉臂格擋下來。
見狀,男子的雙腿猛然蹬地躍起。
雙手猶如兩道硬爪,兇狠往對方抓去。章掖的神色淡然,舉手投足間,便能簡單化解赤發(fā)男子的全部攻擊。這時候,兩人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是人與人的比斗,不如說是老練的獵人在阻擋一頭野獸驚心動魄的攻擊。這時,再被一次逼退的陽朝對方俯沖,借著章掖的攻擊間隙,抬手險之又險的架開帶來致命感的拳頭,然后朝對手的面部踢出左腳。
這樣的反擊周圍的人嘆為觀止。但他的同伴們都看得出,對方的身姿失去了往常的那份從容與豪邁。
?。栒谔幱谙嘛L(fēng)。)
沒有被勢均力敵的假象蒙蔽,他們凝神注視擂臺。
然而,赤發(fā)男人的這一擊被老人以逸待勞般,反握住了腳跟。在他猝不及防下,猛地將他甩了出去。
論武術(shù)技藝水平,老人比自己高出太多了。
對方站著不動,任由他進(jìn)行攻擊的目的就是想要消耗這邊的體力。
而一旦自己的體力見底,對方就會展開猛攻。
被甩到空中的陽得到了這樣的判斷,看了臺上負(fù)手站立不動的老人一眼。
?。ㄋ賾?zhàn)速決。)
他沒有放棄,舉手認(rèn)輸這種詞不會出現(xiàn)在陽.伊德里西的人生中。
因此,陽在空中調(diào)整姿勢,然后翻滾化解沖擊力落地。
不等站穩(wěn)腳步,他就重新擺出了戰(zhàn)斗姿態(tài)。
雙手放在胸前呈現(xiàn)防御和方便進(jìn)攻的姿勢,赤發(fā)男人再次沖了過去。
但是之后,武藝的差距和身體狀況使他不管怎么攻擊,都連老人的衣角都碰不到。反過來,他這邊則是一直險象環(huán)生,一旁的貝拉等人只能看著干著急。
這時候,毫不留情的拳拳往要害處揮去的章掖緩緩開口。
“居然與養(yǎng)育妳妻子的岳父拳腳相向,信奉如此野蠻的習(xí)俗的你該不會對海兒施展過暴力吧?!?p> “丫頭,告訴他。以前我和莉莉娜夫妻吵架到認(rèn)真后,以生氣起來的莉莉娜兇悍程度,退讓的每次是我。該擔(dān)心的是我會不會被莉莉娜打死吧。”
“確實(shí)如此。也不看是誰的女兒?!?p> “告訴我岳父,說他才是,沒有寵壞欣兒吧。我剛才從映像看到她都胖了一圈了?!?p> “之前的欣兒太瘦了?!?p> “告訴他說,孩子均勻的運(yùn)動是必須的?!?p> 他們都在讓我翻譯些什么啊——如果氣氛不是劍拔弩張,兩人都在咬牙切齒的決斗,再想到莉莉娜的女兒家庭幸福的話,般若早就想說自己不干了。
這時,仿佛贊嘆章掖所施展的武藝,陽露出吃驚的臉色。
“岳父你這不是很厲害嗎。剛剛那個拳法讓我想起莉莉娜了?!?p> “!!”
雖然在嘴上如此逞強(qiáng),但受傷后剛蘇醒過來的身體,顯然沒有之前展現(xiàn)的那般可靠。動作激烈的閃避老人的一擊刺拳之后,陽后退到五六公尺外,站在原地上微微喘氣。明眼人這時候已經(jīng)能看到他的雙腳在艱難地支撐著身軀而微微顫抖。
而他的這番言論被般若翻譯出來后,終于激怒了老人。
“你這個混帳!”
拳頭里貫注了女兒被搶走的憤怒,仿佛攥住了心中火焰的拳頭,兵部尚書目眥欲裂。
“教導(dǎo)海兒武功的人,就是老夫??!”
“哦?難怪?!?p> 他猶如青燕側(cè)身閃避霸道的一擊,然后露出野蠻的笑容揮拳,往妻子的親人打去。那個原本被閃過的右拳頭,兵部尚書的手臂突然往內(nèi)拐,瞄準(zhǔn)陽的肋部進(jìn)行肘擊。陽條件反射的用手臂阻擋,想將對方的手肘推回去。
但那只是老人的虛晃一招。
被激怒的章掖眼睛里充滿怒意,揮出左拳整個人猶如一陣疾風(fēng)熾電。
這一次,陽無法閃躲對方雷霆的一擊。他的腹部結(jié)實(shí)的受了一拳。那個感覺根本不像是拳頭所能帶來的,與其說是錘頭轟擊到身上的沖擊力,在他的感覺中更像尖銳的鑿子集中在一點(diǎn)刺中自己,然后奇異的力量往自己的身體內(nèi)部深入、擴(kuò)散開來。
男人感到肚子里的胃酸劇烈翻滾,從里到外都是沐浴在寒冰與火焰之間的疼痛。
不尋常的痛感傳遍了全身。
“!!”
陽的身體往前弓,抱著肚子搖搖晃晃的退后,差一點(diǎn)跪倒在地上。
扭曲的臉孔透露了自己遭受的強(qiáng)烈痛苦。
“王子!”
陽顫顫的抬起一只手,制止了沙之國的人們沖過來。因?yàn)楹莺荼唤逃?xùn)的同伴模樣十分凄慘,坐回自己席位的“英之鏈”同伴們雖然都皺著眉頭,誰都也沒有任何的舉動。因?yàn)樗麄冎佬纼和夤]有用“暗勁”,否則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中了那一擊的陽恐怕已經(jīng)重傷垂死了。
而且,他們感受到,陽是帶著某種決意才站上了這個擂臺。里頭沒有他們能插手的空間。
“——”
一擊得手后,章掖并沒有繼續(xù)的攻擊,而是退開一步。
然后,他冷冷的看著深深的彎背的女婿。
雖然他沒有用上“暗勁”。但這個力量確實(shí)是一名武術(shù)家,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練武,所磨練出來的一擊。要是一名普通人遭受了這個攻擊,就算立刻暈了過去也不足為奇。
章掖原以為對方張大的嘴巴會發(fā)出呻吟。
老人卻看見,陽那低垂的頭顱,嘴巴漸漸的合嘴,然后嘴角翹起。
他重新挺直了背脊,明明挨了重重的一拳,臉上卻還是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
“……我收回之前那句話。你的拳勁比起莉莉娜差得遠(yuǎn)了?!?p> “你這個混小子!居然敢戲耍老夫!”
被一而三的挑釁,章掖索然大怒,甚至不再留手。讓人難以置信的,老人一雙枯瘦的雙手,能夠發(fā)揮出如此的強(qiáng)橫的力量。即使沒有使用暗勁,但還是足以粉碎骨頭的拳頭,暴風(fēng)驟雨般落在了搖搖晃晃的女婿身上。陽將之全部承受了下來,已經(jīng)乏力了的男人所以連反擊的力量都沒有,只能抬起雙臂保護(hù)脆弱的頭部。
最后,因?yàn)槌惺茏×颂啻蔚墓?,陽的手臂腫了起來,變得青一塊紅一塊的。他的全身可以說沒有完好的地方。此時的彎刀使無疑處于脫力的糟糕狀態(tài)之中,力氣也用盡了,再也舉不起手臂。
“那家伙……雖然是莉莉娜的父親,但也這么做也太過分了!明明錯的人是他!”
貝拉對挨打不還手的陽實(shí)在看不過眼,卻更加生氣章掖的不講理,氣得握緊了拳頭。就在她站起來的時候,一旁的般若卻伸手把她拉住。她在貝拉困惑的視線下,沖著她眨了眨眼,然后再次看向擂臺,表示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她們插手一切,也都在控制中。
貝拉不明白為什么般若回覺得陽沒事,但她選擇相信對方。相較于般若的氣定神閑,她和其他同伴一樣的焦急,隨時準(zhǔn)備出手,要在陽活生生被打死之前,無論如何都要沖上去把對方救下來。
這時候,擂臺上的陽已經(jīng)處于站都站不穩(wěn)的狀態(tài),然后被對方躍起使出的膝擊中下巴,意識突然一黑,再也堅持不住,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重新落回地面的章掖也重重的喘氣,異常憤怒的朝仰面躺著的人影喊道:
“你不是說要打倒老夫,從老夫這里取得迎娶她的權(quán)力嗎?”
“……”
“站起來。要不然,你又和只會口出狂言的懦夫有何區(qū)別!”
聽著對方語氣帶著怒意的嘲諷,躺在地面上的陽呈大字形,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天空。
過了一陣子后,他才緩緩的撐起上半身,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跡,緩緩說道:
“我無法保護(hù)莉莉娜,所以失去了她。今天會被岳父你這么一頓痛揍也合情合理。”
“……”
“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莉莉娜在臨終前,對我說了你們的語言。說將來有機(jī)會的話,一定傳達(dá)給你?!?p> 當(dāng)般若翻譯出這句話的瞬間,章掖就瞪大了眼睛,莉莉娜留下的遺言,刺激到了老人導(dǎo)致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陽的深深吸了口氣,讓空氣充滿胸腔。
“die……h(huán)aier…………busiao……(爹……孩兒……不孝……)”
“duibuxi……(對不起……)”
“woaini(我愛你)。”
陽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拼命的神情,想讓那個深沉的回憶浮現(xiàn),變得清晰起來,而擠出了腦海中妻子去世之前,所說過的完整的那段話語。他以生疏而音節(jié)失準(zhǔn)的聲音,發(fā)出妻子留給自己父親遺言。不得不說,在陽口中,那段遺言傳遞得非常的模糊。然而,章掖依然猶如遭遇了雷擊一樣,腳步踉蹌了一下。在站穩(wěn)腳步后,老人抓緊了心臟胸口處的衣服,仿佛這樣就能抓住胸中那滿溢的思戀。
良久,老人咬緊牙關(guān),以壓抑的嗓音從喉嚨擠出了徘徊心中許久的疑問。
“海兒……她……說了這話……之后……”
“啊啊,她是像做了一個祥和的夢,面帶笑容睡去的?!?p> “?。 ?p> 章掖徹底的頓住了,陷入漫長的沉默。這時,一股的微風(fēng)吹起,仿佛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拂過人們的心,微風(fēng)順帶起了百花湖岸的花瓣到擂臺上的兩人腳邊。陽伸手拈住了一枚不知名花朵的瓣片,輕輕揉動然后吹拂。
老人擦拭了眼角的淚水,重重的哼了一聲,走上前去。
“居然對岳父拳腳相向,真是野蠻的習(xí)俗。還站得起來嗎。老夫剛剛下手重了一點(diǎn)?!?p> “……呵,岳父你的拳頭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說這種話,你是在埋怨老夫嗎?”
“沒有的事情。最少岳父你剛才問了我的問題當(dāng)中,沒問有沒有虧待莉莉娜。單是這點(diǎn)我就心滿意足了。”
“海兒選擇夫君的眼光沒那么差。”
看見負(fù)手靠近自己的老人,陽一個后空翻躍起,但在站起來之后,卻因?yàn)槔兜絺诙b牙咧嘴了一下。乍看之下,雖然陽本人的傷勢非常的嚴(yán)重,但那些皮肉傷在般若過后會施展的【大治愈】下就會完全痊愈。
“還有一件事。”
陽這時凝視老人,慎重的說道:
“……欣兒的那個遺傳病,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治好她。”
“老夫也會竭盡全力,就算把整個神州翻轉(zhuǎn)過來,都要尋找神醫(yī)治好孫女的病根?!?p> 事情發(fā)展令人意外,但也是最好的。兩人決口不提這場比試是誰贏。因?yàn)槎际且粋€家的人,無論如何都要分出勝負(fù)的話,那便不是家人了。
看著仿佛惺惺相惜,有了人生終極目標(biāo)的兩人,原本坐在觀眾席上,原本不打算插嘴的般若,終于忍不住抬起一只手,開口:
“那個,我有件事情想說?!?p> 雖然內(nèi)心不太想插入到這樣嚴(yán)肅的話題中。
不過。
既然兩人都化解了矛盾,決定不計前嫌了,般若她覺得是時候公布這件事情了,免得人家神醫(yī)上門找不到毛病,他們卻把人家趕出去。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話就是她的罪孽了。
“欣兒的病,我已經(jīng)治好了。”
欣兒的父親和外公一起僵住,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般若。假如他們的臉色能夠說話的話,無疑就是在問她“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于是,般若一臉正經(jīng)八百地看著兩人的臉孔,遙遙的回答道:
“就在家族大廳里老人家他說起莉莉娜家族的遺傳病,我讓欣兒坐在我腿上的那時候,我馬上用魔法給她治好了。”
“……”
“……”
兩人瞪大眼睛,聽著般若繼續(xù)說道:
“當(dāng)然,以防萬一。你們可以找醫(yī)生來看看?!?p> “般若妳這丫頭——”
仿佛受了什么奇恥大辱似的,渾身顫抖起來,陽全身的肌肉緊繃,指骨發(fā)出咯咯聲響。
他握緊了拳頭就朝般若沖過來。
“怎么不早說啊啊啊!這不是害我一頓被揍了嗎??!早知道我就還手了?。?!”
“什——”
聽到女婿大逆不道的言語,章掖張大了嘴巴。而在老人還未怒斥他的時候,陽已經(jīng)大喊著跳下擂臺,憤怒沖向了觀眾席上的般若。但在他靠近般若的時候,就被她身邊的貝拉伸出腳偷襲,身體機(jī)能降到最低點(diǎn)的陽反應(yīng)不過來,腳踝被勾住,一下子往前撲倒。
“嗚哇!”
而般若在他摔倒之前,連忙往旁左邊塔米的方向站起閃躲,使到無人接住的陽結(jié)實(shí)的撲倒椅子,狼狽地飛出一段距離后,面朝下的躺在地面上。
“別趁著高興,摸我后輩的豆腐啊,陽。她的前輩我絕對不允許這件事發(fā)生。”
陽面下地面而讓人看不見他嘴角的笑容,但那嘀咕著“謝謝妳了,丫頭?!?、“我的命就是妳的了”類似的小聲嘀咕,清晰的傳進(jìn)了人們的耳朵。對方以這樣的方式表達(dá)謝意,讓了解彎刀使不肯坦率道謝的性格的“英之鏈”眾人面面相窺。
然后,他們都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今天,皇宮的百花湖響起了人們愉快的笑聲。
隨著旋風(fēng)飄起的彩色花瓣,也仿佛在祝賀莉莉娜的父親找回了親人,陽完成了妻子的遺愿,飛向了淡藍(lán)色的高高蒼穹。
花瓣很快的消失在天際,猶如要帶到這些人們思念之人的手里,才能真正的落下。
夜晚潛水木符
8000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