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大火燒了菩薩廟,保護江眠的那些喬裝禁衛(wèi)軍們神色倉皇,顧不得尊卑把她扯下來,“小姐快跑!”
暗處一箭未能得逞,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很快,第二發(fā)暗箭穿風而來,目標是她眉心,沒想到有朝一日,江眠自己也感受到了在暗處被不知名力量瞄準的恐懼。
“簪兒!”
章父威風凜凜乘騎戰(zhàn)馬率領人馬才剛趕到現(xiàn)場,猝不及防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他雙目瞪得欲裂,他多想去救他的孩子,卻由于距離問題而無能為力。
這邊章父絕望的大喊,對拼的二人目光再次被吸引,不由自主停下手腳,目睹這幕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凌音晟更是心驚膽戰(zhàn),揮開頻頻進攻的凌世間,飛速沖她而來:“簪兒!”
江眠既已經(jīng)反應了過來,豈會讓他輕易得逞,側身險險擦臉躲過,暗箭插在樹杈上,刀鋒泛著淡淡黑紫幽光,一看就是啐了毒物,那暗處之人是奔著她的命而來!
矯健的身姿三兩下翻墻掩去身子,不再待在樹杈上當個活靶子。
章父和凌音晟同時松了口氣,停止跳動的心臟又漸漸恢復活力,都在慶幸她的好身手,躲過了一劫。
凌音晟眼瞼掩下蝕骨寒意,除了他,還有誰會對簪兒動手!
習武之人沒有凌音晟懂得隱藏情緒,章父勃然大怒,比他自個被刺客偷襲還要憤怒,何人要對他的簪兒出手如此狠毒,戰(zhàn)事過后,他定要將那賊人碎尸萬段!
目光如一把尖刀,唰的一下釘在凌世間身上,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凌世間!”
他不是和章將軍達成共識了么,為何還要對簪兒出手!
面前的男人一副大義凜然朝他攻來:“凌音晟!這是你我之間的戰(zhàn)爭,你何必要對不相關之人動手!”
凌音晟腦子大為震驚,這男人面上一副痛失所望的樣子,像是對他卑鄙行為感到不齒,又同為皇族而替他羞愧,目光投向那樹杈的位置,那憂慮重重的眼神,只有他沒錯過,他眼底的那一抹對他不加掩飾的精芒。
凌音晟毫不猶豫駁回他的話:“你休要胡言亂語!”
他已經(jīng)明白了凌世間此舉用意…這是要讓將軍府,徹底與他反目。
他的反駁沒有達到任何效果,凌世間冷笑著,一字一句將他逼上絕路:“這暗箭從養(yǎng)心殿里射出來,還有皇家的標志,難不成你還想說是本王偷了你的箭,派人躲進養(yǎng)心殿偷襲將軍府之女,栽贓嫁禍于你?”
那暗箭確實是從養(yǎng)心殿的方向射出來的,或許他們都無暇顧及沒有看到,可江眠看到了,體驗過剛剛那心驚膽戰(zhàn)的場景,江眠記得頗為清楚,所以她看向凌音晟的目光甚是復雜,慢慢一點點覆上薄冰。
將軍府和凌世間有過交流,還是以友好結尾,想必他不可能不知道,為了杜絕將軍府和永樂王結盟,先下手為強,對她下手似乎也不足為奇。
想起剛剛他那認真深情的告白,只覺諷刺得不行,怕是為了套她話,從她口中詐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假意而為之的吧,對著她這幅尊容說出那種話,當真是委屈他了!
章父聞言,盛怒的目光瞪向凌音晟,毒箭還插在樹上,上面那圖案標志確實是皇族所有,他怒氣上頭,不顧尊卑君臣關系指著他怒吼:“凌音晟!往我待你不薄,你就這樣對待我將軍府!本將今日就要將你這暴君趕下臺!”
任何人誤解他凌音晟都可以不在乎,他定睛凝望著她,接收到她眼底迸發(fā)出的殺意,心底泛寒。
連她都不相信他……
呵,也是,她從來就沒表現(xiàn)出對他有意,現(xiàn)下局勢大變,她不信任他情有可原不是么?
只是,為何心中如此難受,凌音晟一直自認自己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這一刻卻是對自己有了改觀。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已說出口,章父已經(jīng)表明了立場,站在了凌世間的隊伍里,在凌世間抑制不住狂喜的心情中,將軍府的長槍終是對準了帝王。
令所有人更出乎意料的話語響起:“爹!住手?!?p> 凌世間不敢置信唰的朝那女人看去,凌音晟低落沉痛的雙眸升起一絲希冀,章父狐疑回過頭,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簪兒,你這是何意?”
江眠咬著下唇,知道不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無法讓他停下攻擊;“這箭…射出的方向不是養(yǎng)心殿。”
“你說什么!”
“你說什么!?”
這兩聲震驚不已的什么,分別是章父,以及凌世間。
特別是凌世間,那臉色暗沉得像鍋底,她方才的表情明明就看到了箭射出的方向,為何偏偏臨時改口,袒護要害她的凌音晟!
“年小姐,你方才分明看凌音晟的眼中滿懷恨意,為何偏偏改口,是否有什么難言之隱。”
江眠不肯多讓,利眼審視他:“本小姐嚇壞了才被你引導而去了,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說了不是便不是,三王爺怎么比本小姐還要清楚,還是說你希望本小姐如此?”
這時被氣昏頭腦的章父才清醒過來,恢復頭腦靈活,老卻不渾濁的雙眼審視凌世間。
他當然相信自家女兒的話,既然如此,那凌世間那無憑無據(jù)的指認,就顯得耐人尋味了…朝堂之上什么卑鄙詭計沒有?他僅是憑著一身莽力可坐不了這么久,為何偏偏他恰好來時動手,就像是故意讓他看到這出大戲。
被冤枉的凌音晟終于開了口,“凌世間,你為了讓朕與將軍府反目真是用心良苦啊,簪兒是朕的愛妃,是朕的枕邊人,別說朕為何要多此一舉對她下手,就算朕真要想取她性命,哪個日夜不行,何要在這里如此大費周章當眾刺殺她!”
凌世間不愧是老演員了,情況對他不利也臨危不亂,三言兩語將鍋甩回去給他:“呵,這就得問你自己了,本王與將軍府有意結盟,誰知道是不是你生性多疑,弄這出離間我們的關系?!?p> 兩人各執(zhí)一詞,似乎都有道理,章父一時間也不知該相信誰。
江眠也不知道真相,所以她并沒有偏袒任意一方:“爹,咱們靜觀其變吧?!?p> 凌世間就是想讓將軍府二十萬兵力為自己效命,江眠這一番話無疑就是壞了他好事。
眼神陰冷,劃過殺意,死女人壞他大事,留著也無用!
皇宮外,一只暗箭由養(yǎng)心殿反方向脫穎而出,帶著濃厚的殺氣直逼那背對著身的女人。
咻——
暗箭刺入肉體的聲音清脆,她身上一暖,男人溫潤的嗓音悶哼一聲,無力癱軟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