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新即位,今更年號為初平,朝野上下,百廢待興,念卿領(lǐng)兵蕩寇有功。故拜卿為城門校尉,以助我大漢國運昌隆。卿卻假職務(wù)之便,收攏人脈,私養(yǎng)死士,意圖謀反!今削去所有官職,赴大理寺關(guān)押查審!”
話音落,狂風(fēng)起。
皇甫堅壽站在寬敞氣派的庭院之中,落腳處是一片白磚鋪就的練武場,放眼四周便是百般兵器,應(yīng)有盡有,氣派非凡。
晌午的日頭燒在這堆硬鐵精鋼之上,空氣似乎也變得灼熱起來,庭院上下都擠滿了壓抑的氣息。
皇甫堅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著跪在他身邊的老人,心中思緒萬千。
老人名叫皇甫嵩,是他的父親,也是東漢末年為數(shù)不多的朝廷忠烈。
而站在他們面前宣讀圣旨的是一個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男人。
在讀罷圣旨后,男人的三角眼瞇成一條細線,得意洋洋地欣賞著皇甫嵩一家人臉上的表情。
圣旨早已讀罷,皇甫嵩——這個滿面滄桑的老人卻久久跪著,不肯起身。
皇甫堅壽望著父親的臉,想要說些什么,卻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今天是他來到東漢的第六個月。
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名普通白領(lǐng),在六個月前來到了這個世界,正式成為皇甫堅壽。
在這六個月的生活中,皇甫堅壽已經(jīng)基本適應(yīng)了漢朝的生活。
作為左將軍的長子,皇甫堅壽自然是吃穿不愁。
但天有不測風(fēng)云。
這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名叫李儒,他帶來了圣旨,也帶來了皇甫府上下所有人的厄運。
皇甫嵩戎馬一生,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曾滅黃巾、鎮(zhèn)洛陽,縱橫沙場,威震天下,對朝廷可謂忠心耿耿,又何來反叛一說。
毫無疑問,這道圣旨是出自董卓之手。
皇甫嵩名震三軍,又忠于天子,一直是董卓的眼中釘。
幾個月前,十八路諸侯起兵,討董聯(lián)軍成立。
董卓怕后院失火,便上奏天子,遷皇甫嵩為城門校尉,入洛陽任職,禁錮住皇甫嵩這頭猛虎。
隨著討董聯(lián)軍的步伐逐漸逼近洛陽,朝中人心浮動、流言四起,董卓終于露出獠牙,將皇甫嵩削職入獄。
思緒回到眼前,只見李儒大袖一揮,冷笑道:“來人吶,將罪臣皇甫嵩拿下!”
話音剛落,一群黑甲士兵便涌上前來,不由分說地鎖住皇甫嵩的雙臂。
皇甫堅壽心中急切,想要上前阻攔,但身子卻不聽使喚,只得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黑甲士兵將皇甫嵩帶走,畢竟這些士兵個個披甲持劍,若是糾纏起來,軍士們順手殺掉他也不無可能。
幾個家仆猛地向前幾步,抄起家伙,打算以命相搏,保護皇甫嵩。
“不可!”
皇甫嵩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從宣讀圣旨開始,皇甫嵩就緘默地跪在原地,一言不發(fā),此時終于開口,如雄獅低吼般,周遭兵士都為之一震。
皇甫堅壽看著父親蒼老堅毅的臉,心中百感交集,滾燙的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zhuǎn),卻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這位老人似乎對大漢王朝有一種近乎于癡狂的忠心,不管是誰想要橫加陷害,只要是天子詔書,他就絕不會有半點忤逆。
在此之前,不少人向皇甫嵩提醒過董卓對他已經(jīng)有了殺心,勸他不如就起兵勤王,與董卓決一死戰(zhàn),但皇甫嵩卻總是黯然拒絕,似乎有什么苦衷。
這苦衷便是對于“天子”二字的愚忠——沒有天子的準許,私自起兵勤王,便有謀逆的嫌疑。
“天子”二字對這個殺伐果斷,戎馬一生的老人究竟有什么魔力,來自法治社會的皇甫堅壽自然不能理解,但父親執(zhí)意如此,他也無能為力。
直到此時,皇甫嵩終究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更不允許家人抗旨。
“還愣著干什么,快把罪臣押上囚車!”
李儒沒好氣地提醒著被皇甫嵩嚇住的士兵。
“罪臣家眷,全部禁足于府內(nèi),若出府半步,殺無赦!”這話是說給門外負責(zé)包圍府邸的甲士,也是說給皇甫家上下的所有人。
說罷,李儒便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向府外走去。
“堅壽,”在被甲士押走之前,皇甫嵩低聲叮囑道,“我走之后,一定要伺機逃出洛陽,不可坐以待斃,也不必冒險救我,決不可因一時沖動,做出有悖臣道之事?!?p> “......”皇甫堅壽望著皇甫嵩健壯魁梧的背影,一言未發(fā)。
六個月以來,皇甫嵩督促他讀書、陪著他練劍、帶著他游獵......
這個戎馬一生的老人就像是一塊沉默寡言的熟鐵,總是能讓皇甫堅壽肅然起敬。
此時他就在自己的眼前被李儒帶走,皇甫堅壽的心里也是起伏難平。
在他的世界里,他不過只是一個存在感十分薄弱的小白領(lǐng),領(lǐng)著十分微薄的薪水,過著十分普通的生活。
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職場上唯唯諾諾,是一個得過且過,安分守己的老實人。
但看著皇甫嵩被押上囚車的時候,皇甫堅壽知道,此事絕不能如此善罷甘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雖大,卻無他的藏身之地,如果不救出皇甫嵩,整個皇甫家都會面臨滅頂之災(zāi)。
在這個兵荒馬亂、弱肉強食的亂世,只要一步不慎就會招致滅頂之災(zāi),更何況是他這樣習(xí)慣了和平安逸的普通人。
漢末三國,能在這個時代中留名的,不論是出生入死、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將,還是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籌帷幄的謀士,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天生將星,在百年硝煙中留得一條性命已是萬幸,至于亂世爭雄,稱霸天下,更是癡人說夢罷了。
在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后,皇甫堅壽的目標就只有一個——活著。
但事已至此,想要活著就只有一條出路——拯救皇甫嵩。
【您有一份穿越禮包,請問是否領(lǐng)?。俊?p> 就在皇甫堅壽下定決心的一剎那,一個機械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穿越禮包?
還沒等皇甫堅壽回過神來,那個聲音再次出現(xiàn):
【您有一份穿越禮包,請問是否領(lǐng)?。俊?p> 網(wǎng)絡(luò)小說中的橋段在一瞬間涌入皇甫堅壽的腦海中——
難道是老天來送掛了?
皇甫堅壽心中一喜,剛打算接收這從天而降的穿越禮包,又遲疑地放下了手。
現(xiàn)在可是東漢,要是這穿越禮包里掉出來一把神光棒怎么辦?皇甫堅壽是相信光的,但這個時代的各位卻未必相信。
何況現(xiàn)在是被軟禁的敏感時期,李儒帶來的軍士還沒走,要是不小心在他們面前變成迪迦,皇甫家恐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經(jīng)過了縝密的邏輯分析,皇甫堅壽決定還是先找個機會溜出外面,找個沒人的地方打開比較好。
“皇甫少爺!”似乎是看穿了皇甫堅壽的心思,已經(jīng)上馬的李儒微微側(cè)臉,陰笑道:“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動什么歪腦筋了,陛下的西涼軍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被抓到......”
李儒停頓了片刻,目射寒光地說道:“滿門抄斬!”
說罷,李儒便率軍離開了將軍府,留下了百余甲士,把將軍府圍得水泄不通。
皇甫堅壽被李儒的威脅嚇得后背一寒,不知何時董卓的西涼軍已經(jīng)變成了“陛下的西涼軍”,李儒話里深意皇甫堅壽也無暇推究,此時最重要的是找個機會逃出皇甫府。
但他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可能在這么多西涼軍的封鎖下離府,稍有不慎,還可能會被就地處決,只得另想一個不會危及性命的辦法。于是,待李儒走遠之后,皇甫堅壽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走到門前。
兩個身穿黑甲的士兵立刻閃身擋住去路,兩柄閃著寒光的長槍立刻架在了他的眼前。
“郎中令有令,擅自離府者,格殺勿論!”
皇甫堅壽沒想到自己只是看一眼便會被兵刃相向,趕忙向后退開幾步,從袖口中摸出一塊銀子,遠遠地遞向兩名士兵,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二、二位大哥,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我我一個時辰之后便回來,到時候還有更多孝敬......”
“郎中令有令,擅自離府者,格殺勿論!”
黑甲擋住了士兵的臉,皇甫堅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得到這句冰冷的回應(yīng)。但就這一句,已經(jīng)打消了皇甫堅壽繼續(xù)問下去的勇氣。
皇甫堅壽趕忙收起銀子,一溜煙地跑回了內(nèi)堂。
賄賂不行,只有偷溜出府這一條路可走,但李儒帶來的是董卓手下的親兵,是西涼軍之中的精銳,在這樣的監(jiān)視之下,就算皇甫堅壽有絕世輕功,恐怕也是插翅難飛。
皇甫堅壽有些泄氣地回到屋內(nèi),這樣的陣仗,想要做到悄無聲息地出府,想來是沒什么可能。
“公子,外面怎么樣了?!?p> 這一句溫柔旖旎,卻不輕浮,隨后,一女子蓮步輕移,緩緩走出內(nèi)堂。
還未見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便撲面而來。
皇甫堅壽抬頭,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直入內(nèi)堂坐下。
女子也并不焦急,只是緩緩走到案邊,直身而坐,為皇甫堅壽斟了一杯熱茶。
此女披一身水袖紅花凌裙,頭戴銀簪,面容姣好、舉止大方,像是一位正值芳齡的大家閨秀。
此女子是皇甫嵩在平定黃巾的戰(zhàn)場收養(yǎng)的,真名已不可知,只被喚為離娘。
皇甫嵩是在一堆殘垣破壁之中找到她的,其父母都被黃巾亂黨所殺,皇甫嵩動了惻隱之心,當場便收其為義女,帶回府內(nèi)。
離娘入府之后便以婢女自居,不管談吐和禮儀都十分得體,從不過問府上之事,是以皇甫家大難臨頭之際,她還能如此面不改色地為皇甫堅壽沏茶。
但此時皇甫堅壽心中似有千斤重壓,哪還有心情品茶,只是緊鎖眉頭,心中愁緒萬千。
離娘微笑道:“這是冀州百姓送給老爺?shù)纳虾貌枞~,公子不嘗一嘗么?”
皇甫嵩任冀州牧?xí)r,曾多次奏請朝廷減免百姓賦稅,自此之后,百姓就常常送一些寶物到皇甫府上。
但所有的珠寶綢緞都被皇甫嵩悉數(shù)退回,久而久之,百姓們就開始送一些自家種植的蔬菜、茶葉等物,皇甫嵩接受后也會將其妥善珍藏,往往會再次散給百姓。
皇甫堅壽端起茶杯,深吸一口氣,果然是清香難當,不禁皺眉道:“這可是爹珍藏的茶葉,你怎么隨便拿出來煮了?”
離娘莞爾:“老爺都不在府上了,區(qū)區(qū)茶葉又何足珍惜?”
離娘的話雖不中聽,但畢竟是事實,皇甫堅壽一時間啞口無言,只得默然喝茶。
離娘又緩緩地給自己斟滿一杯,端正地坐在一旁,小口地抿著清茶,沒有再開口。
皇甫堅壽思來想去,心中卻難有定數(shù),畢竟那董卓權(quán)傾朝野,一手遮天,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又有幾人愿意為皇甫嵩出頭。就算有人舍命搭救,自己卻連出府求援都難以做到,只能困在這囚籠之中,待人宰割。
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由得長嘆一聲。
要不就打開禮包,變成迪迦沖出去算了!
但皇甫堅壽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危險的念頭,不到迫不得已,還是不要拿出那種超越時代認知的變身器比較好。
否則流傳到幾千年后的古籍上就會出現(xiàn):“中原有巨人,身長五十余丈,眼似火炬,角若利刃,胸有明燈,雙臂可射金光,呈人形而不能人言,怒而飛,直上云霄而不見?!?p> ……
“老爺被抓,公子心中可有定奪?”離娘打斷了皇甫堅壽的幻想,聲音一如往常地溫婉如水。
“嗯?!被矢詨坌牟辉谘傻胤笱艿?。
“公子雖有定奪,卻苦于不能出府,是也不是?”
離娘一針見血,皇甫堅壽沒有接茬,現(xiàn)在的情勢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無需他在做多余的解釋。
“離娘聽說,府外站崗的士兵每到三更時分就會交接一次,此時守備薄弱,”離娘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皇甫堅壽,“公子可在三更過后越西墻出府?!?p> 皇甫堅壽搖搖頭,嘆道:“沒用的,門外都是西涼軍中的精銳,又豈會讓我有機可乘?”
“離娘不才,有些江湖手段。公子放心,三更時到西墻處離府即可?!?p> 江湖手段?
皇甫堅壽抬起頭,將信將疑地看著離娘,她卻只是笑而不語。皇甫堅壽知道離娘的脾氣,雖以婢女自居,但她不愿意說的事情,誰都別想從她嘴里問出半個字來。
時間緊迫,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離娘的江湖手段了。
入夜后,皇甫堅壽毫無睡意,只是在屋中來回踱步,眼看就要到三更時分,皇甫堅壽終于還是按捺不住,想要去看看離娘的進展如何。便背好行李,來到離娘房前。
離娘的房內(nèi)一片漆黑,皇甫堅壽在門外輕呼幾句,卻未得到任何回應(yīng)。
皇甫堅壽心下疑慮更甚,趁著夜色來到西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墻邊那棵粗壯的大槐樹,向外一望,卻見西墻之外,所有駐守的甲士都靠坐在墻邊,有些更是直接趴在地上。
這些甲士一動不動,像是已經(jīng)進入了熟睡。
西涼軍悍勇,天下聞名,連日作戰(zhàn)、不眠不休,皆是軍中常事,又怎會在站崗時睡去呢?難道離娘說的江湖手段就是迷藥?
皇甫堅壽心中疑慮,但畢竟時間吃緊,也無暇多想,便順著樹枝向墻外爬去。
皇甫堅壽身手笨拙,盡管已經(jīng)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卻還是在剛踩到墻沿的一瞬間滑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府外的地上,就落在一群甲士的面前。
一下子折騰出這么大的動靜,皇甫堅壽瞬間臉色煞白,慌忙拔劍在手,緊張地擋在面前,要是哪個甲士突然醒來,恐怕他就要當場死于亂刀之下了。
一時間天地?zé)o聲,似乎就連夜風(fēng)都停下了腳步,皇甫堅壽瞪圓了雙眼,握劍的手錚錚作響,整柄寶劍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幾分鐘過去,皇甫堅壽始終僵硬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陣清風(fēng)吹來,皇甫堅壽背后一涼,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zhàn),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衫竟早已被汗?jié)?,就連長發(fā)也全部濕透,緊緊地貼在臉上。
短短幾分鐘,卻像千百年那般難熬,所幸甲士們都沒有醒來,皇甫堅壽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但覺得渾身酸痛,雙臂更是困乏無力,再也握不住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還是他這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切身體會到死亡的威脅?;矢詨巯胍酒鹕韥?,但四肢卻酸痛難當,似有千斤重壓,如何拼命都不能挪動分毫。
皇甫堅壽心中焦急,生怕夜長夢多,想要速速離開,但終究還是渾身酥軟,難以起行。
心理掙扎過后,皇甫堅壽還是選擇打開禮包。
“與其坐在這等死還不如變迪迦跟他們拼了?!被矢詨廴缡钦f。
【是否確認打開穿越禮包?】
“確認!”
【成功打開穿越禮包,獲得獎勵:武技水平提升,當前實力排名: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那我豈不是無敵了?