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銀光的針頭準確刺進血管,小護士嫻熟地采完血,又細心將傷口按壓住,小聲地說了句‘好了’。出神的鄭靈被她喚醒,勉強笑笑回了句‘謝謝’。
一旁等候的服務人員忙上前說道:“報告結果還需要一點時間,周先生周太太先去貴賓室等候一會兒吧!”她為周肇深送上一杯茶,鄭靈的則換成了一杯熱牛奶。
鄭靈低頭看著那杯牛奶,只有背還是習慣性地繃直了。周肇深站在窗邊,望著遠處。
她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慢慢開口:“肇深,如果——”
“沒有如果。”周肇深利落打斷她的話,“我出去一下。”
剛剛下班的女醫(yī)生被助理電話叫了過來,她匆匆趕到醫(yī)院,鄭靈的驗血報告單將才出來,她接過一看,笑意漸收,表情有些凝重。
周肇深獨自走了進來,和她點點頭算是簡單寒暄,伸手接過單子。
“您可以看看您太太的hcg值,實在是太低了。周先生也算是半個同行了,應當知曉這個可不是什么小問題?!?p> 她抬頭看了眼男人,專心地看著報告單上的數(shù)項數(shù)據(jù),看完數(shù)據(jù),反倒松了口氣:“你說生化?”
“是的,妊娠生化。它會隨著月經(jīng)自然流產,也可以簡單的理解為沒有懷孕?!?p> “既然沒有懷孕,那就把結果告訴她,其他的就算了。”
“好?!?p> 陽光透過未拉緊的窗簾偷偷溜了進來,床上之人慢慢轉醒。鄭靈花了三秒鐘才意識到這里并不是之前周肇深給她的公寓,而是他口中的,兩人的‘家’。
這是位于蘭夏郡第二街區(qū)玉林一街的一套獨棟公寓,靠近蘭夏郡最大的商業(yè)中心,鬧中取靜,灰白的裝修風格顯得屋內格外冷清。鄭靈來之前,這棟公寓幾乎沒有任何暖色調的裝飾。
穿衣、洗漱,鄭靈收拾完畢下樓,屋子已空無一人。搬到這里一個星期,他們仍然是分房睡的。周肇深每日都很忙,倒是鄭靈,以前有正常的工作,之后雖然辭了職,但也因為照顧沈漪安璽有的忙,現(xiàn)在沈漪安璽已不需要時時照顧,一下便閑了下來。
這幾天她也沒亂跑,選了些花放置在家里,再做些美食權當消遣。今天她還得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蘭夏郡政務中心
關雪接過表格,雋秀清麗的字跡躍然紙上。遇到不會的,偏頭問好友:“這個怎么填?”
女孩辦過留學相關程序,倒也駕輕就熟:“這個就填你的動機、去了之后準備做的事情,以及預期成果?!?p> 見關雪點點頭,細心思索,她突然問道:“你去留學,就是因為他?”葉懿凌,那個關雪喜歡的男孩。
提起這個,關雪喜笑顏開,正欲說些什么,抬眼見到走進來的那個女人,臉色忽就變了,鼻間涌出一句冷哼:“真是冤家路窄!”
“什么?”好友聞聲望去。
來人一身白色襯衣加淺色牛仔褲的經(jīng)典搭配。十分干練,棕色的手提包卻又給人增加了幾分溫柔。鄭靈也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張表,選了個離她們不遠的位置,認真填寫起來。
她此番來是辦理I大退學的相關事情,還是有些不舍的。她大學學習的專業(yè)就是播音主持,但到了I區(qū),她的工作與專業(yè)并不對口,鄭靈對那份工作不見得有多喜歡。現(xiàn)在本來可以進修,但她目前也回不去I區(qū)了。
兩份表格幾乎同時填好交給工作人員,那人快速掃了一眼,客氣笑道:“鄭女士請先跟我來?!比缓筠D頭對她們說,“請兩位稍等一下。”
關雪哪忍得了,發(fā)難道:“不是我們先來的嗎?為什么先處理她的事?”
鄭靈這才好好打量了關雪一眼,女孩過肩長發(fā),看樣子像個學生,一身名牌卻也顯示出家境的優(yōu)渥。她覺得很熟悉,似乎以前見過,可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另一個女生長相周正,要內斂許多。鄭靈見工作人員為難,自己也不趕時間,便退讓到:“您先給她們處理吧,我不急?!?p> 沒想到這話卻惹得對方更加不滿,冷哼一聲:“你想裝大方也要看時候啊,這本來就該我們,說的像是你讓出來的一樣?!?p> 鄭靈只道這女孩嬌縱慣了,便沒多心,她都這個年紀自然不會和這樣的小女孩在大庭廣眾下吵架,徑直拿了包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等著。
好友捏了捏她的手,小聲說了句‘算了’。
關雪當然沒聽進去。要是鄭靈和她正面對峙也就算了,可對方偏偏什么都不做,反倒像是她無理取鬧,她火冒三丈,轉身走到鄭靈面前,笑得嘲諷:“真厲害啊,挺會裝!”
鄭靈還是第一次碰見這么沒教養(yǎng)的人,她也有些惱,抬頭冷冷道:“你認識我是吧?”
“周太太,您這么高貴,我不過無名小卒,哪配呢?”之前她和母親在超市買東西與鄭靈見過一面,然而很明顯對方已經(jīng)忘了。
聽她叫出這三個字,鄭靈明白對方不過是借機尋事罷了。可她思索了一圈,自己確實與她沒什么恩怨,索性問出口:“你有話直說?!?p> “我沒什么話呀!”對方聳聳肩,笑得有些惡意,“就是看不慣你而已?!?p> 被人當眾羞辱,饒是鄭靈也惱紅了臉。一旁的工作人員見事態(tài)不對,趕緊上前道:“鄭女士,您這邊填寫的表單好像有問題,麻煩過來確認一下?!?p> 鄭靈深吸了一口氣,沉默須臾,最終選擇了息事寧人,跟著那人過去,不再理會她。
關雪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卻并沒有作為勝利者的快意。
她只是……替葉懿凌不甘。
她不該帶葉懿凌去宴會,去做什么徒勞的挽回,為鄭靈那種女人更是不值,才分手多久便搭上了周肇深。那個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男孩子,失落神傷的樣子讓她心悸。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只對她說了句‘謝謝’便一走了之。
可是她心想,她做了這么多,要的從來不是他的一句謝謝。之后再怎么聯(lián)系葉懿凌也沒有回音,她查了他家地址,急匆匆去了I區(qū),看到他安然無恙的時候不知怎地竟熱淚盈眶。
“對不起。”在她一臉關切的注視下,對方再次說出那個詞語,“失戀而已,我只是需要時間——消化一下?!?p> 她難以自矜地擁抱了他,以往木質干爽的氣息削弱了幾分,關雪敏銳地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連她一個外行都知道,酒精會降低彈鋼琴的手指靈活度,哪怕只會造成微弱的影響,在此之前他也從來不會碰。
那個女人,對他的傷害太大了。
辦完事情,鄭靈坐上老夏的車。
“老夏,你認識一個叫關雪的女孩嗎?”鄭靈方才有意瞥到女孩填的表,得到了她的信息。
老夏口中念叨一遍:“您說的是覃老的外孫女吧?怎么了?”
覃老——鄭靈當然認識這個人。她對老人的態(tài)度是很復雜的,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幫助,周肇深或許達不到如今的成就,可也是因為他,周肇深與覃書言認識,才引發(fā)了后面那么多的事……
不過經(jīng)老夏這么一提,鄭靈終于回憶起這女孩原來是覃教授的女兒,自己與她見過面的,難怪覺得熟悉。不過都是覃家的女兒,應該是在為覃書語謀不平,所以她今日對自己這個態(tài)度,也不足為奇了。
“沒事?!编嶌`沒再多想,“老夏你將我在前面路口放下就好了,我去買菜。”這個商場離家里大概就十分鐘的腳程,開車還沒有走路方便。這些日子關于她的新聞已經(jīng)基本消失,她只要戴個口罩基本不會有人認出來。
很快,鄭靈將會被自己這個想法而打臉。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叫住她的人竟然是覃書言。
雖然數(shù)年不見,面容與往日有別,但兩人又如何忘得了對方的這張臉。鄭靈對這位女人當然不會有好感,覃書言也是表情陰騭,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鄭靈,眼中似有怒火。鄭靈本想視而不見的,奈何這人性格總是如此霸道,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鄭靈退開幾步,準備另尋出路,對方緊跟著湊了過來。
“你這樣我只能叫保安了。”鄭靈冷冷說到。
“我就說幾句話!”覃書言扣住她的購物車,一出口卻著實讓鄭靈吃了一驚,“我想向你道歉,為我以前做的那些事。”
欸?鄭靈有些意外,這女人莫非是轉性了?
“你道歉是你的事,我有權利決定是否原諒你?!编嶌`雖然意外,但也不會輕易就讓當初的事在心里一筆勾銷。
“你這么說,就是不肯原諒我了?”在鄭靈面前,覃書言難得有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其實我原不原諒你根本不在乎吧?”鄭靈一語道破,“何必委屈你自己?!?p> 覃書言低下頭,顯得有些難過:“他要把我送走,我不想離開,我只想待在自己家里也不可以嗎?”
肇深要把覃書言送走?看來這就是對方來找她的原因。
“我不會干涉他的決定。”鄭靈可沒心思為她做什么好人。
“周哥哥說,你要你原諒我……”覃書言目光委屈地盯著她,看出她想離開,情緒頗為激動,“我你只需要一句話,我可以給你跪下!”
鄭靈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見兩人的爭執(zhí)已經(jīng)引起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有些惱怒:“你起來再說!”
“那你至少接受我的道歉,我請你吃飯!”覃書言抓住時機請求。
“你先起來吧!”鄭靈只想先緩住她的情緒,“我接受你的道歉?!?p> 鄭靈結了賬,吩咐超市將東西送到家,準備好好地和覃書言談一談。對方站在不遠處等他,一身寬大的T恤遮住下身,一身清涼的裝扮。
兩人并排走出超市,鄭靈自然不打算和她吃飯,轉過身正要說什么。覃書言突然欺身上來,鄭靈只覺得一個東西抵在她的腰間,伴隨著覃書言陰騭的威脅語句:“別動,這注射器里面我也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你一叫,我就只能扎進去了?!?p> 兩人雖在街上,可是這樣看起來倒也不是特別惹眼,反而顯得比較親密。
鄭靈被這突然的變故震驚了,隨即對自己有些抱怨,覃書言就是個瘋女人自己為什么會輕易相信她的話!
“你想要做什么?”
小章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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